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夏,我陪來自福州的朋友到井崗山旅游。 從黃洋界上下來,到茅坪路口下車往裡走,據說約四華裡。我們兩個老太“老夫聊發少年狂”,背著行囊向茅坪走去。老區的太陽是夠毒的,曬的朋友滿面通紅 ,汗流浹背。路上連行人都沒有,好在我們都有野營拉練的老底,還是能夠堅持的。正走著,一輛路過的吉普在前面停了下來 。司機探出頭來衝我們喊:“是去茅坪的嗎?”我說:“是啊!”他說:“上來吧,我帶你們一程。”啊呀!真是喜從天降,我們趕忙的上了車。在車上,朋友大發感慨:“還是老區人民好啊”。司機說:“天熱,我又是空車,順便帶你們一程。”司機覺得沒什麼,但在城裡,不花錢?已經多久沒有坐過陌生人的車了?至少十年吧?
到了茅坪。與司機分手後,我與朋友商量,先找好吃飯的地方。順著小路,找到了幾所農家,我喊:“有人嗎?”第一家無人。接著又喊第二家,有兩位老人。我與他們商量,想在他們家吃頓飯,我們付飯錢,價格他們定。老人答應了。說好兩小時後回來吃飯。我們把行囊放在老人家裡,就去參觀茅坪紅軍醫院、謝氏公祠(就是八角樓),我們還想找找袁文才的遺跡,但是時間來不及。
返回老人家後,老人已經做好了四菜一湯。一碗板鴨、一碗紅燒肉、一盤炒豆角、一盤小青菜、一盆絲瓜蛋湯。太對胃口了。老人讓我們先吃,我們說一塊吃。推讓了好一會,兩位老人才與我們一塊坐了下來。廳堂裡不知何時聚了許多左鄰右舍,我們一邊吃著一邊與他們聊著。他們說茅坪現在還沒有全部解決溫飽問題,還有人一年差著三個月的口糧。老人說他們的兒子都很勤勞,不但糧食夠吃,還略有節余,他們已和孩子分家另過,這麼大一棟屋就他們老兩口居住,如果我們不走,可以在他家留宿。與老鄉聊著、談著,感覺上,我們好像又回到了從前。我想:70多年前毛主席與賀自珍在永新塘邊村搞調查是不是也是這樣一種情景呢?
吃的興起,我拿出了在茨坪買的一瓶紅米酒請兩位老人品嘗,老人也拿出了自釀的藥酒請我們喝一點。老人的藥酒很好喝,不知是用什麼藥材泡的,一股淡淡的桂圓甜香讓人回味無窮。真是不比不知道,我原覺得井崗紅米酒味道不錯,與老人的藥酒一比,就比下去了。
吃完飯,朋友買單。沒想到老人說不要錢,我們說那怎麼行,老人說那給兩快錢吧,朋友拿出40元錢,老人不要,朋友又減為20元,老人還是不要。推來推去,朋友放下了20元就走,沒想到老人沿著小路追了出來,一直追到公路上,說是窮家富路,你們出門在外花錢的地方多,還是留著路上花。經過再三做工作,老人才勉強收下了10元。上個世紀70年代,我們在閩北野營拉練時軍民魚水交融的情景我們在茅坪又重新體驗了一回。那個情景已與我們久違了30多年。
從茅坪出來的路上,朋友感慨萬分。我對朋友說:“這就是我喜歡來井崗山的原因,它的歷史,它的人文,能使人的靈魂淨化,感情升華,情緒平靜。看著他們,心裡就會感到慚愧。現實生活中那些不盡人意的事情就會想得開放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