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眼江南:三過姑蘇城

作者: 醉翁之意

導讀醉眼江南:三過姑蘇城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楓橋夜泊》·張繼(唐) ——槳聲燈影 一 但凡到過“人間天堂”的人,大多會衝著張繼的這首千古絕唱而去。猶如蘇東坡“代言”的虎丘一樣。因此,楓橋夜泊的寒山寺和附庸風雅的“吳中第一山”,也就成了“天上人間”的香艷名片。——旁白:此“天上人間”乃“ ...

醉眼江南:三過姑蘇城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楓橋夜泊》·張繼(唐)



——槳聲燈影



但凡到過“人間天堂”的人,大多會衝著張繼的這首千古絕唱而去。猶如蘇東坡“代言”的虎丘一樣。因此,楓橋夜泊的寒山寺和附庸風雅的“吳中第一山”,也就成了“天上人間”的香艷名片。——旁白:此“天上人間”乃“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簡約”,非彼被查封了的(北京)“娛樂場所”。事過景遷,如今的蘇州“招牌”,已然是名列世界文化遺產的古代“豪宅花園”的天地了。有人戲稱,倘若真把“造假”進行到底,或許又是百年之後的一種“文化遺產”。說的也是!能夠“假戲真作”到登峰造極的,本身就很藝術啦。瞧瞧賞心悅目的蘇州園林,假山假水、假石假景的亭台樓閣,彌漫出的不正是“曲徑通幽”的文化氛圍?曲指算來,我到過蘇州三次。按當下流行的說法,應叫“第三眼蘇州”(典自Ann0204“情天恨海”的游記:《第二眼青島》)。我的“第一眼”:記得是2001年9月從黃山坐“夕發朝至”(上海)的列車路過,首選了寒山寺、拙政園和觀前街為“三個代表”;2006年7月的“第二眼”,則是“與時俱進”地追隨“大小領導”的上海、蘇杭暑假團,也僅為停留。又是寒山寺,還好園子選的是“可以捉迷藏”(即“躲貓貓”的原創)的獅子林;2010年5月的“第三眼”,眾所周知是陪伴“一號老領導”來“觀禮”上海世博會的。“自由行”嘛,蘇州也該“假公濟私”地來回悠游:虎丘、網師網和甪直水鄉一個沒少。至於留園等,就再留個念想。俗話不是說,貪多嚼不爛。況且咱還是個“四眼仔”啦。說到題目,純屬機緣巧合。剛萌生著(起個)《不亦快哉姑蘇行》的名堂,盡管咱搗不來金聖嘆評點《西廂記》自得其樂的“三十三則快事”;也整不出幽默大師林語堂到台灣後的“二十四件樂事”,但編排些“一十五個愉悅”,哪怕就是說些“吾家四美”來,應能“言之鑿鑿”的不亦快哉!孰料被“師承淵源”的商益棠“主席”一言中的,何況欽點了“安小妹”,“搶鮮”顯然是不厚道的。畫外音:嗯啦,葡萄並不酸!蔓想著“安妮”即將扶老攜幼逛世博之妙筆生花的“誘拐”劇情,不亦悅乎?又靈光一閃,於是乎便有了“拿來主義”的篇名,不亦悅乎?……二言歸正傳。話說庚寅年的暮春,我再次來到了蘇州,瑣記的開篇當屬刀光劍影而又詩情畫意的吳中第一山。虎年游虎丘,對於我來說似乎具有一種天意。經歷了風雨,未必真能夠見到彩虹,但是再來游逛蘇州,則別有一番滋味。我家“大領導”曾頗有微詞地說,什麼東西在你眼裡都好玩?!什麼南北在你嘴裡都好吃?!最近或許耳染目睹了許多怨聲載道的“陰暗面”,又聆聽了些許世博歸來的傾訴之聲,才頗為深沉地感慨道:嗯!你的這種醉游行徑,居然如此開心樂活,值得推廣學習。“領導”的這番好評,著實讓我很是受用(起碼經費問題不成問題了)。而蘇東坡的那一聲贊嘆,卻一直“折磨”著我——到蘇州不游虎丘,乃憾事也。


——虎年虎丘

第一次的造訪,吝惜那一十七元的“買路錢”而止步山門。可見“若是冇錢,蘇州‘卡俗’咱厝”的真理論斷。這是閩南的一句千古諺語,原意或方言本字我就不“庖丁解牛”了,大意為“金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再次經過蘇州,已然解決了“五鬥米” 和“菜籃子工程”的“溫加飽”大計。暑假團則被安排住到了姑蘇城外,遺憾之余,“樂天派”的老醉還不是折騰了一宿。然而“江楓漁火”逝為一種傳說,“半夜鐘聲”也變作了晨鐘暮鼓。

