麗江的故事,從一個客棧說起。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經歷了飛機的數小時的顛簸,我終於呼吸到了麗江的清新空氣。如琪琪媽所說,麗江的夜很涼。客棧安排了接機,一個納西族小伙子,一路上和我說著麗江的這個那個,我看著窗外的黑咕隆咚,有些害怕,想著如果是被賣到深山裡做媳婦兒應該怎麼逃脫,呵呵!機場到古鎮的路上,真的應該裝上路燈,讓剛到此地的都市人不要覺得那麼疏離和陌生,我坐在後排的座位上,有點冷!
車行40分鐘,九曲十八彎後,來到麗江古城暖色的燈光,我開始意識到自己尚在人間,並且很安全。原來,真的可以在轉角遇到幸福,就像這燈光,我一路期盼的東西,瞬間便和我如此接近。客棧來人幫我拿行李,石板路拉箱子還真是不方便,虧得他們幫忙。在網上訂的是昔街連鎖的德豐大寶客棧,今天這裡已經客滿,而且我沒有付定金,所以沒留到房。老板安排我昔街連鎖客棧的另外一個店,叫昔街名府客棧。
讓我想想踏上麗江那一刻的心情,麗江讓我興奮、緊張、好奇...除了這些大家都會有的情緒之外,還有孤單失落和些許疲憊吧!一個小女子,拖著一個大箱子,頂著漆黑的夜,就這樣走進了“昔街名府客棧”。屋子蠻好的,干淨、安靜,鋪了地毯,很容易入睡的環境!放下行李,我就趕緊洗澡,空氣裡面傳來樓下老板放著的BLUES,配合著淅淅的雨,麗江久違了的雨,很搭調。我想,我在麗江的柔軟時光,就從這裡開始了...........
第二天,天晴得嚇人,因為這種藍色的天空,是我之前沒見過的,陽光下的“名府客棧”,明媚、溫情、隨意、舒服,院子裡紫藤,還有我叫不上名的薔薇植物,映的人心情清爽。我上上下下的把院子觀摩打量了一番,拍照若干、贊嘆若干、一看就是個初來乍到的土豹子,一驚一咋的。這個客棧的負責人是北京來的,放棄了優厚的待遇,來到麗江,與其說是經營客棧,不如說是經營生活,放棄了本有的一切,來這裡,只為了每天可以睡懶覺,可以蝸居麗江,呵呵,勇氣可嘉!
人人心中都有個香格裡拉,我這裡說的香格裡拉並不是中甸的香格裡拉。在麗江,最核心最眾多但卻是最容易被忽視的,是住在古城裡的人,他們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仿佛身在其中又仿佛與世隔離,麗江的雲淡風清、曖昧迷離、風花雪月都與他們無關,他們是夢境中的現實,在我們眼中是他們只是一景,在他們眼中我們只是過客。麗江於他們,是家園、是生活、是柴米油鹽、是喜怒哀樂、是腳下踩著覺得塌實的土地。是他們的香格裡拉
還有一些人,他們是新麗江古鎮人,他們從四面八方遷徙過來,做生意或者定居或者作生意的同時定居。他們身上有著某種氣質,和居民和游客都不一樣,悠閑得不徹底,錢賺得不專注。麗江於他們,是夢想、是事業、是追求、或是逃避,而同時,他們一定擁有著另一個世界,在別處。但是麗江,也是他們的香格裡拉。
我們這些人,標准來麗江飄的人,飄過了也就過了,帶走兩個億,回憶和記憶,藏在像冊裡,留在文字間。這些人,也不妨分類!
有一些人喜歡晝伏夜出的,麗江於他們,是黑夜裡綻放的玫瑰,帶著刺卻芬芳妖艷難以抗拒。酒吧街上穿梭,很容易,迎面就飄過來認真打量的曖昧眼神,男人和女人都變得放肆,好像隨時准備送出一吻,我不喜歡,太濃烈的挑釁眼神,太直白的肢體語言,所以,那條麗江非常著名的酒吧街,在麗江的10天裡,我只在晚上去過一次,所以,對於我聲稱麗江無艷遇扼腕痛惜的那幾位,你們明白了吧!
有一些人喜歡在客棧在街上在古鎮的角角落落發呆的,就是我這種,被若干曾在麗江刻骨銘心的前來者批評為沒有追求!好吧!麗江於我,是一種構思完全躍然紙上,是每天陽光照在身上、是踩著長長短短的自己的影子、是尋香去找巷子深處的納西燒烤、是騎著單車全速奔跑在烈日下、是拿著地圖尋找書中描述過的一家又一家,是晚上哼著歌橫七豎八地走回家,是在客棧的走廊上翹起腳看書聽水聞花香.......這完全是一種寫意的生活狀態,有內容,卻沒有形狀。
還有一些,來自各地的“昆大麗”游行團的大隊人馬,我們都很疑惑來麗江這樣的地方是否需要如此這般興師動眾、井井有條,連泡吧也是魚貫著,呵呵,這樣的一群人,我們很同情。麗江於他們,只是行程中的一項,沒有感受,只能接受!
