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了三江源無人區之誘惑——行走在青海的日志

作者: 萬田

導讀7月31日、8月1日、8月2日—— 7月31日,早晨6.45分,我朦朦朧朧地被多副鄉長叫醒,匆匆洗漱了一下,開車去鄉政府斜對面的一家點心店吃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羊雜湯及一個花卷。羊雜湯是用一個大碗盛的,裡面有好多我喜歡的酥嫩且精瘦的羊肉,廚師在湯裡放了不少蔥姜辣子之類的作料,好有味道!早知道有這麼一家店,昨晚也就請上他們倆一起過來吃了,真是可惜了! 7:38 ...

7月31日、8月1日、8月2日——

7月31日,早晨6.45分,我朦朦朧朧地被多副鄉長叫醒,匆匆洗漱了一下,開車去鄉政府斜對面的一家點心店吃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羊雜湯及一個花卷。羊雜湯是用一個大碗盛的,裡面有好多我喜歡的酥嫩且精瘦的羊肉,廚師在湯裡放了不少蔥姜辣子之類的作料,好有味道!早知道有這麼一家店,昨晚也就請上他們倆一起過來吃了,真是可惜了!



7:38分,車子向措池村方向前進。說實在的,如果純粹是游玩,那麼,我在曲麻河鄉政府所在地至少應該多呆一天的——我可以在那曲曲彎彎的河流邊散步;可以在那鄉鎮弄裡間獵奇;還可以與放牧的老人、孩子人們閑侃------,然而,畢竟是搭順道車,不能由著自己的心願,的確是太惋惜了。

離開曲麻河鄉政府約一個小時後,我們的“山寨版”的三菱車、駛入了五彩綿延的曲麻河灘。

但見朝陽如一把把利劍、刺穿厚厚的雲層;草原上並列著的五六道或寬或窄的溪水泛著銀光、由遠及近地緩緩流淌而來;右側的山坡及山崗上,上百頭犛牛正在悠閑地舔著夾雜在繁花間的青草;極目左側,巍峨的雪山及其下與之並行的一條霧氣帶綿延不斷地向前延伸、仿佛在一程程地為我們迎送------



8.05分,車子進入曲麻河鄉多秀村寄宿制小學,這是我此次進入藏區後見到的第一個村級小學。學校現有100多名三年級以下的學生,學生皆來源於曲麻河鄉的多秀村和勒池村,在藏區,牧民的居住地一般都較遙遠,學生皆在學校寄宿。





由於玉樹地震的波及,學校的宿舍已成危房,目前學生暫住在抗震帳篷內,但鑒於此地被劃定為非重災區,因此,冬天的房子尚未落實。據了解,在結古鎮,因為是震中區,受到了媒體等各方面的高度關注,所以,無論是政府還是民間機構乃至於個人捐助者的資金及物資都源源不斷的流入,但同為玉樹州的偏遠震區,盡管受害未必就輕到什麼地步,但卻被嚴重忽略了。

是的,大眾關注的往往是諸如是否死人了、死好多人了;媒體關注的往往是諸如比較起來,該新聞價值是否是最大的、最吸引眼球的。為此,出現“一個死了的人會得到比十多個傷者更多的關注、十多個傷者會得到比幾百甚至幾千個潛在的傷亡者更多的援助”的情況,也就再正常不過了,只是,苦了那些潛在的受害者。

走進頂頭的那一間一年級的教室內,竟發現有兩個孩子因為沒椅子而站著做功課。太窮是我的直接反應,而冷靜下來則認為,家長及學校、村領導的重視不夠,是構成學生沒有桌位的直接原因,但當地政府、教育局對村級小學缺乏真切的關懷,則是這種現像產生的重要背景------回去以後還得研究,我們在為災區孩子提供援助的同時,對當地的領導如何進行規範化的要求。





11:11分,我們抵達了勒池村隊部。勒池村隊部建在海拔4300多米高的一個山崗上。在一個由殘土牆圍成的院子內,有兩棟以槍駁型圍成的簡易房子,院子正對面的房子割成兩間,左側房間內的地上並排鋪了五六個地鋪,一看便是村干部留宿的宿舍,右側房間內的牆上一邊貼著毛主席、鄧小平、江澤民三代領導人的畫像,另一邊貼著藏傳佛教宗喀巴等佛像,屋頂及梁柱雕繪著藏式圖案,屋內,藏式床鋪圍成了u字形,中間是一個正燒著牛糞的燉著酥油茶及開水的爐子,顯然這是兼具臥室、招待室的會議室;右側與之形成直角的另一排房子的門緊關著,猜測應是放雜物的庫房。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的樣子,開來了六輛車,其中一輛四驅是當地政府道路建設部門的勘探車,另五輛分別是即將參加公路建設的包工頭的小車,其中有一輛三菱四驅小車。今天我將隨著我所搭乘的鄉政府的開道車,與他們一起從勒池村道路的盡頭出發,在三江源核心保護區內的無人區,去勘探一條即將修建的、通往青藏公路五道梁兵站的三級公路。曲麻河鄉號稱“野犛牛的故鄉,藏羚羊的天堂”,據尕瑪介紹,路上大約需要六七個小時。想起在曲麻萊縣政府裡、曲麻河鄉書記所說的“邀你去參加保護野犛牛交流會,並有一段未知的歷程,那是難得的進入無人區的機會”的那句話,看來就此開始了(但誰曾料想,這一段約168公裡的路程,竟然意外地用了30個小時,期間遭遇的驚險,我將一輩子難以忘懷)。



