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與藍天7

作者: 彩虹

導讀22、有驚無險終於看到前面那座山了,只要轉個彎過去很快就到強巴停車的地方了,我的腳程仍比他們快,大約先他們一百米的樣子轉過那座山。回到車裡抽了2支煙的功夫,和強巴聊了幾句後,我估計他們5人差不多也該到了,可望著那座山就是看不到他們的身影轉出。我心裡叫怪,忍著疲勞走回山旁邊轉過去一看,居然一個人也沒有。我想肯定出了什麼意外,回來告訴強巴請 ...

22、有驚無險終於看到前面那座山了,只要轉個彎過去很快就到強巴停車的地方了,我的腳程仍比他們快,大約先他們一百米的樣子轉過那座山。回到車裡抽了2支煙的功夫,和強巴聊了幾句後,我估計他們5人差不多也該到了,可望著那座山就是看不到他們的身影轉出。我心裡叫怪,忍著疲勞走回山旁邊轉過去一看,居然一個人也沒有。我想肯定出了什麼意外,回來告訴強巴請他繼續等,我去找找,便和旁邊一個車的小伙子一起去找,他們那車也有3人沒回來。天已經黑了,我們打著手電喊叫著,但自己也感到聲音傳不遠,手電微弱的光和四處無邊的黑暗相比似乎太微不足道了。一直走到大本營,沒見到要找的人,我們希望他們已經回去了。回到停車處扔不見新人,我突然覺得這個神奇的珠峰似乎有些恐怖了,生命和它相比似乎太脆弱和渺小了。會出什麼事呢?小李子腿不能走了?大姐缺氧了?那也應該先有人回來說一聲啊,迷路了?不太可能,在山旁轉彎的時候我和他們就一百米的距離,也沒有什麼岔道啊。強巴也急了,因為珠峰的路本來就比較危險,開夜車是加倍的危險,他說不能再等了,要等也得回絨布寺等。我堅持再等等,因為今天的體力消耗使他們不太可能走回絨布寺了,過了今夜只會更危險。我一邊想著他們筋疲力盡滿懷希望地跑到停車處卻發現什麼也沒有的心情,一邊忍受著強巴越來越頻繁的催促,心裡亂極了。這時,遠處的黑暗中有人聲嘶力竭地喊我的名字,是大姐!

我快步跑向前方,在黑暗中迎到氣喘吁吁的大姐,大姐呼哧呼哧地說:“快,快,快拿50塊錢給這位大哥,是他帶我找到這裡的!”旁邊站著一個挺壯實的民工,我要拿錢,民工不肯收,說其實這沒什麼,找到了就好,我就先回去了。我們忙不迭的感謝。原來他們正是在拐彎的地方走錯了路,居然走到山裡面去了,發現不對頭的時候已經翻了一座山了,想著前面就能繞出來,誰知越走越遠,見到公路知道走過了,大姐到亮燈的工棚找到民工領路回來找我,他們還在山裡四處找呢。旁邊那車走失的兄弟也和他們在一起。於是在大姐的指引下開車沿公路邊慢慢走,我一邊四處照手電一邊大叫,前面終於傳來回應聲。我下車爬上山頭把驚魂未定的幾個人接下來,發現大媽咪還不在。又上去呼喊,車轉了個圈又把他從另一個山頭接下來,人總算齊了,大家也都沒出什麼事。相互的埋怨被制止後,車裡沒人說話了,只有粗重的呼吸聲和吹了冷風刺激的咳嗽聲。我想大家今天心理上和體力上一定都很疲勞了。

由於路不好走,今天顯然不可能下山住了,只能住絨布寺。到絨布寺已經11點多了,老板說只能騰出四張床,其余的得借住到附近的尼姑庵裡,他可以幫著聯系一下,價格都是一樣。這陣也不能再有任何講究了,於是定下我和大媽咪去住尼姑庵。大家回到長發老板的店裡,發現裡面很熱鬧,大概有個團來了,一個熱情豪爽的藏族導游正在唱祝酒歌,他面前已經堆了許多拉薩啤酒的空瓶。唱到“祝各位朋友一帆風順,祝各位朋友吉祥如意”的時候,他右手端杯,左手向大家轉了一圈示意,大家齊聲鼓掌叫好。氣氛更加熱烈了,幾位藏族同胞先後唱起他們的民族歌曲,甚至跳起舞來。我們也一邊喝拉薩啤酒一邊興致勃勃地欣賞這難得的一幕。大媽咪說今天正巧是他的生日,他很高興能在這裡過生日,於是大家舉杯同祝他生日快樂。我想這個生日夜晚他一定很難忘記。

