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了,美麗的那拉提!
——新疆游記
7月10日,早上從烏魯木齊出發,游覽了天山天池,就開始了前往那拉提的旅程。
因為路程變化,聽說要在路上走兩天,而且有一段路很不好走,不由不讓人懷疑這樣辛苦地長途踄涉是否值得。導游天花亂墜的介紹總讓人感到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倒是司機老王憨厚地笑著,言辭樸訥,“那拉提確實值得去看一看,我也說不出來怎麼好,只知道是我見過的最好看、最美的地方。”
信不信也沒辦法,他的團他做主。與其懷抱疑惑的疙瘩,不如心存相信的灑脫。
10日晚宿奎屯市,典型的兵團城市,新疆建設兵團農五師駐地。繁華不能與內地相比,但寬闊整齊的街道,軒敞高朗的賓館,讓人感受到了建設者們的遠見和大氣。
11日早上六點半起床出發,和我們江漢平原可是差兩個時區,才相當於我們四點半鐘。
途中經過清政府腐敗官員留下了“恥辱碑”,現在已是最大國際經貿合作開發區的霍爾果斯口岸;著名民歌“草原之夜”歌唱的“可克達拉”;為了趕路,或走馬觀花,或在車上隔窗賞美,留下了些許遺憾。
臨近中午,我們來到了古稱西方淨海的賽裡木湖。“賽裡木”,蒙古語“山脊梁上的”意思。
湖邊的草地上開滿了美麗的黃花,頗有風致地搖曵生姿,雪山環繞在湖的四周,湖水湛藍湛藍,白色的水鳥在湖面優雅地飛翔,雖然正值盛夏,湖邊的風仍然吹來陣陣涼意。
近岸湖水清可見底,遠處煙波浩渺的湖面上點點白色光影,分不清是飛濺的浪花還是飛翔的水鳥;湖的顏色時而淺灰,時而深藍,時而又是墨綠,偶爾還會有一道白光掠過,正感到詫異,導游說,湖水的顏色是倒映的山峰和天空的顏色。真乃色既是空,空既是色。
神奇的賽裡木湖,你是大西洋最後的一滴眼淚,是上蒼對干涸土地的終極救贖!也許,因為悲憫,所以清澈;因為清澈,所以包容,你包容了山峰,也包容了天空。
早上起得早,途中午飯又非常簡單,到下午六七點鐘,就不斷有人問導游,“還有多遠?”“還要多長時間?”開始導游還問問司機,然後回答還有多遠,還要多少時間,後來就回答“不遠了,過前面一個鎮子再過一個鎮子就到了”,再後來就是“快了,過前面一個村子再過一個村子就到了”,再有人問,我說我也知道了,哈哈。
過了一個鎮子又一個鎮子,過了一個村子又一個村子,終於在晚上十點來鐘趕到了那拉提,深沉的暮色中,己看不清那拉提的面容。
放下行李,就去吃烤全羊。進入哈薩克氈房,大家席地圍成一圈,不習慣盤腿的就跪著攲著或拿個矮凳坐著,主人用小車推進頭頂扎著紅花的全羊,割下最好的一片肉,斟上第一杯灑,敬給我們的領隊,表達了對貴客的歡迎。
烤羊味道確實不錯,酒是我們自己在路上買的伊犁老窖,菜香酒淳,大家推杯換盞你來我往,哄然暢飲大快朵頣,長途踄涉十五六個小時的疲乏蕩然無存。幾盤涼拌青菜碧綠可愛,半醺中旁邊的同伴問我:“你剛才吃的這是什麼?”“是什麼花吧。”“味道怎麼樣?”“沒什麼特別的。” 於是同伴叫來年青的主婦,給我們一一指點:這是野芹菜,這是野薄荷,這是草原紅花。同伴問“這花能吃嗎?”主婦帶著一絲揶揄的微笑說“羊吃了沒有中毒,你們吃了也應該不會有事。”同伴頗為不爽,停箸欲言又止,我不禁啞然失笑,感情是我們吃了她一只羊,她把我們全當成羊養了。
12日早上起來,同伴都還在沉睡,出門散步,才看清楚客房是建在鞏乃斯河邊一片不算茂密的森林中,分散的板房由曲曲彎彎的小路相連,路旁高大的古樹下郁郁蔥蔥的野草高過人頭,涼爽的晨風吹在身上冷嗖嗖的,只有快走慢跑不斷跺腳才能抵御清晨的寒風。看見小溪邊的野芹菜,看見高一點的草叢中的野薄荷,看見矮一點的草叢中說不上名的紅花,這些就是我們昨晚的佳肴。