這次來上海湊熱鬧,恰逢庚寅年,虎丘當然得去了了夙願。起了大早,“一號老領導”還在夢話連篇。許是昨日悠游了一天的甪直“橋鄉”,晚上又在“中華老字號”的采芝齋心滿意足了一番,尤取在觀前夜市嘗到了琳琅滿目的小點,贊不絕口的卻屬泰國香蕉竹。也罷,就不打擾他老人家清夢了。自個悄悄地從“如家”出來,穿過觀前街西的人民路口,在景德路的城隍廟前上了“游一”公交,開始了一個人的悠哉游哉。路經“四大名園”的留園站,我又差點動搖了既定的“戰略方針”,怪不得“風動”、“幡動”的,乃三心二意使然。搖晃而來的街景,以往的依稀映像變得模糊了。終點處,周遭過去的凌亂和嘈雜不見了。開辟而成的是井然有序的大廣場。遙遙在望的虎丘塔,不再若隱若現。沿著“甬道”的牌樓,一路花團錦簇、綠意盎然地來到了山門。看著晨練的人影翻過圍牆,以為又是能夠省卻不靡門票的“攻略”,也“依樣畫了個葫蘆”,結果是“穿牆而返”。盡管老話總是說,早起的鳥兒有食吃!

這下只好滅了心魔的攛掇和慫恿,在導示牌子可愛的引導下,購票進山,票價六十元。才知道,山前還環繞著一條“護城河”啦。售票窗口開得蠻早的嘛,扛出門來的是位可愛的女孩形像,或許是哪位“代言”童星吧。看來“從古到今”,虎丘最不缺少的就是“托”啦。盡管這創意很妙,盡管這天正好是“青年節”,但是仍有“童工”之嫌不是?有人也許該說啦,不就破點費嘛,至於嗎?嘿嘿,我心疼的是十七元那會兒咋不“買進”呀,想起當年游北京故宮的三元門票,多有成就感呀!猶如世紀之初果敢跟進了“清華紫光”(股票),捂到了百元的“心跳”似的。

細看到公示牌上有七十歲以上老人免費的通告,心中不免又有念頭作祟。好在還來不及繼續發酵,憨憨泉便映入了眼簾。“憨豬”(乳名)我,趁著沒人,吊了一桶咕嚕而下,頓時Q了許多。不禁感慨萬端,原本憨厚之人都怪在廬山喝了什麼聰明泉來著,才有如此的雞肚心腸。人生嘛,到了還不是逃不過一碗“孟婆湯”。由此,再見到“石桃”、“石枕”之類的,也就少了些非份之想。“試劍石”邊,居然也沒有了過去的英雄豪邁,反而心有戚戚然地駐足在“青樓香魂”處,為階旁的一位“蘇小小”式的真娘女子來扼腕長嘆。說來吳越的“天堂”,相似之處何其多哉?西施“為國捐軀”,起碼還算得上轟轟烈烈,死得其所,千古景仰。而孫武練兵場上“草菅人命”的犧牲品,成就的只是“孫子”揚名立萬的奠腳石。站在荒廢了的孫武亭前,我想“戰爭讓女人走開”的風尚,為何在中國卻總是離不開“紅顏禍水”呢?

吳國闔閭請孫武軍訓“女兵”的遺址上,圍了個“迷你古城”,新近又搭建了座和諧花卉簇擁的“中國館”。坐於亭裡俯望,果真鮮艷奪目。“生公講台”的蓮花池畔,也是柳絮搖曳。高高其上的虎丘劍池,也貌似透出了刀光劍影的瀲灩。據說秦皇、吳孫都曾尋劍於此,還聽說“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的楚王項羽,也是從這裡拔劍起兵的,“楚河漢界”的最終也逃不脫“霸王別姬”的窠臼。臨近劍池,陰風陣陣(人家那叫“風壑雲泉“),闔閭的“葬身魚腹”多少屬於劃時代的“環保低碳”,而“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的“魚腸”終究和“干將”、“莫邪”一樣,沒能像“越王劍”重見天日,也不知福兮?禍兮?