勉強咽下放了一些牛肉片的面片,13:45分,七輛車子出發了。尕瑪開的“山寨版”三菱按計劃在前面帶路,而後的六輛車忽一字排開、忽並駕齊驅地尾隨而來。就此,驚奇艱險的旅程便拉開了序幕。

期間,我們一行經歷了幾十輛次的陷入泥潭;經歷了迷途中的反復往返探索;經歷了在荒郊野外露宿汽車駕駛室的慘狀;我也因車輛在山崖開道傾斜得幾乎就要翻車、而體驗了驚恐地與多副鄉長先後爬出車廂的狼狽------

當然,旅途中的視覺的享受也是從未有過的,不說那白雲的變幻、藍天的純淨通透;不說那湛青如翡翠般讓人窒息的小湖水;不說那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怒放於野外的格桑花;不說那被突如其來的“天外來客”驚動了的東竄西逃的碩鼠,且看那敏捷飛跑的藏羚羊;一字排開閑步於山崗上的藏野驢;三五結對從天而降的凶猛的禿鷲;高高昂起脖子紳士般漫步於湖邊的黑頸鶴------就足以讓我說上個三天三夜------



車隊在忽平坦、忽崎嶇、忽泥濘、忽河澗內躊躇前行,誰都不知道翻越了眼前的山崗,後面迎接我們的將會是怎樣的坎坷,眼前的華麗是毋庸置疑的,而隨後的遭遇,又將是不可預測的------

帶隊的尕瑪迷路了,這已經是個不爭的事實,他幾年前穿越的車轱轆印記,早已被那蔓草及恣意流淌的溪流抹得無影無蹤,在這沒有一絲訊號的無人區,一切現代化的通訊工具皆被無奈地擱置,跟著太陽走,這是唯一引導車隊由東往西前進的正確方向,只是期間多了太多的山崗上的盤旋、山崖前的倒退、山溪中的拋錨------

但是,沒有任何的埋怨,有的只是互助——一輛車陷進了泥潭,其他車上的人們就會立即停車下來協助牽引和推動,其它車因估計不足沒有帶干糧,尕瑪就將水和干糧分給大家,就這樣,我們一直在無人區摸索前行------

23:25分,騎摩托追過來作向導的勒池村村長說,夜裡無法辨別路況,為防止意外,要求大家在車內休息。無奈,七輛車乖乖地露宿在海拔4400M的荒野。我在駕駛室內干啃著尕瑪遞上的熟泡面,穿戴起所有的衣服,慢慢進入了迷糊狀態,好在有那麼多人、好在有車廂,不然碰上什麼野獸那就“幸運”了------



8月1日,被邊上的汽車發動聲鬧醒,到小溪邊用手捧著河水抹了一把臉,6:30一隊人馬在村長的摩托帶領下又出發了------

18:10終於駛入青藏線,19:35分途徑五道梁,22:40分抵達措池村。從出發地鄉政府約改鎮到目的地措池村,連續近60個小時的旅途旅程,在我的旅游歷程中尚不多見;而在無人區內連續在駕駛室內呆上35多個小時,還不包括睡在車上的時間,就更屬於我的空前紀錄了------

筋疲力盡地躺在放有11張床的措池村招待室,沒有條件洗腳、呼吸著爐膛內因燃燒牛糞發出的嗆鼻的氣味、滿耳充斥著房間內藏族同胞毫無顧忌的交談聲和呼嚕聲、這一覺休息的質量自不必說了------



在三江源腹地無人區這兩天的體驗是難能忘懷的,不僅是沿途的粗曠,離世,浩瀚的香巴拉的風景;也不僅是野犛牛、藏羚羊、黑頸鶴等野生動物的稀有;更有艱辛和幾近驚魂的遭遇成為留給我我一生的精神財富。

8月2日早餐後見格日扎西活佛,10:10分繼續由由尕瑪開往青藏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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