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武漢的味道

作者: 山水不系舟

導讀老武漢的味道 在走過數不清的城市以後,我發現,城市都是有味道的,並且,城市越老,味道就越濃烈。如果你再仔細品味一下的話,你還會發現,每個城市的味道又各不相同。 當然,要深入品味城市的味道,就要走到這個城市的深巷子裡去。因為,那裡才是這個城市的根,才是當地普通老百姓生活的地方。至於那些高級寫字樓、豪華的酒店、五光十色的商場、高級別墅小 ...

老武漢的味道

在走過數不清的城市以後,我發現,城市都是有味道的,並且,城市越老,味道就越濃烈。如果你再仔細品味一下的話,你還會發現,每個城市的味道又各不相同。

當然,要深入品味城市的味道,就要走到這個城市的深巷子裡去。因為,那裡才是這個城市的根,才是當地普通老百姓生活的地方。至於那些高級寫字樓、豪華的酒店、五光十色的商場、高級別墅小區等,現代化的經濟大潮早已把這個城市的味道衝刷得無影無蹤了。

為了品味老武漢的味道,我用了整整一天時間,從清晨開始,一個人徒步從漢江北岸的長堤街走了進去,然後拐向漢正街、花樓街。中午,在花樓街吃了一碗熱辣辣的熱干面。接著,我沿著長江邊走向武漢關,走向舊時的美國銀行、保安洋行、景明大樓、大孚銀行等地。華燈初上時,來到了吉慶街吃了一頓正宗的武漢鴨脖子。

長堤街是一條狹窄的長長的小街,從最西面的入口處走進去,一下子就讓我有了一種時光倒流、回到30多年前的感覺:一家挨一家的舊式樓房,鴿子籠一樣的臨街商鋪,橫七豎八地掛滿了各色商品。從針頭線腦,到衣服鞋襪;從瓜果蔬菜,到雞鴨魚肉;從五金雜貨,到街頭小吃,無不彌散著一種濃濃的生活氣息。抬頭看一眼那樓房,千篇一律地是那種文革前後蓋的方頭方腦的家伙。如果你再認真打量一下人群,你會發現,就連人們的穿著打扮,也都灰土土的,幾乎找不到一點兒現代化的氣息。

上朔60多年前,這裡是一片貧窮的棚戶區。住在這裡的人們,大多都是苦力,即在江邊扛貨物的搬運工。漢水和長江交彙的地方,正是各種貨物運輸最繁忙的集散地。是那些像螞蟻一樣的窮苦搬運工,為這個九省通衢的城市帶來了活力。而這些苦力們,卻一直過著社會最底層的生活。他們住著漏雨的棚子,成天吃著粗劣的飯菜,穿著破舊的帶補丁的衣服,而他們,卻用黑瘦的肩膀,扛起了中國最大的內陸口岸。

再往上朔的話,可以提到一個人——張之洞。1905年,為解除漢口後湖水患,張之洞修築後湖長堤,建成後堤內清出土地10萬畝,為原來狹小的漢口提供了廣闊的擴建面積,有著不可磨滅的功績。所以,後人就把這條長堤稱為“張公堤”。1907年,張之洞將後城城牆拆除,修建了上起硚口、下至江漢路的後城馬路,成為漢口首條近代馬路,這便是中山大道的前身了。

解放以後,長堤街一帶成了武漢港的職工住宅區,住著的依然多是些搬運工人。但是,他們的生活卻起了很大變化。國家為工人們蓋起了一排一排的住宅,工人們再也不用擠在漏雨的棚子裡;按國家標准,每人每月都吃供應糧,還有肉和油;每個工人都有醫療保障,不必為看不起病發愁;孩子們可以上幼兒園和小學中學,不必為孩子缺少教育犯難……再後來,國家還在這裡蓋起了一些樓房,人們可以用上有抽水馬桶的室內衛生間——於是,工人們發自內心地歌頌新中國,衷心祝福毛老人家萬壽無疆。

我徜徉在這條長長的小街上,不時看一看商鋪所賣的東西,問一下價錢,讓我吃驚:衣服和褲子,幾乎沒有超過20元的。到一個小吃攤前,問一碗湯面多少錢,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竟然只要2元,其它如5角錢的燒餅、2角錢的饅頭、1元錢的小菜,更是隨處可見。如此廉價的地方,在當今中國我還是第一次碰到。

