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一篇關於雲南明永冰川的好文章

作者: 31698769

導讀我沒有去過雲南,那是我向往的地方之一。看這篇文章,很讓人感動。把它傳到網上,就讓熱愛那裡,向往那裡的人們,先一起神游吧。文章摘自——《旅游》雜志2002.10期我愛梅裡藍 文/曹競 那巴一邊開車,一邊指著前面一棟正在蓋的新房子對我們說:“我家的,就快蓋好了!”言語裡掩飾不住的得意,那新房的木框架已經搭好,沐在細雨裡的梁柱上滿是艷麗的彩繪。 兩個 ...

我沒有去過雲南,那是我向往的地方之一。看這篇文章,很讓人感動。把它傳到網上,就讓熱愛那裡,向往那裡的人們,先一起神游吧。文章摘自——《旅游》雜志2002.10期我愛梅裡藍

文/曹競

那巴一邊開車,一邊指著前面一棟正在蓋的新房子對我們說:“我家的,就快蓋好了!”言語裡掩飾不住的得意,那新房的木框架已經搭好,沐在細雨裡的梁柱上滿是艷麗的彩繪。

兩個小時之前,我,老梁和狐狸貓終於從那輛比老牛還慢的長途車上爬下來,迎面就碰上了歪戴一頂花格呢帽,鼻梁上架著碩大茶色眼鏡的明永人那巴和他的老吉普,那巴很老練地遞上他的名片,以無庸置疑的口氣報價:去明永村往返350元,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那巴終於不情願地把價格降到了250元。一回頭,旁邊多了兩個人:廣西的梁醫生和深圳的魏老師。於是五個人興高采烈地分攤車費,直奔我們的梅裡而去——雖然它現在還藏在雲霧裡。

佛祖保佑

路過飛來寺,我們五個如同最無聊的觀光客探頭探腦地鑽了進去。飛來寺裡不苟言笑的老喇嘛見我們進來,一言不發地帶我們繞著佛堂的外面轉了三遍經,才開了殿門,放我們進金碧輝煌的佛堂。滿眼都是酥油燈,明晃晃、金燦燦地溫暖著我們的眼睛和心靈;而那麼多細膩濃烈的壁畫,就在重重帷幔的縫隙裡講述著古老的傳說。望著佛祖慈悲的金身,我就那麼自然地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上了三炷香,心裡默默地說:佛祖啊,謝謝您老對我的眷顧啊,稻城的三座神山我都看到了呢!請您保佑我們看到卡瓦格博吧…..偷眼看看旁邊的老喇嘛,好像對我很贊許的樣子哦!

那巴的父母就住在飛來寺,他自己入贅到明永村的,原因我猜是明永村游人比較多,他的包車生意好做。老吉普拐下214國道,向瀾滄江邊驚險曲折地狂奔而下。江對岸的山腳,一塊塊比較平坦的地方,散落著動人的小村子。小小的房舍,被新綠的樹和田地所包裹。時近黃昏,一縷縷炊煙升起,轉眼又被絲絲細雨洗滌。就這樣伴著湍急的紅色的瀾滄江,伴著偉大的白色的梅裡,似乎亙古不變地延續著安詳的生活。雲霧裡,一條灰白的冰河自天而降,那巴說那就是明永冰川,下面就是明永村了。我向北望著,依稀看到極遠處的群山,那就是西藏了吧,我已經離你這麼近了啊!可什麼時候才能實實在在地觸摸你?看著北方天際緊鎖的愁雲,我輕輕地嘆了口氣。

假期剛過,明永村是那麼地清靜與慵懶。我們住在收費處旁邊的旅店裡,當晚還住了從昆明包車過來的一對深圳的新婚夫婦以及他們的司機,加上我們五個,這就是全部的游人了。

小店是美麗的木頭房子,有著不可思議的潔白床鋪。睡在神山的腳下是如此地舒適安穩。當我睜開眼睛望向窗外,緋紅的朝霞點燃了天空,天晴了。心頭不由一陣狂喜:佛祖保佑啊!

