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好端端的一個春天,就這樣被一個英文名叫SARS的恐怖分子給破壞了。
老媽給了我一個十二層的口罩,千叮嚀萬叮囑一定要戴上。老板給了我一疊活性炭口罩,令我天天換一個。
於是,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春天,我每天戴著兩層口罩穿梭在這個城市的西北角和西南角。
呼吸,越來越艱難。
心情,越來越郁悶。
終於決定逃離這個城市,哪怕只是短暫的兩天。
不想看見那片白茫茫的口罩,好似一片白色的恐怖森林,壓迫得我喘不過氣來。
或許,在安吉,在那片綠色中,我們可以暫時忘卻SARS。
5/2
5:30am,手機鬧鐘響,艱難地睜開眼睛,驚喜地發現房間的轉角窗外一個鹹蛋黃正在冉冉上升。自從去年十月搬入新居以來,今天才發現從我的房間可以看到日出,因為我從來沒有那麼早起床過,羞也!
6:30am,港彙廣場集合。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小資女人Shelley、迷死人不賠命的大美人二房、寧願在外玩死也不要在家悶死的方也施、我那多才多藝的哥哥大陳陸續到來。同行的還有垂直俱樂部的幾位成員:格裡拉、坑坑、江橋、魔笛。當然還有我們的滑翔傘教練陳教練。
每個人的臉上都有掩飾不住的興奮。
6:45am,小面包車滿載著一車精力充沛的年輕人和露營裝備向安吉駛去。
11點到達安吉,先找到一家小飯館腐敗,教練說下午要飛行不能喝酒,可是方也施按耐不住還是喝了一瓶。他說啤酒對他來說,如白開水一般。
腐敗後小面包駛往安吉的一座150米高的荒山,一群鳥人(渴望像鳥一樣飛翔的人)迫不及待地爬上山頂。
教練先做了一個示範,縱身跳下山坡。隨著的我們一聲驚呼,滑翔傘迎風張開,像大鳥的翅膀。教練穩穩落地,英姿颯爽。我們崇拜得一塌糊塗,嘴都張成O型狀,就差口水沒有流下來了。
坑坑第一個躍躍欲試,容易!不就是不要命地往下衝嘛!那些跳樓的人肯定以前都玩過滑翔傘。但坑坑沒想到自殺也那麼難,跳了好幾次就是沒跳下去,這令坑坑沮喪不已。
姜還是老的辣,老格是個老傘兵了,一蹴而就。
江橋不愧為女中豪傑,輕輕松松的也成功了。
輪到哥哥大陳的時候,風忽然停了。我們陪著他在烈日下暴曬了很久,終於感動了風神他老人家,可憐巴巴地等他從牙縫裡擠出幾絲微風,哥也跳了下去。
最慘烈的要數魔笛了,一連摔了五六次,次次摔姿不同,有掛在樹上的,有摔在草叢裡的… 直摔得鼻青臉腫,體無完膚。可她並沒有放棄,最終也體驗到了飛翔的快樂。
已經完成飛行的學員來了個總結:在空中飛行的時刻是無比的快樂,縱然這快樂是如此的短暫和來之不易。
下一個是方也施,他是我們之中體態最肥沃的一個。大伙兒都斷定他將以自由落體的狀態直線降落。沒想到啊沒想到,上天特別眷顧這位方也施同學,當他跳下的時候,不知從哪裡吹來一股怪風,把他卷向1000多米的高空。這股氣流維持了二十幾分鐘,方也施像只風箏似的懸在空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還悟空似的東張西望,爽呆呆了!我們都看傻了,只聽到某某說:“這豈止是高潮,簡直是迭起!”此後,方也同學有了一個新的名字:方也迭起。
輪到我了,我可沒有方也迭起那麼好命,還沒有好好地把自己想像成一只鳳凰兒或是烏鴉兒就著了地。著地的時候,踩爛了兩棵青菜、三只蝗蟲、四只螞蟻。罪過罪過!
無論如何,這是我的第一次,第一次飛翔。
青澀的,自由的飛翔。
折騰了一個下午,大伙兒都精疲力盡。到飯館延續中午的腐敗,野味加酒。大家都後悔中午沒喝酒,才沒有如方也迭起般“瘋采照人”。
腐敗過後,找地扎營。經過了幾番周折終於決定扎營在度假村附近的一塊草坪上,草坪臨溪,且有噴水管,哥說在這種草坪上扎營已經很奢侈了。
扎帳篷時,我興奮不已,因為這也是俺的第一次,第一次露營。
哥扎帳篷時像個熟練工,我卻是笨手笨腳的,只能在旁打點小雜。
一會兒工夫,8頂帳篷就順利完工。老格提議玩殺人,可是天色已晚,加之下午玩滑翔傘耗盡了體力,大伙已沒有力氣殺人了,只有被人殺的份。
我和二房睡一頂帳篷,哥怕我著涼,又給了我一個睡袋。我點起了那盞從宜家買來的蠟燭燈,燭光在帳篷內輕輕搖曳,二房那張迷死人不賠命的臉蛋在燭光下更添嫵媚,我倒吸一口冷氣,乖乖龍的東,還好我不是男人,否則當場給迷死還落個死因不明。
隔著帳篷和哥聊天,午夜12:00,哥一聲令下:“睡覺!”
吹滅蠟燭,發現二房早已到了蘇州她二姥姥家。
哥的聲音又隔著帳篷傳過來:“FANG啊,把睡袋掖到肩頭,別凍著了。”
心裡一陣溫暖滑過,有哥真好!