當地人告訴我,現在在這裡做買賣的,多是周邊區縣進城的農民,原住戶早已搬走住進樓房了。而且,在這裡做買賣,只交一點點衛生費,稅幾乎沒有,人們習以為常,吃的東西做出來,只要不賠,給點錢就賣了。衣服什麼的,也都是低來低走。想買高檔的東西,在這裡永遠也買不到。也許這就是平民區,一個非常養民的地方。或許,中國其他城市也有這麼一些地方,但像武漢這麼大面積地保留著卻是很少很少了。街頭上可見的是:搖著扇子的大嫂看著她那賣鹹菜的小攤、兩個下像棋的人因為一步臭棋爭論得面紅耳赤、賣棉花糖的老頭逗著小孩子、兩個胖老頭對面坐著品著手裡的兩杯濃茶、賣肉男人揮舞著蒼蠅拍驅打著落在肉上的蒼蠅,而買東西的人卻很少。碰到來買的人,也只是問一下價錢交了錢就走人,很少有砍價的。這一切都證明,他們對這裡的一切都熟得不能再熟了。老街坊老鄰居樓挨樓貨挨貨,你連著我我連著你,由此連成了這條長堤街。

在當地的一張報紙上看到這麼一則消息,是對長堤街和漢正街老舊房屋改造的討論,目前爭論相當激烈。持保留意見和扒掉意見的人針鋒相對,而持原貌保留並加以改造的觀點好像占了大多數。做為一個外地人,讓我發表意見的話,也是保留加改造了。雖然,落後的東西遲早要被淘汰,但,有些東西淘汰了就有些可惜,而且這東西不光是磚瓦木石,更重要的是那種濃濃的平民氛圍。

從長堤街的一個小裡弄向右一拐,就進入了另一個小街,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漢正街了。據說,它是華中地區最大的小商品集散地。以漢正街小商品批發中心市場為中心,整個一片小街小巷,到處是商品。運貨物的小推車,搬貨物的人,把街巷擠得水泄不通。不時還會冒出幾家時髦的大商場,華麗的大門下人流如潮,滾動著時代氣息。只有在這裡,你才知道什麼是商氣。

史料上說,漢正街,在舊中國時就形成了商品一條街。那時,武漢三鎮的居民、教師、工人、公司小職員、進城的農民,甚至上岸休息的船員,也都喜歡到這裡來逛。在漢正街和花樓街交彙的地方,還有幾家妓院和夜總會,供那些遠離家鄉的買賣人和上岸的船員們渡過短時的浪漫時光。

解放後漢正街得到了大的改造,所有的妓院夜總會都關了門,所有的商鋪經過公私合營後,都成了公有或集體產業,全武漢市的商品價格都一樣,所以漢正街沒有了它的優勢漸漸冷清起來。只是到了改革開放以後,個體買賣如雨後春筍蓬勃發展起來,漢正街又恢復了它那區位優勢,以低廉的價格批發,貨物順漢水、長江、鐵路遠去,到達湖北及全國各地。

步行在這條街上,你有時會看到,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女人,會在一個店鋪裡買走十萬二十萬元的商品,而她和賣貨人之間所說的話不會超過10句!在一個很破舊的店面後頭,會藏著一個裝著上百萬服裝的倉庫!談好價錢交完錢後,就會有拉貨的車夫過來,貨主只要交待拉到哪個碼頭上哪條船就可以放心走人!而做這筆大買賣的人,一轉身會在一個小吃攤前買上一碗面坐在一個塑料凳子上大口吃下去!在漢正街,幾乎看不到閑人;人和人之間,也幾乎沒有閑話。

這也許是金錢的另一種魅力,把原本不相識的人連結成了生意伙伴,而且正是這種伙伴關系,簡化了各種合同手續和互相砍價的方式。這好比數學上的代數或幾何,在這條街上,各類商品各類人群會像合並同類項一樣被歸類,最終通過排列、組合、約分、同分等,得出最簡捷的公式進行交易。但在外人看來,一切的一切都那麼雜亂無章。

