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遠古的呼喚
----- 福建武夷山下梅村印像
雖然是第二次來到福建,卻並不知道這個位於武夷山深處、極為偏僻的下梅村。
從青龍大峽谷返回,午飯過後後,同伴們興致勃勃又要去購物了,無非還是那些茶葉、蛇粉之類的東西。要價很高,質量卻不敢保證。我早就煩了,可我又很無奈。
滿街轉悠的時候,無意之間發現,賣當地土特產的鋪子裡擺著幾本介紹附近景點的書籍。閑著無事,便隨手拿起來翻看,古民居下梅村這個名字才第一次映進了我的眼簾。
現在我還記得,書籍中是這樣介紹的:
下梅村面積2.2平方公裡,2500多人口,住戶居民500戶,國家級歷史文化名村,素有 “文史精品古村落”的美稱。
商周時期就有了新石器時代人類活動遺跡,隋朝有了村落,宋朝有了裡坊,清代形成街市。
現留有清代古民居建築30多座,古民居“三雕”景觀資源尤其豐富。村落中祠堂、古井、老街、舊巷與民謠、山歌、龍舞、廟會交融出村落獨特的魅力,蘊藏著豐厚的人文景觀資源。
畔村流淌的梅溪常年川流不息,東與下梅村人工運河-當溪銜接,西彙崇陽溪,北到柳永故鄉鵝子峰下,一路串起古渡碼頭。沿溪有古碓房遺址、清代茶園遺址、梅溪崗商周文化、黃泥頭隋墓群遺址,還有保留較為完整的具有典型特色的明清古民居建築38幢,形成了以鄒氏祠堂、鄒氏大夫第、程氏隱士居、儒學正堂、參軍第、閨秀樓等為代表的集磚雕、石雕、木雕、彩繪藝術於一體的古民居建築群。
我看完手裡的冊子,轉頭問了問自己所乘坐旅行車的司機,這個下梅村遠嗎?司機告訴我,路途不近,也沒有專程去那裡的車。我問他,可以租到車子嗎?司機回答,武夷山當地的出租車本來就很少,加上到那裡的路途不便,很多人都不願意去,租車的車費不會便宜的,估計得五百元左右。
自己當時並沒有多加考慮,只是點頭答道:五百就五百吧,但租的車必須在下梅村等我,免得返回時沒有車輛,回不到賓館。
記得當時那位司機興奮的如同多吃了春藥,慌得屁顛屁顛的,連忙眉飛色舞地打手機叫車。果然,十分鐘左右,遠處開來了一輛中巴考斯特。
我很有點驚奇,笑問說,我一個人去,用得了這麼大的車嗎?那兩個司機也笑了,說:上車吧,老板,車大了坐著舒服。
於是,我就很舒服的來到了下梅村。
其實,從來往下梅村的路上我才發現:那位介紹車輛的司機如此高興的屁顛屁顛是有緣故的。
古村落下梅,距離我上車的地方武夷山風景區也只不過8公裡的路途,而且,來往還有公交車,車票也不過兩元錢。我自己這次租車來回16公裡,加上等候我的一個多小時,被這兩個貌似憨厚的當地司機給狠狠宰了一把。
去過全國那麼多的地方,挨宰的次數早已經數不勝數了。
有時候,被宰的次數多了,就成了習慣。
但這次,自己並沒有上當難受的感覺。因為,我畢竟來到了這個極為偏僻的深山裡的古村落----下梅。
司機既然拿了錢,表現也很不錯。下車後,沒有用我交代,他便徑直去了下梅村景區的售票處,說我是記者,免門票的。之後,又主動請找來了一位導游,姓李,三十多歲,是下梅村的一位風韻難舍的少婦,很漂亮的。
看著他們忙前忙後的,也很不容易,對他們編造的那些路途遙遠之類的謊言,我也是一笑罷之了。
現在這世道,誰賺錢也都是很不容易的。
記得我在辦公室的時候,同事拿給我一本書,叫做中國一百個最具特色的風情小鎮。
我看完很認真地數了數,我去過的大概八九不離十。像那些周莊、同裡、坴直、鳳凰、麗江、烏鎮、八卦村、郭亮、荊紫關等地,每每游覽回來,自己也只是記住了地名。具體有什麼特色,全忘記了。
腦海裡留下的印像也就是,除了賣東西的還就是經商的,加上吵吵嚷嚷的游客,惹人心煩。
而來到下梅村的最初,對我的感覺是,寧靜而懶散,原始而清新。
寧靜懶散、原始清新之後的,卻是自己心靈深處的那片很難得的空白。
就像遠古吹蕩過來的一股輕風。
你感到了清新,卻又感到了原始的千古滄桑。
看著下梅村的小橋流水,望著下梅村的古香古色,品味著下梅村男男女女女平靜而滿足的生活。給你帶來的,只是一種無法訴說的滿足,一種你終於找到人生歸屬的滿足。
下梅村並不大。
第一眼望去,只是滿目高高低低的古宅,只是滿目無法舍去的滄桑,還有那似乎無法對人訴說的蒼涼。
面對眼前的這些雕梁畫壁,你會很深切地感受到之中隱含著早已逝去的歲月;面對眼前的這些潺潺流水,你似乎也能聽到訴說著的曾經發生在這裡的悲歡離合。
不知道為什麼,我站在下梅村,自己心裡湧動的並不是激情,也不是震驚。
從心底流過的,只是自己似乎早已忘卻的回憶;
一種似從相識的留戀。
我的前生前世,難道真的來過這個地方嗎?