卡瓦格博

早晨的明永山谷清爽濕潤,我們就這樣不緊不慢地走著,聽著鳥兒的空谷傳音。

山路轉了一個彎,撲入眼簾的居然是一大片湛藍的鳶尾花!這渾然天成的絕色,在偉大的卡瓦格博腳下快樂地綻放,帶著露珠的花瓣在晨風裡是那麼地明朗大方有健康,像極了一路上見到的藏家女孩。山野深處的花朵總是讓我特別地感動和羨慕,她們從來不在乎是否有誰的眼睛來欣賞,而是用全部的美麗來回報陽光雨露與清風的潤澤,那是怎樣真實自信的生命啊!

就在我們看著花發呆的時候,一對母女也走了上來。我們邀請她們一起坐下休息,分享橘子味的潤喉糖。閑聊中,知道媽媽原來是那巴的丈母娘,她的大女兒嫁給了那巴,二女兒在我們昨天住的旅店工作,現在和我們一起的是小女兒。看這巧的!媽媽知道我們是坐那巴的車上來的,很感謝的樣子,邀我們下山後一定要去家裡喝茶。看著她們善良的笑臉,一個聲音在我心裡喊著:我愛她們,我真的羨慕她們啊,留下來吧,留在神山的腳下吧!

山路曲折,漸漸地鑽進了森林。身後傳來丁當當的牛鈴聲,幾個小伙子趕著一頭看起來很老實的犛牛超過了我。有點兒累了,路又那麼陡,我慢慢走著,看路邊綻放的淺紫色的杜鵑,還有粗大的藤條糾纏著老樹。轉過一個瑪尼堆,眼前是一片開闊的坡地,坡地的盡頭是小小的太子廟,繞到太子廟後面就能看到卡瓦格博了。

我用盡了最後的一點力氣跑過去。目光沿灰白的明永冰川而上,湛藍的天幕沒有一絲雲彩,偉大的卡瓦格博就那麼威嚴地踞於群山之巔,伸向兩邊的山脊像一雙手臂,擁抱著這片神奇的土地。這就是在照片裡看了無數次,在夢裡想了無數回的卡瓦格博啊!那充滿力量的縱向線條終於無比清晰地出現在我眼前。我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在飛來寺磕的三個頭起了靈驗,只知道當時是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什麼叫做“開心”。真的,可以覺得出來,胸膛裡的那顆心像蓮花一樣一瓣一瓣地綻放開來,裡面包裹的叫做“激情”的小東西就這樣亂跳亂跳地快要跳到外面來了。

冰川上的靜思

太子廟就是一間方方正正的小佛堂,有人進去燒了香,老喇嘛就會撒一把青稞給院子裡的幾只雞。院子的一角有座白色的佛塔,被樹枝和經幡裝飾著,幾條褪了色的風馬旗斜拉到另一邊的大樹上,樹陰下,老喇嘛和幾個馬夫(梁醫生、魏老師、深圳夫婦和他們的司機是騎馬上來的)坐在那裡,抽著煙,悠閑地聊著天。

我們順著小路往冰川走,對面的樹林裡突然傳來了《青藏高原》的歌聲:“我看見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一座座山川相連,呀拉索,那就是青藏高原…..”歌聲高亢婉轉,最後的那個長腔拖得簡直如天籟一般。歌聲過處,一位藏族大哥從樹林裡轉出來,很敦厚的樣子,“再唱一個吧,再唱一個!”我們三個笑著起哄。大哥不好意思地笑著,低頭走過去,一首不知名的藏歌就那麼悠揚地又從他的喉嚨裡飛出來。歌聲漸行漸遠,只剩下我們三個呆立當場,這旋律如同鄉愁一樣纏住了我們的心。

冰川上灑滿了黑灰色的小石子,下面的千年懸冰因為太陽的照射變得濕漉漉的,滑溜無比。手腳並用爬上冰川,聽得到冰層下流水和碎裂的聲音。迎面幾個幽藍的冰裂縫咧著深不見底的大口嚇唬人。我和老梁小心翼翼地挪到裂縫口往裡看,什麼也看不見。

不遠處的山崖上,冰川融水化成一條小小的瀑布歡快地傾瀉而下。風吹起松濤陣陣,山林愈加靜寂起來。眼前的神山在高原的艷陽下漫射出慈悲的光芒……真是祥和的仙境!但是,為什麼我會感到隱隱的不安?