我們由旅游車送到景區大門,然後乘坐景區電動觀光車進入景區。沿途綠樹成蔭,花枝扶疏,不時有三二戶人家掩映在綠樹和鮮花叢中;縱橫交錯的溪流奔湧不息,彙聚成生養那拉提的鞏乃斯河,鞏乃斯河滿布卵石的河床中,長滿千姿百態古樸奇拙的樹木,像一個個千百歲的智者,向我們這些遠方的游客無言地講述著那拉提美麗的滄桑。
中途停下車來,據說是以前哈薩克貴族舉行婚禮的地方,只見平坦的草原上開滿了艷麗的鮮花,像錦毯一樣直鋪到遠處的山腳,近看花朵上閃亮的露珠像珍珠一樣晶瑩剔透,這才真正見識了什麼是繁花似錦,什麼是裛露如珠。大家紛紛走進花叢,或立、或蹲、或躺,用相機將自己和這片草原融為一體,留下永久的美麗。
到了中心景區的山腳下,我們無一例外都選擇騎馬上山。每匹馬有一個牧童,都是六七歲到十六七歲的巴郎子或古麗(當地稱未婚男孩巴郎子,未婚女孩古麗),騎在客人身後保駕。騎在馬上,穿過一片片濤聲陣陣的松林,跨過一條條水聲潺潺的溪流,沿著之字形彎彎曲曲的小路,我們走上了青蔥的山岡。
我叫牧童讓馬跑快點,“不懂!”他用蹩腳的漢語大聲說。於是我自己雙腿一夾,手伸到後邊抓起牧童的馬鞭抽了幾下,馬跑了起來,誰知道牧童用漢語連連講,“馬累,休息,不能跑”,我不禁大笑,“你不是不懂漢語嗎,怎麼又會講了?”。我問,“你會唱歌嗎?就用你們哈薩克語”,“不知道”,“什麼不知道?”“唱歌,不知道!”我告訴他“不是不知道,是唱歌,不會!”聽到我們的對話,前後的游客一陣陣哈哈大笑,羞得牧童把頭緊緊抵在我的背上。
這時,一個巴郎子唱起了歌,歌聲在遼闊的山岡上隨風遠遠飄揚,雖然我聽不懂哈薩克語,但我感到了巴郎子那種發自內心的情愫,我問一個古麗,“你懂漢語嗎?”旁邊的牧童們直叫嚷“她懂,讀書,初中”,小古麗紗巾後粉紅的臉龐漾起羞澀的微笑,“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唱的是什麼意思?”古麗的臉更紅了,期期艾艾好一陣才說“愛情,他失戀了。”我不禁對唱歌的巴郎子油然而生敬意,為他的直率、為他的勇敢、為他的真誠、更為他對愛情的執著。
來到了山頂,縱目遠眺,只見連綿起伏的山岡看不到盡頭,草原和森林交錯分布,碧綠的草原,蒼翠的森林,遙遠的潔白的雪峰,在陽光的照耀下,都閃爍著夢幻的顏色,變幻出神奇的光彩;你看,伴隨著風的旋律,燦爛的陽光像一群群活潑的精靈,在林梢歡快地舞蹈,在草尖跳躍著奔跑;只有在高原,在這遠離污染靠近太陽的地方,你才可以真切地看到陽光在樹梢跳躍,因然只有這裡的樹葉那朝陽的一面與背陰的一面色彩才如此對比鮮明,讓你感到風中那陽光的跳躍。而養育了那拉提的鞏乃斯河,像一條玉帶從草原蜿蜒穿過;草原上白色的羊群,褐色的牛群,寧靜而悠閑地游蕩,不時有巴郎子和古麗揚鞭催起奔馳的駿馬。這就是那拉提,難得一遇的世外桃源,風景絕美的人間仙境。
美麗的那拉提,走過千山萬水,我終於來到了你的懷抱!
站在青蔥的山岡上,不知是思緒隨風飄揚,還是風隨思緒飄揚,有所見而不知所見,有所思而不知所思,如醉如痴,亦真亦幻,恍惚中耳邊響起司機老王樸訥的聲音:“我說不出來它怎麼好,我只知道是我看見過的最好、最美的地方”。
那拉提,蒙古語“最先看見太陽的地方”。據說當年成吉思汗的第三子窩闊台,奉命打通天山,率部在崇山峻嶺中披荊斬棘劈山填澗,寒冷、飢餓、勞累和風雪泥濘讓這支隊伍狼狽不堪,有一天,當他們翻上一個山嶺,突然發現眼前是一片廣袤的草原,這時候太陽出來了,陽光普照下,綠草如茵,碧水長流,士兵們不禁歡呼雀躍:“那拉提!那拉提!”
剽悍的蒙古鐵騎早己煙消雲散,而美麗的那拉提依舊風采煥然。
消逝了的是慘烈戰爭的刀光劍影,留下的是燦爛文化的光風霽月。
再見了,放聲歌唱的巴郎子;再見了,笑靨如花的古麗;再見了,高大茂密的雲杉林;再見了,奔騰中更透出靜謐的鞏乃斯河。。。。。。再見了,美麗的那拉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