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在山路的一處拐角邊停下,司機對我們說,肖老師的家到了。我們仨下了車,路對面有一個大院,往裡看,左邊有一幢平房,對著進口有一幢二層樓房,比較低,樓層不是很高。樓下的門兩邊豎寫著兩排大字,好像寫著什麼藝術培訓中心。再看看山路兩側也沒什麼人家,我有點納悶,這是不是肖老師家呀?
“哦,對了,我想起來了!這個肖老師在網上有人寫文章說過,他以前是個畫圖老師。”妻子突然醒悟道,這裡一定是他的家。”
“哦,又辦旅館,又搞藝術培訓,這個肖老師生意弄大了,怪不得張家界人人知道他。”我呵呵笑道。
“豈止張家界,人家現在全國都有名氣呢,否則我們怎麼知道他?”妻笑侃道。
我們邊說邊往裡走,剛走到門口,從裡邊出來一個年輕人,我問他,這裡是不是肖老師家?他答是。接著走來一位年紀較大的婦女,她告訴我們,肖老師不在家,帶人上山了。我們訂的房間她知道,在樓上,說完便帶我們上了樓,
樓梯很窄,看得出這樓房曾經裝修過的,只是已經有些年頭了,比較破舊。上了樓梯,老婦人帶著我們通過一段狹窄的走廊,來到一房門前說,就是這間208室。她打開房門,隨即將房門鑰匙給我。
她指著門牆邊的煤氣罐對我說:“如果要洗澡,現在可以洗,我現在把煤氣罐打開。等你們洗完澡大概就可以吃晚飯了。”說完她逕自去。
走進房間,環顧四周。看得出這二層的房間好像是搭出來的,房頂很低,有些壓抑感。房間也不大,約有十平方多點。靠西並排放著三張床,床單很潔白,鋪得也很整齊。朝南有扇窗,窗還是比較大的,掛著網眼的窗簾。東面有一小桌,桌上放著一台電視機和一盞無燈罩的台燈,兩把椅子,靠窗口豎著一個木衣架。
進門的右邊是間衛生間,我推門看看,還比較干淨,鋪著石磚,有一個面盆,便器是蹲式的,牆上掛著淋浴衝頭,皮管子從牆外穿洞進來的。當我欲摸把手關門時,才發現門把手已經不見了,把手處只剩下一個洞,裡邊塞了一張卷起硬紙,呵呵,這也算把手?我不禁敬嘆起這個肖老師的創意了!
忽然,女兒驚呼:“老媽,你訂的房間怎麼沒有空調的,不要熱煞呀!,這下晚上要被蚊子叮死了!”
“哎!就是呀,怎麼沒有空調的?” 妻聞言亦不由一愣。
“才50元一晚上,還包你兩餐,要求不要太高嘛。估計山裡晚上不會太熱的,但如果有蚊子比較討厭,一會兒我洗完澡下樓跟他們要盤蚊香算了。” 我對妻女說道。
我拿了換洗衣褲,先去洗澡,妻女則坐在床沿休息看著電視。在浴室裡,我剛一打開淋浴衝頭,無意中手一楊,突然,一下子飛出兩只飛蛾,一特大,一較小。在窄小的浴室中,上下來回不停地旋飛著。這下把我給搞暈了,這如何洗澡?一定得把這兩只飛蛾滅了,否則一會兒妻女洗澡時還不哇哇亂叫!
