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和上海之間終於有大橋了,這個孤零零地飄落在長江寬闊入海口的荒島,就像一個長久被父母遺忘的傻大個兒子,被上海市政府冷落了很多年。終於父母開始感到內疚了,其他的孩子現在一個比一個好,只有崇明這個最大的兒子,十幾年來一直在傻傻地等著,等得那麼聽話,等得那麼心甘情願。於是,“建設大橋,開發崇明”的規劃被市政府提上了議事日程,崇明終於熬到了與上海接軌的這一天。
上個周末,公司按慣例召開一年一度的年會,今年上級規定不許出上海,於是一致討論的結果就是去崇明。
大巴從浦東高橋進入隧道,隧道出來就是長興島,幾年前,因為世博會,江南造船廠整體搬遷到這裡,還有振華港機也把基地設在長興島,長興島目前已是亞洲最大的船舶制造基地了,可唯獨崇明島目前還什麼都不是。
離開長興島後車就駛上了大橋,大橋確實漂亮,白色的橋身一眼望不到頭,就像一只大江鷗張開巨長的翅膀翱翔在江面上,江風碩大,只感覺陣陣冷風從車門縫裡硬鑽進來。
年會的地點選在新開張的新崇大酒店,四個星的,是目前崇明最好的酒店,由上海衡山集團管理著。大巴駛上崇明島後,又一直沿著陳海公路向前開了四十多公裡,才在一片不起眼的建築群中看到了“新崇大酒店”幾個字。
酒店周圍足夠荒涼,看不到餐廳、商店,甚至連個便利店、洗腳房也沒有。沒辦法,晚餐只能在酒店餐廳解決了。
因為第二天要用酒店的會議室,提前去看了一下布置好的場地,會議室裡硬件設施一應俱全,可細節上卻暴露了裝修理念的落後和老土,投影儀沒有固定在天花板上,需要用一張小桌子放在會議室的正中間,占地方不說,還非常地礙手礙腳,投影屏幕也不是自動伸縮式的,需要用一個大三角架掛著。酒店的銷售經理非常熱情,主動遞上名片,但當我們提出需要用白板紙時,她竟然回答:“我們從來都不用”,這樣的回答,就跟我們當年去西雙版納開會時,當地的酒店回答我們的一摸一樣。
晚餐時,餐廳人並不多,就我們幾桌人,可上菜卻出奇地慢,看得出服務員都是些當地的鄉下小妹,技能差,意識也差。
第二天,在我們的一再要求下,酒店終於給我們搞來了白板紙,但卻開出了3塊錢一張的天價,而這樣的白板紙,很多星級酒店都是免費贈送的。由於我們的筆記本電腦無法和酒店的投影儀進行切換,臨時向酒店借用了一台,開始並沒有同我們談價錢,會議結束後,卻遞給我們一張500元的收費清單。
晚上,本來要組織大家在酒店進行娛樂活動,可一問棋牌室的價錢,第一個小時50元,第二個小時100元,沒有半點討價還價的余地,其實酒店的客人並不多,棋牌室的生意也不好,完全可以靈活一點做下我們這筆生意,可酒店的銷售經理卻就是這麼地缺乏談判意識和談判技巧,冰冷的口氣仿佛在告訴你:“我們是崇明最好的酒店,我們就是不還價”。
無奈,我們只能開著大巴到酒店外面的一家娛樂城唱卡拉OK,由於我當晚喝的太多,坐了一會我就想先離開,在娛樂場外面停著很多做生意的黑出租,問好價錢10塊到酒店,可車子啟動後,卻又跟我說要12,我一聲大吼拒絕了他。
第二天睡到很晚用早餐,早餐還算豐盛,可就是煎蛋的師傅技術差的離譜,客人一多就手忙腳亂,單面煎蛋黃都破了,看來這酒店什麼都是新的。
退房時,最惡心的事情發生了,我們一共三十個人,拿了十五間房,入住時給了他們十五張身份證登記,他們也沒表示異議,可退房時卻說,另外十五個人的早餐要另外收費,這樣的王八蛋邏輯我還是第一次碰到。酒店的大堂副理是一個尖下巴的女人,完全不具備服務行業的職業規範,倒像一個律師一樣伶牙俐齒地和客人辯論著,最後我們不得不又重新收集大家的身份證再一次登記。
多年前,很多老外來中國,然後會給國內的同胞發一個電報,電報九個字:“錢很多、人很傻、快點來”。崇明回來後,我也想發這樣一份電報:“地很大,人很傻,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