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春節。 去哪裡好呢，對著地圖發呆，直到年二十七放假那天，終於決定了山東。接著在年二十八的晚宴
上決定從上海回，第二天一早就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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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回家*餃子*
2003年1月31日，年二十九，晴。
上午10：20廣州到濟南的飛機，基本准時。到濟南12：30。
一下飛機，不是太冷，有些清爽。一路上看著深黑的枯樹枝，遼闊的褐色土地以及灰藍的地平
線，若有所思。北方的冬天是蒼涼的、冰冷的，卻有足夠的營養培育一個人，使他有頑強的生命
和堅韌的性格，還有豁達的心胸，我依然喜歡四季分明。
民航的班車直接到北園路的長途汽車站，准備找車。
門口有的士司機問去哪裡，我說：濟寧。他接著說：沒車了。300元吧，我再幫你找兩個人。我笑
笑說：沒錢。進去售票處，果真沒車，再問，說要自己去裡面找找看，找到了才來買票。
轉了兩圈，沒有。
不甘心的再問了一個站台裡的服務人員，說去馬路對面看看吧。
終於在車場的遠端看到一輛依維柯上的大字：濟寧。心裡狂喜。飛奔買票，高高興興把自己塞進
車子。司機的心情跟我們一樣：早點回家，過年。一路狂奔，並不停地催促路上要下車的人提前
做好准備，迅急的開關著車門，恨不得節約每一秒的時間。
到了濟寧汽車站，打了部車，目標：家。
沿途，
有正在收拾的攤位；
和稀少而腳步匆匆的人；
還有新鮮的和回憶裡的街道和房子；
以及太陽，像一個鹹蛋黃掛在樹梢；
夜晚，在靜靜地來臨，
除夕夜。
有五年沒回了，我想給爸媽一個驚喜，一直沒有告訴他們，懷著忐忑的激動，按照記憶敲響了一
扇門，心跳加速，門開了，但不是。轉過另外一個單元，一扇門，輕輕的敲了，沒聲音，加重。
是路子吧。
啊？天哪，怎麼會知道？
開門，見面是欣喜萬分，原來老姐泄露了機密。
父母已經在包餃子，我最喜歡的韭菜豬肉餡。父親趕皮，母親包出一個個帶著漂亮花邊的餃子，
他們不讓我動手，我就還像小時候一樣幫著擺好。很快可以吃飯了，雖然沒有鞭炮聲，但滿滿的
一桌菜，雖然清淡，卻有著溫馨。喝著紅酒，吃著涼伴的生菜、還有魚和芹菜炒肉絲，都是我鐘
愛的家常菜。餃子端上來，咬一口，肉香頓時彌漫在空氣裡。努力的吃著，邊數了一下，一共是
33個，我喜歡的數字。最後喝湯，父親說：原湯化原食。
其實，餃子在家鄉叫扁食。前年去福建的時候驚詫的發現也這麼叫，現在廣州也有了福建沙縣的
小吃，最有名的就是扁食。我吃著也覺得香，但主要是湯料好，單論扁食，我堅持認為老家的
好，咬著厚實，吃得塌實。
吃完飯邊聊邊看電視，並沒太在意春節晚會好不好看，突然間聽到巨響，貼在窗上可以看到西南
天空中絢麗的色彩和飄揚的硝煙。爸說是在體育館那裡，穿上全部的衣服出去看。
煙花在空中怒放，帶著美麗的心情，燃燒和釋放。
只是夜，越來越覺得寒冷。
近12點，窗外的爆竹聲忽然就此起彼伏了，越來越烈，震撼著，回響著，衝擊著耳膜直達腦海。
新的一年就這樣來到，我在平靜的幸福裡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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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的一天*
2003年2月1日，大年初一，晴。
早晨睡的很沉，恍惚中聽著來來往往拜年的聲音，起來就是中午了。媽專門蒸了些面食：饅頭、
豆沙包、棗卷，讓我解饞。
吃完之後准備出去逛，一伸懶腰，還是躺一下吧。結果這一躺就是三個小時，12點到3點，慵懶的
午覺讓人徹底的放松。
直到媽催著出去看一下車票才騎了單車出門。對道路的記憶還不差，很快到了，沒有合適的時
間。決定第二天直接到車站買票。
