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聞鳳凰和張家界的大名，但一直無緣得以相見。而今年9月終於成行，可以領略沈從文筆下的淳樸邊城和世外桃源了。我在去之前，就上網查了兩地的天氣情況，都只有十幾度，所以通知大家都要帶有長褲和外套。不料外套都不能阻擋寒冷的侵襲，凄風冷雨中我們完成了鳳凰和張家界之旅。
我們17日下午2點從毛主席的故居出發，傍晚留宿常德，第二天中午到吉首，一路上都是青山綠水古瓦木樓，讓人心情寧靜放松。其實廣西也有如此景致，比如桂林、德天、明仕田園，都是有如世外桃源一般。但同事們似乎都十分驚訝於此。不斷的問東問西。幸好本人來之前做足功課，上攜程讀了多篇關於此地的游記。從吉首出發時，導游一直強調此段到鳳凰的路程十分難走，為動感地帶，頗似空中按摩椅。於是大家都精神十足，准備好好體驗一下。不料路已經重新整修，鋪上了瀝青。於是動感地帶沒有體驗到，但卻見識了鳳凰的吸引力，回來的旅行車一輛接一輛，導游都見到很多他的同行。
到達鳳凰已經是下午2點半，天氣寒冷，將行李放在賓館，一行十人就出門了，街上沒有多少人，似乎是我們來遲了，很多游客已經離開了，走了十多分鐘到達古城，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南華門，依山而建，高大威猛，朱紅色的門框和城牆有些褪色，但依然能感受曾經的戰爭場面中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場面。導游說在湘西多為苗族，他們是蚩尤的後代，遠古時代因為在與炎黃二帝的戰役中敗北，所以一直流離失所，遷徙到中國的西南部。而當時的政府為防止苗族人的叛亂，所以強化了軍事，當時城內百姓三千，士兵七千。進門之後，見到山群連綿起伏，河水流淌不息，古樓位於沱江河岸兩側，依山傍水，層疊之中似乎也看不出什麼恢弘氣勢，只覺得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為了更安全抑或更溫暖？因為南方為瘴氣之地嗎。直到導游帶我們先熟悉環境後，才發現別有奧秘，在青石板路上蜿蜒迂回，所看見的是無數的商鋪，都在賣著與鳳凰有關或無關的商品。所有的小路都是四通八達，所有的商鋪似乎都別無二樣，所有的游客都走馬觀花，沒有多少人願意停下腳步來聆聽千年的故事。原來如此，我所向往的邊城就是一個小商品市場，有中國傳統建築的特色，類似於義烏的繁華喧鬧的市場。內心頓時有些失落。當導游離開讓我們自由活動時，閑庭信步，才發現鳳凰的與眾不同。看鳳凰古城最好的視角也許並不是在南華橋、虹橋之上，而是在沱江兩岸，沿著靜靜流淌的河水在石板路上走走停停。當你站在高處俯視一切時，覺得一切都在自己腳下，沒有什麼了不起，殊不料我們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只有當你抬頭仰視、平視時，你才能覺得自己的渺小，面前事物的偉大。千年的河水沒有停息，千年的水草也在不停的生長，可惜一艘一艘木船上載著的不是古老的苗人。河邊的古塔安靜的矗立，看著世事滄桑變化，一切皆是過眼雲煙。兩岸的酒吧都還是慵懶的模樣，只有偶爾中傳出溫柔的、舒緩的歌聲。廊橋下賣唱的少年，一遍又一遍的彈奏吉他，唱著莫名憂傷的歌曲。有多少人能聽出他的情懷。賣藝的老人跳著簡單而古老的舞步等待的是過客的賞賜。看守菩薩的中年人穿的嚴嚴實實靠在椅子上睡著了。想必冷風對他也無可奈何啊。鳳凰九景分布在鳳凰古城的各個角落。因為要另外花錢，所以也沒有去看，都只在門口逗留。我發現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現像，在一個古城內將分散各處的故居，宮殿、祠堂等將原本公益的共享的歷史人文景觀，為了經濟效益人為的圈在一起。一切都是文化搭台，經濟唱戲啊。我不由得想起的韓寒的調侃了。那些假冒的吊腳樓都已經改成了住宿或酒吧。我一直以為那些木樓都已經有些年頭了，不料同事發現都不過是新式建築上貼著木頭而已。走近一看，果然，不禁啞然失笑。而上游河道也被開發商把持著，只有下游的對百姓開放，任其創造經濟收入。由於來之前導游已經提醒我們小心阿婆的商業欺詐，所以最終沒有去看沈從文墓地。
五點回到賓館，（我們沒有住在客棧裡）稍事休息晚餐後，我們重新來到古城。再次感受雨中她的別樣風情。當我們再次站在南華橋上時，已經是晚上八點，斜風細雨，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在黃色和紅色的霓虹燈下，在喧鬧的嘈雜的歌聲中，在塑料拍手玩具的不停的敲打中，所有人都來發泄自己的孤獨和惆悵。音樂成為陪襯，在燈紅酒綠中我看到的是秦淮河的昔日重現，我讀過朱自清和俞平伯的槳聲燈影裡的秦淮河，那山那水那樓那人家似乎都已經紙醉金迷了。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杜牧筆下的泊秦淮似乎放在此刻也很適宜。當我坐在石凳上等同事逛街回來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看到了兩個與環境不大和適宜的老人。一位左手提著大大的編織袋，右手拿著一把鐵鉗，頭上頂著類似於煤炭工人帶的探照燈。這樣的行頭讓我有些傷感，這是一位撿塑料瓶易拉罐之類的老人。另一位則是拖著垃圾車在石板路上艱難的前行，高低不平的路，又要避開游玩的人群，他只好在角落裡穿行。在一個寒冷的夜晚，他們沒有和家人共享天倫之樂，還在為生計奔波。這對我們這些來享受自然與人文景觀的人們，是一種嘲諷。所謂旅游，不過是從自己活膩的地方到別人活膩的地方啊。所以當同事們在酒吧裡隨意的唱、喊、喝的時候，我心裡已經在流淚。酒吧真是一個貼切的名詞，原本是買酒的吧台，如今這個泊來品在中國枝繁葉茂，不僅在北京、上海、廣州繁華，如今連沈從文先生的邊城都已經受到浸染。商業、時尚、誘惑都已經深深地烙在鳳凰了。
邊城沒了，翠翠沒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風清雲散了。我的鳳凰是孤獨惆悵的。有如中國其他的景點一樣，消失在金錢當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