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8日星期三天氣:陰
今天是2012年2月8日(農歷正月十七),我和好友李建生搭機經香港轉機到曼谷去參加去年(2011年)的第24屆渣打曼谷馬拉松。這遲到的賽事本應在2011年11月20日舉行,但因泰國遭受到50年來最嚴重的水患而不得不延期,早在去年10月我便收到組委會的電子郵件說,由於水災的原因,2011年11月的賽事推遲到2012年2月舉辦,已報名的選手有四種選擇:(1)放棄本次比賽,全額退還報名費。(2)明年2月12日參加比賽。(3)明年11月參加2012年的賽事。(4)將報名費捐獻給災區人民。
這次水災前後持續了四個多月,十月份又遇季節性海水漲潮,致使出海口排洪不暢,海水倒灌,全國三分之一省份受災,有708人在水患中遇難,3人失蹤。曼谷成了“漫谷”。

我們抵達素旺那普機場(SUVARNABHUMIAIRPORT)已經下午18:00了,坐輕軌到達慕啟(Mochit)北部汽車站,在那轉車到西北部的達府夜速縣,我此趟的泰國之行,除了參加曼谷馬拉松外,還有一項行程就是前往達府(Tak)和夜速(Maesot)探望老朋友,我曾在這裡生活過五年。
從曼谷至夜速距離約有510公裡。泰國的長途客運公司是私人所有,客運公司每年由政府補貼資金來平抑票價,車也按設備和服務分等級以滿足不同乘客的需求,但票價不高,我們搭乘的TANJI公司的大巴屬普通級,從曼谷至夜速只需394銖(約人民幣82元,0.16元/km),而我們從泉州到廣州裡程230公裡,大巴的票價高達260元(1.13元/km),是泰國的7倍,而且服務還沒有人家的好。連起碼的准點發車,中途不繞行拉客也做不到。
我們乘坐的大巴客滿了,因客人行李太多,以至連洗手間的門也被堵了,空調也不怎麼冷,卻也不見任何一個乘客有不滿情緒,乘務員一上車就很正式地向大家道歉解釋,說中途一定會選擇地方停車,讓大家方便。
車到NakhonSawan北欖坡府車站附近的餐廳吃宵夜,由於是普通大巴,所以宵夜是自費的。假如你乘坐的是VIP大巴則可以憑票免費選擇你喜歡的食品。
泰國的公裡等級很高,質量也好,我們所說的國道,他們稱為皇家公路,據說修路的技術要求達到日本的水平,即便是鄉村公路也很平整,沒有坑坑窪窪的現像。泰國除了高速公路收費外,其他公路一概免費,沿途加油站大多面積很大,綠樹成蔭,環境幽雅干淨,所以坐汽車在泰國旅行是件很舒服的事。

