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潭小記

作者: 小 菲

導讀龍潭小記 早上在龍潭湖看見了初荷。三四朵吧。在一大池葉子中間。風吹過,荷葉迎風的一面都豎起來,裙裾飛揚。穿越到地鐵口的夢露了。薄陰天兒,太陽不毒。加上陣陣小風。。。龍潭湖的水面不小,滿湖風綠。我醉了。 最喜歡坐在把水面一分為二的連廊橋上。四面都是水,連廊通透。橋上風真大,帶著水氣。閉上眼睛。麻雀在畫廊頂上跳躍啁啾。忽然聽到了熟悉的鄉 ...

龍潭小記

早上在龍潭湖看見了初荷。三四朵吧。在一大池葉子中間。風吹過,荷葉迎風的一面都豎起來,裙裾飛揚。穿越到地鐵口的夢露了。薄陰天兒,太陽不毒。加上陣陣小風。。。龍潭湖的水面不小,滿湖風綠。我醉了。

最喜歡坐在把水面一分為二的連廊橋上。四面都是水,連廊通透。橋上風真大,帶著水氣。閉上眼睛。麻雀在畫廊頂上跳躍啁啾。忽然聽到了熟悉的鄉音。“真涼騷呵——”,這聲音我有多年沒有聽到,就楞了一下,睜開了眼睛。那是我們夏天在風裡常說的一句話,意思是涼爽。是一對母女,有滿足的表情,大概來旅游的。我沒有過去攀談,本性很淡然,不火熱。

起身去對面的茶香亭喝茶。茉莉毛峰。我問她是茉莉花嗎?不是茉莉花是什麼。對面桌的阿姨就對我笑。公園裡的老國營茶座,我不以為忤。喝著茶,望著湖面發呆。柳絲真長呵。誰的腰肢呢?水面再過去的那裡,有一棵大大的櫻花樹,在春天裡開滿了白色芬芳的。。。櫻花。我叫它八重櫻,因為花形豐滿,繁復。春天從杭州回來,曾帶著孩子在樹下合影。

有一天我看史鐵生寫的《我與地壇》。以前沒好好看。那次因為時間充裕,就細看了一遍。那是一篇很美的文章,很安靜。更是一篇如此寂寞的文章。像一部電影,每天都是在地壇的同一張長椅上。同一個視角。春天花開。夏日柳綠。秋天銀杏。冬雪。同一個拄著雙拐的人,和他那形單影只孑然落寞的影子。同一對夫婦,從春天蹓到冬天。從中年走到老年。兩個人就那樣攜手走過數十個寒暑。像是一個電影鏡頭。四季輪回。我想到一個朋友說,有一個音像店的小男孩給他推薦的片子,說太好了。他回家一看,悶死了,老是那一個場景,老是那一個音像店,幾乎沒有情節。朋友想,他為什麼覺得好呢?突然想到了,那就是小男孩的生活呵!小伙子看見了自己每天的生活,這超級悶蛋的文藝片看得他淚流滿面。

我們對某件事有感,傾注了自己的全部,淚流滿面。那是因為我們在裡面照見了自己。我們看見了自己的心。那一天的《我與地壇》看得我淚流滿面,就在不久前。那時他已經走了。我仿佛看見他永遠地坐在那裡反思,因為他的腿,他哪裡都去不了;我仿佛聽見他的母親在閉園時分焦急呼喚他的聲音,她也已經走了。。。就像我現在坐在水榭喝茶,隱隱看見一棵大樹。我卻看見春天時它開滿了白花,看見我和我的女兒還有他在樹下歡笑,也許我還發脾氣。。。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我喝了兩個小時的茶,什麼也不干。就喝茶。因為人家不提供書報雜志。而我也沒有帶。也沒有扛挨拍。風吹著,水綠著。我漫無邊際地瞎想著,很滿足。這夏日裡不算太熱的一天我坐在龍潭茶榭喝性平味甘的茉莉花茶讓我充滿了存在感。在我的生命記憶裡我會想念這一天。這一刻。

12點半多,我起身回家轉。下了台階,是花卉的鋪地。龍的鋪地。岸邊是從哪裡掇來的散碎花石。龍吟閣是木結構的兩層樓,飛檐傖角,綠頂紅柱。穩穩地扎在水面上。我想起去年夏天和我女兒住在蘇州的吳宮喜來登,酒店的後門就是著名的伍子胥滅敵的胥門城樓。也是這樣的兩層木樓矗於水上,也是這樣的連廊橋把水面一分為二。孩子吵著去吃冰淇淋。我們一起去樓上看評彈表演。龍潭湖借鑒了很多南方的造園手法。

遠處的亭子裡有人在拉著京胡,還有一個女聲咿咿呀呀的唱著。這應該是早晨的事兒。現在大家都回家該吃吃該睡睡。天兒也熱了。石板上趴著睡的是造園翻修的工人和,別的流浪漢。各取所需。公園就是各取所需的地方。要的是時間。

也有人在草地上午餐。我留心看了一下。面包,水,煎餅。一手攥著黃瓜,粗獷愜意地狠咬一口。我羨慕了。我也吃去。

一老頭兒帶著小孩兒。孩子也就一歲多。露著小pp。看見澆花的水滋著,跑過去用手接水。咧著沒長牙的嘴笑。壞笑。真。。。天真呵。我女兒就這樣長大了。雖然我沒有一夜離開她,沒有一天不喂她。她還是在我眼皮底下長大了。她。。怎麼長大的?

出了北門,是夕照寺街。小時候看電影《夕照街》,應該就是這兒。女演員好像是宋曉英。

(後記:出門我就奔了拉面館兒,來碗清湯二細。外加一根兒黃瓜,自己在水龍頭下面衝干淨。抓著啃。喀吃!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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