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定日換車下午到定日前方的魯魯檢查站,因為魯魯可能是通往邊境的最後一個檢查站,檢查異常嚴格,不但要交上證件登記,還有武警上車檢查。邊巴在此遇上了麻煩。武警聲稱沒有邊防證任何人都不能通過,昨天自治區黨委組織部的人也被擋回去了,並說我們除非到定日縣公安局辦到邊防證,否則絕不可能通過。開車回到定日,到定日的新縣城找到公安局發現沒人辦公,再一看今天居然是8月11號,該死的星期六。局長的家就在公安局院子裡,居然也被我們找到了,說明情況後局長對我們表示理解但說剛發了緊急通知停止辦理邊防證,連區黨委組織部的人也沒辦成。我簡直懷疑他是否和魯魯檢查站的人串通好了,但這不可能,因為馬泉河的政委似乎也提到緊急通知的事。因為馬泉河的經歷,我們還抱一絲希望,便再次來到魯魯檢查站,但努力無效,當晚只好住定日老城。
邊巴因為連日受阻,無端地生起氣來,遷怒於我們,大家都不很愉快。晚上我們想去新定日縣城吃飯,他卻不肯,我們三個男的一怒便走路去吃了一頓,由羊請客,但回來時卻下起大雨。第二天仍無法可想,邊巴大概和車老板聯系過了,說明天可能會有一個叫強巴的司機拉一車人從珠峰下來,我們改乘強巴的車,而他則把那車人拉回拉薩。
第二天我們在希望和等待中度過。邊巴把我們的東西都整理出來,擦洗車輛。我們則洗衣服,在一條幾十米長的路上轉,轉夠了到路邊的小山上遙望遠處的珠峰,但願天氣好轉可以看到珠峰。下午的時候,羊不知在哪裡喝了一壺什麼奶茶,臉紅得像醉酒,坐在街邊的椅子上和一群圍著他的藏人侃價買他們別的刀。大媽咪發現了個老鄉,一個正在殺羊的花寺派回回,便攀談起來,還露了一手,准確地把刀插入羊腿骨,割開一個供吹氣剝皮的口子。晚飯我和大媽咪在他老鄉的店裡要了一斤手抓和2碗揪面片,吃得很爽。飯後還又去吃了羊特地為小李子買的雞。晚上大家聚在一個房裡玩殺人游戲。
第三天中午,強巴的車終於到了。珠峰下來的人都說最近珠峰天氣一直不好,他們什麼也沒有看見。我們的運氣會不會好點呢?
19、中尼公路
8月14號,強巴終於載著我們通過了魯魯檢查站,前往聶拉木縣的樟木口岸。強巴年紀大些,也不愛說話,但脾氣似乎比邊巴好。
在定日通往樟木的中尼公路上,有一段風景異常美麗。兩邊山上郁郁蒼蒼,不時有多股的瀑布衝下,好似飛龍;山頂上雲氣氤氳,一派神秘;山間的河谷則有一道白練衝擊著亂石,發出轟鳴。前方盤山公路上走著的車,遠遠望去,就好像在懸空的山壁上。這一路的景色完全不像在高寒的西藏地區,而像是南方的某處名山大川。車繞過一個又一個的彎,開始沿盤山路下行,我們正忙於贊嘆和照相車速卻慢下來,最後停了。
前方因為幾個夏爾巴人炸山取石,山上的石頭被崩下來擋住了公路。對面一個車上的人建議大家把尖角朝上的石塊搬動一下,把滾下來的石塊稍微擺平一些,越野性能好的車就可以過去了,但無人響應,有司機說輪胎肯定會被扎壞。那人說他的司機可以先開過去。在他的鼓舞下,有些人開始搬石頭,我們也加入了,但很快發現是徒勞的,僅有的2只撬杠對付不了這許多的大石。強巴建議我們步行到樟木口岸,因為也剩不了多少路了,如果路通了可以在樟木的外賓館找到他。大家合計了一下,也就只有這樣了,於是精簡了一下行李,帶了些必須品,給強巴留下了過夜的睡袋、壓縮餅干和水就往前走了。大約2小時後,到了樟木口岸。