夜速地處泰緬邊境,與緬甸小鎮MEI(梅)隔河相望,是目前泰國與緬甸邊境貿易最大的陸路口岸,曾經是泰國最大的珠寶玉石集散地。因地位重要,現在周邊的叢林中仍駐扎不少緬甸“克倫族”反政府武裝,這些“叛軍”早年由美國等西方國家支持,希望通過武力抗爭來實現民族自治,但近年在緬甸政府又拉又打的策略下,地盤已大大縮小,經費也嚴重不足,他們依靠販賣海洛因來彌補短缺的經費。所以從達府到夜速途中有三個邊防檢查站,對每輛車輛進行盤查,主要是檢查海洛因和非法入境的緬甸人。
我曾在剛抵泰國的1989年12月到訪過地處緬泰交界Maerama(夜拉瑪),這與泰國達府Phoppha(坡帕縣)隔江相望的克倫族武裝地盤。有幾個福建老鄉就在這叢林裡開雜貨店,據老鄉介紹,當地的“克倫仔”(福建老鄉對叛軍的簡稱)對中國人很友好,在這開店做生意只需每月給叛軍納稅就可,而且緬甸人大多忠厚樸實,對加減乘除等數字非常木訥,你多運算兩次他人就暈了,就天生聰明狡詐的福建人來說生意甚是好做,再說緬甸物資貧乏,他們也需要這些泰國日用品。有不少老鄉在這賺了不少錢,有人還娶了克倫姑娘當老婆,據說費用很低,只需2000銖(按當時的彙率約650元人民幣)就可以了。
我到訪的當天夜裡還跟隨老鄉到叛軍的營地開會,營地與其他地方一樣沒有電,人影在燭光中搖曳著,他們對於我這個陌生人的到來並沒有特別在意,開會的內容不是我想像中的“防匪防諜”,而是“天干物燥,小心防火”。
天快亮了,車過了Chaopoou(皂坡歐神廟),夜速就快到了。我的師傅李勇先生打電話說他在夜速警察局前面的街道上接我。乘務員一邊為大家遞來冷毛巾及咖啡,一邊提醒要提前下車的乘客做好准備。雖然是普通客車,卻有這樣周到的服務,真令人佩服。2月9日星期四天氣:晴
清晨的夜速有些涼意,芭蕉葉上還掛著晨露,望這車窗外曾經熟悉的景物,心裡有種回鄉的情怯。
我的師傅李勇先生開著他那部老舊的豐田皮卡,笑容可掬地站在TANJI運輸公司門口迎接我們。
李先生原籍昆明,上世紀八十年代來泰國謀生,他是我所認識的人當中最具傳奇色彩的。他博聞強記,看書速度極快,能做到一目兩行。1977年恢復高考後,只有初中文化的他竟能用半年時間讀完高中課程,並順利考入昆明大學,後來創辦“昆明佳美食品廠”,專門接收一些無業人員、勞教釋放人員就業,利用業余時間辦學習班,組織這些小混混學習文化知識,是當時聞名昆明的“三大怪人”之一。九十年代初紅極一時的“昆明佳美集團公司”董事長楊家貴就是這些小混混中的一員。我在夜速時曾在李先生的公司工作過,與他朝夕相處三年多,從他身上學到很多大學商學院學不到的東西,至今仍受益匪淺。其中一條“認真做事,力爭完美”讓我最受用。師傅曾經告訴我“哪怕你是一個掃地的清潔工,你都應努力爭取成為全泰國最好的清潔工”。後來回國自己創業,我始終秉持這一理念來處世經商,可以說李勇先生是對我這輩子影響最大的人之一。

師傅用一種泰文稱為“Gaorou”的早點招待我們。這早點是潮州菜中廣受泰國人接受的一種,其實就是豬內髒湯,包括豬肝、粉腸、豬腰、豬血、瘦肉加上野生芹菜葉、蒜、腌辣椒、檸檬等香料,鮮嫩爽口,我很喜歡這道菜,回國後也曾多次試著自己煮,但因沒有掌握到烹飪的真髓和缺少原材料,總覺得沒有泰國的味道。
也許我有很深的泰國情節,我的味蕾裡一直感到泰國料理是世間最美味的,所以每次重返泰國都試圖想從菜肴中找回曾經的青春歲月。
泰國菜的主要特點是“鹹、甜、酸、辣”,其中一道“冬陰功湯”(Tomyumgoong)是最能代表泰國料理特色的“國湯”,也最受游客歡迎,有一部由泰國拳王TongJaa(通賈)主演的電影也以菜名“冬陰功”為片名。這聽起來陰森森涼凄凄的菜名其實如果翻譯成中文應該叫“酸辣蝦湯”比較貼切。
酸辣的中國菜我們也有,但我們的酸辣幾乎都是用辣椒和醋硬調出來的,而地處熱帶的泰國料理則是用辣椒、檸檬調制的,雖然各有特色,但我個人覺得醋的味道始終沒有檸檬來得天然和芬芳。