從漢正街向花樓街方向沒有明顯的分界處,都是連成一片的了。但是,如果你細心的話,會在樓房的樣子上看出端睨,雖然都是老舊不堪的樓房,其樣式卻有了明顯的不同。花樓街上的樓房雖也連著樓房,但隔不遠就會出現一棟二三層的外國式小樓。雖然樓的牆皮有時會脫落,牆頭會生出野草和小樹,但那窗口和房檐、門柱、陽台的裝飾上都會出現一些花樣。它們,經過半個多世紀風雨的剝蝕,還仍然保留下一點抹不掉的高貴。

據說,這些小樓的主人,大多是一些中國或外國買辦的別墅,而那些大一點兒的,說不上還是赫赫有名的國際大公司的老板的住宅。

而如今,舊時王謝堂前燕,早已飛進了尋常百姓家。解放以來,由於人口漸漸增多,洋樓之間的空地建起了新樓。新樓越建越多,與舊洋樓聯成一體,於是,舊樓和新樓並肩而立多年之後,一切又都變成了舊的了。當然,住在這裡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誰也看不出誰比誰高貴來。

我拿著相機在花樓街的巷子裡慢慢地走著,有時會駐足下來看一棟早已過了氣的小洋樓。端詳著它那蒼老而無奈的面容,回想著它過去的光輝歲月:也許那雕著花紋的陽台上,曾坐過金發碧眼的外國女郎;也許那拱形的小門洞中,曾走出過西裝革履的大商人;也許我腳下這條不起眼的小馬路,曾開進過喝洋油的老爺車。於是,我把相機舉起來,仔細尋覓著那不易被常人發現的一點點痕跡,就像要找回失去的時光一樣。

無意間,我聽到身旁一個嘮喀的女人對她的同伴說:“看看,又來了一個考查老樓的,我們這兒,是不是真的要拆遷啊。”而另一個卻說:“不是啊,那是搞藝術的。藝術,你懂不懂。你沒看那老樓嗎,它可和旁邊那樓不一樣,有花樣呢。前幾天,不是來了一伙畫畫的嗎,專畫這些老洋樓。”

我回過頭去,看一眼這兩個婦女都有60多歲的樣子,於是問道:“請問一下,這裡有年紀大的人知道這樓過去是誰住的嗎?”那兩個女人互相看了看,說:“我們住在這二十幾年了,真不知道過去是誰住的?”另一個說:“這先生問的是解放前吧,那誰知道啊。”剛才那個女人一聽,馬上用手一指前方,快言快語地說:“嗯,前邊,有一棟小洋樓,上面還有字呢,是過去的老字,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順著那女人手指的方向,我走了幾十米遠,果然有一棟帶弧形陽台的二層樓,上面卻不倫不類地又接了一層。在弧形陽台的外壁上,有一行繁體字“武漢油船基地”,“油船”,說的就是機動船了。而看字體為繁體,又是從左往右讀,可以肯定的是,它應該是清以後,並且還是五四新文化運動以後的辦公樓了。再往前,還有一棟二層小樓,上面是從右往左念的“德泰公司”字樣。看來,這也曾經是一座商業樓了。此樓的二樓尚保持了原貌,而下面的一層,卻被人改造得面目全非,一趟鋁合金的小窗子,扯不清的電線,還有就是四處亂掛的衣服。

我不知道,這裡是不是住過武漢最早的實業家?但我知道,武漢,是一個最早走進現代化的內陸城市。遠在清代同治年間,以張之洞為首的洋務派大臣,本著富國的想法,奏請清廷在武漢開辦企業。到後來,隨著京漢鐵路的通車,武漢就和大清國的心髒北京緊緊連在了一起。

以清朝皇帝和大臣為首的統治者,希望通過興辦實業富國強兵;企業家們則想通過興辦實業擴大自己的利益;工人們擁進工廠,得到用以糊口的薪水。這一切,又打造出了一大批推翻舊社會的工人階級。這一切一切,都在一百多年間無聲無息地演化著。而轟轟烈烈的一幕,則是蛇山下面的紅樓了,那裡曾是清政府的武漢督軍府所在地,後來的武昌起義,這裡順理成章地成了民國的軍政府衙門了。