夜深了,游客大多離開休息了,幾位導游還意猶未盡。我們也打算散去了。羊他們四人的房間是4個短土台子,躺下去腿都搭在外面。我和大媽咪跟著一個帶路的尼姑去庵裡,盈盈的提醒我把睡袋和防潮墊都帶上了。我們七繞八繞最後來到一個幾平方米的矮小房子,尼姑打開門給我們留下鑰匙就走了。我們先出去看看地形,然後回來把門從裡面鎖上,弄亮了一盞微光如豆的酥油燈。房裡是2個窄且短的土台子,上面鋪著攤子。我把睡袋給大媽咪用,自己把防潮墊卷成個筒,把被子壓在上面,然後脫了衣服鑽進去。雖然有防潮墊,但皮膚是還是覺得又濕又粘,身下的熱量好像也很快給土台散走了,於是又起來在下面墊了些東西。雖然沒有感覺到特別的氣悶,但聞著屋裡的怪味,想著今天的經歷,我們兩人還是翻騰了很久才睡著。到第二天強巴來推我們的門時,我們才醒過來,急忙穿衣出來,外面太陽已經當頭照了,是個大晴天。

23、薩迦嘔吐

8月17號早晨,我們心滿意足地離開珠峰,覺得挺幸運,因為在我們之前來的人都因為天氣沒能看到珠峰,而我們卻趕上了好天氣。雖然我們碰到了些意外,但大家還是好好地下山了,而且經過了這個意外,樟木的不愉快已經被化解了。當晚我們來到了薩迦。

薩迦好像不是很干淨,到處蒼蠅亂飛,我們住的旅館居然還是個木結構的小二樓,但打開房間的門散發出一種惡臭和空氣清新劑的香味混合在一起的奇怪味道。也許是因為在這裡吃了什麼不潔的東西,反正當晚我一切正常,臨睡前還爬到房頂上看薩迦寺,看星空,看夜色,但從清晨開始就上吐下瀉,連喝下去的開水也吐了出來。早晨我強忍著和大伙一起去看薩迦寺,大媽咪出面講價,6個人買了4張門票。

薩迦寺是藏傳佛教薩迦派的主寺,因為寺廟圍牆上塗有紅、白、黑三色花條,又稱花教。整個寺廟的建築特色和我看到過的黃教廟宇還是有些不同,屋頂居然用了鬥拱,但工藝自然還是較漢地營造差了一些。大殿很寬大,幔帳遍布,鋪滿拱喇嘛念經打坐的紅毯和蒲團,據介紹殿內藏有不少貝葉經書,壁畫和雕像是元代風格。在供奉八思巴的佛像前,僧侶們好像尤其尊敬。

我因為身體的緣故,走馬觀花地看了一圈,就在大殿外一個很寬闊的平整的院落裡靠著牆根坐下來,空曠的院落裡幾乎沒什麼人,地上是清掃干淨的磚面,我實在忍不住,在地上吐出一灘黃水倉惶離去了。大伙回來看我奄奄一息的樣子都很擔心,拿各種藥給我吃,我不敢亂吃,只閉著氣喝了大媽咪的“藿香正氣水”。看過薩迦寺我們就要出發,計劃今天趕到日喀則的。上車的時候我要求坐在門邊,生怕路上又要“烏龍吐珠”。不知是把不潔的東西吐干淨了呢,還是藥力起了作用,幾支“藿香正氣水”後我感覺沒什麼事了,還開始和他們開玩笑。等中午到日喀則,我已從奄奄一息恢復到了活蹦亂跳。以至於大伙懷疑我是裝的。

24、歸心似箭

當天下午我們去看了扎什倫布寺,扎寺雖然很有名,規模也很大,但寺廟看多了就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了。扎寺歸來,日喀則的其它地方也不是很想去了,於是回旅館休息。晚飯我和大媽咪專門坐人力車找了個青海來的穆斯林館子,要的還是手抓羊肉和揪面片。回來的路上,我因為吃得很爽而肚子也沒有任何問題了,就不停地模仿著當地人的語調說:“日喀則是個好地方。”當地人說“日喀則”時很怪,日字讀第三聲,喀字讀“科”音,則字讀輕音,發音時重音在日字,喀則連讀。你學會了嗎?