樟木的房子都像盤山公路般一圈圈地沿街蓋,街上跑著寫有尼泊爾人文字的大卡車,挺漂亮的,尼泊爾人開的店裡有些還燃著煙,發出怪怪的香味。我們幾經周折找到了20塊錢一張床的旅館住下來,又去認了外賓館的大門。天又陰又濕,像要下雨。
20、樟木口岸
晚飯特地找了家尼泊爾餐館,很干淨,有點像西餐館,但吧台牆上的一張掛毯卻顯示出異國情調。我們分別要了不同的食物,以便品嘗各色尼餐。用餐時我們對下一步的計劃卻出現了分歧。大媽咪堅持要去加德滿都一日游,小李子也有此意,她甚至說想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大姐和盈盈則因為已經超假,而不願多停留,想盡快看過珠峰後往回趕。我和羊則是兩可,但如果小李子留下,羊也會留下,我則傾向於大姐。晚餐最後不歡而散,大媽咪提出分頭走,他們從加德滿都回來搭車去珠峰會合,但這幾乎就意味著大家很可能回拉薩才能再見,而且車費的分攤問題也不好解決,因為車是大姐出面租的。
回到旅館,大家一反平時的統一行動,各自出門去了,也許是心中都不痛快。大姐和盈盈一組,羊和小李子一組,我和大媽咪一組。我們一起往友誼橋的方向走,濕氣越來越重,橋在濕氣中隱約可見。這十幾天來,大家總是齊心協力共度難關,從沒有鬧過別扭,難道在這裡居然要冷面相對了麼?我心裡不是滋味,含糊地對大媽咪說了句:“大家在一起挺難得的。”大媽咪嘆了口氣說:“我去問問一日游的手續是否好辦”。
天下起雨來,我一個人走回旅館,發現門還鎖著沒有人回來,就到隔壁的房間想去聊聊,那裡住著幾個打算騎自行車去珠峰的大學生,其中一個女生在路上摔了,下巴上縫的針還沒拆線,裹著紗布。聊了陣回來,發現大姐和盈盈回來了,悶坐了一會,大姐說去轉轉得了,這麼坐著干嗎?那個摔了下巴的女生因為同行的其它2對也出去了,只剩她一人,所以也和我們一起走了。當我們走進一家酒吧的時候,居然發現大媽咪、羊和小李子三人也坐在裡面。這個巧遇也許使大家都意識到了什麼,大家說著閑話,喝著啤酒,誰也不提加德滿都的事。
我忘不了那個夜晚:羊從卡拉OK裡伍佰那張猿人的臉談到了閩南人“愛拼才會贏”的特點,這使我回來後突然喜歡上了浪人情歌、挪威森林和黃色月亮;盈盈告訴那首節奏歡快我非常喜歡但苦於不知名字的歌叫butterfly;小李子真情演繹了鄭秀文的一首勁歌;大媽咪大談舞女和吧女的區別;大家一起玩“007”的游戲,大姐屢次被罰酒喝。那個摔傷的女孩最後說她很羨慕我們六人,謝謝我們請她喝酒,她今晚過得很愉快。付帳是小李子用公款一起結的,唱歌的錢則用的是自己的。晚上睡覺時,大媽咪說今天沒問到手續怎麼辦,大姐說那你明天可得早點去問清楚了。
第二天早晨大媽咪回來說手續不好辦,算了,還是一起走吧。當天我們一起到海關,遠遠地看了友誼橋。請開店的商人偷偷從海關帶進來2條尼泊爾煙大家分了。盈盈和大姐買了尼泊爾的餅干和酒。大媽咪買了香水。大家各自還買了尼泊爾彎刀。中午十分,我們又吃了頓尼餐,30塊錢找了個車把我們送到堵路處,路是今天上午通的,強巴還在原地等我們。
21、珠峰冰河
當晚我們趕回定日住下,晚飯大姐盈盈大媽咪和我四人再次去吃手抓羊肉和揪面片,但大媽咪走眼選了條老羊腿,塞滿了我們的牙縫,我們剔著牙回到住處。