中午的陽光火辣辣地照在花樓街頭,人們打起了遮陽的傘或躲在樹陰下,不少人則坐在避陽光的小吃攤的凳子上,吃著各種小吃。我在一個胡同裡找了一個熱面館,坐下來要了一碗麻辣的熱干面,一筷子夾了起來遞到嘴裡,一股麻辣味直衝肺腑。幾口下去,不禁大汗淋漓。頭頂上的風扇吹過來,竟感到,它比平時吹風扇更加涼爽無比。火熱的天氣、熱辣的干面、滿身大汗、無比的清涼,我就這樣品味了一回老武漢的獨特滋味。

飯後,我一邊回味著嘴裡的麻辣滋味,一邊漫步向長江邊走去。突然,一陣響亮的大鐘聲從前方傳來,抬頭一看,前面就是武漢關大樓了。這座1922年動工、1924年建成的,由英國建築師設計的大樓,明顯帶有西方文藝復興時期的流行風格。樓頂上那高大的鐘樓,門前那8根粗大的石柱子,還有那堅固無比的麻石圍牆、高高的台階等,曾是武漢的驕傲和標志。可是,在解放前,鐘樓上的大鐘,敲響的卻是英國國歌《天佑女王》。而且,這一樂曲一敲就是二十多年!1949年,中國人民終於可以站直腰板說話了,《東方紅》的樂曲從此代替了《天佑女王》,新政府接管了這座雄偉的海關大樓。我圍著大樓走了一圈,發現,在它的周圍又出現了其他幾座比它高的樓房。方知道,過去的一切都不會再回來了,但那樂曲,那《天佑女王》的調子,仿佛還能聽到,還在一陣陣地刺痛我的心。

繼續朝前走去,又一個建築物進入我的視野,抬頭看一眼大門上方的匾額,竟然寫的是“THE NATIONAL CITY BANK OF NEW YORK”,直譯的話,它應該是“紐約國家城市銀行”,它見證了美國資本進入了中國武漢市場的時間,要比我們改革開放提前了七八十年。

之後,我又向西,左拐右拐地走了保安洋行、景明大樓(現為湖北省各民主黨派駐地)、漢口商業銀行(現為武漢市少年兒童圖書館)、大孚銀行、武漢榮寶齋等。其中漢口商業銀行是民國年間的官辦銀行;大孚銀行是武漢第一家民營的股份制銀行,開業於1935年;榮寶齋則是漢口最大的以經營名人字畫、篆石碑刻、字畫裝表為主的傳統特色的老字號,與北京榮寶齋南北而立。這些建築大都建於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且都有一點兒洋味。我想,這一定是與漢口的開放有關。

在一個路口,我發現一條馬路竟然鑽進了地下,仔細一看上面的字,才知道,它竟然是新開通不久的武漢長江隧道。武漢,這個有著900多萬人口,橫扼漢水和長江的大都市,交通問題一直困擾著人們。現在有了隧道,汽車可以直接從漢口開進武昌。不必繞行到漢陽去過長江大橋了——現代化科技到底還是催生了現代化的理念,人們終於打開了的固有思維模式。其實,社會上好多事情都是可以打破思路的,包括中國乃至武漢的開放。

於是讓我想起了過去,1858年6月,在外強的壓力下,清朝政府相繼與俄、美、英、法四國簽定了《天津條約》。除鴉片戰爭時開的五口通商外,又增開了包括漢口在內的另外11個口岸。於是,在老漢口鎮的長江下游,即現在花樓街、漢正街一帶,先後開辟了英、俄、德、法、日五國租借地。

不管中國人願意不願意,外國人到底還是靠武力打開了中國大門。其實在我看來,被動打開國門還不如主動打開的好。自漢口成為通商口岸後,武漢三鎮立刻充滿活力,傳統商業市鎮正式向近代化的社會轉型。外商經營著長江航運和茶葉等農產品出口業務,湖北及長江上游各地的農副產品終於有了出海通道。到清末,一位日本駐漢口領事說:“與武昌、漢陽鼎立之漢口者,貿易年額一億三千萬兩,夙超天津,近凌廣東,今也位於清國要港之二,將近而摩上海之壘,使觀察者艷稱為東方之芝加哥。”從此,“東方芝加哥”一度就成為人們對武漢的國際稱謂了。

我們可以設想一下,如果沒有抗戰後那三年的國共爭戰,沒有中國三十年封閉,一直就那麼開放下去,武漢,就真的是“芝加哥”了。只是,歷史是不能“如果”的。

西邊的太陽下到龜山上的電視塔以下,天有些暗了起來。我拿著武漢市地圖,找到一處有燈光的地方仔細看了一下方位,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名堂來。於是,我茫然地抬起頭來,決定先找家飯店填飽肚子再說。這時,一個老者熱情地過來問道:“想到哪啊?”

