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看海-大連-長海-石城島

作者: yangrq

導讀春季看海2001年,時髦一點被叫做新世紀的第一個春天,我同老姜數了數口袋裡的錢,認為還夠喝粥,於是決定小走幾天。家裡不缺的是地圖,咣當兄又把電話線扯得像蜘蛛網,在網上尋尋覓覓。為避開旅游大軍,五一前的一星期,我們選定了只有夏季才會人流如潮的長山群島。長山群島處於遼寧省東側黃海北部海域,隸屬大連市長海縣。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吃海鮮,需攜帶的最 ...

春季看海2001年,時髦一點被叫做新世紀的第一個春天,我同老姜數了數口袋裡的錢,認為還夠喝粥,於是決定小走幾天。家裡不缺的是地圖,咣當兄又把電話線扯得像蜘蛛網,在網上尋尋覓覓。為避開旅游大軍,五一前的一星期,我們選定了只有夏季才會人流如潮的長山群島。長山群島處於遼寧省東側黃海北部海域,隸屬大連市長海縣。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吃海鮮,需攜帶的最重要的物品是人民幣和痢特靈。5月2日晚我們摸出家門開始了長山島之行。

5月2日

天總是陰沉沉的,要不是買好了車票,老媽肯定不會放我走,或者自己也要打退堂鼓了。下午,真的開始下雨,不大,卻足夠冷。

婆婆從大連打電話過來,命令我們多穿衣服。這樣確切的消息更讓老媽心有不安,知道勸不了,就費盡心機的找起衣服來。穿吧,有備無患,大不了背著走。毛衫,線褲讓我顯得強壯不少。

呵,背起背包,穿上怪裡怪氣的旅行裝,砰的一聲拽上門,那感覺真的挺不錯。盡管離家時,家裡像被搶過一樣。抓著咣當的手未知的旅程充滿魅力。

一覺醒來,大連到了。我的第一句話是“真破”。火車站同我想像中遠不一樣,殘破狹小,好在還算干淨。

六點之前,我們跑進了星海公園,這樣就節省了20元的門票。公園裡已有不少晨練的人。而我的眼裡就只有黃海了,這就是黃海,一個浪,一個浪的擁著,將一捆捆的海帶衝上岸來。

風濕濕的,吹在手上不由想起在天津的冬天。這是大連,這是大連的春天了。

從聖亞海洋世界出來,驚訝於外面的人流。還好,我們不只剩下了門票還躲過了蜂擁的人群。時間還有一點,去看看不遠的黑石礁吧。沿大路向前走,海邊的城市竟有這麼多的山,一道道坡,一座座的立交橋,一級級的台階。坡頂是麥當勞明亮的大M。

下雨了,黑石礁黑亮的岩石上只有幾對不謂風雨的年輕人。而海鳥不時的呀呀飛過。前面是海,背後是高樓林立的城市。就在這一刻我想我已理解了這座城市,就是海,是海。

走吧,雨下的大了,今天可能趕不上到長山島的船了。

大連被拋到了車後,而城市好像不會有盡頭。

那遠遠的伸向海裡的就是皮口港吧。

皮口,不知有何典故,名字如此奇怪。而皮口水產市場的牌子讓咣當興奮的不得了。

去長山島的船早開走了,在皮口袋裡住一宿是不可避免了。皮口鎮不大,橫豎兩條街。因為我們的過失,只能花80元高消費一次。酒店登記處的小姐用懷疑的眼光看了我倆半天,才給登了記,原因是我們忘了帶結婚證。找好住處,剩下的就是海鮮市場。咣當已急不可待。價格不菲,但品種新鮮,雜亂的市場確實極有吸引力。拎著買好的海螺還有一種沒見過的大貝,我同咣當沿著去港的路走過去,看到皮口港大門後又走回來。咣當說這樣可以讓晚飯多吃些,而我們都知道,這樣還可省下一些打車錢。在港口的檢查站問清楚了明早去長山島的船很多隨時可以走,我們放心了,說睡到幾點算幾點,不用起大早了。霧漫漫的上來,皮口港的燈塔不知在何方。

有飯店,有超市,一切都不用擔心,吃不飽海螺,還有餅干,可以洗熱水澡,躺下可以看有線電視。

窗外是海邊的點點燈火。

5月4日

睡吧,睡吧反正有船坐。不知是什麼時間了,咣當掀開窗簾說:"霧有點散了"。一早就是大霧,霧蒙蒙的皮口鎮早晨安靜平和。

9:00收拾妥當,我們找到路邊的一家面館,店面殘破,而裡面卻意外的干淨整齊。兩大碗面上來,又有茶葉蛋,我感到好久沒吃一頓像樣的飯了。順便打聽一下船,可回答卻與我們昨天聽到的大不相同。一個剛從港口回來的中年人說第一班船已開走了,下一班要二點半,一天也只有兩班。不管怎樣,到港口看看再做打算吧。皮口鎮特有的出租車——客貨兩用小卡車,可載四人,到港口三元錢,坐上竟也舒服。