我拿起拖鞋,佇立浴室,呵呵,光著身子,一動不動。令我惱火的是這兩飛蛾圍著我依然不停地亂飛,似乎要將我看得通透。我雖老頭之軀,豈容如此放肆無禮!難道這兩飛蛾是雌的不成?,潛伏浴室,偷看洗浴,這可是要犯死罪的喲!呵呵呵
或許它們飛累了,一左一右分別停在牆上休息,我立刻擊拍,距離較近的小飛蛾被消滅了,大的飛蛾聞聲起舞,沒飛幾下我看見它鑽進了門框上的牆縫倐爾不見了。呵呵,到底姜是老的辣,逃得很快呀!我怕它一會兒再飛出來,就用水衝幾下,看來它已經轉移了。
我們洗完了澡,特舒服,特精神。坐著看會兒電視,這時門外在叫各位開飯嘍,便悠閑地下樓來到客廳,客廳的布置很有特色,朝北是一排沙發,西面有一台很大的液晶電視,不停地播放著張家界的風光。南面則貼滿了肖老師接待各種名人或官員的合影以及作畫時照片,看來這位肖老師的繪畫功底也是非同一般。
我不知道那位是肖老師,看照片裡都有一個年紀四十來歲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以為其人就是肖老師,但妻說不是,從電話聲可以判定,肖老師一定是個老頭。我轉身問旁人,肖老師在家嗎?旁人答在。我心想這個肖老師你也不露個面?呵呵,當然,或許他很忙,這無可厚非。只是我有些遺憾,住宿肖家,不知其人。交錢住房,退房走人。看來這肖老師家已經不是一般的農家樂,而是按住宿客棧的模式經營了。
來到隔壁的餐廳,不吃辣的圍一桌,我們人不多,共六個人,一對廣東情侶,另一個也是廣東潮州的小伙子,加上我們仨。大家坐下,一會兒,上菜開飯。一邊吃著飯一邊相互交流各自的旅程。肖家菜味道一般,蔬菜很新鮮,裝盤量也足,我們吃飽為上。
吃了晚飯,妻女上樓休息,我向客廳的老婦人要了一盤蚊香,放在椅子前點燃,再將手機、相機、剃須刀都插上電源充電,關上電視機,熄燈便睡覺休息了。窗外面是山坡,坡上郁郁蔥蔥,樹木茂盛。天色漸漸暗下,使得室內愈加漆黑,躺在床上聽見女兒已漸漸發出輕微的鼾聲,俄而,我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我在朦朧中仿佛聽見有潺潺的流水聲,睜眼一看,天已經亮了。將四肢使勁伸張了一下,雖略感清晨尚有涼意,看來這山上的晚上還真無需空調,夜裡無蚊,使我覺得這一夜睡得特別香甜。
起床洗漱畢,看時間尚早,妻女倆還在睡,便站在窗前往外觀望,方知潺潺的流水是來自對面的山坡上,坡上枝葉茂盛看不出水源何處。窗下是個小院,對面坡下有一個積水洞,水流涓涓。院內中間有幾塊石板鋪著至洞口,好像是院內人家舀水處,我知道這山上的住戶都吃山泉水,水很甜美。石板的右邊種著玉米。左邊則亂七八糟堆放著頇實的槁木及柈子。其實,說院子也談不上,說是屋後的一塊空地或許比較恰當。
“外面下雨啦?” 身後妻問。
“沒有,天好得很呢!” 我回過頭來見妻坐在床上,“你以為那水聲是下雨呀,不是,是對面坡上的溪流。”
“哦,呵呵,住在山裡感覺和在城市裡就不樣。” 妻笑道,“叫囡囡起來吧,吃了早飯早點走,山裡早上空氣特別新鮮,很舒服的。”
“我再睡一會兒。” 女兒懶洋洋的睡眼未睜嘟諾一句。
“小鬼頭,醒了還要裝睡,起來了。” 我拍了女兒一下。
她們倆梳洗停當,我整理好東西就下樓了,來到餐廳見幾桌上殘留的碗筷,原來許多人早就吃好走了。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我們仨在一旁干淨的桌坐下,肖家服務員端上了刀切饅頭、粥、醬菜以及雞蛋,我們匆匆吃完飯回到客廳。
今天我們准備去楊家界烏龍寨游玩,妻欲找肖老師詢問游程路線,但得知肖老師早就帶人上山了。好在一旁有三個年輕人,他們昨天的游程跟我們今天的游程一樣,他們很熱情詳細地給我們講解了路線。我結算房錢,收錢的是昨日領我們上樓的老婦人,我心想她或許就是這裡的老板娘了。
離開了肖老師家,我們仨先去停車場,就是昨天我們坐車過來的地方。山上的早晨的確相當清爽,空氣新鮮,碧空萬裡,滿目蒼翠。我仰天深深地吸了口氣,覺得這裡的空氣也是甜的。沿著山路向前走不久就到了停車場,坐上去烏龍寨的車,中巴沿山路迤邐而行。
來到了烏龍寨,進口有許多山民開的小飯店、各種紀念品以及水果飲料的攤鋪。還有很多轎夫蹲在路邊在招攬生意,一大早這裡的人就已經開始忙開了。
進寨的山路是一條鋪著碎石的泥路,沒有了石階走起來倒也輕松,我們輕松漫步著。走到半道有轎夫拉生意,抬你們進去,一轎30塊錢。咦?怎麼降價如此厲害?剛在進口處還要價100元怎一會兒功夫就只30元了。妻說:“降價如此厲害,可見路程是不長的。” 女兒笑著說:“說不定呀,到了前面就只要10塊錢了喲!” 呵呵,還別說,還真給小女說中了呢!