我說,“找家飯店吃晚飯。”那老者向前一指,操著一口濃濃的武漢味說,“前邊不遠就是吉慶街,夜市好大咧,小吃很多哩。”

吉慶街,這名字好熟啊……我突然想起來。它,是湖北女作家池莉筆下的地名!小說名叫《生活秀》,後來火得一蹋糊塗,又改編成了電影、電視劇。就這樣,我糊裡糊塗地闖進了池莉筆下的那條老街。

其實,吉慶街只是一條三四公裡長的小街。我來到這裡時已經燈火通明了,街頭擺著的幾乎全是桌子凳子,還有就是燒菜用的爐子、鍋,外加各種肉、菜、調料。走在這條小街上,只聽大勺丁當、煤氣火呼呼作響。再有,就是香、辣、酸等味道,從四面八方向你飛來。人們圍坐在桌子四周,成伙的人會大呼小叫拼著酒,單個人就無聲地品著美味,悶頭喝著啤酒,有時也會看一看街上人來人往。這時正是我又餓又渴的時候,便隨意坐在一個攤位上,要了一碗魚丸和青菜還有別的不知名的東西做成的湯菜,再加兩個熏鴨脖子。就見那年輕的小媳婦揮著鋒利的刀,幾下子就把兩個細長的鴨脖子剁成了同樣長短的段碼的盤子裡。又非常麻利地給你端到桌子上,順手在衣袋裡掏出一個瓶起子來,乓地打開了一瓶啤酒,頓時,一股涼氣從瓶子口衝出,讓走了一天也熱了一天的我一下子來了精神。

夾起一段鴨脖子,沒等入口,就先有一股麻辣的味道衝鼻子而來。待到入口咬上一下,那干絲絲的肉竟能很容易撕下來。咀嚼幾下,麻辣中滿口生香。此時拿起冰鎮的啤酒,高高舉起向口中灌去,清爽和香辣便自然地混合在一起,並一直下沉到肚腹的最下部——太爽啦呀!我心中嘆道。

待到第二瓶啤酒喝到一半時,我的頭就有點熱了起來,思想也活泛起來。突然回憶起池莉筆下的那個賣鴨脖子的單身女人,大概叫來雙揚吧,不禁感嘆起人的生活的不易。

來雙揚15歲時就挑起了撫養弟妹的重擔,能干的她在吉慶街擺出了街上第一個個體攤子,小生意做得紅紅火火。可是,長大以後的弟弟妹妹並沒有很好地報答她,弟弟吸毒,在電台做編輯的妹妹一心要曝光吉慶街的個體攤檔。另一方面,雙揚的哥哥在妻子的教唆下企圖與雙揚爭老房子,雙揚耍了一些手段,取得了房產權。雙揚決定接受有婦之夫卓雄洲,但卓雄洲發現雙揚並非他想像中的女人……最終,這些錯綜復雜的人物在生活中互相妥協——生活,原本就是一鍋混合物。

吃罷飯站了起來,看吉慶街上燈火依然通明,各色人等絡繹不絕來到這裡,我知道,有許多人並不光是想一飽口福,而是來趕這個熱鬧的。武漢,這個有著獨特個性的城市,從古至今,都能融合各種人群和各種利益集團,這或許是它四通八達的地理位置使然。而且我還發現,武漢,也是各種思想都可以包容的城市,就像《生活秀》中一樣,人們在錯綜復雜的矛盾中互相妥協,結局卻出人預料地讓人贊美。這話,可能會被台灣的史學家柏楊先生譏為歌頌了中國的“醬缸文化”,但我要說,人類在一定的發展階段,真的需要一種“醬缸文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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