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慶
重慶,一如既往地呈現濕漉漉的天氣,從我第一次去,直到這次,於是,褲子從腳踝濕到小腿肚,這條牛仔褲我從重慶穿到九寨溝,在這期間,褲子的這一截,就沒干過。
住的酒店,臨著嘉陵江,再往前,就是朝天門。嘉陵江,從陝西的秦嶺山脈發源,一路奔流,至重慶於朝天門彙入長江。於是,在朝天門,形成一道奇特的自然景觀,墨綠色的嘉陵江和黃色的長江交界,色線分明,嘆為觀止。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宋朝的李之儀在寫這首詞的時候,怕是不曾想到,長江尾的上海到長江中上游的重慶不過是2個多小時的飛機,所以,當我早上伴著嘉陵江上的輪船汽笛聲醒來時,真有種不知身處何處的恍惚。
二、九寨
飛機剛從九黃機場降落,頭便疼起來,怕是高原反應來了,用衝鋒衣把自己包裹住,看車窗外的景色,路過機場收費站的時候突然發現值勤的小兵長得真是帥,典型的西藏帥哥,如同刀鋒削過似的棱角分明剛毅臉龐,劍眉,大眼,黝黑的皮膚,我抹了一下口水,頭也不疼了。
幸福的事接二連三,車子在九寨天堂門口停下,讓人驚喜的是,連門童都是那麼帥,這時,我再也顧不得矜持,直接衝上去了,“我們來泡溫泉,想寄存行李”我真佩服我自己,即使在這個時候,說出的話,還是這麼充滿理智,可惜被我旁邊的哥們看出端倪,擺出一副“這是誰家孩子有人管沒人管?”的模樣准備和我劃清界限。
如果之前的行程用完美來形容,那麼,從一踏入九寨溝口,套用紫霞仙子的那句名言“我猜中了開頭,但沒猜中結尾”。
入住的客棧前台姑娘青春可愛,可是,卻說出:對不起,這裡的房間沒有了,給你們安排在不遠的其他房間。我真佩服她用“不遠”這個形容詞,讓我背著重重的行囊,穿大街,過小巷,踏過還堆著黃沙的一樓,隨她來到明顯是民居改成的二樓客房。
我想,無論如何,憑我的文字,來描述這一世界自然遺產,都是徒勞,所有的美景都需要一雙能看見美的眼睛,一顆安靜的心靈。
造物主自有他的偏愛,所以把這一美景深深隱藏,我輩何等幸運,借助現代交通工具,輕而易舉揭開她的面紗,只是擁擠喧鬧的我們,會不會打擾原本的安靜?越來越商業化的環境,或者是改善了當地人的生活水平,可對於九寨溝本身呢?希望我們只是過客,不曾帶來什麼,也不曾破壞什麼。
住在九寨的最後一晚,停電,整個小鎮漆黑一片,在之前兩天經歷過沒熱水,沒暖氣的情況之後,反而平靜了,旅程,一定會有很多意外,難道這不正是其好玩的地方嗎?如同我們的生活,如果都可以預見每件事,那麼,活著,一定是很痛苦的事。
三、都江堰
從九寨出來,第一站便是川主寺,而在到都江堰之前,我並不知道川主寺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
李白的《蜀道難》,至今仍有現實的意義,路,確實非常不好走,越野車在盤山公路上開得很小心,一邊是懸崖峭壁,一邊是萬丈深淵,誰都不敢大意,路過岷江源頭、路過松贊干布迎娶文成公主的松州古城,海拔一點點下降,路邊的景色也從凌厲的岩石換成青郁的植物,天黑的時候,我們終於到達都江堰,彷佛迎接我們似的,路的前方突然放起了煙花,絢爛了夜空,我們,也彷佛回到了人間。
看到寬闊的馬路,明亮的路燈,突然異常興奮,醍醐灌頂似的,我知道,我只是屬於城市的動物。
比起自然景觀,我更迷戀人文景觀,所以我會非常堅持一定要去都江堰,去看兩千多年前的李冰,如何因勢利導湍急的岷江,分流灌溉,養育如今有著天府之國美譽的成都平原。遠在秦朝的他定是不知道離心原理,但不妨礙他巧妙運用在泥沙處理上,使得上游衝擊下來的大量泥沙甩在一邊,而將清澈的江水援引到成都平原。比起如今的我們,一味用堵的方法解決江水泛濫,結果是,岸堤越來越高,應了那句詩:黃河之水天上來,一旦崩堤,便是澤國一片。
李冰沒有兒子,後人為了美好的願望,便杜撰出二郎,傳說他帶著他的他的兒子二郎一起修築都江堰。如今,在岸邊的山上,有一座二王廟,紀念李冰父子。廟的日照壁上刻著:“深淘灘,低做堰”的治水格言,可惜,現實少人看。
另一種說法,二郎神便是李二郎,傳說,總是比現實美好。
快結束參觀時,導游說,直到現在,四川人民仍是非常懷念和感激李冰,稱他為“川主”
四、成都
多年以後,回想這次旅程,仍不敢相信,我們硬生生地將本身應是艱苦地美景之旅,最後變成了在成都吃喝玩樂的深度腐敗游。
旅游,可以比較容易看到一個人的本性,所以我們在去吃早飯的出租車上,討論第二天去峨眉山的行程時,我問了一句,寺廟在山上嗎?司機說,就在山腳下,於是,我對同伴說,我就去山腳下的寺廟燒香,然後,找家茶館等你們。同伴們對望了一下,在一番小九九之後,取消了峨眉山之行,或者她們認為要辛辛苦苦的爬山,而我卻在山腳下喝茶,實在不甘心。有時候,大家都懶,反而都會很舒服,不用挑擔,也有水喝。
大把空閑的時間,對我們這些生活在上海的這群螞蟻來說,反而不知所措。卻不知道,有時候,時間,就是用來浪費的。
於是,春熙路,來來回回逛上幾遍,賴湯圓,鐘水餃,龍抄手,今早隨便選一兩樣來嘗嘗,明早,再換著試試,慢,懶散,本身也符合成都這座城的氣質。三只耳的冷鍋魚仍是那麼美味,玉林西街一毛錢一串的串串香直到現在想起,仍讓我唇齒留香。
成都,是一座缺少陽光的城市,不是下雨便是陰沉,或者正是這樣,才會有滿大街的茶館和咖啡店,於是,剛到成都的那天下午,我的行李尚未放好,同伴們已經進了客棧旁邊的星巴克,做咖啡的男孩子有燦爛的笑容,我依舊喝甜甜的摩卡,他說,他也一直只喝摩卡。錦裡的星巴克更像一個茶館,有一個安靜的庭院,涼棚上滿是枯萎了的爬山虎。
蓮花府邸,我第二次去。同樣,隱藏在錦裡的角落,白天毫不起眼,一到晚上,當掛滿一面牆的燈籠全都紅起來之後,鬼魅的誘惑,你無法抵擋。推門進去,裡面沸騰一片,彈吉他的歌手正唱著許巍的歌,調酒師正將酒瓶上下翻飛著,想起三年前第一次來的情景,想起如今正在經歷的,悲傷,如同潮汐般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