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02年8月30日晚八點——2002年9月1日晚十點地點:河北壩上草原(《還珠格格》拍攝外景地)
人物:我(小隨兒)、伊維、安明兒、王囡囡、螞蟻、歡樂人、sayinsky、nunu
題記:本來螞蟻是打算在9月初組織這次草原旅行的,考慮到我可能9月中旬就要離開北京,時間緊湊,於是大家一商量,將行程提前至8月底。兩天兩夜,無數的歡笑,摻雜著我的眼淚,構成了這次足以用“悲喜交加”一詞來形容的草原之行,我想我這輩子都只能經歷這麼一次,永生難忘的唯一。
1)
經過近兩個禮拜的准備,由螞蟻發起組織的donews壇友壩上草原行終於在2002年8月30日晚拉開帷幕。我是那天第一個出現在集合地點的,隨後安明兒、伊維、王囡囡等人陸續到達。遺憾的是部分報名的網友臨時有事無法和我們一起走了,比如Dayspring和Stopnever ,但兩人依約前來為我們送行。
為了節省時間,我們就近去了當代商城南邊的“大肉陷”餃子館解決晚餐。一番狼吞虎咽後接團的車也到了,大家情緒高漲,上車安頓好自己的座位就出發了。依維柯沿著三環慢慢地駛出北京市,所有的華燈麗景在夜色中漸漸消失在身後。
我們八個人都是能說會道的搞笑高手,尤其是Sayinsky的黑色幽默,惹得車廂裡時不時地爆出一片哄笑聲。我雖然坐過連續30多個小時的春季加班火車,卻是頭一遭坐至少8個小時的汽車,心裡還是有點緊張的,光是塑料袋就拿了十幾個。
歡樂人把薯片、牛肉干等零食拿出來的時候,我突然間感覺又像回到了學生時代的春游。一直到午夜12點,車廂裡才開始安靜下來,有低聲細語的也有安然入睡的。
再次令大伙興奮起來的是聽說前面斷路了,黑漆漆的盤山公路上偶爾還能看到遠方星星點點的車燈。司機決定繼續前進,其他人則伸長了脖子前後觀望,猜測到底斷路的可能性有多大。在北京與河北交界處,果然排了一長溜的汽車,原來是有落石堆在路中需要車子一輛一輛地衝過去。借此機會我們紛紛下車活動腿腳,順便呼吸深山裡的新鮮空氣,習習涼風吹得人格外精神。我站在路邊,伸長了脖子看腳下那黑乎乎一片,回頭又看看那條蜿蜒崎嶇的路,心裡怕怕的:“黑咕隆咚的,要是掉下去就S定啦!”十幾分鐘後,隨著一聲歡呼我們的車順利地通過了路口。
凌晨3點左右我們終於到達目的地,迷迷糊糊的一群人又冷又困,顧不得洗漱一頭扎進房間倒頭就睡。我沒有料到八月的草原之夜溫度居然會那麼低,蓋了兩條被子才緩過勁兒來,很快就入了夢鄉。
2)
早上醒來推開房門,首先入眼的是門口的那一大片花,隨即是遠方的大草原,突然間就豁然開朗起來,當時就激動地想尖叫。
草原上的水也是冰涼的,衝到皮膚上真有點刺骨的感覺,結果刷牙洗臉都是在哆嗦中完成的。
匆匆吃完早餐,我們衝就向了馬場。大概有三、四十匹吧,都拴在柱子上,甩著尾巴趕著蠅子,看樣子已經習慣了每天面對各色陌生人等,不驚也不詫地自顧休息。
換上馬靴戴上手套,像軍訓那樣一字排開,聽領隊的騎兵給我們講解和示範一些最基本的騎馬動作和要領。有幾個人在偷偷地看手表,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樣的,就是希望趕緊騎著馬兒上草原。