車風馳電掣的沿海堤開過去,過了皮口港大門仍不減速,直駛海的深處。海水越來越近的湧來,隨著海風一起呼嘯著。“船!”一艘大船迎面而來,沒有背景,只有海,真正的船,真正的海。這是黃海,黃海。

情形不向想像中那麼糟。長山列島島嶼眾多,而皮口港是由大陸進島的重要港口有不同時間開往不同島嶼的船。我們沒有明確的目的地,經過討論,買了去大長山的船票。12:10開船,還有一個半小時。

順海堤漫步,堤邊幾個人正在穿一種橡膠聯體衣,嚴密的只露兩只眼睛。咣當認為這種衣服或許可以擋住藏東南的螞蝗。當然,這幾位是漁民,橡膠衣是為擋海水,他們要出海了。像我們平時上班前換衣服一樣,理所當然的只是沒那麼匆忙。三個人收拾停當,翻過石牆沿大石砌成的陡峭的堤牆下海了,“走吧,開路”,其中一個說,像壁虎一樣又快又穩走下大堤 。船在不遠處的海裡飄著,收了錨三個人上船,去收遠處的網。透過望遠鏡,船越走越遠,而停在海邊的七、八艘船也陸續開走,不同的人經過同樣的打扮後開始了一天的捕魚工作。

紅糙的臉,凌亂的頭發,辛勞的漁民讓我覺得吃到胃裡的海鮮格外沉重。

咣當也笨拙的溜下海堤,在海邊的石頭下找到幾只小蟹,幾個小海螺,裝在可樂瓶裡,我們說到大長山島放生。

船開了,第一次在真正的的大海上坐真正的客船,興奮的我跑到倉外沿護欄溜到船頭。風在這兒忽然猛了起來,船隨著浪湧動著,真正乘風破浪的感覺。我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這裡可不是松花湖,看似平靜的水面卻有無窮的力量將船拋來拋去,而且同坐車正好相反,船的中後部要比船頭平穩得多。無心貪戀美景躲回倉裡不敢亂動。皮口到大長山島慢船行程一小時四十分鐘。船艙的電視在放小品專輯,聽到第二遍“賣拐”時一聲汽笛,大長山島到了。

街上靜靜的,來來往往的也都是當地人,沒有想像中旅游地的盛況。而在皮口港招攬生意的那家店竟住滿了。或者是看我們沒什麼油水可揭趁早打發。就這樣,在上坡下坡間游蕩了近兩個小時,腿都走硬了。終於找到一家小店住下,條件簡單,但還算干淨,好的是離水產市場只有十幾米。扔下行裝,立即被咣當拉著去大開眼界。水產市場沒有皮口鎮的大,品種也截然不同,但所有的產品都極為新鮮況且又有咣當愛吃的螃蟹,我喜歡的扇貝。買好了,按慣例,依舊逛逛後再吃。這樣會有更好的食欲和消化能力。

大長山島,長海縣政府所在地,也是長山列島中最大的島。不望向大海,就同陸地城市沒有任何差別。干淨整齊的街道,時髦氣派的大樓,美麗的縣政府廣場,郵局,電影院,商業街,比一般的小城市還富裕。來往的人群也不多紅臉亂發的漁民。這多少讓我們失望。找個小店住下,推開門就是海,這是我們夢寐以求的。縣政府廣場邊冷冷清清的站著一個穿戴整齊的警察,我們想起早晨在皮口聽司機說的今天省長薄熙來會到長海,看來快到了。由縣政府折回來往回走,在一個路口,交警示意過往的車停下,一個車隊從島的另一側駛來,大小十幾輛車,風馳電掣的開過,隨後一切恢復正常。我同咣當說,車隊來的方向一定是港口,那麼應是我們沒到的鴛鴦港。

在海灣公園,我們將可樂瓶裡的小動物倒出來送它們回家。視力極好的咣當將它們逐個拋下高高的海牆並告訴我那只小蟹一落地就飛快的爬走了。我忽然感動,為我與咣鐺在冷酷的都市生活中還殘留的那一點為自然為生命而存的善良。

吃過海鮮,沿海灣公園漫漫走去,霧又起來,涼涼的很舒服。海似乎很平靜,黑黑的與夜色溶為一體,我感覺吸入肺裡的空氣有淡淡的鹹,就像在小旅館裡喝的水一樣,不知是那些鹽真的溶在空中、水中,還是已溶在了我的思想裡。在一家小超市買了一瓶可口可樂,看見袋裝的雀巢咖啡讒的走不動,咣當體諒民情,很慷慨的拿了一盒。回去衝上一杯,雖然有點鹹,但仍值得稱贊一聲,味道好極了。