半夜凍醒,把所有的衣物蓋到身上,聽到馬路上汽車駛過的聲音,想起是睡在馬路邊,心裡不免好笑。
身上不那麼冷了,繼續倒頭睡。
5/3
早上和二房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醒的,帳篷外飄來陣陣的咖啡香味。
我和二房相視而笑,只聽哥說:“你們這兩個懶鬼可真能睡,快起來喝咖啡。”
鑽出帳篷,除了哥其他隊友都不見了,我好奇道:“他們人呢?”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倆那麼懶啊,老格坑坑他們一大清早就去爬山了,其他人也都去溜達了。”
“那你怎麼沒走?”
“橫!”哥一臉怒氣,“我走了,安吉市容監察大隊早把你們兩個連著帳篷搬上卡車扔到垃圾堆裡去了。”
我伸伸舌頭,喝著哥煮的咖啡,味道比Starbucks的卡布奇諾還好。
我和二房蓬頭垢面的,如乞丐般潛入度假村的洗手間,一番梳洗後又瘋采照人地走出來。回到營地的時候,方也迭起和Shelley也在那裡。
Shelley看到我們立即大呼:“我有兩件醜事要向你們彙報。”
“先說第一件。”
“我昨晚凍死了,因為我沒有睡睡袋。”
“沒有睡睡袋?為什麼??”
“我是第一次露營,我又不知道要穿睡袋,又沒有人跟我說。”
我們都以為她拿了睡袋了,想到昨晚我穿了兩個睡袋還被凍醒,不由打了一個寒戰。苦了她了。
“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一向大大咧咧的Shelley突然忸怩起來。
“說啊,快說啊!”
“也沒有什麼啦,我半夜裡突然想噓噓了。”
“是啊,我們不是說好,到馬路對面去方便,男左女右的嗎?”
“我哪敢半夜裡黑燈瞎火地過馬路啊?”
方也迭起突然插話:“不是她被嚇死,是司機被嚇死。你想,半夜三更突然看到一個半裸的女子過馬路,不嚇個半死才怪。”
Shelley給了他一個大白眼,繼續忸怩道:“反正,我只好在帳篷附近就地解決啦。”
“然後呢?”
“我先放了兩個PP,突然聽到隔壁帳篷裡坑坑偷笑的聲音。”
爆笑!每個聽客前伏後仰:“然後呢?”
“我一下子被嚇住了,半天沒尿出來。”
又是一陣爆笑,若是Shelley從此落下什麼病根,坑坑可是罪孽深重啊!
大伙兒收拾營地,並一致決定在昨晚Shelley受驚嚇處插上一塊小木牌,上書“Shelley噓噓處”。若干年後,此處長出一棵直插雲霄的參天奇樹,成為安吉的一大景點。
在陳教練的帶領下,我們向二觀溪挺進。
來到二觀溪,我們把皮閥艇放入溪中。
率先漂流的是我們兄妹,哥是老漂,鎮定自若地指揮和劃槳,我只要坐享其成就好了。只是一路上方也迭起一直在追著我們扔石頭,這個壞東西,我呆會兒一定要報仇血恨!
方也迭起和Shelley一起漂。方也迭起跳進皮閥艇,由於他份量太重小艇一下子向外劃出,跟著跳入的Shelley來不及剎車,整個的跳入了水中。等落湯雞似的Shelley尷尬地從水中站起的時候,旁邊一直在好奇地看熱鬧的鄉下小孩一個勁地拍起手來:“好耶!”
等他們一個個漂完了,還沒過癮的我又和二房一起漂了一次。這次我們沒有劃槳,只是順其漂流。我將雙腿伸展開來擱在艇上,雙手枕著頭。抬眼,是碧藍碧藍的天空。耳邊,是潺潺的溪水流過的聲音… 我正陶醉著,耳朵一陣疼痛,原來二房在扭我的耳朵:“你可別睡著啊!”
上岸後,教練他們已經在河灘上放好了桌椅准備野餐。趁他們還在准備的當兒,我跑到溪邊洗腳(如冬兒般),洗完後為了把腳晾干,只能在溪水中練金雞獨立。哥說:“你這樣累不累啊,還不如我抱你過來吧!”說著向我走來。我轉身撲向哥那溫暖而又寬大的懷抱,沒想到腳下打滑一個趔趄倒向水中。完了,這下可完了,注定要做個四腳朝天的落湯雞了。說時遲那時快,哥飛身過來一把抓住我的腳,我仰面倒向水中,而二房這小妮子在我的身體離水面還有一寸之時一把托住了我的屁股。我不敢相信,我整個人竟然還是干的。
旁邊的陳教練也不相信,因為他剛從口中灌入的可樂正從鼻腔裡噴出來。
我完好無損,只是哥雪白的T恤衫上正中心口的位置多了一個泥濘的腳印,用尺量一下,正好36碼。
野餐過後,已是下午3點多,與坑坑他們會合後打道回府。
一路歡聲笑語。
晚上到家,老媽一臉焦急:“上海又增加了兩例非典了,你這丫頭還在外面亂跑,不要命了。”我嘻嘻一笑,跑去洗澡。
後記:
到公司上班,老板把我叫進他辦公室,又遞給我一個口罩:“這是N95,目前為止最有效的口罩,你戴上吧!”
著窗外的那一大片草坪,開始懷念在安吉的日子。
那兩天,我不用戴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