“冬陰功湯”的主要材料為蝦、雞湯、香茅、南姜、檸檬葉、檸檬、辣椒、蘑菇。按地區和風味分為北中南三個代表,北部清邁地區的酸味最濃,不加辣椒膏和椰奶,中部的以曼谷為代表,加椰奶且最辣,以普吉島為代表的南部風味則不加椰奶,但姜味最重。只有在泰國品嘗到的“冬陰功”,那個令人五腹六髒直冒煙的辣呀,才能稱之為又正又爽!我在國內至今還沒有吃到過真正意義上的“冬陰功”,哪怕是在北京上海這樣的大都市,材料中不是少了南姜,就是缺了香茅。所以每次來泰國我一定會品嘗“冬陰功”,哪怕辣到胃疼也在所不惜。
因這次行程實際只能在泰國五天,在夜速只有一天一夜,所以我們剛入住酒店,還來不及喘歇就又被聞訊而來的朋友接走了。
生活在夜速的福建老鄉最多時曾有30多人,後來有人轉道去了歐美國家,或選擇回國,現在還有十幾人,大多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步行穿越叢林大山,經緬甸偷渡來泰國的,經過多年白手起家含辛茹苦的打拼,現在大多成家立業,事業有成,有的從事泰緬貿易生意、有的經營日用百貨、食品、制衣廠、珠寶貿易等行業。但也有的客死異鄉,有的則人間蒸發杳無音信。可以說每個人都是傳奇,都有故事。

被人稱為夜速“雞蛋大王”的呂聯取先生是南安市水頭鎮樸裡村人,1983年只有16歲的他就更隨他人從雲南瑞麗步行一個月經緬甸來到泰國,先是在食品廠打工,後來在老鄉的資助下在緬泰邊境的克倫族叛軍地盤做小生意,因不適應熱帶叢林的氣候,經常罹患俗稱“打擺子”的痢疾,福建老鄉都戲稱叫他“擺子取”,卻也因禍得福,在叛軍營地醫院頻繁的打針吃藥中與克倫族小護士日久生情而結為連理。後來克倫叛軍的地盤被緬甸政府軍占領了,他們便到夜速開了家米店,經營大米和大蒜香蔥等農產品,2009年聯合國難民總署到夜速難民營裡甄別緬甸難民身份,他的克倫太太和三個兒子都被美國政府接收去了美國,他雖然也可以去美國,但因他現在經營的雞蛋生意實在太紅火而舍不得離開。呂先生一天雞蛋的銷量是按貨櫃計算的,幾乎壟斷了夜速與緬甸整個帕安地區的雞蛋生意。由於環境原因,呂先生在生活的磨練中練就掌握了中泰緬三國語言,我到他店鋪拜訪他時,只見他一會兒用閩南話和我攀談,一會兒泰語,一會兒緬語與客戶做生意,自由轉動,如魚得水,他可以說是旅居泰國的“地瓜仔”(當地福建老鄉的自稱)很具代表性的一個。
很遺憾,由於時間太緊,我只能以順路拜訪的形式安排拜訪一部分朋友,很多人都沒能見到,希望下次可以有充裕的時間再來夜速拜訪這些朋友:黑鬼、許水木、鄒錦勝、呂聯取、李勇、福建、阿昭、泉州仔、牛港、崇武星、老阿財、木工林、小陳劃水、張驥、大胖子。2月10日星期五天氣:晴
今天計劃行程是上午前往達府拜訪好友尤祖遠先生和曼扎先生,晚上乘夜班大巴返回曼谷,這樣11日上午我們就可以前往馬拉松組委會報到,領參賽物品。
一早“黑鬼”的大兒子寶良就開車來送我們前往達府。我剛到泰國時這小鬼才五歲,如今已經26歲了,去年剛剛服完兵役,很喜歡踢足球,以至受傷導致腰椎間盤突出,現在天天到醫院做牽引治療。
尤先生老家離我們南安水頭鎮隔一座只有五華裡的“安平橋”--晉江市安海鎮,機緣巧合讓我們在異國他鄉相識,他在泰國生活已經二十六年了,娶了一泰國姑娘,育有一男一女,大女兒阿玲去年考入軍校,兒子阿山正讀高中。前兩年買了一大片地,創辦了一家石材廠。當我的同伴李建生稱贊他事業有成,家庭美滿,有車、有房、有地、有廠時,尤祖遠滿懷深意的說,我們這些在海外混的人,混好一些娶妻生子,“為番仔添丁,唐山減一柱”(為泰國增添了男丁,但家鄉的宗族中卻少了一柱香火),混的不如人意的就只能在這裡自生自滅。尤先生的話說出了海外閩南人的心聲,一個人在異國他鄉能生存下來真是不易,要落地深根有所發展更需經歷各種磨難與艱辛,這一點我是深有體會。

