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泉茶院:禪味與茶味交融

作者: rgmao

導讀一杯白開水,平平淡淡,端上一杯茶,味道就不一樣了,在那氤氳的霧氣中,看那一片片綠葉漸漸舒展開來,品上一口,在淡淡的苦澀之外,還有一股清香、一點回甘。 2011年7月27日,坐在福泉茶院的我,在呷了一口上好的龍井之後,思維,就像那一片片杯中綠葉,發散開去了。 人的一生,其實很短。兒時福不是福,老來苦是真苦。做人,先苦後甜容易,先甜後苦就難了。飲 ...

一杯白開水,平平淡淡,端上一杯茶,味道就不一樣了,在那氤氳的霧氣中,看那一片片綠葉漸漸舒展開來,品上一口,在淡淡的苦澀之外,還有一股清香、一點回甘。

2011年7月27日,坐在福泉茶院的我,在呷了一口上好的龍井之後,思維,就像那一片片杯中綠葉,發散開去了。

人的一生,其實很短。兒時福不是福,老來苦是真苦。做人,先苦後甜容易,先甜後苦就難了。飲茶的感受,想必亦如此。

毛澤東曾經跟人說,他喜歡抽煙,原因之一是看一股青煙裊裊上升,能解乏提神。其實,茶乃汲取天地精華而孕育的靈物,那葉片經歷了風侵雨浸,霜打雪壓,看茶葉在杯中一點點復蘇,就已經是一種享受了。再飲上一杯,能滌去凡塵苦悶,能濾出生命的雜質,能蕩滌塵世之煩惱,能除去歲月的荒蕪,能安撫焦躁的心緒。

茶之苦味,由舌根慢慢彌散開來,隨後沁入心田;那幽碧的清冽,平復了急促的呼吸,獨特的淡苦會衍生出獨特的感覺,不久,讓一股淡淡的香開始漫溢在唇齒之間,一股淡淡的清逸開始流淌在血液之中。於是,人們便有了“茶中帶禪、茶禪一味”之說;便有了“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之說;便有了“七碗受至味,一壺得真趣。空持千百偈,不如吃茶去”(趙樸初)的詩句。

福泉茶院,是一個禪味十足的吃茶處。

首先,你要進入靈隱寺的大門,進門之後,左側小溪,水流嘩嘩,隔了小溪,就是飛來峰,峰下,一路“造像”不絕,最著名的就是大肚彌勒佛。經過此地,總要駐足,拍兩張照片,留影一幅。第一次與之“謀面”,還是1967年2月,那已經是44年之前的舊事了。

前行200米,即到晉朝的永福寺,右拐走上緩坡石級,過三道門,再左拐拾級而登,沒幾分鐘,就來到了福泉茶院。

而福泉茶院是一個極為安靜的去處,它借一座廟宇之南隅,因此環境就彌漫著濃濃的禪味。甚至連茶院的服務員,一律年輕男性,且身穿灰色的長衫,貌似一個個出家人,在為你沏茶、端點心、上齋飯......。
杭州又是一個39°C的高溫日,室外和半室外(長廊)茶桌,幾乎空無一人,室內,燈光暗暗的,空調開得十足,涼氣襲人。

昨日在郭莊閑坐一日,三次起身,盤桓莊內,領略了頂級江南私家園林的精致,這不是活脫脫的一篇錦繡文章嗎?

今日在福泉茶院又閑坐一日,也三次起身,盤桓永福寺,盤桓於這座南宋的皇家園林之中,聞那悠悠的鐘聲,聽那汩汩的誦經,享受那鼎盛香火的異香,看那穿著深黃色袈裟的出家人疾步上山,頂禮膜拜那金身之佛像,為家人祈福......,這不是活脫脫的禪意一日嗎?

供奉著一作尊菩薩的茶室裡,涼涼的,暗暗的,靜靜的,手捧一盞清茶,讓茶香在呼吸中沁入心扉,讓思緒隨氤氳的霧氣發散。在閑散中享受殘局人生,在閑適中,追憶那雲卷雲舒過去。很知足,很快樂,很惜福。

當了一輩子的教書匠,曾經給我的學生講過一篇文章,題目是:Mark Twain -- Mirror of America(《馬克吐溫:美國的一面鏡子》),其中有一句,至今會背誦:Bitterness fed on the man who had made the world laugh.(意思是:這位飽受苦難的人卻讓世界發出了笑聲)

由此發散開去,我想,似乎這是人世間的一個規律了 -- 能給人快樂和幸福的,多半是曾經飽受人間之苦的人。

手捧一盞清茶,我想到了茶聖陸羽。似乎他也沒有能逃脫此規律。

陸羽故鄉湖北天門並非窮山惡水,而是“處處路旁千頃稻,家家門外一渠蓮”的富庶之地,唐代詩人皮日休曾如此描繪陸羽的故鄉。可是,“千頃稻”和“一渠蓮”並未給陸羽帶來安寧和幸福。在開元盛世的年月,陸羽的父母竟狠心地將他拋棄,幸虧籠蓋寺和尚積公大師收養了小陸羽。也許陸羽命不該苦,唐代名僧積公大師,一飽學之士,深通佛理,兼及好茶,聰穎的陸羽便浸淫其間,加之與眾多文人高士如孟郊、崔國輔、皇甫冉、皇甫曾、劉長卿、顏真卿、李冶等唱和往還,並四處尋山訪茶,夜宿野寺,日積月累,由喝水而研習茶藝,直至揮毫為文,二十八歲的陸羽便於湖州苕溪寫就《茶經》初稿,修成正果,成為百代宗師,萬世茶神。

在福泉茶院,手捧一盞清茶,在靜穆中更能體悟“禪茶一味”的奧秘,在喝茶中品味人生,不失為人生的一種至樂。

靜靜的,暗暗的,涼涼的,我的心,在寧靜中散發著激情,在激情裡又收藏了寧靜;辛勞一生,終於卸磨,閑雲野鶴般的生活來自不易。

在福泉茶院,手捧一盞清茶,端詳氤氳的霧氣,心中一份凡俗之心得以淨化,前塵往事,或喜或悲,或苦或甜,皆能夠洞穿透視,在茶香裊裊中,這一刻能恆留心間,這一念能久存於腦。

2011年7月27日,上午九時進入永福寺,下午四時離去。

此乃禪茶交融的一日,現實與夢幻交織的一日,苦苦甜甜,哀哀喜喜。























【2011年8月5日黎明時分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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