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7-15現在是上午10點50,而我們三人卻像曬干魚一樣並排晾在炕上。我和Leo在趴著寫日記,LL在躺著看書。
本來今天的計劃是去看尕斯原來的學校四中,和峽口風光的,可是something stopped it ----the rain.(!!)我昨天還在自以為是的問來福這裡降水量是否很少,又問過尕斯的姐姐現在是不是比較干的季節。結果…
昨天1點半時電視劇結束,尕斯的可愛的在蘭州工作碰巧回來的大姐看完了電視回屋去了,我按Leo先前的囑咐叫她起來,但她嗚嚕著要繼續睡,說早上起來再寫。我就簡單地結束了昨天的日記後關燈睡覺了。這次三個人睡覺完全沒有昨天那麼規規矩矩一個挨一個整齊地擺著,因為一開始她們躺下來就是隨便歪著的,我也只好就現有地形安排了自己。在這邊比來福家那邊隨便而且自在的就是我們三個有自己的房間,不像那邊一舉一動都有曝光的感覺——因為我們的活動地帶是人流量最大的堂屋。而這裡,尕斯進來之前都知道先敲敲門,雖然當炕旁邊那個很大的古式窗子開著的時候,據Leo說他每次路過都向裡張望一下,跟我們說話時也是直撲窗下;但是,我們關了窗子,所以很安全。^v^(羊在外面不停地交替叫著——now.)窗子是紙糊在木頭格子的架子上的,我一開始不知道,推窗子時只聽得“噗”的一聲輕響,四指插入紙中~~~(汗)至今還有四個破洞。~:)
扯遠了。應該繼續寫昨晚的事。四點半時Leo把我叫醒要我找到燈的開關,她要起來了。我困得要死,咕噥著指給她方向,死也不想動。後來六點半時又被叫醒,Leo救火般的叫著“下雨了!出來收衣服!”我在半夢半醒之中跟著跌跌撞撞出去,收了一堆干干濕濕的回來,又瞌睡欲死地回到靠牆的裡面去睡覺。衣服都晾在房間裡的鐵絲上,如同耷拉著的萬國旗一般。然後就在這種迷迷糊糊的狀態中不停地聽到牛和羊在窗下的叫聲,好像小伙子在姑娘的窗下唱情歌一樣~~ ~^^~
九點起來,刷牙的時候才看見尕斯,終於換下了從一見面就穿著的那一套,現在是黑長褲,白色的T恤外面一件馬夾,又戴著一頂草帽。刷牙是在堂屋前的走廊上,為了怕弄髒走廊,我盡力地把頭伸出去把水吐在院子裡,不免淋到雨水,正好又被尕斯瞧見,笑道“你小心洗了一個頭。”
雨一直下到大約10點,院子裡都是泥,那只老羊在雨裡淋得濕頭濕臉的,可憐兮兮的。牛早上很早時就擠完奶放出去了。
這裡蒼蠅很多,來福家和尕斯家都是。按尕斯的解釋就是因為養牲畜的原因。轟炸機一般發出很大的嗡嗡聲,快速而凶猛地盤旋著,一不小心就撞到臉上來,扎扎的感覺。昨天在山上也是。但Leo說這裡的蒼蠅比我們那裡的干淨,我也同意。就是太硬,我覺得。而且前天晚上在來福家睡覺時就被蒼蠅們攪得不得安寧,他們規律性地停到我臉上,一停我就拼命搖頭或揮手趕走,如此來來去去,幾次反復下來簡直要瘋掉了。只有效法仙台的魯迅先生,請Leo幫忙把衣服蓋在我頭上,留出出氣的縫隙,才得安生。
Dust是又一大特色。在來福家洗頭時忽然起風,吹得沙塵翻滾,到處都是土,晾在院子裡的鞋上頃刻間覆蓋一層浮土。散土極多,到處都是。在尕斯這裡時他說,土是干淨的。我也很同意。Dust is clean. 這裡的灰塵與蒼蠅一開始就令我想到《荊棘鳥》裡的dust & fly.
剛才尕斯說早上去清真寺洗澡時,看澡堂的老頭悄聲問他“你怎麼帶了三個回來了?”——!!我們爆笑。可憐的尕斯只好低聲下氣地解釋半天。~^v^~
我很喜歡這個地方。“民風淳樸”。:) 這裡整個生活給人的感覺就是easy,自然,隨便,。。。怎麼說呢,放松而沒有壓力。像尕斯昨天趕牛回來一路跟不同的人打著招呼、搭著話,隨意談笑的感覺十分casual。生活的節奏很悠然。而且他們親戚似乎很多,隨便在路上都能碰到一路。同時我發現自己對於這裡的生活方式比我想像中更能適應。吃得下、睡得香,而且相當enjoy. 在學校吃的方面那麼挑三揀四的人,過來也吃得很適應,只除了那個香菜我還是無法忍受。~:)而且對於他們的語言也懂得比較快,用尕斯的話說,“聽力一百”。J 真是很融合很寧靜地適應著。
此刻兩只羊(一老一小)就在外面一來一往地叫著,真像“花兒”對唱。:D
現在是晚上12點差10分。我們收拾好了東西打算睡覺了。明天去西寧,下午時我們睡了一大覺,尕斯不停進來出去的和我們談著各種話,比如明天的行程,還有要我們幫忙修改他的“初級英語學習班”的廣告。我們熱心地想要幫他助教,大家努力地想著“特別奉獻”、“特別附加”等字眼,都被否定了。尕斯苦惱地走來走去地想著,“特……”“特……”“特不出來啊!”後來我們嚷嚷著可以幫他去貼廣告,他說不用了,又笑道,如果你們真想幫忙,在廣告旁邊站一小時就夠了。:)
後來吃過晚飯我們出去逛了一小圈,看見了清真寺和不遠的一座小小的漢族寺廟,叫做延福寺。回來後坐著看電視、清東西。我們要尕斯去倒一點水來吃藥,他拿了三個杯子出去了;過了很久我們幾乎忘掉他了的時候,他卻端著三個盛了花生糖、蜜棗和某種蜜餞的小碗進來。後來又端進來了用杏干泡的茶。我猛力吃糖直至牙疼。~:)
剛才出去院子裡,發現星星好多~~ 又大又亮,密密麻麻的,在武漢絕少能夠看到,而在這裡可能是很稀松平常的。也許是空氣清潔明澄的原因吧。星星真美呀。
現在我縮在大棉被裡打算睡覺,忽然又想起該寫寫這個溫度的問題。外面是名符其實的夜涼如水,冷得大家都在發抖。可憐我們都已經穿上了所帶的最厚的衣服,可他們說去青海湖那邊還要冷,我們只能瓜分尕斯的厚毛衣了。
哦,中午吃午飯前我們還去看了尕斯家的小果園。十分茂盛,我們吃了沒熟的酸杏子核酸蘋果,又吃了一點剛拔出來的大蘿蔔。尕斯說十年前這裡只有一點點小麥,而且土質很差。他父親獨自在園裡辛勤勞作,又是買樹苗什麼的,經過十年的努力才成為現在這樣。所以他父親對果園有很深的感情。我很敬佩。
另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我像這樣親密而直觀、感性地接觸土地上長出來的植物,菜、樹、又看見結果子,有一種十分喜愛的感覺。自然的奇跡,每一株植物,從種子變成樹,又結出果來,這實在是一種變化的生命的奇跡。
同時我也十分得意於我竟然還認得不少菜,像大蒜、玉米、角瓜——菜瓜,等等。又是自信大增。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