對於山,我從來都是充滿了崇拜和敬畏,仰望群山時產生的那種如同草芥的存在感讓我覺得平和安全。這種感覺也許為我那些登山的朋友所不屑,他們熱愛的是戰勝自己的過程和一覽眾山小的豪邁,為此他們不惜去面對危險,面對生命的考驗。在越來越平庸的生活裡,他們的豪情與勇氣是多麼可貴。我卻總是在為他們擔心;自然的喜怒沒有人可以抗拒,在面臨抉擇的時候,他們會會不會記得理智地“放棄”往往比堅持更可貴?山永遠在那裡以它自己的方式任性地存在,人來人往並不能讓它高傲的本質有絲毫改變。我們這些過客永遠要仰它鼻息,小心翼翼地順從它的脾氣,在它高興的時候也許可以饒幸地取得所謂的“成功”,但是被“征服”的,只有我們自己。

“一億年前的廟”

回太子廟找老喇嘛聊天,一位馬夫邊抽煙,邊指著太子廟對我們說:“這可是世界上的第一座廟,一億年以前就有了……”我努力忍住笑,卻看到了他眼睛裡充滿著非常認真的神情,心裡不由得一緊;有信仰是多麼好,而我們這些所謂“科學”的教育下長大的孩子,甚至連幻想的能力都退化了。不會漢語的老喇嘛和旁邊的馬夫說了些什麼,然後對我們微笑,馬夫也笑著說:“你們三個好呀,自己上來的,卡瓦格博都高興了,你看今天的天氣多麼好!”

在太子廟旁邊山坡上的“冰川山莊”吃了午飯,到了下山的時候了,還要去那巴家喝茶呢。一路連躥帶跳地衝下山,看路邊的鳶尾在午後的艷陽下綻出鮮亮的藍色。

那巴家(准確說是那巴的岳母家)的老房子實在是慘不忍睹。院子比路基要矮很多,主人索性就從路上搭了一條木板到自家牆頭,再從牆頭搭一條到二樓的平台,反正藏式碉樓都是二樓住人。長方形的屋子裡什麼都是黑乎乎的,火爐在一頭燒得正旺,前面放了一條長桌和兩排長椅。我們坐在看不出顏色的卡墊上,接過那巴岳母給倒滿的熱騰騰的酥油茶,美美地喝了起來,一會兒那巴美麗的妻子進來了,穿很普通的漢人服裝,沉靜而有一點憂郁,一言不發地蹲在火爐旁炒一鍋蕨菜。那巴岳母跟我們閑聊,很快樂地說著對面快要竣工的新房子,又說起太子廟的老喇嘛,她說是她家爺爺,我們也沒弄明白到底是她爺爺還是那巴妻子的爺爺……說著說著一盒玉米面糌粑和一大盤炒蕨菜就端上了桌,那巴岳母忙不迭地招呼我們吃,我們三個苦著臉摸摸剛在山上撐得溜圓的肚子,謝絕了主人的好意,逃也似地躥出了屋子,坐在外面二樓平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樓下院子裡幾頭懶豬,一群瘦雞,任憑一只懶兮兮的大狗在我們腳邊蹭來蹭去。

一宿無話,等第二天一早看日出。

梅裡日出真的是名不虛傳。藍灰色的天幕下,太子十三峰在我面前翩翩然站做一排,卡瓦格博巍然屹立,高貴從容,竟有君臨天下之感。真實美到了極致,但我更喜歡停留在他腳下,以仰望藍天的姿勢仰視他,聽冰川的悸動,感覺他的脈搏……

坐在回中甸的班車上,我貼著車後窗的玻璃,看偉大的卡瓦格博隨著山路盤旋在我的視野裡時隱時現,最終被幾重山幕所阻斷而消失不見。淚水就這樣滑下來,濺濕了內心深處幾片湛藍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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