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友同游老頂山

作者: qenyan

導讀一天, 朋友相邀,大家一同去登長治名勝---老頂山。 我們是一伙卓爾不群,性格迥異又情投意合的人。福堂,省級刊物主編,出口成章;振瑞,看門人,笑話連篇;海宏,農民,鬥酒成句;克亮,打漁人,通今博古;合文,大老板,見多識廣;我,小公務員,悶葫蘆一個。 大家身份不同,富貴有別,但富貴不淫,貧賤不移,平等相待,不分你我。我們經常相互邀聚,呼嘯在 ...

一天, 朋友相邀,大家一同去登長治名勝---老頂山。

我們是一伙卓爾不群,性格迥異又情投意合的人。福堂,省級刊物主編,出口成章;振瑞,看門人,笑話連篇;海宏,農民,鬥酒成句;克亮,打漁人,通今博古;合文,大老板,見多識廣;我,小公務員,悶葫蘆一個。

大家身份不同,富貴有別,但富貴不淫,貧賤不移,平等相待,不分你我。我們經常相互邀聚,呼嘯在山林野泉,游蕩於漁村碧波,徜徉在春花秋月。幾碟涼菜,一只燉土雞,兩瓶北方燒,談古論今,吟詩作賦,打牙逗趣。

車沿著絳湖圍湖公路行進。細雨靡靡,湖水朦朦,雨中景致,別有情趣。

車上,大家討論起“窗前明月光”的魅力。

“為什麼看到月光一定會思故鄉?”

“這是人共有的情感。”

“遠離故鄉,故鄉的山水,人、物都看不見了,只有故鄉的明月一輪當空,所以見月思鄉。”

“唉!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想要活的久,心要放的寬。”

“劉瞎子心不寬早早就去了。”

劉瞎子,文友之一,小時候擺弄土槍,轟然一聲,炸掉了左手,衝瞎了右眼。

大家回憶起劉瞎子的種種往事,唏噓不已。

劉瞎子和大家一起喝酒。醉意朦朧,大家挨個唱歌。劉瞎子興致昂然,扯開嗓子高歌一曲,接下來輪到海宏。海宏有虹吸大海的酒量,但就是不會唱歌。劉瞎子再三逼迫,海宏就是不唱,急得劉瞎子大動肝火,猛然站起來掀翻桌子。一桌酒菜,稀裡嘩啦,杯盤狼藉。海宏也喝多了,掂起啤酒瓶朝劉瞎子頭上砸。劉瞎子拔腿就跑。眾人冷靜下來,放心不下劉瞎子,追到劉瞎子家。劉瞎子從裡面反鎖門,只聽見劉瞎子在屋裡撕心裂肺哇哇大哭,一邊甩自己耳光,一邊痛罵自己:“劉俊民,你算個球,連狗都瞧不起你!!”大家聽了禁不住暗自落淚。

劉瞎子自慚形穢,一輩子都想出人頭地,十分在乎別人的眼高眉低。

一次福堂組織開筆會,福堂帶著礦工文友“瞪眼”和劉瞎子參加,嘉賓名單列出來,各大報編輯、記者名字列在前面,“瞪眼”列在最後,劉瞎子一看火冒三丈:“福堂,你這樣就做的不對,瞪眼是個礦工,你就把他列到最後,沒有這些礦工給你們挖煤,你們燒個球!吃個球!”

中午,福堂領著他倆和幾個大報記者坐在一桌。上來一盤整雞,色澤油黃,十分誘人,只是尚欠火候。大記者們用筷子夾了兩下,拽不開,也就不再動它了。“瞪眼”沒見過世面,流著口水,不停地用筷子擺弄那只雞。大記者個個露出鄙夷的眼光。劉瞎子忍無可忍,站起來抓起筷子猛插到雞裡,狠狠摔倒“瞪眼”的盤子裡:“吃你娘的吧。”滿桌的人都愕然了,“瞪眼”也羞得臉紅脖子粗。

劉瞎子不到五十就死了。瞪眼後來也變得瘋瘋癲癲,挑只扁擔,手執收音機,在街上隨著音樂,兩進一退,翩翩起舞。

峰回路轉,轉眼老頂山和半山腰三十多米高的炎帝銅像已經在眼前。據說,老頂山是炎帝嘗百草的地方,因此也叫百花山。老頂山群峰環峙,雲霧繚繞。

汽車沿彎彎曲曲的山間公路盤桓而上,道路兩邊樹木蔥蘢,懸崖峭壁。約莫半個小時,我們來到滴谷寺山門。山門琉璃頂三洞拱門,入到寺內,主要建築是一座三開間三層環廊歇山樓,每層都供奉如來佛,殿內梵音裊裊,香煙繚繞。登到三層,憑欄遠望,腳下群山蒼翠,雲霧飄渺,登山公路,碾轉如線。遠遠看去一路上打著花花綠綠雨傘的登山者,如蟻如螻。他們都朝自己的目標不懈的攀登著。再縱目遠眺,山腳下淹沒在蒼茫雨色中城市裡,多少人像登山者一樣努力攀登著各自的理想!

小雨淅瀝,山頂的山風吹透了我淋濕的衣服,我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從滴谷寺出來,我們沿公路到後山的一個小山莊---漳頭村去憑吊丁玲的故居。

丁玲,中國女文學大師。二十年代已經蜚聲中外,聞名天下,並且是三幾年參加工作的革命老前輩。也正是她的如日中天的聲譽讓她飽受打擊,坎坷終生。國民黨的監獄,共產黨的監獄,大興安嶺的嚴寒風雪,飢餓、病痛、委屈、孤獨、屈辱,精神和肉體的折磨摧殘,一直伴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

村裡的小姑娘已經不知道誰是丁玲,只有七十多歲的老人還依稀記得北京來的女作家。房東老奶奶站在街上賣桃,她告訴我們,是她把中煤煙昏倒在廁所的丁玲救了回來。這個故事已經有很長時間沒人聽了。

丁玲故居是個小四合院,南屋已經拆除,只剩下堂屋和東西廂房。園拱窗眉上有雕花,牆上掛滿了玉米棒子。堂屋東兩間就是當年丁玲的故居。門安裝著那種沒有合頁,只有木頭轉軸的門扇,輕輕一推,發出“吱”的聲響。屋裡光線昏暗,沒有小橘燈的溫馨,也沒有桑干河陽光的明媚,只有無盡的蒼涼和傷感。黝黑的樓板應該留有丁玲燒過的油煙。

我們懷著崇敬的心情留了影,囑咐房東好好保管房子,將來一定會發財。房東連連稱是,但是西廂房已經破敗坍塌了一大截。

回家的路上,大家都默默不語。大家心裡都縈繞著一個問題。

人們應該像劉瞎子一樣在陡坡上拼命推大石球,直到精疲力竭,被滾下來的石頭砸死,還是像丁玲在高處不勝寒的狂風暴雨中抑郁而終,抑或平平淡淡,默默無聞,蝸居在自己心靈的幸福中平靜的度日?

我想。我和我同車朋友們會選擇後者。

小雨還在下,老頂山漸漸消失在煙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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