開始分馬了,女生們都叫嚷著“給我一匹老實點的”。伊維因為怕怕,打算放棄此次行動,後來在我們的勸說下,終於選了一匹看上去很嫩的馬,由一個看上去很老的當地婦人牽著馬走。
戴上墨鏡坐上馬背,我的第一次磨難開始了。
出發的情形比較壯觀,浩浩蕩蕩十幾匹馬依次上路,但很快就分成了三個隊伍。某些技術略好的或者說領悟比較快的就駕著他們的愛騎形成了第一方陣,比如王囡囡;而我這樣的膽小卻又沒有在第一時間讓馬乖乖聽話的,自然就保持第二;押後的不用說,自然是伊維等由別人徒步牽引的馬了。
小時侯看電視,每看到那些騎著馬威風凜凜在大草原上飛速馳騁的英雄人物就暗自羨慕不已,心想著總有一天我也要這麼威風一次。而今真正上了馬,才知道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瀟灑的。且不說馬不聽話不願意走路,拉著韁繩的手也很快就累了,而腳還時不時地從蹬子裡滑落出來,引起尖叫聲聲。
搞笑的是,我的馬好像是和歡樂人的馬在“談戀愛”,走到哪跟到哪,他的馬一走,我的馬才走;他的馬拐彎,我的也跟著拐。以至於到最後,我的馬只聽他的使喚了,他在後面一聲“駕~”,我的馬就屁顛屁顛地跑了;我控制不住它的時候,他在後面一聲“吁~”,我的馬就毫無怨言地急剎車,這可真把我給氣壞了。後來了解到,其實不僅我的馬這樣,其他人也出現了類似的狀況,比如nunu的馬不僅緊追著王囡囡的馬,還有事沒事地拿馬頭擺王囡囡,幾次差點把她掀下馬去;而sayinsky的馬則幫他“套”住了其他旅游團裡的一位PLMM,害得人家連連求饒地喊:你別跑了,我和你在一起還不行嗎!
一路走走停停,磕磕絆絆,終於聽領隊的騎兵說前面就是休息的白樺林了。我這一激動,扯開破嗓子就唱“馬兒哎,你快些跑啊快些跑哎~~”,估計是把馬給嚇著了,竟然緊緊地貼著安明兒的馬就擠過去了,下場是被她的馬用後蹄子狠狠地踢了一腳,而我差點掉下馬來。騎兵過來凶巴巴地吼我“任何時候都不要把腳從蹬子裡拿出來!”“你這樣的騎馬肯定要從馬上掉下來的!”沒有想到,他的烏鴉嘴說的話居然成真了!
我們在白樺林裡拴了馬休息、拍照後,又開始啟程往回走。這一次比較順,我的馬在歡樂人的指揮下,一路以中等速度小跑步前進,王囡囡和nunu則義無返顧地衝在最前面。中途有一陣我的馬和歡樂人的馬一並飛速前進,是那種真正四腳騰空的飛奔!我被顛的PP開花,感覺五髒六肺都要脫口而出了。幸虧歡樂人及時喝住了我那沒良心的馬,才不至於讓我做了回空中飛人。不過現在想想,當時感覺真的很過癮,像那麼回事兒。
人說“老馬識途”,越接近駐地我的馬越跑的快,結果在企圖超越前方另一匹馬的時候,被那家伙用後蹄子踹了一腳。當時沒有事情,我讓它停下來和前面保持一點距離再走。誰料就在我興奮地地對歡樂人說,我將是騎馬第三名,馬卻莫名其妙受驚了!開始跑了幾步,接著就原地轉圈,我已經根本無法用手中的韁繩勒住它了,就見我包裡的數碼相機、太陽傘、紙巾…有如天女散花般飛出。我的腳脫離了蹬子在空中亂踢,身子早已向右傾斜,馬的速度越來越快,終於我像個自由落體一樣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觸地的一剎那,我只感覺一陣暈眩,麻木和疼痛迅速由腰部和臀部擴散至全身。我對幾米外的歡樂人喊了句“我動不了了”,眼淚就開閘了。那種恐懼,我想這輩子都忘不了:我站不起來,也無法動彈,我是不是摔斷了什麼骨頭從此癱瘓了??