閩南人似乎有一種以生俱來的“愛拼才會贏”,個個想當老板的血液,在閩南一帶,如果一男孩整天好吃懶做,不外出打拼做生意是會被人看不起的,連娶媳婦都難,哪家姑娘會看的上你啊!
尤先生有很強的家鄉觀念,每年清明節都要帶小孩回家鄉掃墓探親,或到中國其他地方旅行,他說只有這樣才能增強下一代的中國情懷,和與家鄉親人的聯系。
像尤先生這樣用心良苦的人也不少,但是否能夠達到預期的效果則不得而知。夜速朋友“黑鬼”的小孩寶良也是第二代華人,上過五年的華文學校,平時與“地瓜仔”接觸最多,能夠講較流利的華語,也曾在父親的帶領下回老家探親,但在從夜速來達府的途中他告訴我,他對中國的生活很不習慣,對於老家有種陌生感,一到中國就盼望著盡快回泰國。我問他為什麼?他說中國是爸爸的故鄉,而我的故鄉是泰國,是爸爸一直逼著才去中國探親的。也許這就是為什麼尤先生會有“為番仔添丁,唐山減一柱”心聲的真正原因。像寶良這樣還會講華語的年輕人真是稀少,他們大部分已經成為“香蕉人”,外表像中國人,而內心卻是100%的泰國人。這才是第二代華人,有些華人早與故國失去了聯系,有的連自己姓什麼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祖輩來自很遠的中國,但具體是哪裡人,不知道。
和中國人不知道自己姓氏名誰不同的是隨著中國的崛起和國際影響力不斷增強,一些原裝的泰國人卻以做華人為榮,非常希望成為華人中的一員,喜歡別人稱呼他“Hia”。我在達府的泰國朋友曼乍·文善(Panja·Muansankha)就是其中的一位。

泰國人稱中國不是英文裡的“China”,而叫“Jin”(音:金)。我曾就這稱呼請教過我的泰文老師李茂萱,老師解釋說Jin就是“大秦”的意思。中國古代非常強盛,名氣很大,許多國家都稱中國為“唐”,到現在海外華人還自稱為“唐人”,稱故國家鄉為“唐山”。我們現在很反感別人(特別是日本人)稱我們為“支那人”,覺得那是蔑視我們,其實“支那”(Cina)是從“秦”的發音轉化而來的,自古就有了。現在伊朗波斯語、印度話、意大利語對中國的稱呼還是講“支那”(Cina)。我曾在浙江普陀山“不肯去觀音院”的海邊見到過一方石刻,上雕有“震旦”二字,“震”為“秦”的轉音,“旦”為“斯坦”(Stan),意為“大秦國”。
泰國人稱中國為“Jin”,而稱呼中國人則叫“Jiea”(發音與“傑”很接近),是潮州話“叔叔”的意思。一般稱呼和自己平輩的人,無論男女均叫“Pi”(與中國話“屁”一個發音,哥姐的意思),比如我姓陳,就叫“屁陳”,而他姓古,那就叫……。但對於華人的稱呼則不同,叫男的“Hia”,現代普通話沒有這個音,是閩南話潮州話裡“兄”、“大哥”的意思,叫女的“Jie”(姐姐),包含著泰人對華人的尊重和敬意。所以你想當“屁”還是想當“大哥”?不用再想了吧!2月11日星期六天氣:晴
我們乘夜班大巴離開達府,今天早晨5:10抵達曼谷幕啟北部汽車站。可能是我寫的酒店地址不夠詳細,的士司機通過車上的無線電向總台詢問才得知具體位置。酒店位於曼谷唐人街“石龍軍路”(ChareonkrungRd.)延長線的一條叫FeungNakorn的支路上,招牌很小,以致我們走到門口都還沒有發現。
酒店和路名一樣叫FEUNGNAKORNBALCONY(福恩那空陽台酒店),是一座法式回廊四層建築,中央為露天花園,面積不大,只有41個客房,客房裝修簡約優雅,所有客房均不許吸煙。這裡距明天馬拉松賽的起跑點泰國國防部廣場(MinistryofDefence)只要約五分鐘的路程,我們吃早餐時才發現有來自日本、馬來西亞、新加坡和印尼的馬拉松跑友也選擇入住這家酒店,真是內行。