我還會去的!
雲南十八怪中,有個是說,火車沒有汽車快,那麼在去瀘沽湖的路途中,有些時候,汽車沒有驢馬快!高原,少雨,干燥,溝壑,風沙,是去瀘沽湖路途中最常見的。一路顛簸,五髒六腑似乎都移位了,翻過一道上梁,還有一道山梁,當然,在翻過某一道山梁之後,司機說馬上就到觀景台了,夕陽下的瀘沽湖,碧綠,金黃,粼粼白光,色彩並不單一。
瀘沽湖的夜晚很熱鬧,不僅僅是熊熊燃燒的篝火、扣你手心的打跳,還是喝完酒咣當倒下的咣當酒;瀘沽湖的夜晚很寧靜,不管是稍帶腥味的晚風、拍岸湖水的幽幽嗚咽,還是關於摩梭阿夏愛情的傳說。但是最寧靜的還是瀘沽湖的早晨,薄薄的霧氣,隨著太陽升起而升起、散盡,搖船撒網的漁歌,放肆游蕩的小豬,黃狗,還是目中無人的黃牛,彌漫著隨意,自然和自由。
關於香格裡拉為什麼叫香格裡拉,版本若干,我寧可相信世外桃源一說,淳樸的藏族人民的淳樸語言,用這種方式詮釋很自然很有想像的空間。從九寨回來,再看四月的香格裡拉,我確實興奮不起來。只看著旁人在導游的贊歌中,激動的用顫抖的雙手拍出若干模糊的照片。我昏睡中醒來,醒來後昏睡,我總結經驗就是坐長途車最好的狀態就是昏睡,睡到時空逆轉、乾坤挪移,清醒的時候已是目的地,這才是坐長途車的最高境界。
松贊林、碧塔海、天橋以及沿途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地方,給我留下了關於香格裡拉非常模糊的印像,無法用什麼詞准確描述,想贊美怕言過其實;想批評怕褻瀆神靈。模糊中有幾點清晰:一是在松贊林寺遇到的一對外國母女,媽媽背著殘疾的女兒走在虔誠朝拜的路上,寺廟在很高的山上,陽光下顯得那麼的遙不可及。在高原上,我們都放慢了腳步,爬幾級台階就會氣喘噓噓,我看著那位母親艱難的行走,忽然覺得,為什麼,佛,一定要高高在上,為什麼不可以在平凡人可以觸手可及的地方?
二是藏族司機扎西。扎西是我們在當地包車的司機,這是一個外型上非常典型的藏族人,黝黑到發紅的皮膚、塌塌的肩膀、結實的身材;性格卻沒有那麼典型,可能是做生意做久了,有了些商人的小奸詐,不過這些我們都看在眼裡,沒有和他計較,畢竟,看得出的狡猾有些可愛,他一得逞就開心一開心就話多一話多就隨時高歌一曲幾個聲部任意游走的那種藏族民歌,我們權當作是回報了,雖然此行因此多花了些銀子,但是不影響心情,反而覺得很有趣!
三是碧塔海的原始森林。原始森林見過很多,真正身在其中徒步穿越是第一次,所以沿途收獲了很多可以刻進記憶的東西。比如說忽然間從叢林深出撲騰出的叫不出名字的鳥;比方說躺在地上已經腐朽的枯木上的漂亮的蘑菇;比方說海子邊悠閑的吃草抽空抬頭與我們親切對視的牛;比方說躺在海子邊的零星散著牛糞的草地上真的睡著了......香格裡拉,就這樣在我的腦海中留下了並不那麼神秘並不那麼宏偉並不那麼浪漫並不那麼雲深霧繞的印像,地平線也還在,沒有消失......這是我的遺憾,還是香格裡拉的遺憾?
束河,時間靜止的地方
束河去了兩次。第一次就想呆在那裡,於是第二次就特地去呆在那裡。和麗江比起來,束河像個淑女;麗江有點分裂,像《綠茶》裡的趙薇。
束河的時光客棧裡,我度過了在雲南的最後兩天,睡到自然醒,聞香去找食,吃飽了游蕩,拖鞋走天下......這種十分沒有追求的生活亦或是十分有追求的生活,我充分的過了兩天。離開的時候我在想,這樣的生活,如果天天是這樣的生活,我會變成怎樣?我把自己想像成鎮上一家客棧裡那位氣質高雅端莊秀麗滿頭銀發的老板娘,她這一身的不俗不知道是不是在束河修煉出來的,可是轉瞬,我又想到一直在某個街道轉角處賣蔬菜的啞婆婆,邋遢木訥遲緩,我也許會變成那樣?
不管怎樣吧,在束河,我老有想了解的欲望,了解這裡那裡的角落,了解這樣那樣的人,好像到處都有故事,但是我又不是那麼有想去問的欲望。
有人來了,有人離開......
我在麗江的故事,在束河,定格成了靜止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