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
我所知道的是,這眼前的一切,看似陌生,卻又極為熟悉。感覺自己曾在這裡生活過、孩提時戲耍過。
在這裡,似乎發生過自己早已忘卻的、可又是無法忘懷的情感故事;似乎存在過早已逝去的,可又無法忘卻的喜怒哀樂。
人,有的時候是很容易忘卻的。
但是,銘刻在自己心靈深處的一切,能忘卻嗎?
記得我當時曾給陪伴我的那位美麗賢淑的導游說過一句話:眼前的這些景點你不要給我介紹了。我來說,看我說的對不對?
那位女導游笑了。她說:每一位來到下梅村的人,都會有這樣一種感覺。感覺自己在這裡曾經生活過。他們來到這裡,就是想要拾起過去的回憶,尋找自己曾經在這裡愛戀過的痕跡。
我也有點不相信。
可我又無法不相信。
我問她,難道,我的前生就是在這裡度過的?那麼,在我的前生前世裡,你呢?
女導游又笑了。
她說了一句至今我都難以忘記的一句話:也許,我們的前生會是一對生生死死都難以分手的戀人。你別笑,你說,要不,今生今世,你為什麼能不遠千裡追尋到這裡,直到我們相識?
我是笑了。
可我自己也知道,這些話對我來說,都是空幻的。
但是,可敬可愛的女導游,卻說出了每一位男人都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隱秘。
她為什麼知道這些?這些男人們永遠都不會對他人訴說的隱秘?
我不知道自己的前世。就像在南海普陀山一樣,不想知道。
我只希望自己的前世能生活的很好,能生活的很快樂。
就像我在下梅村看到的一切一樣:安逸、祥和、平靜、無憂。
下梅村的名字很優雅。她的優雅來自武夷山深處梅嶺的一道溪流---梅溪。
沿著梅溪有不少村落,位於梅溪上游的叫上梅;位於梅溪下游的,就叫下梅了。
明末清初,這裡曾是武夷山茶葉外銷的集散地。
那些山西的晉商們不遠千裡來到這裡,帶走了武夷山的大紅袍,卻留下了一派喧鬧與繁華。
早年,宋代大理學家朱熹曾到過下梅村,留下了:“吾看此處景致絕佳,頗具文昌意像”的評語。
也許正是朱大夫子的遺風,使得下梅村仁義忠孝、耕讀傳家的蔚然民風。
走近下梅村,已近黃昏。夕陽下的下梅古村,像罩上了一層金色的光環,金光四溢卻不耀眼。村北群山之上
的天空,有著一朵朵懶散的白雲,但它們卻並不游走,靜靜地俯視著這裡,仿佛是在尋覓著什麼。
遠方已有裊裊炊煙了,空氣中飄散著一種山野裡才特有的清香。
下梅古村的輪廓便在眼前漸漸地清晰起來。
舉目天空片片雲朵之下,白牆黛瓦、錯落有致的排排古民居,鋪陳於翠綠青山之陽,似有悠悠古風撲面而來。
沿著下梅村中間的溪流前行,一棟棟深宅大院,一線天的古街、古巷,高聳的風火牆,讓你盡可想像舊時下梅村的繁盛與榮華;看那夕陽裡挑著白雲的一角飛檐和幽深的古巷道,看那染著苔痕的石基和泛著潮氣的青石板路,你感覺到的是一種歷史的沉澱,是先人們留下來的幽幽古韻。
如今,當年的繁華在層層地剝落著,而往歲的喧嘩已成為牆上永不磨滅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