當我們走到一處比較大的空地,兩邊都有石階下去,右下面有一個較大漂亮的廁所,左下面的上下層好像是個飯館建築,中間的通道有賣各種紀念品的攤鋪等。這裡的轎夫要價10元,由此可以推測離烏龍寨已經不遠了。當然,我是不會坐轎的,我玩山爬山從不坐篼子,即使腿疼也不坐。
在金鞭溪的路上,我拄杖而行,幾乎過往的轎夫都要拉我生意,惹得妻女一路笑個不停。
女兒笑曰:“爸爸,你還是把拐杖扔掉吧,你拄著拐杖走,人家都要抬你呢,纏著你煩不煩呀!”
“我才不扔呢,現在我是三條腿,穩當得很呢!還坐什麼轎。” 我擺手說道。
今天,我依然拄杖而行。一個轎夫對我說,先生,抬你過去,10塊錢,很便宜的。我笑笑說,不用不用,自己能走。轎夫繼續說,看你都拄著拐杖走路,腿一定很酸了嘛,抬你走,你也可以休息休息嘛。我開玩笑地說,你抬著我走,不好喲!這樣我不是成了南霸天嘛!轎夫依然跟著說,你不是南霸天,南霸天是不付錢的,你只付10塊錢嘛。
看著我堅決不坐,轎夫無奈而回。說句老實話,我總覺得山裡的轎夫賺錢很辛苦,抬人上下山,匆匆行走在山道上,汗流浹背,付出的體能是可想而知的。而山民為多掙錢常常超體能而行,篼中之人的安全全在轎夫手中,萬一不測,即墜山崖,性命堪憂呀。我既不願意讓別人為我勞累,(盡管別人是掙錢的)也不願意把自己的生命掌控在別人手裡。情願自己徒步而行,累了可以休息,息後可以繼續再走。沒有上不了的山峰,也沒有下不了的山坡。
走不了多遠,上午9:40分左右我們達到了烏龍寨的進山口,這裡因山勢陡峭是禁止轎夫抬轎的,有些轎夫在那裡休息,其中還有一個警察,我想大概是把關的。
烏龍寨是楊家界景區中最為奇險的一個去處,這裡巉岩絕壁是一座舊社會的土匪寨,入內還需經過四道“鬼門關”,或鑽洞而行或沿崖縫而行或自絕壁岩道上側身而行。


寨高300余米,四周均是陡峭的石壁,只有前面一條長達1000米長的小徑可通上寨頂。我們拾級而上,小徑沿途有多處天然關卡。一段處不足1米,僅通一人,好在現在都安裝了鐵欄杆,道雖狹窄尚覺安全。
過橫道後,鑽過一個亂石洞,兩邊石山形成窄洞,有30米長,一段僅半米寬,是上寨的必經之路,游人如果不側身絕不可通過,在我將要通過時,女兒硬是要我正面而行,我試著而走卻卡在其間。小女見之大笑:“哈哈哈,老爸你這麼“苗條”的身材怎麼也通不過呢?”
將到寨頂時,西南兩個山之間有一條不足半米寬的石縫,是去東北山頭的通道,道旁是幾米高垂直的石壁。這幾道關卡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一路攀登上去,我在驚嘆山峰的險峻與陡峭之余,也為當年剿匪時的艱難而感嘆。先人捐軀為誰勇,長眠山峰綠蔭中。登峰游客笑聲傳,記得絕壁誰英雄?

途中,我也拍了不少風景照,這裡的景致我覺得更加氣勢,這些天張家界天氣晴朗,陽光明媚,雖酷暑難當,但也是觀賞群山的最佳時機。湛藍的天空下,嵽嵲奇峰由近趨遠,蒼翠漸綠,層層疊疊,清晰逐虛。令人心胸開闊,吐納乾坤。
天波府在烏龍寨的頂上,當我們快要接近天波府的時候,已經是上午10點半了,此時赤日炎炎,大汗淋淋。很多游人都在天波府前面的一個小賣鋪裡休息乘涼,我們買了三碗葛根粉解渴消暑。稍作休息後,我與女兒先通過一座木板吊橋,然後,從一個幾乎是垂直而長長的鋼筋圈梯內,手抓鋼筋爬上了天波府觀景台。
天波府觀景台它就像一個巨大的石柱,石柱上面雖有岩層錯疊但幾乎就是一個天然的平台,四周皆陡壁懸崖,當然,也裝有鐵欄杆,上面有塊“天波府”的石牌,據說當年楊家將曾在此避難。平台靠前撐著一把大傘,邊上還有一張小桌,大概曾是一個小賣鋪。呵呵!我想在這裡做買賣,一定是絕地天價,這可是冒著性命換來的利潤喲!
