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走甘南:三東方小瑞士與九曲黃河

作者: 丁理

導讀路線:北京—蘭州—夏河(拉蔔楞寺)—合作—尕海湖—郎木寺—黑河—唐克—若爾蓋—花湖—白龍江—迭部—扎尕那—合作—臨夏—蘭州—北京 甘南聲名最盛的其實是郎木寺,眾多旅游書籍和驢友口中的“東方小瑞士”,令我們心存莫大的念想。但世事往往如此,期望過多,則不免失望。郎木寺鎮正在修路,道路泥濘,街旁房屋破舊,偏又硬塞進了些個糊弄游客的小資情調 ...

路線:北京—蘭州—夏河(拉蔔楞寺)—合作—尕海湖—郎木寺—黑河—唐克—若爾蓋—花湖—白龍江—迭部—扎尕那—合作—臨夏—蘭州—北京
甘南聲名最盛的其實是郎木寺,眾多旅游書籍和驢友口中的“東方小瑞士”,令我們心存莫大的念想。但世事往往如此,期望過多,則不免失望。郎木寺鎮正在修路,道路泥濘,街旁房屋破舊,偏又硬塞進了些個糊弄游客的小資情調。我們逛逛也沒大意思,還在街角的四川小飯館和老板娘大吵一頓。可喜的是,仁青賓館(電話:0941-6671298)的卓瑪姑娘開朗可愛,奔前跑後地為我們張羅。這個高度旅游化的偏僻小鎮畢竟還是彌漫著團團溫暖。

不過這地方有些意思,外人討懶一概稱郎木寺,殊不知此地其實有兩個寺。一個位於白龍江北的屬甘肅,叫作“達倉郎木賽赤寺”;一個位於白龍江南的屬四川,叫作“安多達倉郎木寺”,或稱格爾底寺或納摩寺。

我們落腳在四川一邊,黃昏裡晃蕩進了格爾底寺轉悠。藏傳佛教與內地佛教很大的一點差別就是內地佛教講求清修,遁入空門即是斬斷與塵世的一切瓜葛,僧侶不再與家人往來,所住寺廟亦是極為幽靜隔絕之所;而藏傳佛教與凡俗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它根本就是藏人生活的一部分,因而寺院呈開放式格局,沒有寺門和圍牆,廟宇與居所混雜交疊,更像是一個小社區。

郎木寺的喇嘛漢語多不如拉蔔楞寺的流利,很多人幾乎完全不通,交流多靠手勢。我們一路輾轉打聽,終於轉去了山坡上的寺院主殿。正是晚課時分,喇嘛們盤坐在殿內誦經,住持僧人頭頂雞冠狀的高大黃帽來回巡視,卻未發覺後排年輕喇嘛們的交頭接耳。我看了不禁莞爾,看來天底下哪裡的學生都是一樣的。

蕩了一會兒,我們幾個轉身正待下山離去,忽聽得一陣雀躍歡呼。回轉頭去,卻見眾僧奔出殿外,高聲談笑逗鬧,適才靜默安詳的廟宇霎時變作了人聲鼎沸的市集。我們一時看懵了,愣愣地望著他們,不知發生了何事。過許久我喃喃說,看來是下課了,看把他們高興的。這時有個頭戴高帽、看氣勢輩分不低的中年喇嘛經過,笑著說,要辯經了。

幾年前我們在拉薩大昭寺湊巧看過一場辯經。喇嘛們聚在廊下,一問一答,推臂擊掌,高原午後金色的陽光流過他們年輕的臉龐,仿佛歲月的光淌過大昭寺。回來說與凱倫聽,她眼睛一亮,說在大昭寺看上辯經可是難得的機緣。

而今在郎木寺又遇上這一場盛大的辯經,亦是機緣。所謂可遇不可求,便是如此吧。

我還立在那兒發怔,小托、進和曉鶯幾個早已端起相機衝了回去。曉鶯愛拍那些樣貌清俊的喇嘛,我則喜歡一個發起問來如挾風劈雷一般的魁梧喇嘛,那人舉手投足有股江湖氣勢,見坐著的同伴貪玩只顧歪頭看我們,他便伸手按住那人頭顱,硬把人家的脖子給扭正了過來。看得我在一旁不由會心地笑。也有微微眯著眼睛不答話的玄妙喇嘛,也有滿臉稚氣說著說著自己先笑開了花的靦腆喇嘛。他們坐在暮色中的高台上,是一群生氣勃勃的年輕人。