第二天,也就是19號,強巴說老板命令他今天必須趕回拉薩,我們原計劃是走江孜回拉薩的,但因為江孜的老路很難走,如果走江孜今天肯定趕不回拉薩,所以大家商議了半天覺得江孜可以放棄,但羊卓雍錯一定要去。強巴同意走新路到曲水去羊湖繞一下。我們中午之前到了羊湖。

羊湖的水很奇怪,又綠又藍,透著一種神秘,湖水被包圍在青山之間,顯得異常秀美和幽靜,但和聖湖相比,缺少了一種雍容和博大。雖然羊卓雍錯和瑪旁雍錯在藏人心中都有神聖的地位,但我我這個愛談論男女之事的俗人還是想用褻瀆神靈的比喻來描述這兩個湖:如果說羊卓雍錯是小家碧玉,瑪旁雍錯湖就是大家閨秀;如果說羊卓雍錯是豐姿綽越的少女,瑪旁雍錯則是端莊智慧的婦人。來到羊湖邊,我們本想乘坐牛皮筏子到湖中看看,但因為價錢談不攏,加上又下起雨來,便放棄了。走的時候,大姐買了2條羊湖特產的高原裸鯉留待回拉薩吃。

車子在開往拉薩的公路上飛馳,我們歸心似箭。當天傍晚,終於結束了21天的阿裡之行,重新回到拉薩,入住吉日旅館。

五回到拉薩

1、拉薩啤酒

吉日旅館還是老樣子,一如既往地迎接著新來的和來過的游客。我們洗澡換衣整理和兜售剩余物資自不必說。拉薩的晚間又下起了雨,我們還是決定冒雨出去吃一頓。那應該算是花公款最奢侈的一頓,吃的是川味火鍋。離開飯店的時候我們記起一路上的習慣性動作相視而笑。在路上我們總是吃過飯走的時候順手拿走一批方便筷子和餐巾紙,現在不必了。

回旅館的時候我們意猶未盡,雖然時間不早了,很多店已經關門,但我們覺得一路上都沒能夠痛快地把拉薩啤酒喝個夠,就決定抱一箱拉薩啤酒回房間繼續喝。在那些嘴裡淡出鳥來的日子,在那些我們只能以壓縮餅干做口糧的日子裡,我和大媽咪不止一次地慨嘆,要是現在能喝著拉薩啤酒,嚼兩粒花生,那該有多好啊。我們還曾讓羊去搞兩瓶拉薩啤酒,並為“搞”字的曖昧不清和意義豐富而得意地奸笑。在樟木雖然喝了拉薩啤,但大家當時都滿懷心事,那種氣氛和心態並不適合多喝。珠峰有氣氛也有拉薩啤,但昂貴的價格和對身體的擔心卻也不能讓大家放開喝。還有那些吃手抓羊肉的時候,我們也想到拉薩啤酒,但人不夠齊,而且面對大塊的羊肉我們急不可耐,完全喪失了喝拉薩啤酒時應具有的那種悠閑和滄桑。

我曾設想自己也應該像出發前在網上看到的文章那樣,坐在旅館的窗台邊,看著八角街上的人群,身上照著暖暖的陽光,一口一口地啜著拉薩啤酒,極盡小資之能事。但我們一伙顯然都不具備小資氣質,於是喝酒的地點並不在窗台邊。而是在一個凌亂的房間裡,沒有暖暖的陽光,只有刺眼的日光燈,看不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只看到發紅的臉蛋和眼睛。大家聊著,喝著,酒瓶一只只很快見底了。羊本來就紅的臉越發變紅。小李子和大媽咪拼了幾杯酒後,臉現酡紅坐著不怎麼說話了。大媽咪為了與羊賭10塊錢而豪氣萬丈地喝下了一杯錯扔有一個煙頭的酒。我本來想說很多話,可頭發暈,似乎已經說過了,似乎又什麼也沒說。但我清楚地記得最後散的時候一個外人在房間裡狂談什麼天葬不肯離開,打亂了我苦心安排的床位和房間。我本來安排羊和小李子一間,大媽咪和盈盈一間,大姐和我一間,可是最後羊卻跑到我房間裡來睡。