我們來到設在SriayuthayaRd.(斯裡阿由堤亞路)的“皇家陸軍俱樂部”(RoyalThaiArmyClub)組委會報到,領參賽衣物和號碼布,來的太早,只有幾個志願者在做准備工作,熱情的主人為我們端來咖啡和甜點,參加過多次各地的馬拉松賽,報到時有免費咖啡招待,這是第一次。
“皇家陸軍俱樂部”範圍不大,幾棟白色的建築被綠樹和花園簇擁著,由於不處於主要街道,車輛不多,大門雖有軍人站崗守衛,卻也沒有盤問,顯得格外恬靜輕松。
泰國皇家陸軍目前有四個集團軍,約19萬人,外加預備兵員50萬人,是三軍中數量最多的兵種。這支肩負保家衛國重任的軍隊,在泰國的政治生活中起著非常關鍵的作用。自1932年人民黨發動政變,建立君主立憲制以來的70年間,由陸軍起事的政變就達20多次。
我在泰國生活的五年間(1989-1994年)就親歷過兩場政變。
第一次是1991年2月23日,那天剛巧中國農歷的正月初九,我理完發路過警察局時,發現警察局外面圍著很多荷槍實彈的軍人,我問一圍觀的老伯那些軍人在干什麼?老伯從容地答道“他們正在政變”。第一次見識泰國這種不慌不忙,慢慢悠悠的不流血的軍事政變,真叫我大開眼界。陸軍總司令素真拉·甬猜右上將推翻了文人政府總理察猜·春哈旺,理由是“政府貪腐”。次年素真拉上將參選總理失敗,再次發動政變,最後被時任曼谷市長的針隆·時蒙領導曼谷民眾又將他推翻。
其實泰國的政界人物大多有華人血統,如前曼谷市長針隆·時蒙(盧金河)和前總理他信·西那瓦(丘達新)、阿披實祖籍都是汕頭,前總理川·立派(呂基文)祖籍則是福建南安市詩山鎮,2010年南安市召開“世界呂氏族人懇親大會”時我們水頭鎮樸裡村的呂氏鄉親曾委托我透過曼谷的朋友打電話邀請川·立派與會。就連普密蓬國王也有二分之一的華人血統(他媽媽是祖籍海南島人)。
談到泰國的政變,“黃衫軍”和“紅衫軍”對於大多數國人來講應最為記憶猶新。這是近年來泰國政治舞台上的兩個主要角色,而將這兩個詞彙聯系到一起的就是泰國前總理他信。
支持他信的“紅衫軍”全稱叫“反獨裁民主聯盟(UDD)”,他們游行示威時穿統一的紅色T恤;反對他信的“黃衫軍”“人民民主聯盟”則因統一穿黃色T恤而得名,他們代表中上層既得利益者,雖然人數不如“紅衫軍”多,但卻掌握著泰國的政治實權和經濟命脈,同時也得到皇家勢力的默認支持。其實無論是哪一派別示威或鬧事,背後均受到政客和政黨的操控,百姓得到的實際利益並無多大變化,但卻嚴重影響泰國的經濟和國際聲譽。特別是2009年4月11日“紅衫軍”示威者突破泰國軍警防線衝進並圍堵“東盟峰會”新聞中心和會場所在地芭堤雅皇家克利夫酒店,迫使阿披實政府宣布東盟峰會延期舉行,造成非常負面的國際影響。最後造成(4月13日)至少一人死亡,77人受傷的曼谷流血事件。
在“紅衫軍”和“黃衫軍”衝突的背後,更深層次的原因是占全國人口70%的農民、城市下層草根階層與占30%的中產階層、知識分子階層、地方世襲階層之間的利益衝突。他信有傾向性的惠民政策,得到了選票最多的廣大草根階層的支持,卻對中層以上階層的經濟利益造成巨大的衝擊,而這一階層雖至占全國人口的30%,但卻掌握著80%以上的財富。
2011年7月4日前總理他信的妹妹英拉·西那瓦在大選中擊敗民主黨的阿披實當選總理,但一上任就遭遇到世紀水災,而在救災中因缺乏從政經驗,指揮不力,措施漏洞百出,受到反對黨和民眾的強烈抨擊。泰國的政局仍然潛伏下一場政變的種子,只要時機和條件適宜,政變的種子就會破土而出。
“泰式民主”只是學到西方民主的外表,內在的機制卻仍然是東方古老的根深蒂固的封建思維方式。
其主要特點是:國王一言九鼎,擁有絕對權威;執政黨(或執政聯盟)與反對派鬥爭異常激烈,雙方常陷入魚死網破式的對決,導致國家陷入周期性動蕩。軍方僅效忠於國王而非政府,在黨派鬥爭達到無法調和時,常扮演“收拾殘局者”,發動政變進行“政治洗牌”,經過過渡期後重新舉行大選。而新的民選政府往往又會陷入新一輪惡性爭鬥,導致新的政變。從而再形成文人政府—軍事政變—臨時過渡政府--重新選舉—文人政府的周而復始。這一現像就是所謂的“泰式民主的困境”。
政局的動蕩不安給泰國的社會秩序、經濟發展、人民日常生活造成了嚴重的影響。據泰國《星暹日報》引用經濟學家的估算,自2006-2009年間的動蕩政局給泰國的旅游業至少造成5900億銖(約人民幣1280億元)的損失。我的泰文老師李茂萱先生稱之為“泰國的文革”,而給我們國人的印像是泰國社會很混亂,但我這次的泰國之旅總體感覺,無論是首都曼谷還是偏遠的山區都呈現出社會穩定,局勢平靜,治安良好的太平景像,我們司空見慣的防盜窗、防盜門幾乎見不到,更不要說什麼“飛車搶奪”、“丟包”、“碰瓷”、“入室搶劫”、“猜猜我是誰”等社會治安亂像。一句話社會治安比中國強百倍。2月12日星期日天氣:晴
曼谷馬拉松號稱東南亞規模最大的馬拉松賽事,參與本次賽事的人數(包括全程、半程、10km、5km健身路跑)將達3萬人。因全程馬拉松開跑時間為凌晨03:00,半程馬拉松早晨05:00開跑,按我們以往多次馬拉松賽的經驗,我和建生凌晨01:00就起床衝涼、吃早餐,為腳趾、腋下、襠部、胸部等易產生摩擦的部位塗抹凡士林(建生則喜歡塗茶油),別上號碼布,戴好檢測芯片,還有帶上幾塊補充體力的巧克力及零錢。

