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對於每一個不同的人來說,乘火車旅行可能意味著完全不同的意義,有人為了靠近,如《周漁的火車》裡的周漁,她在詩人丈夫和出租車司機情人之間坐著飛馳的火車不斷往返;而有人是為了遠離,像《挪威的森林》裡的渡邊,愛人直子死後,他先花三天時間,把東京正在上映的影片統統看了一遍,“爾後收拾好旅行背囊,提出所有的銀行存款,去新宿站乘上第一眼看到的特快列車”。還有最貪心的那類人,既渴望遠離,更鐘愛靠近,也迷戀那車輪在腳下滾滾向前的每時每刻。比如我。
小時候,家裡因為成績好而給的獎勵往往是旅游,雖然時常因為家長工作忙而無法兌現——可是僅就對坐火車的想像就已經極大的培養和發展了我對火車的熱愛。在我尚小的心目中,火車就等於旅行,旅行就等於自由和玩耍,自由和玩耍就等於人生最大幸福,於是,火車就等於夢想中的幸福。
在外地念大學時,火車又成了我的減肥工具,我的學校到家有21個小時的車程,我總是只帶一本書和兩袋酸奶度過這一天。於是回到家就成功地瘦了兩三斤——其實,只不過是自欺欺人地少了兩三斤水分而已。
工作之後,回家的路用飛機代步,火車成了旅行時的加長奔馳。那一列長長的火車,踏著沉穩的節奏穿越金黃濃綠交織的田野、青煙裊裊的農舍、澄靜安然的湖區、披著白雪的沉睡大地,或是橫跨激流的長橋……火車使旅行充滿悠思,它與飛行之旅的直達目的地相比,後者更像吃紅燒肉,一筷子下去一團紅光锃亮的肉上來,濃艷之味立刻攻入腸胃;而火車使旅行更像愛蟹之人吃蟹,必得細細地剝殼拆骨,曲徑通幽般地的取肉,才識其中甜美幽味。
張清芳在《猜火車》中唱到:
坐上火車我是過客,和誰相逢只求過程,而我愛過的人,做過的事,仍在我心中馳騁。陌生的城鎮,想下車的興奮,幸福也許屬於,隨性的人。
在於歌中的她,火車是緣分的載體。
而台灣阿裡山下的奮起湖小鎮,因為火車開通而繁榮起來,當地人為了紀念,結合制茶與制餅技術研發了“火車餅”,居然還有高山綠茶、紅豆鹵肉等不同口味呢!在於這個小小山鎮,火車成了經濟的載體。
我愛坐火車,不僅僅是因為愛遠方的目的地。我也愛在火車上的閑聊、窗外飛過的美麗風景、素不相識的人的相互關懷、夜裡枕著輕微的鐵軌震動入眠……你知道一節普通硬臥車廂有多少鋪位嗎?我知道,66個。你知道一節硬座車廂定員多少人嗎?我知道,108個。你知道全中國鐵路的營業裡程有多長嗎?60000千米。我只走過其中的五分之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