接著一路去逛，首先看見路邊的甏肉干飯和涼皮，停好自行車，坐下來慢慢享受美味。前者算是
老家的特產，還在上中學的時候課間操會偷跑出來吃一碗干飯，叫一些卷煎、海帶、五花肉、鹵
蛋什麼的，把骨頭湯澆些在米飯上，奇香無比。現在還能吃到讓我很得意，回家跟父母說的，他
們也意外：現在還有？
街上人很多，非常的熱鬧，有時車子也騎不了，只有下來推。街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攤，大多
是吃的、玩的。邊走邊看邊，買了些熱氣騰騰的糖炒栗子和誘人的紅心羅蔔。
沒想到展覽館前面的毛主席塑像還在，旁邊則多了一個小廣場，塞滿了人，已經看不出來是廣場
了。路邊擺了一排打靶（氣球）的地方，興奮的衝過去，打了幾槍，並不容易控制，准星不准，
悻悻的放手，轉身去吃了碗暖暖的豆腐腦又心情舒暢。
很快又看到了太白樓，這裡是最繁華的地方，可以說是摩肩接踵了。一塊錢買了個棉花糖拿在手
裡晃悠著玩，想著數年前在這裡的情景，頓覺時光流逝。再向前找到那棵大槐樹了，原來因為擴
建在路的中間了，怪不得昨天沒看見。那是棵唐朝的古樹，因為年代久遠而又枝葉茂盛被人奉為
神明，樹上掛滿了祈福的紅布條。只是現在冬季，看著有些凋落，不知道是否還活著。
晚上回來媽做了我家的保留菜式：草魚抹鍋餅。草魚多刺但味道鮮美，過油後用湯燉，把面揉好
了攤成稍薄的餅貼在鍋的周邊，魚好了餅也熟了，然後一邊吃魚一邊吃餅，魚香浸在餅裡，因為
是沒發酵的面做的，咬起來韌韌的，口感和味覺達到了完美的統一。這是我家的優秀菜式之一，
還有肉憋茄和拔絲山藥等，可惜這次沒吃到。
20：30，到網吧，玩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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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家*父親*
2003年2月2日，星期二，天氣晴朗。
早晨聽見媽敲門的聲音，催起床，停了一會兒爬起來，看表：11點過了。午飯時間，繼續吃饅
頭、豆沙包之類。喝了一杯紅酒。又是很飽，想著下午出去逛一下的，好多年沒回，怎麼也應該
到原來常去的地方找些記憶出來的，比如中學，昨天游逛的時候竟然看到我們中學的校門立在一
個完全不同的地方，我想去搞清楚；還有鐵塔寺和太白樓。
胃在消化的時候疲倦襲上來，困，慵懶的那種困。終於忍不住躺到床上享受窗簾後溫和的陽光。
這一覺又到了4點，這次是老爸叫我了：起床，准備走了！我說不急，反正汽車趕不上了，肯定要
打車走，再聊了會兒，就到晚飯時間了。
按老家的說法：起程的餃子落腳的面。晚上是餃子，吃了23個。好像又是一杯紅酒。簡單收拾了
一下，父親再和我聊，然後送我出門。
每次都是這樣，我說不用送了，但父親總是不放心，或者說他完全是出於愛護，把我看成是孩
子。跟媽說了再見，和父親走出來，一路無話。沒多遠攔了一部車，問了價錢，再攔一部，價格
覺得合適，父親說上車吧上車吧。
坐在車裡，司機開了大燈，准備走。這時父親繞到車前，彎下腰，在車裡可以聽見他在讀車牌號
碼：魯H、013、、、司機就笑了，善意的笑，我也跟著笑，父親是個認真的人，他怕有事。我們
都笑他太仔細了。
車開動了，父親的面孔從車窗邊滑過，我盡力的轉頭，看不到了。夜有點沉靜，行人稀少，燈光
昏黃，感覺到外面刺骨的寒意。望著外面，有點麻木，不知道要想些什麼，突然間覺得鼻子一
酸，眼角有淚滑下來。眼前是剛剛燈光下父親彎腰的那一刻，定格在那裡，睜眼閉眼的時候都
是，難以揮去，內心止不住一陣陣地抽泣，終於強行轉念，回復平靜。
在兗州買好車票，跑到附近的小餐館消磨時間，要了一碗單縣羊湯，嘗了一口，味道不對就放在
一邊沒再動。我很懷念冬天裡飄香的羊湯，但因為過節，那些店都沒開，可惜了。
火車上人不多，補了臥鋪。坐著看了會兒窗外掠過的夜色，心緒跟著飄搖一番才上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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