2、直貢天葬

20號一早大家紛紛出去聯系辦正事,盈盈已經超假好幾天了,趕去民航售票處買回程機票。大姐請盈盈幫買飛北京的票,然後去逛八角街瘋狂購物。我去郵局把綠卡上的錢統統取出來准備清賬,並在盈盈的幫助下買到了24號飛西安的票。因為飛西安的班次比成都少,問訊處的電腦裡西安的票已經預訂到了月底。羊和小李子則打算坐軍航的飛機到成都。大媽咪因為錢快沒了,計劃搭車還走青藏線回去。

返程問題基本落實後,盈盈還剩一天的時間,本打算去布達拉宮,可後來又決定和大家一起去直貢寺看天葬。大姐再次找到那個車老板,他同意給了個優惠價錢。為了進一步降低成本,我們又招募了一個叫麥飯石的分攤車費。當夜,應該說21號凌晨4點,我們又坐強巴的車趕往直貢寺。天葬台在山頂的一處平地上,周圍扎了一圈籬笆牆,裡面有個石頭堆成的台子。我們到的稍晚了一些,買了票爬上山趕到天葬台前的時候,儀式已經開始。桑煙升上了天空,喇嘛念著經,天葬師和一幫學徒正把屍體擺放在天葬台上,屍體已經被橫橫豎豎的割過幾刀但還保持著完整,據說這是有講究的,但我們沒看到操刀的過程。鷹群開始飛落到台上,天葬師持刀在屍體的胸腹腔裡轉了一圈,雙手便捧著一堆完好的內髒丟在台上,鷹群爭搶著啄食。待啄食過一陣後,天葬師砍下一段段連著筋皮的骨頭,扔給學徒,學徒們把這些東西放在台邊的一圈石臼裡,撒上些青稞面,防止骨肉飛濺,然後舉起石錘砸成一團團的漿狀物再拋到台上給鷹吃。這是個很費力氣的體力活,因此過一會就會有死者的親屬端一碗酥油茶給學徒喝,也讓他們稍事休息。學徒用青稞粉擦擦血手便端起碗喝。

我們開始站的很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石錘砸下時,放在石臼裡那只連著筋的手往回縮,像仍然有生命似的。但漸漸地受不了那味道,加上不時有骨渣和肉塊飛濺出來,便越退越遠。就這樣,我的額角還被濺了些東西,用衛生紙擦去的時候,聞到那股臭味差點嘔吐。堅持看到9點多,雖然今天葬的9具屍體還沒有被全部吃光,但大家已經反胃的厲害,幸虧早晨什麼東西也沒吃,於是一起退了。

因為不許照相,我們的包一進來就全部被收走了,拿了包我們走出那圈籬笆的時候,早已計劃偷拍的麥飯石拿出他的長焦相機,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猛按了十幾下快門。繞是如此,仍被人發現了,一個學徒提著刀追了出來,麥兄弟慌不擇路,居然沿著上山的路往山上跑去。我們暗自心驚,裝作和他不是一伙慢慢往山下走。在車邊等了一會,麥兄弟居然奇跡般的出現了。

強巴說這裡有個德仲溫泉,大家一致同意去洗澡。溫泉是露天的,冒著熱氣,水燙得讓人泡在裡面直冒汗,出來的時候,大家都像要虛脫的樣子,但看過天葬後不舒服的感覺已經被洗去了。

3、瑪吉阿米

回程路上,大家本來說今天不吃肉不吃腸子,但架不住飢餓,還是先吃火腿腸,又吃放了肉片的揪面片。小李子大概吃不慣這種我和大媽咪喜歡的美食,她居然用筷子夾一片面片,然後在調羹裡轉幾下,裹上辣椒和醋,再放進嘴裡。我和大媽咪看著她如此精致的吃法,不知道她一片片的要吃到什麼時候,便相對而笑,捧著碗呼嚕呼嚕的大吃。

當晚回到拉薩,吃過晚飯後決定一起去個有情調的酒吧,因為盈盈明天就要走了,我們這麼長時間都在忙俗事,還從來沒機會在一起情調一下呢。在亞賓館、旅行者轉了一圈最後還是到了八角街上的瑪吉阿米。那天瑪吉阿米的人並不多,我們分別要了奶茶和啤酒,然後在沙發是坐下來感受情調。燈光是柔和的黃色,室內擺放著一些雜志和藝術作品,桌子上還有幾本藏紙做的筆記本,上面是來到此地的一些游客寫的感受。我們翻看著誰也沒說話。