5月5日

船啟動的第一分鐘,我就對自己說,這輩子不再坐快船。我把命交給了大海,而海很慷慨,在船到石城島時還留了半條給我。

沒有高樓,沒有酒店,農用車載著我們在島上上山下坡,看到的是梯田,是雞鴨,是森林。島就是山,山也就是島。坡上路旁散落著農戶,遠遠的樹叢中有映山紅燦爛的笑容。轉過一座山是海,滑下一道坡是山。

石城島是長山群島中離大陸最近的島嶼,島上以農魚業為主。從大長山到這兒坐“獐子島3號”快船只用一小時,速度是普通客船的三倍。交通旅社的條件和價格都挺合適,但為了住在海邊,農用車又呼嘯著翻了幾個山坡。車停在一個小院外,院內的石階上是一排新瓦房,干淨漂亮。這是真正的漁家,我和咣當欣然住下,兩人一天一百元管吃喝,貴是貴了點,但咣當的眼睛早被窗前一堆總想逃跑的小螃蟹抓住了。由於不是旅游旺季,只有我們兩個客人,被安排在側面廂房,屋裡一鋪小炕,干淨得意想不到。

房主大嬸叫女兒到海邊買魚,我與咣當樂顛顛的跟在後面。

拐來拐去的小道,讓我感到是在兒時游蕩的那些故鄉的胡同中穿梭。經過一處處菜園,趕走一群群雞鴨,轉過那個柵欄,是海了,十幾米的前面是海永不停息的潮。沒有碼頭,幾十只魚船或遠或近的泊在海裡,沒有沙灘,灘上是黑色大小不一的碎石和退潮留下的海白菜。有人走近,一群海鳥呼的飛起來,咿呀盤旋。海是靜的,它千萬年來就在那裡,海是動的,它一刻也沒有停止過湧來退去。而時光在這一刻已停住,在石城島的魚村永遠的留了下來。

女孩買了一些墨魚,路上告訴我們這村叫“銀窩”。“銀窩石林”是石城島一景呢,女孩手一指,不遠處果然是琅琊林立的岩石群。回家的路上,遠遠的看到她哥哥穿著聯體的橡膠衣走來,第二次出海的時間到了。

大嬸開始做午飯,對我們來說還是早飯。早上7:15躺在床上時,咣當衝進來叫我起床,說7:20有到石城島的船,我們趕上了船,也就放棄了包括早飯還有洗臉等不十分必要的過程。石城島缺水,且奇缺。這又讓我打消了洗臉的念頭,反正都到中午了。而咣當早抱著那盆煮好的小螃蟹吃開了。午飯很豐盛,墨魚和鮮子很對我們的胃口。

飽餐後,我們去看海。潮好像在退,幾個人在海邊揀著什麼。我的近視眼只有蹲著才能看青是否有活物,那黑黑的一層層的就是我們昨晚三元錢一斤買下的又吃了一晚上的小海螺,在這兒,它們無處不在,並都健康活潑。咣當一直在抱怨怎麼連個“螃克”都沒有。海邊的船少了很多,都出海了,而海鳥尖利的咿呀聲仍此起彼伏。石林遠看是灰白色,走近了,原來白的都是蠣蝗殼,一層層的將岩石包覆著,海水漲到哪它們就生到哪。岩石被海水浸蝕的千瘡百孔,千百年的浪潮,億萬年的衝刷。

咣當在頭頂叫我,使勁的仰著頭,看到他站在巨大的石林上面。“天吶,我可怎麼下去呀”。聽到他沮喪的聲音我樂不可支。看那岩石面不甚光滑也有爬上去的想法。手一撐上了一步,回過頭已是膽戰心驚了。咣當還蹲在上面不敢下來,見我上去想阻止已來不及。“來看看吧”他拉我一把。我雙手抓緊石槽,伸長了脖子向海望去。海呀,靜靜的在那裡,拖著天的輕紗,舞著潮,擁著它的船。霧在海的深處,鳥在海的眼前,奏起靜與動,無聲與有聲的歌。我無法松開手去拍照,我也知道就算能照下海的容顏,也無法拍下海的靈魂。

咣當開始下撤,讓出最高的石尖讓我站上去,而發抖的腿告訴我那是不可能的。找上來的路,卻看到石林幾乎是90度,更無路可言。雙腳踩上沙灘,腿上才恢復了力氣。抬頭望望岩頂,不自主的搖搖頭。