趴在歡樂人的背上我號啕大哭,邊上人的問話一點都沒力氣回答了。幸好離駐地真的近,所以他直接把我背到房間裡,然後王囡囡開始為我擦酒精、按摩,那邊的經理也過來查看情況,並給了一瓶“好得快”噴劑。我一直哭,擔心自己做不了飛人要做廢人了。房間裡鬧哄哄的,在確定我還是可以活動腰部後,大家長松一口氣說沒事,而我也逐漸安靜下來。
伊維也終於趕到,原來那個牽馬的阿姨太磨蹭,害得伊維落後大部隊有半個小時之多。甚至她在馬上連連求饒:“阿姨你把馬騎回去,偶跑步回去不成嗎?”最後還是螞蟻雇了個摩托把她直接從半路上接回來了。
因為我出了這樣的意外,吃完飯後大家都一致決定睡覺休息。我卻根本睡不著,一來腰那邊實在是怎麼躺都不舒服,二來受了驚嚇後精神仍處於亢奮狀態,三嘛,是因為不習慣在陌生的地方睡覺,所以就拿了本《希望》雜志翻看。
3)
三點多,伊維過來探望,我已經可以自己下地走路了,於是一起去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心情也有了好轉。
夕陽斜斜地撒在草原上山坡上,徐徐的涼風吹得人神清氣爽。我一個人慢慢地在外面散步,沒有工作的煩惱,沒有感情的苦悶,腦子裡空空的就是享受這份難得的清閑。駐地的小腊腸狗“幽幽”懶洋洋地趴在秋千底下,很愜意的樣子。
不知不覺地走到了一個無人的小山坡上,風兒吹得我的群角飛揚。天空中白雲飄過,遠方的白樺林下隱約有人在追逐嬉戲。在這裡人的視野變的如此開闊,幾百米甚至幾公裡內的景物可以盡收眼底,心,也隨之空曠起來。
想起了幾個月前認識的某個朋友說的話:等以後老了,就去草原上安家,白天騎馬放羊,晚上伴著星星月亮和你在網上聊天。
4)
晚上的活動是烤全羊,雖然我們的羊是和別的一個團分的半只,不過連毛帶皮也有35斤之多。考慮到王囡囡不吃羊肉,折合著就是剩下7個人每個人可以分配到5斤,夠多的了。
我總是有點過意不去,怕掃了大家的興,所以雙手支著腰也跟著跑來跑去地折騰。時不時地有陌生人衝著我問:“哎,你沒事吧?”感動之余,也暗嘆自己已經成了這裡的頭條娛樂新聞了。
夜色降臨,駐地的紅燈籠全部亮起,餐廳門口的大音響飄著振奮人心的激情舞曲,幾個用於烤肉的火堆熊熊燃燒著。所有的游人都出來活動,或蕩秋千或散步或躺吊床或喝茶聊天……
終於我們的烤羊上桌了,黑糊糊的一層原來是抹的調料。螞蟻打開了自己帶去的長城干紅,大家一起干杯,一起用刀切肉,王囡囡充分發揮助人為樂的精神作風不停地喂我和安明兒。後來又有啤酒,螞蟻號召大家,來了草原就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所以我們每個人都放著凳子不坐,站著圍成一圈“磨刀霍霍向烤羊”,什麼紳士風範什麼淑女行為,通通滾一邊去,這一刻就是吃來著。
我沒有想到的是草原之夜竟然還有煙火相伴。天空中不時綻放出五顏六色的巨型花朵,亮了又滅了,滅了又亮了。人群都沸騰了,大家都興奮地拍手尖叫。我摟著王囡囡的脖子,又叫又跳中,突然間淚流滿面泣不成聲。想起了2000年12月31日在西安鐘樓底下摟著DXL看煙火的那個鏡頭,過去一年多來種種的悲歡離合像電影剪輯一樣從心底深處一一閃過;又想到自己馬上就要離開這群好朋友孤身一人奔赴上海,也許這一別就是“十年生死兩茫茫”。我是敏感的,又是脆弱的。我趴在伊維的肩頭,聲音嘶啞地喊:“我舍不得大家,我到了上海會想你們的。”
其實吃烤全羊圖的就是個氣氛,真正吃不了多少東西下去。啤酒5瓶5瓶地上桌,每個人都暢快淋漓地喝了個痛快。有人開始搶薯片和花生米,追跑打鬧,不經意間桌邊就沒有人了。