在我們的一路奔波中,似乎總是處於一種忙忙碌碌的狀態,為吃飯睡覺忙,為旅游路線忙,為路上的意外忙,看過了美景之後總是匆忙地趕往下一處。而今天終於可以悠閑地坐在這裡感受情調的時候,大家卻好像反而不太習慣了。那些粗糙的黃紙上記錄的潦草文字大多表明了一種逃避或尋找的心情,逃避城市的喧囂和浮華,遠離快速的生活節奏和充滿機心的人群,去感受自然的質樸和生命的力量,甚至是去尋找某種已經失去的信仰來安慰自己空蕩蕩的心靈。那我呢?我又是為什麼來西藏的呢?我無法回答自己,因為你已經知道我當時並不是很理性地做出這個決定的,此刻我的腦子裡只是放電影般閃過那些難忘的日日夜夜。

4、布達拉宮

清晨6點,我們還在熟睡,盈盈悄悄地同我們告別了。9點,羊、大媽咪和我一起去布達拉宮,大姐經不住購物的誘惑放棄了布達拉宮而拉著小李子再次去逛八角街。

當我們來到布達拉宮腳下的時候,徑直從東面的正門進入,因為此刻的我們攀上這些的台階已經不是什麼費勁的事了。我和大媽咪憑借學生證和社會實踐介紹信分別買到了40塊的學生票,羊卻只好花70塊買了普通票,這裡賣門票的可不像古格的王老頭那麼好說話。布達拉宮的大殿似乎都比較昏暗,因而佛像的金身就顯出些亮色,很好地表現了“舉世皆昏,唯有佛光”。藏傳佛教的供奉似乎也很多,主奉的有什麼三世佛、藥師佛、達賴喇嘛、宗喀巴、蓮花生,守護神也不少,什麼金剛、天王、白度母、綠度母,我們一時也分不清有什麼規矩和說法,但本著“一個都不能少的原則”按順序依次參觀各殿。達賴的靈塔樣子也都差不多,外面包著金箔,鑲著各種寶貝,但似乎5世達賴和13世達賴的靈塔最為牛逼,用了許多的黃金。看過了這些黃金珠寶的豪華,再來到松贊干布當年修行的法王洞,看到那黑呼呼的爐灶和簡陋的牆壁,我暗想開國領袖總是很簡樸的,後來的繼承人就一個比一個奢侈了。

看完了一圈下來,我感覺布達拉宮的規模之大和珍寶的數量之多,遠遠超過我這一路看到的任何一座寺廟宮殿,但它同樣有柱子太多限制了建築空間和工藝品接口不夠精細的遺憾。我不禁有些懷疑文成公主帶來的大量漢地工匠是否對他們的手藝有所保留。羊因為沉迷於拍攝那些奇珍異寶和宏偉的靈塔、佛像而與我們中途走散。最後只有我和大媽咪2人從西邊下山。

布達拉宮對面的藥王山封山不許爬,我和大媽咪問了許多人,繞了許多路,終於看到了摩崖石刻並爬上了山頂,但卻被山下一個營區裡執勤的戰士發現並遭到呵斥,只好從山後的小路前行從另一處下山。中午1點,我們趕到民航售票處送別大姐,我們已經錯過了盈盈,不能再次錯過。大姐和我們行的告別禮是同志式的握手。

5、羅布林卡

午後,我和大媽咪前往羅布林卡,我們都已經是第二次來了,我第一次是和莉莉女士來到,那時雪頓節還沒有開幕,園林裡沒有歡歌的人群,我們只是游覽了達賴行宮。大媽咪第一次是和大姐來的,看到了狂歡的人群聽了藏戲,但並沒有去看行宮。我們這次的到來就是要各自彌補沒有看到的東西。大媽咪看過了行宮後便應我的強烈推薦去旁邊的博物館參觀,我則繼續在林卡內揀熱鬧的去處與民同樂。

林卡內到處是用布圍起來的一個個小歡樂世界,人們在裡面圍坐著聽音樂、喝拉薩啤、打麻將、打撲克、逗小孩、談笑。賣飲料、吃食的則穿梭於其中。雪頓節最初是具有宗教意義的節日,但隨著時代的發展已經慢慢地演變成一種世俗意義上的狂歡活動,提供給人們一個享受歡娛和家庭幸福的機會,盡管一些傳統的習俗還仍然保留著,比如唱藏戲和開幕時的“哲蚌寺曬佛”活動。