俯望“生公講台”下(蓮花池)的“頑石點頭”,神話講述的不就是透露出對“人心不古”的無奈?比鄰參悟的“生公”和“二仙”,一則慈悲為懷的入世度劫,一則獨善其身的逍遙遁世。孰高孰低,其實並沒有什麼標准可以衡量的。我們喜歡“古為今用”,卻往往忽略了“今非昔比”。這樣子追思到了丘頂的寺院塔邊,仰望著節節攀升的滄桑古塔,無言地沿著五代伊始的“比薩斜塔”,默默地繞轉了九圈。回首“天上人間”,依然在光鮮輪回。鐵華峰上的泉眼,也依舊汩汩而淌。陸羽茶亭悠然致爽的人氣,襯托出的是五賢祠前的凋零和落寂。

三甪直,一處奇特的的水鄉古鎮。

還有一個奇異的地名,位於蘇州城四十裡開外的地方。相對於周莊、同裡和木瀆的“小橋、流水、人家”,甪直以古橋眾多的“澤國”而聞名遐邇。



——直指甪直

小時候,常聽老人們“顯擺”:我走過的橋比你吃的鹽巴還多。這是閩南老話,有見多識廣之意。當年不明白的是:橋和鹽怎能有可比性呀?!真到須發鬢白了,這些個老話卻依舊鮮活。現在回想起來,“讀萬卷書,行萬裡路”的淵源莫非就是那會兒悄悄萌發起源的苗子。

剛到上海,“一號老領導”的“蘭友”據說“上山下鄉”去了。發來“短信”說,人在陸直,過些天要到太倉,讓“老領導”過去“橋鄉”一敘。老丈相詢“六只”位於何處,我正一門心思盤算著自己的“小九九”:甪直。明白過來,我們已直指“六直”。再聯絡,人家剛走不久。

沒有“熟人”的所在,似乎缺少點什麼。那種陌生感總是寒氣逼人,盡管熱情之人從來不少見。但是“唯利是圖”的赤裸裸,又讓我很不自在(想起打天下那陣,不也挺招人煩),仿若時裝店裡的導購員一般。膚淺地踏遍了鎮子的各個角落,卻都無法感受那種滲透到骨子裡的真實,這時候我才明白過來,咱們是來旅游的,不是探親訪友的。難怪北宋的歐陽修要說,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我想說的是,如果環滁皆山的地方,沒有了令他輒醉的鄉情和鄉親,還能夠有寄情山水的《醉翁亭記》出爐嗎?

還好甪直隨處有可以消磨和養眼的所在,哪怕坐在依水而立的“美人靠”,靜靜地品嘗著從店鋪裡飄浮出的海棠糕的誘人之香;也可大大方方地欣賞到跌入眼簾的橋上艷景;如果是煙雨蒙蒙的節氣,說不定還能夠在雨巷裡邂逅油紙傘的美夢;喜歡來點文勝古跡的,首推深巷裡的保聖寺,寺院裡寶貝眾多,不但有著百年的紫藤、枸杞,和千年的銀杏“三絕木”,以及國寶級的羅漢泥塑壁雕。

走進竹蔭瀟瀟的寺後,有一處陸龜蒙的甫裡先生墓。這是位唐末的田園詩人,我依稀記得是拙政園的第一位主人。墓地前有一池子名喚“鬥鴨”池,相傳甫裡先生曾聚眾鬥鴨於此。通過“小虹”橋,有一座“清風”亭依水而立。這是後人為紀念陸龜蒙先生“一生清貧,兩袖清風”所建。

轉到第三棵千年銀杏邊,又有一座叫“未厭”的亭子,邊上又有一處墓地,非得去拜謁一下不可的,那就是葉聖陶先生之墓。曾記得小學時期背誦過先生的課文《多收三五鬥》,原來這裡是先生執教的地方,也是先生的第二故鄉。

從紀念館出來,為了那篇《多收三五鬥》,我又造訪了萬盛米行,果真有這麼一篇曾經的課文高高地掛在堆滿農物器具的牆壁之上。



——記憶深處

在“一號老領導”的催促下,我一個人匆匆忙忙地走了王韜紀念館,不但邂逅相遇了我家“小領導”心目中的偶像:“神仙姐姐”劉亦飛。阿飛是甪直水鄉的“形像代言人”,咱遇見上並不足為奇。什麼?簽名嘛自然沒有,拍照倒是翻拍了一張,因為那只是幅宣傳圖像。紀念館裡,而且還掃盲了一下,原來《馬塞曲》是王韜先生所譯的。

從沈園和蕭宅出來,“老領導”的短信又來催了——都下午啦,再不回去怕沒班車了。在一處水波瀲灩,欸乃聲聲的橋頭會合,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只捎走了些許輕輕的照片。

和豐橋上,一個念頭卻忍俊不住地湧上心來:如果是甪直的小屁孩,豈不生來就老於世故?



——心隨白雲去

2010年5月3~4日游歷了蘇州虎丘、網師園和水鄉甪直

2010年6月16日(農歷五月初五,端午節)初稿

2010年6月22日成稿於寸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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