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印像——我遇到的越南人——序言

作者: 安豬

導讀對於這個國家的人們,我們當中仍有著不同程度的誤解以至仇視,這毫無疑問應歸因於七十年代末期的那場邊境戰爭。據我有限的了解,那是一場異常慘烈的搏殺,雙方為此付出了幾乎相同的人員傷亡。所以這場戰爭,對於最終獲勝的我們來說,也不過是一場“慘勝”而已。我們低估了自己的學生,以為他還是從前那個被欺負了哭著喊著回來要師傅出馬的小孩,卻沒想到,經 ...

對於這個國家的人們,我們當中仍有著不同程度的誤解以至仇視,這毫無疑問應歸因於七十年代末期的那場邊境戰爭。據我有限的了解,那是一場異常慘烈的搏殺,雙方為此付出了幾乎相同的人員傷亡。所以這場戰爭,對於最終獲勝的我們來說,也不過是一場“慘勝”而已。我們低估了自己的學生,以為他還是從前那個被欺負了哭著喊著回來要師傅出馬的小孩,卻沒想到,經過了這麼多年與強大敵人的周旋,他早已發育成一個頭腦冷靜、移動靈活的叢林鬥士。我們為自己的輕敵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也正因為如此,對於這個民族的狡猾和頑強,我們開始有了全新的認識。以前,他是我們的小弟弟,是我們的學生,是我們援助的對像——現在,一切都變了,他是學會了捕食便要反噬老師一口的猛禽,是在蘇聯撐腰下無法無天的狂徒,是為了一點小利而忘恩負義的奸詐小人。而這裡的人們,也因此背上了狡猾,奸詐,殘忍等等的惡名。我幾乎可以勾畫出這樣一個存在於部分人腦海中的“典型”越南人:身材矮小,體形瘦削,臉色陰沉,兩眼精光暴射。如果是生意人,那麼,他的嘴上,可能會露出掐媚的微笑,而心裡,一定在計算著如何狠宰你一頓。是的,一定是這樣的,因為這些都符合我們腦海中狡猾、奸詐甚至殘忍的形像——但很可惜,我在越南二十五天,卻居然碰不上這樣一個“典型”。

我碰到的越南人,有摩托車夫,畫廊老板,撐艇的大姐,農民,無業游民,普通的工人,白領,義工等等,我發現,這些越南人基本上都是一些很善良,很隨和的人。他們不富裕,平均工資不到我們的1/5,有的甚至沒有工作或需終日奔忙,但是,他們卻比我見到的大多數居住在城市的中國人都要滿足,快樂。

他們會對我露出善意的微笑,他們會跟我愉快地攀談,他們甚至會請我吃飯,邀請我到他們的家裡作客。

這顯然與我們的一些“傳統”觀念格格不入。不過,我卻無意去改變部分人心目中的成見,因為這是不可能的——成見是個貞潔的烈婦,有著過分強烈的自衛傾向,稍微靠近便會大喊大叫,想碰她一定會抵死相抗。有時候,成見是如此之深,以至它會成為一個人心中永恆的真理。用在越南人身上,這條真理就是:越南人永遠是狡猾,奸詐,殘忍的。

同樣的“真理”,換上一套面具,就可以用來描述我們自己的同胞,也許他們登場的次數比越南人更頻繁,例如:河南人永遠是狡猾的,上海人永遠是小氣的,廣州人永遠是勢利的……很多時候,這些已不僅僅是一句中立的描述,而是一種帶有傾向的態度,一種會表現在神色之間的歡喜或厭惡。

我只有笑笑。

如果一個人在談論自己某地的同胞時會露出厭惡的表情,那麼,他憎恨一個曾經跟他的國家開過火的鄰居,倒也無可厚非。

所以我不想去說服什麼,我只是盡量真實地把我看到的記錄下來。這是一些美好卻也略帶憂傷的回憶。在這裡,我看到了燦爛的笑容,得到了無私的幫助。在這裡,我被久違的深藏於內心的人性的善所深深感動著。但是,同樣的在這裡,我也看到了現實的貧窮,生活的困頓,和種種的不如意。

盡管如此,我依舊不認為我已經看到了全部的真相。也許,他們也和我一樣,有著人性中與生俱來的自私,狹隘和虛榮。我幸運看到的,不過是其中比較愉快的一面罷了。

但是,我卻相信,用一種善意的眼光去觀察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也會用一種同樣的善意來回報你。

讓世界變得更美好的方法不是去仇恨和去厭惡,而是去愛,去寬容,去諒解。

畢竟,我們都生活在同一個小小的星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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