站在天波府觀景台,環顧四望,極目遠眺,數十座絕壁,交纏錯落,參差不齊,氣勢恢宏,景色變幻不已,滄海桑田,不由令人感慨大自然神奇的力量。

下了天波府,我們沿石階而行,途徑五郎拜佛景點(這個景點很小),拐出向東,沒走多遠便來到一座涼亭,亭中有山民的小賣鋪,我們仨在此買了幾瓶飲料,坐下喝水歇息。回頭望,一步登天就在不遠處,和上天波府一樣,同樣須爬筆直的鋼筋梯上去。朝前往下走,是去另一個景點空中走廊。
休息片刻,我先一人爬上一步登天觀景台,台上竟無一人,甚為岑寂。上面面積不大,長寬約4、5米左右,有鐵欄護圍,小小的觀景台上卻生長著幾棵松樹。放眼騁望,遠處群嶺飄渺,心曠神怡。
欻欲方便,蔥嶺孤峰,何處廁所?遺憾美景賞不夠,卻要被尿憋走!當我轉身欲下台時,抬頭看到身旁的一棵青松,頂天立地,錚錚迎風。忽覺男子漢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臨風於巔峰之上,豈能被尿憋死?哪來這麼多忌諱,管他個鳥呀,隨即直立崖邊,頭頂烈日,順風而下,一線深谷,頓覺輕松無比。呵呵,此時我才真正感受到什麼叫“泰山頂上一輕松。” 哈哈哈))))))))))))笑聲天蕩。
一會兒,妻女也爬了上來,我們一家子首次立於叢山高峰上,沒有旁人,就我們仨,感覺真的很舒坦,太陽當空,湛藍的一片,白雲朵朵飄浮,仿佛天地間只有我們三人,仿佛這不是在人間地球,仿佛我們已經來到了另外的星球。
“啊)))))啊)))))))太美啦!” 隨著一聲尖叫吶喊,崖下又爬上幾個青年人。 把我從沉思遐想中拉了回來。
“爸爸,快拍幾張照呀,一會兒人要多了。” 女兒朝我喊。
我趕忙拿起相機,給妻女拍照。為她們在這神奇的山峰上留下美麗而永久的瞬間。

從一步登天下來,我們直接往前走,從涼亭前邊的石階下去,上上下下,蜿蜒而行,下一個景點是空中走廊。所謂空中長廊是指沿石徑下行約300米左右處,置身於一山峰,半腰分裂,懸崖峭壁側旁有寬1米不到,長約300米左右的羊腸小道,俯視深不見底,仰視看不到峰頂,人在上面行走宛如置身於空中走廊。
崖上泉水滴滴,東西南側山峰林立合圍,北面山峰中間似被神斧劈開,猶如山門。山風穿過,甚感涼快。廊中崖縫峭隙,草木茂盛,松柏青綠。我想如果遇到雲霧濃重,風雨呼嘯之時,此處一定令鬼怪也望而生畏。沿走廊而上即到山頂觀景台,這裡似乎海拔更高,由於天氣晴朗,遠近崚嶒山峰一目了然,不禁令人有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時間已經是下午13:40分了,我們坐在山岩上喝點水,吃了點干糧墊飢,補充些能量,暫且休息。此處旅行團基本不來,故沒有大量的游客,極其清靜。在我們休息期間,只上來兩撥人,一撥三個年輕人,像是大學生。一撥兩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呵呵,很有意思,一男一女,一到上面,女的往空中走廊石牌邊一站,男的立即舉機拍照,然後兩人立觀景台中一站,環顧一下四周就走了,前後大概1分鐘都沒有。真所謂:汗流浹背徒步來,氣喘吁吁照個像。觀景台中一分鐘,來去匆匆為哪般?
呵呵,這也叫作旅游觀賞?我們仨不由相視一笑,做個鬼臉。真是 天下景無奇不有,天下事無玄不有,天下人無怪不有。故無奇不稱景,無玄不叫事,無怪不為人。或許可以這樣講,他們體能過剩需要消耗。
從原路返回,感覺很快,途中我們抄了一條山民走的近路,節約了不少時間,大約下午三點多就回到了烏龍寨的進山公路旁,我們在這裡侯車,然後直接去天子閣,從那裡下山至十裡畫廊。
(有些累了,今天就說到這裡吧,明天再聊)
海明315 寫於 2009.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