藏戲的演出聲通過林卡內的大喇叭傳了出來,我聞聲擠進圍了三四層人的一個大圓圈。中間的空地上擺放著幾只話筒,身著戲服的演員們站在場中用藏語表演。先是類似解說員的演員在場中用很快的語速“嗚哩哇啦”一番,大概是介紹劇情,然後一聲巨響,鑼鼓齊鳴,場上的龍套開始轉圈走動,再接下來就是主角表演,一個女婢打扮的演員從公主打扮的演員處拿了什麼東西,然後就開始轉圈,似乎要表現經過千山萬水,最後把東西送交給王子,然後又一聲巨響,鑼鼓齊鳴,這一幕結束,解說員再次上場。接下來一場主要是一個穿著綠袍十分機靈可愛的小女孩和一個穿黃袍扮醜角的男子對白,觀眾發出一陣陣的哄笑,但我不明所以,只好跟著傻笑。

盡管如此,我還是饒有興趣地看了好幾場,一直到晚飯時分才離開羅布林卡。

6、終有一別

23號上午,我們四人一起去逛八角街,做離藏前的購物工作。但好東西太貴買不起,比如精美的唐卡要上千塊錢,便宜的東西則做工又看不上。最後小李子選定了一條毯子,我和大媽咪買了幾把藏刀,羊則買了個木雕。小掛件誰也沒買。我們本想再到大姐介紹的另一條街上逛逛,那裡有許多銀首飾、藏紙書簽、皮制藏戲面具之類的東西,做工還不錯,而且有濃郁的民族特色。但我們幾個都不是什麼逛街買東西的好手,終於放棄了。改去吃最後一頓藏餐。

飯後一起到軍區二招去送別羊和小李子。因為軍航的客機票已經賣完了,他們2人買的是拉貨的運輸機票,當然價錢比客機還便宜,飛機是明天一早的,但他們今天必須乘軍車到機場住一夜。送客的車還沒到,我們在招待所外面的大廳裡等待,話別。離別的時刻並不悲傷,我們打鬧著,相互開著玩笑摟在一起笑成一團,話題自然離不開一路的旅程。告別儀式是親熱的摟抱式。最後我們壞笑著慫恿羊和小李子來個親熱點的,並說這可是羊一路是想干而干不成的,最後的機會要好好把握。但二人卻擺了個認真的姿式坐在沙發上等待拍照,在我們再三的要求下,羊只伸出左手搭在沙發靠背上做了個似摟非摟的假動作,卻始終不肯向上一點探住小李子的肩。

送走了羊和小李子,我和大媽咪無處可去,就又來到八角街。5點多,我們回到宿舍,冷冷清清的,突然覺得有些難過,大媽咪開始收拾背包說打算去高原車隊搭個車,晚上要是不回來那就是走了。我幫他裝包的時候知道他大概不會回來了,因為找個東鄉、撒拉族的貨車司機給點錢到格爾木對大媽咪來說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晚上我請吉日的做飯師傅幫著把今天藏餐吃剩的炸羊排熱了一下,獨自在房間裡孤零零地吃了一頓晚飯。時間一小時一小時地過去了,我明知等不到大媽咪回來,卻還是在等。到晚上10點多,門一想,我的心猛跳了一下,進來的卻是個新安排的日本女孩。我知道大媽咪不可能回來了。便收拾好自己的包裹睡下了。

7、最後一日

24號早晨7點多,我就起來洗漱完畢直奔大昭寺,大昭寺外有許多虔誠的藏民在磕長頭,屋頂的金鹿和金輪在上升的香火煙氣中依舊閃亮。我跟著清晨來祈福和獻酥油的藏民一起從磕頭的人邊上進入。大殿內到處是忙碌的喇嘛和虔誠的信徒,供桌上的眾多只酥油燈一起被點燃,燈火像星群般跳動閃耀著。殿堂內的塑像依舊莊嚴而神聖,人流井然有序地從左廂繞過大殿再從右廂出來。