8月16日早晨,我們向珠峰挺進,老天很給面子,天氣晴朗,公路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遠處白色的山峰,如數買了進山門票,但並無人查。定日到珠峰的路大概是這一路最顛簸的了,我們在車裡東倒西歪,大媽咪趁機大占便宜。我終於知道以前在拉薩談的那個願意跑單車的司機為什麼要帶著一條板彈簧上路了。路經一個山口下車休息的時候,在一個石刻的指示牌前,珠峰白雪覆蓋的山尖清晰可見。中午時分,我們到了絨布寺,在長發老板那裡吃了唯一供應的一種食物——蛋炒飯。絨布寺的住宿床位比較貴,強巴說山下的村子裡便宜一些,如果今天能趕下去的話,就住村裡好了。於是我們放棄了在絨布寺訂床位的想法,打算抓緊時間趕去大本營。
然而車開到半路,又碰到一處很深的泥沼,一個卡車陷在裡面,一群修路的工人正在想辦法把它弄出來。強巴下車看了看斷定無法過去,只好又采用樟木的老辦法。我們把防寒的衣服穿好,帶了2只旅行水壺和一些巧克力出發了。剛才坐在車裡的時候還沒感覺含氧量稀薄,但自己走了2步,就覺得邁不開步子,氣悶,身體好像懶懶的不想動,但大家都堅持著往前走。周圍都是山和石頭,沒有一點綠色的東西。
路經一條河時,河水並不深,但挺寬,無法跨越。大家便四散到上游或下游想看看是否有能過去的地方。我轉了一圈發現沒辦法又回到原處,卻見就剩盈盈還在,其他人剛才正好趕上一個登山隊的車,被載過去了,我倆就不巧了。我決定脫了鞋襪卷起褲管趟過去,便扔了幾塊石頭探探水情,選好一條路就伸腳進水。河水真是冰涼刺骨得讓你直想跳腳,但沒法把腳拿出來,在水勢比較急的地方還要慢慢地踩穩下面的石頭。等我過去後,腳已經沒有感覺了,我趕緊坐在地上拼命地搓揉,又不顧疼痛在石子地上走,終於有了知覺。盈盈還在對面著急,想趟河又不敢。我說我過來拉你吧,她連忙說別別別,於是也開始脫鞋卷褲子,我在對面指點著她怎麼走,踩哪塊石頭。到河中心的時候,她大概受不了了,加上一直看著水流可能有點暈,我又再次走進河裡,兩人一起拉著手總算過來了。
終於到了5200米的登山大本營,大本營周圍也很荒涼,只有一棟磚砌的房子,其它什麼也沒有。我們在大本營的石碑前照過相,看著前面的珠峰,覺得它也不是很高,而且完全和想像中的不同,雖然周圍也很冷,可還並不是冰雪世界,甚至觸不到一塊冰、一片雪。我們有些不甘心,打算再往前走走,聽說前面的2號大本營有冰川,於是繼續前行。我覺得大伙走得太慢,便跟他們說了聲就連蹦帶跳地跨過一塊塊亂石往前急趕。前面的雪山越來越近,讓我心裡有種不可遏制的念頭想走到跟前去看。雖然知道望山跑死馬,但我希望哪怕能伸手去觸一觸那片離我最近的山腳下的雪花也好。
和大家約好不管看到看不到共同往回走的時間已經過去半小時了,我惋惜地放棄了自己的希望大步去追趕已經在返回途中的同伴。在走出那片亂石谷後終於趕上了大伙,我們再次走到那條河邊。河水比剛才漲了一些,急了一些,而且天色已經不早了,水裡的情況不像剛才那樣看得清楚了。我到處扔石頭琢磨著怎麼走一條最淺的路。一個長腿的老外可不管這麼多,他先把鞋往對面一扔,然後不管深淺找了最短的一處邁開兩條鶴腿就過去了,水漫到了他的大腿處。另一個老外也如法炮制,大媽咪拉著他走了過去,可因為腿短,卷起的褲子全濕了。我拉著大姐,盈盈拉著小李子也過來了。小李子過來後往地上一坐,兩條柴火棍似的的細腿小腳簡直不能動了,大家拼命給她拍打搓著讓她趕緊穿鞋跑幾步。羊還在猶豫,天卻眼看著暗了,在大家的百般督促下,他終於也齜著牙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