可憐的王囡囡沒有吃丁點羊肉卻在威逼利誘下喝醉了。看著她想吐又吐不出來的痛苦樣子我都好著急,安明兒和歡樂人在一旁悉心照料,一直到她安靜地睡著。
我找到伊維的時候,她正和歡樂人、Sayinsky看白天的照片。於是我便在旁邊的秋千上坐下來,不知道是誰塞了根煙到我手裡,讓我擺個cool pose留個影。我傻乎乎樂呵呵地忘了自己有傷在身不能大幅度動作,晃蕩晃蕩就把自己摔了,應該說,是從秋千上直直地坐到地上了!PP和腰遭受第二次磨難,而我這一次毫不猶豫地哭了——實在是好痛啊。
nunu把我背回房間,螞蟻在門口憋不住地大笑,連聲嚷嚷“我服了你”。我自己心裡也覺得很可笑,眼淚卻跟山洪似的止不住,只好對過來探望的安明兒等人控訴“螞蟻他笑我”。為了賠罪螞蟻就一直坐在我床邊陪我說話聊天,直到我不哭了,他也把桌上的四罐啤酒喝光了。
於是就有了螞蟻半夜三更蹲在花壇邊狂吐的那一幕,吐一下就回頭對邊上的人說“OK,沒問題。”我隱隱覺得,螞蟻喝醉是有某種不開心的原因的,可惜我看不透。
5)
禮拜天早上風平浪靜,早餐後我和螞蟻、伊維、nunu四人在花壇中央的小亭子裡打麻將,Sayinsky和歡樂人觀戰,王囡囡和安明兒結伴去草原上散步。
午飯後,依維柯再次啟程。
我無法坐著接受汽車的顛簸,所以一個人占了車末那一排座位的四分之三幾乎橫躺著回來的。路兩邊的風景很不錯,沒有高樓大廈的阻礙,沒有塵煙尾氣的污染,有的只是山石、樹木、莊稼、矮房,和城市裡擠在公共汽車裡所感受的完全不一樣。
下午三點多,風雲突變,暴雨夾雜著蠶豆大的冰雹鋪天蓋地襲來,車窗外白茫茫一片,只聽得車頂的“劈啪”聲不斷。我們的車小心翼翼地開得巨慢,車裡的人早已無心睡眠,一會兒為冰雹興奮,一會兒為狂風擔憂。我偷偷地問螞蟻“我這個倒霉蛋子能活著回北京嗎?”
偶爾小山坡上還有黃泥混著小石頭衝到路上來,我想像著它是泥石流的胚胎,心裡便一陣陣發毛。再往前走,還碰到擋風玻璃被完全打碎的小卡車,原來前面路兩邊有無數直徑十幾釐米的楊樹都被攔腰折斷了,更有部分呈連根拔起狀。狂風大作時,漫天飛舞的竟然是胳膊粗的樹枝!
車子走走停停,偶爾男生們跟著司機下車去搬橫在路中央的樹,張張臉上洋溢著勞動的喜悅之情。在一處最大的堵塞現場,十幾輛車的幾十個人在一起齊心協力喊著號子把幾棵樹移到了路邊,Sayinsky還拉著棵小樹讓伊維搶拍了幾張“英雄拖樹”照。
再往前走,轉過一個彎,這裡卻無風亦無雨。地上都是干的,我不由得回頭看看我們剛才走過的那條路,早已消失在山的深處。大自然的神奇,在這裡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經歷過這一番折騰,大家頗有點身心俱疲的感覺,於是一個個東倒西歪地進入了夢鄉。
而我,也在行程最後階段出現了暈車反應,胃裡面翻江倒海般地難受。
晚上7點,螞蟻告訴我已經進入北京市區了,天氣十分悶熱。8點,我們在東直門簋街下車,螞蟻請大家吃麻辣小龍蝦,又是一陣熱鬧。
2002年9月1日晚十點,幾路人馬按各自家的方向離去。為時兩天兩夜的壩上草原游順利落下帷幕。
後記:由於人比較多活動比較散,因此本游記只以我個人所見所思為中心,中間可能遺漏部分網友的其他奇聞趣事。這一次的游程,從開始的斷路到中間的摔馬事故到最後的冰雹狂風,於我而言都是十分緊張刺激的經歷,畢生難忘。還好,沒有傷及骨頭、沒有被馬踩到、沒有發生車禍……所以,當我現在能夠坐在辦公桌邊敲下以上文字,我相信我還是比較幸運的,我的眼淚也是流的比較值的,無論是因為身的疼還是心的痛。以後,再次面對艱難,我想我會笑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