清晨我們在細雨中爬上格爾底寺山坡的高處,眺望對面賽赤寺金碧輝煌的簇新建築,心裡還是喜歡這邊破舊滄桑的鐵皮屋頂。

老哥提起過郎木寺的巴西活佛是他的摯友,小托便隨口問門口的喇嘛巴西活佛可在寺裡麼。年輕喇嘛當即斂起笑容,低頭說活佛不久前圓寂了。我們不忍再問下去,回來果然便看到老哥紀念活佛的一組攝影作品。鏡頭下的巴西活佛年輕、健朗而活躍。我希望,如喇嘛所信仰的,他的靈魂已轉世為一個聰慧端正的孩子。

往郎木寺深處走,眼前慢慢鋪展開大片的草場、森林和小房子。偶爾有背著孩子的藏族婦人經過,一切是如此靜謐安詳。大伙紛紛笑著說,嗯這裡有點兒像東方小瑞士了。不過對於這種所謂“東方瑞士”、“東方巴黎”、“東方阿爾卑斯”之類的稱呼,我打心底裡是反感的。這是中國的景致,甘南的景致,而非西方某處的翻版或復制品。空氣中飄蕩著只屬於此地的獨一無二的綿長氣息。但願我們終能走出對西方世界盲目崇拜、對自身文明暗存自卑的心理陰影。

後來從花湖去迭部的路上,一路顛簸經過白龍江畔。腔子裡正自翻江倒海,恍恍望見江對岸一片世外桃源的村落。黃昏落日灑在大片寧靜的草場和零星古樹上,人們站在橋頭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著,度過一日中最舒坦閑適的片刻時光。

端午節假期一畢,這一路進的手機就沒怎麼消停過,忙於應付客戶和同事電話,公司打工仔雖躲進山川日月中,仍然要被拉回到現實世界中去。難為了進一面給客戶解決技術難題,一面不忘欣賞這仙人幽居般的美妙景致。他一掛上電話就說,要說這兒才是東方小瑞士呢。後來我們常常說起這個地方,進就告訴我們說,這裡叫做凍烈鄉。真地麼?世上真有這麼一個地方麼?

不知道他們幾個,對於我來說,此行的高潮是在唐克看九曲黃河第一彎的落日。要爬一座不很高的小山,但在高原上簡直就要了我的命。有了以前的經驗教訓,我不敢逞強,緩緩落在他們後邊,走一會兒插著腰歇上片刻,耳中只聽得見自己粗重的喘息聲。終於登上大伙靜靜等待日落的山坡,我站在大風裡長久地注視黃河,如此地委婉悠長,仿佛少女的心思,千回百轉,然而仍是這般恬靜單純。想起曾見某人寫過,這裡的黃河天真嫻靜。我真真愛極了這四個字。

大風刮得雲朵四散流轉。山那一邊原本已暗下來,遽然又大亮了,像一顆衝過陰霾困苦重見光明的大心胸。遠處一群藏族孩子玩累了趕著回家吃飯去,也不走棧道,一路呼嘯著跑下陡峭山顛,唱起我聽不懂的歌謠。他們是天地間最自由的孩子。

等了良久,紅彤彤的太陽終於落進黃河懷抱。大伙雖惋惜他未能剛巧落在九曲彎處,可心裡亦知做人不可奢望太多。在一個天色陰沉的日子裡,能夠僥幸看到這樣光華燦爛的落日,已是太過幸運。

只是還未下山,天已然黑了。司機丁師傅為了盡快趕到若爾蓋縣城,在夜幕下的盤旋山道間一路疾馳,嚇得我不敢看前方,索性合眼睡了,愛咋咋。

抱歉我隨性而寫,難以作為出行的攻略參考。具體路線可以去苗師傅的網站了解:http://www.gsxiaomiao.com/page.html。





更多旅行照片請見:http://***/s/blog_4caa6ab30100kb40.html


精選遊記: 甘南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