起跑點設在大王宮圍牆外,國防部門口的瑟南猜路上(SanmanchaiRd.),與場面浩大,八萬人一起起跑的廈門國際馬拉松相比,曼谷馬拉松簡直是小兒科,這次實際參加全程和半程比賽的有來自美國、日本、德國、法國、肯尼亞、伊朗、新加坡、馬來西亞等二十幾個國家和地區的2600多名馬拉松愛好者,由於分時段起跑,現場只有全程的選手,大約一千多人,主辦方請來專業樂隊和歌星助陣,泰國田聯主席薩旺福親臨主持開跑儀式。

與大王宮、芭堤雅等熱門景點到處充斥著說著各大方言的中國游客相反,中國人對曼谷馬拉松好像很不感冒。建生看了看周圍的選手說,好像看不到也聽不到有講中國話哪怕是粵語的,看來這次我們倆要代表中國隊參賽了,等一下路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雖不孤單但會很寂寞。據泰國觀光局資料,2011年赴泰旅游的中國游客達140萬人,占外國游客的十分之一,人均消費1200元人民幣,為泰國帶來約17億元人民幣的旅游收入,以致有人戲稱在曼谷的大王宮玩就像逛“中國的城隍廟”一樣。如今你在泰國會講中國話,拿著“銀聯卡”是很受歡迎的,而不像二十年前,人家老是以為你不是日本人,就是韓國人、或是香港人、台灣人,機場的、商場的售貨小姐都會講普通話了,就連去夜速途中檢查站的邊境警察都會用普通話講“請出示你的護照,謝謝!”。
因我參加的是兩個小時後起跑的半程馬拉松,送走李建生後我又回酒店小睡了一小時才重回起點。

