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婺源人,生於婺源,長於婺源,除了出去讀了幾年書外,一直就呆在這裡。放下特有的家鄉情結不說,盡管在婺源呆了幾十年,我卻一如既往地喜歡她。她的純潔、干淨、安靜與古樸,令她出落得宛如一個藏於綠水青山間含羞的鄉間少女,讓人頓生只可遠瞻,不可近褻的憐愛的感覺。
無論走在婺源哪裡,放眼望去,首先逼入眼簾的滿眼的青山與綠樹總讓人眼前一亮;那繞著山形而走的纏如腰帶的小河清清見底,不知名的小魚在水裡“忽如如”地游;有著翹角飛檐的馬頭牆、青黑色瓦片蓋滿的房頂、和有著經過時光的沉澱,褪變成灰黑色牆體的古村落,在山間若隱若現;裊裊的炊煙在並不見人家的山腰裡扶搖直上,宛若仙家的飄帶在招搖。若是清晨,耳畔會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公雞嘹亮的打啼聲,還有那一聞到陌生的氣息就狂叫的狗吠聲,這一切都會讓你對生活突然充滿親切感……
婺源與城市一直保持著的遙遙的距離,別具一格地矗立在這連綿的山中,不趾高氣昂,不妄自菲薄,也不隨流,更不媚俗。千年過去,她始終保持著自己的品質與魅力。徜徉在這裡的山間田頭,那快節奏的城市生活方式、超強的工作壓力,那令人膽寒的橫衝直撞的車流、刺耳的此起彼伏的喇叭聲,和那些彌漫在每個角落的肮髒的空氣,在這裡一切都會突然消失,只剩下滿眼的蒼綠,古樸的農舍,親和的農人與完全放松的心情。
而這麼好的地方經過所謂的旅游開發商們的層層剝離,現在婺源居然只成了欣賞油菜花、看老房子的地方,讓人大跌眼鏡……讓我不由得感嘆商人們有置全身而不顧,只叫人往私處看的嫌疑。經過商人們的誤傳,油菜花期一過,不明就裡的人們就不再眷顧,徒然浪費一片好風光。
我想,除卻徽派古建築、古樹、古橋和小橋流水江南人家,婺源的景色其實無處不在,無時不在。“春看花,夏看水,秋看山色冬看雪。”這是筆者對婺源真正看點的一種切身感悟。
春天,漫山遍野的紅杜鵑、白杜鵑、荊棘花、梔子花……農舍旁處處可見的雪白的梨花、、白的、紅的桃花,瓣若米粒般的棗樹花……當然還有遍布田間宛若金黃色地毯般的油菜花。那滿目的花紅柳綠,撲鼻而置的花香,讓人感受到一種在城市裡絕對無法感受到的春天的炫爛與華麗。
夏天,這裡則是避暑的勝地。中午照樣是酷熱的,但只要往山間一鑽,暑氣全然褪去。山間的羼羼溪水,總格外地清涼。半山腰上,總有一處兩處的潭,盡管山外溫度達到人幾乎要被烤熟的程度,但潭水卻往往冰得你還是沒有往下跳的勇氣。盡管不敢跳下去,但扎起臂袖,挽起褲管,把手腳泡進潭水裡總是可以的,而只要這樣,那酷熱就足以頓時消失。夜間,不用什麼空調,也用不電扇,短衣短褲,四腳趴叉地躺在農家堂前地上的涼席或竹床上,手搖一把手工編織的蒲葵扇或棕葉扇,可以與農家大爺“稻花香裡說豐年”,也可以豎起耳朵,“聽取蛙聲一片”。就算有幾只小蚊子也不礙事,若撲到你身上,用蒲葵扇拍拍,它就逃了,而你就可以任憑它遠遠地吹著喇叭干著急。近處蚊子的喇叭聲、臨睡母雞的咕咕聲,老房子特有的木頭的爆裂聲,老大爺的咳嗽聲、配上遠處的蛙聲,恰恰交織成了一曲獨特的交響樂,讓你免費享受了夏季特有的音樂盛宴。而這一切,都只是在靜靜的夜幕下發生,絕不會有如雷的機器轟鳴聲來干擾。
秋天,我們就來看看山。山上,葉紅了,葉黃了,葉青了……漫山遍野地,它又變成了另一種豐富的色彩,卻與春天不同,色彩豐富卻絕不浮躁,而是加入了沉穩的厚實感。楓樹,用紅遍滿身的楓葉道著輪回的喜悅;櫟樹,則用著搖搖欲墜的黃葉來與季節道別,有著淡淡的離愁;百年老樟與松樹,卻把自己原來碧綠的外衣染成了更沉穩的青色,顯示出自己長者地位與風範。
冬天,這裡的雪並不多,更沒有北方雪的那種撲天蓋地的凶猛的氣勢,對農家生產、生活也造成不了什麼大傷害,因此,這裡下雪往往成了一道不可多得的風景。平地上,雪片不大,只溫文爾雅地隨風飄著。雪量也不大,好不容易積攢出來的一點白色往往過了一夜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頑童調皮地開了個玩笑後,又轉身不見。高山上,往往因為氣溫比平地上要低,雪會比平地上大多了,一場雪過後,山頂就成了白色,幾天都不會褪去。遙遙望去,仿佛農家老大爺,滿頭銀發卻精神矍鑠。
因此婺源的好就好在那種純潔、古樸與自然,美就美在一年四季皆風景,處處好風光。
哪天,如果你覺得工作累了,生活煩了,那就來婺源吧,這裡是你的一片自然天地,你能得到全身心的放松;如果受傷了,心疼了,那就來婺源吧,這裡是你的一道心靈港灣,所有的傷都能被撫平。
或許哪天,我們還會奇跡般地相逢於山崗上、農舍旁,那時,我們可以一起看看花、看看水、看看山、看看雪,看看我那眼中的婺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