從大昭寺出來我最後一次地沿著八角街轉,這些迷宮似的街道最初讓我頭暈,但現在我已經很熟悉了。我走過一個個的攤位,看著那一只只的掛件和工藝品,看著四周的人群,看著建築物上的一扇扇窗戶,這些已經很熟悉的場景卻因為我即將離開而變得突然陌生起來,彷佛我還遠遠沒有了解他們。

10點,我退房結帳趕到民航售票處乘班車去貢嘎機場,西安的航班是13:45分。因為藏刀已經從郵局以工藝品寄出,所以我沒遇到什麼麻煩就辦好了行包托運和安全檢查。背包已經由來時的一個增加到兩個。在巨大的停機坪上,波音757客機似乎也不怎麼顯得大。登機前,我最後看了一眼機場周圍的藍天、白雲、群山,打算把這一刻永遠地記下來。盈盈、大姐、羊和小李子他們離開時是否也是這樣的感覺呢?大媽咪呢?他現在應該還在青藏線上吧?看著西藏越來越遠的感覺應該和來時離西藏越來越近的感覺完全不同吧?我們是否能有再次相見的一天呢?飛機起飛了,它可以帶走我的身體,但卻帶不走我無盡的思念。

在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影片中,經常會出現一個看似無關的題外人默默地注視著主人公的鏡頭,似乎是要通過這個旁觀者記錄主人公的命運。而在我的長文即將結束的時候,我也想用班公錯和札達那個看似無關的,那個外表嫻靜內心澎湃的ppmm的話來記錄我們共同的感受。mm曾說:對西藏的眷戀之情,如少女之於情人,如嬰兒之於母親,如生命之於陽光,如萬物之於大地。

後記

8月24日下午5點半,飛機經西寧到了鹹陽的西安機場。休息了一夜後,25日上午再次去看了省博,下午6點半我拿著朋友費勁搞到的臥鋪票上火車。在鋪位上放包時,那條倍受磨損屁股爛掉後又在拉薩由浙江裁縫精心補上兩只腳丫狀補丁的牛仔褲大腿和膝蓋處再次發生開裂,半遮半掩地露出我的兩條毛腿。我只好在眾目睽睽下換了條短褲。

8月26日上午8點半到南京。還好,我的兩只包都是有肩帶的,一前一後地背在肩上就出了站,熟門熟路回到了學校。

幾個星期後,我們6人在263聊天室相聚。大姐居然給自己起個名字叫達娃央宗。羊說他的登山包裡的東西還沒動,他lp說他好像一副隨時拿包走的樣子。大媽咪氣憤地說他的藏刀和香水在格爾木火車站全被沒收了。盈盈說領導召集開會,她正好趕上,一大早背著包直接去會議室了。小李子說她和人合伙開了個酒吧,我想可惜沒有拉薩啤酒。



開始寫的時候,並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寫出這篇5萬多字的東西,數了數正好64個小節,比黃易的《大唐雙龍傳》還多了1小節。如果可以貼到武俠版的話,我打算改個名字叫《藏邊六英傳》。如果可以貼到讀書版的話,我打算改個名字叫《旅行是一部讀不盡的書》。如果可以貼到原創版,我打算改個名字叫《三個男人和三個女人的故事》。我的連載以每天4小節的速度持續了2個多星期,阿版大人也做了2個多星期的G4特工。但我有點遺憾的是似乎我的人氣並不旺,並且在Travel版的ISO認證中只獲得了一個輕描淡寫的g,真有點“卻將萬字平戎策,換得東家種樹書”的感覺。這使我在Travel版揚名立萬的企圖受到了很大打擊。

不過轉念一想,我又為自己那可笑的虛榮心而羞愧。因為我在寫作過程中已經得到很多東西了。當我苦苦地根據一些門票車票和零星的記錄回憶整個旅程的時候,當我急速地在鍵盤上敲出眼前浮現的那些記憶猶新的場景時,當我停下手指,呆坐在電腦前試圖重新進入並感受當時的情感世界以便用更准確的文字描述它的時候,當大媽咪、小李子這一張張臉已經變成詞組被記憶在輸入法中的時候,我相當於把用身體經歷的過程再次用心靈經歷了一遍。窮人總是恨不得把一分錢掰成兩瓣來用,同樣,對於我們大多數普通人來說,人生難忘的經歷畢竟是很少的,如果能夠把一次難忘的經歷變成兩次難忘的經歷,那我們已經很占便宜了,還要要求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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