早晨05:00的曼谷天還很暗,雖然昨天晚上22:00就上床睡覺,但只休息了三個小時就起床准備了,現場勁爆的音樂強烈地驅趕著我的睡意,我觀察周圍的選手,幾乎個個都像兔子似的強睜著布滿血絲的紅眼。
我們透過昏黃的路燈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奔跑,周圍的建築仍沉睡在昨日的夢境中,只聽到拍賓告橋(PhraPinKiaoBridge)下急速通行的“沙沙”汽車聲。。。。曼谷的天氣實在很熱,橋頭的電子顯示牌清晰的告訴我們,今天曼谷的氣溫29-33度,空氣濕度75%,跑到拍賓告橋只有6公裡,但我早已滿頭大汗,有點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組委會每隔2公裡就設有一處加水站,我已經喝了三次水了,還是覺得口渴,第一次在這麼高的溫度下跑馬真是不適應,也難怪起跑時間會安排在凌晨三點就開始了。

下了拍賓告橋經帕大百貨(PATADepartmentStore)再上拉瑪八世橋(Rama8Bridge),我曾在國內一本雜志中見過此橋的介紹。這是座建成於2002年曼谷的新地標建築,據說是由中國西南交通大學設計的。為了不遮擋湄南河東岸的古建築群和那座著名的泰國中央銀行大廈,大橋設計成不對稱的倒Y字形獨塔式斜拉橋,成為連接曼谷市中心橫跨湄南河東西兩岸的重要交通樞紐,從實用性和美學角度都堪稱經典。
曼谷馬拉松的後勤工作十分到位,不僅每隔兩公裡有加水站,而且提供已切成小塊的西瓜和菠蘿,一些熱情的市民還組成家庭啦啦隊為參賽選手奉上冰鎮涼茶。賽道的設計也極為用心,可讓選手在享受馬拉松帶來的樂趣的同時一路領略曼谷的旖旎風光和人文景觀,賽道途徑了著名的大王宮、玉佛寺、國防部、五世皇柚木行宮、國會大廈、聯合國亞洲總部、國柱廟、民主憲法紀念碑、拉差南尼拳擊館、法政大學、國家劇院、臥佛寺,還有一處是中國游客不大注意,而對泰國彩迷來講非常重要的地方——位於拉差南尼儂路(RatchadamnoenNokRd.)拳擊館附近的泰國政府彩票局(TheGovernmentLotteryOffice)。
泰國政府主導的彩票每月一號和十六號開獎兩次,最高獎金2500萬銖,彩票的號碼為六位數,六位全中獎金為200萬銖,在此基礎上如果再搖發行號才產生2500萬銖的大獎。

彩票是通過政府彩票局分銷到全國各地的私人攤位上的,從業人員主要是一些殘障人士或孤寡婦孺,彩票號碼只能在已有的彩票裡挑選購買,不能自己編號投注。彩票每張40銖(約8元人民幣,以前才10銖),通常相同的號碼最少會買兩張,所以你一次投注最小的單位實際上是80銖。在政府合法彩票的同時還有地下的私人莊家,就像我們的地下六合彩一樣。地下的莊家以政府開獎號碼為准,一般是賭開獎號碼的兩位尾數或三位尾數,下注金額不限,1銖也可以買,賠率是1:600。我在泰國生活的那段時間裡目睹了地下私彩的盛況和窮人中獎的喜悅與後果。
泰國有句諺語叫“Samloutohuei”(意為:三輪車夫中大獎,高興不了幾天)。泰人一般較慵懶,喜歡自由散漫的生活方式,很少有生意頭腦和勤儉持家的傳統,一旦中大獎便停工回家,邀集親友一起山吃海喝,買車購物,四處觀光,直到把獎金花完了,無奈之下又重新去干踩三輪車的老本行。

太陽一起來天氣更熱了。這是我經歷的所有馬拉松賽氣溫最高的一次,裡裡外外的衣服就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只覺得頭暈的像是要虛脫的感覺,腳底板熱的就快與鞋底熔化在一起。終點就在這高溫火爐的煎熬中,攪拌著淋漓的汗水一步一步地接近了,大王宮高聳的佛塔在陽光下閃爍著金黃色的光芒,賽道兩旁觀眾的加油和吶喊聲彙成一片熱情的海洋,終點處的廣播傳來女播音員泰英雙語悅耳清脆的聲音“M4375號是來自中國的陳建新,半程成績02:40:26”。

曼谷馬拉松就在這高溫中汗流浹背地完成了。全程第一名是肯尼亞名將Patrick·Makau(帕特裡克·瑪考),成績02:18:31,此人是個冠軍專業戶,曾在2011年9月的柏林馬拉松上以02:03:38的成績打破埃塞爾比亞選手Gebrselasse(格布雷賽拉西耶)保持的02:03:59的世界紀錄,女子第一名也是肯尼亞選手—Chemweno,成績02:41:37,她也是去年澳門馬拉松的冠軍(02:38:28)。
按照我們的行程計劃,本來在夜速時就安排正宗的泰式古典按摩了,但2月9日晚上,朋友帶我們幾乎踏遍了夜速五六家按摩店,都因按摩師有預約外出而未能如願,李建生幾年前曾跟旅游團到訪過泰國,那一次旅行中的泰式按摩讓他回味無窮,而最正宗的泰式按摩學校其實就在離我們入住酒店不遠的臥佛寺(WatPo),我們早上跑馬時曾經過那裡,就在大王宮玉佛寺的南面,但是如果你是跟團旅行的話,這個景點通常不在中國游客的行程中。
臥佛寺是曼谷歷史最悠久的寺廟之一,始建於1793年的拉瑪一世時代,因寺中一尊巨大的釋迦摩尼涅槃塑像(長46米,高15米)而得名,是曼谷最大的一尊佛像,也是泰國三大臥佛之一。

我們一進臥佛寺沒有先參觀大佛就直奔設在南門附近的“泰式按摩學校”,這是一座外表並不起眼的房子,裡面沒有華美的裝修,沒有穿著性感的按摩小姐,只有幾台木質吊扇慢慢地旋轉著,扇出幾絲帶有薰藥香味的涼意,很多慕名而來外國游客和泰國人在那耐心地等待著,一問,需排隊等待45分鐘,按摩一小時400銖(約人民幣80元)。
相傳,泰式按摩源於四千多年前的古印度,是一位名叫Kiwacocama(吉瓦科庫瑪)的御醫發明的,後來這一古老的技法隨佛經一道傳入了泰國,因是由傳教的僧人帶入泰國的,所以泰式按摩最早只存在於寺院裡,臥佛寺則是泰國傳播教授這一古老按摩技法的發源地,泰國90%的按摩師都是這裡畢業的,按摩課程學制1-3年,學習結束後還頒發畢業證書。

泰式按摩與我們的中式按摩最大的區別在於中式按摩以穴位為主,泰式按摩則偏重關節的活動,一般從足部開始向上直至頸部頭部,按摩動作較中式按摩來的激烈且十分“生猛”,特別是對背部、腰部的按摩采用拉、伸、推、捏、點壓、劈扣、跪踩和全身滾壓的方式與手法,第一次體驗的人往往會感到疼痛,受不了泰式按摩這樣的動作大片。臥佛寺的按摩師大都是中老年婦人,別看她們年紀大,或身材嬌小,可手勁驚人,因在按摩前我忘了先教建生幾句實用的泰語,結果在按摩過程中因按摩師手法力道太重,李建生被整得哇哇直叫,我臨近的一個老外也是被按的滿臉通紅。不過按摩好後你整個人會感到肌肉放松,神志清暢。
曼谷的天氣很熱,明年的曼谷馬拉松還參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