石林後面就是山,女孩說站在山上的小亭中看日出最好。現在天陰的厲害,對明早的日出我不報任何幻想。爬山我最在行了,反正不會有高原反映。我和咣當站上山頂,看到有船回來了。

出海的船陸續靠岸,漁民背著收獲的魚蟹從齊腰的海水中走上岸來。咣當看著手掌大的螃蟹一直在舔嘴唇。海風又起,天更陰了。等了很久仍不見吳家父子上岸,風冷得讓人顫抖。鳥仍不知疲倦的盤旋著。

回到吳家不久父子倆收網回來,而雨也開始下起來。

吳嬸拿了柴來燒我們的炕,坐在被窩裡感到炕漫漫的熱了。咣當一杯杯的喝著雀巢,寒意漸漸退去。窗外電閃雷鳴,對久旱缺水的小島這是不錯的好雨。

5月6日

昨天一場雷雨不僅救了莊稼,也打壞了有線電視和電信設備,送我們來的司機一直聯系不上,到碼頭的路好像不近,趕不上去莊河的船,就要再住一天了。這裡是海島,必須坐船啊。莊河港的進港時間依潮水而定,從石城島到莊河的船每月十三早6:00發,以後每日推遲半小時。我掐著指頭算,今天應是十五,開船是7:00,但誰又知道我算的對不對呢。漁村的早晨很安靜,這更讓人著急。沒有心情吃早飯,咣當在村裡一趟趟跑著找車,但很久也聽不到機動車經過的聲音。六點多了,我把包收拾好,就等有車。終於,咣當從坡頂跑下來向我招手,抓起兩只包,帶上帽子,我們向屋裡的吳嬸告別。小貨車停在坡頂,關上車門,看見吳嬸追出來送我們上車。

港口還有不少人,慶幸船沒開。去買票才知道這一班船已坐滿了,剩下的人只好等下一班。船決不允許超載,在島上濕冷的海風中我們等這艘船一小時後從莊河返回來。

手扒著窗沿,鼻子幾乎貼上了窗的玻璃,我貪婪的看著大海。海一會高,一會低,一個大浪,一個小浪,一會浪花飛濺,一會平靜無聲。船在大浪上搖晃,不過沒關系,這不是快船,並且我知道很快我們就會到莊河港了。小窗中有船了,大船向我們相反的方向開去,不知去哪兒。漁船忽遠忽近,也不知要去何方。水在雲的托映下是淡綠的,說明很干淨,很清。仍然有鳥在飛,只是聽不到鳴叫聲。誰會在早晨八點鐘對著海憂郁呢,更何況莊河港到了。一聲汽笛,我們的船靠岸。漂流了兩天又登上大陸,很精彩的是天在下雨了。從港口到莊河客運站的大客車每人收4元錢,大家紛紛喊貴,但當車開得沒完沒了時就沒人做聲了。最後又都慶幸坐的是大客車,要是坐出租車這麼遠的路不知要耗掉多少銀子。大客車至少走了半小時,美麗的莊河市才到。來不及看一下市景,咣當就一路小跑的奔向一輛長途客車,車門口喊客的在一口氣叫著"丹東,丹東,丹東……"

莊河到丹東的公路路況非常好,客車一路飛馳。雨不下了,而我的厚外衣又潮又重。三個聯體的座位窄得沒一個人能放下肩膀,咣當左動右晃的仍是腰酸背痛。時近中午,塑料袋裡只剩下幾片雪米餅,一陣哢嚓聲後什麼都沒有了。看著一堆塑料袋咣當拍拍我的背安慰道:"到丹東請你吃大酒店"。這誘惑不錯,念叨著大酒店迷糊著睡著了。

過了東港,又下起雨來。

望著水淋淋的丹東市,我們的大酒店徹底泡湯。售票處回沈陽的火車票全部售完,而兩米外的“票倒”手中卻捏著大把車票,聲音不小的叫賣著“沈陽沈陽了”。多花十元錢拿到兩張回沈車票看看時間還有三小時,我們打算去看看端橋。

50年前,橋在那場戰爭中被炸斷,因此又被叫做斷橋。拱型的橋攔在江中心改成平欄,由那開始就是朝鮮人民共和國。坐進江邊一家鮮味飯店,我用望遠鏡看對面,那是與我們一江之隔的異國。與我們的沿江路不同,那邊沒有高樓酒店,而是樹木蔥蔥。一個人騎著自行車正沿江邊小路快行,雨下得不小了。

鴨綠江在無聲的流淌。

雨一直下,無法悠閑的逛一下丹東的大街小巷,淋著雨在端橋邊拍上一張照片算是沒白來一次。市區內的出租車只要5元,隨便到哪。打車去買了大袋草莓,咣當的鞋子在雨中一走一股水,早就浸透了。

票販子沒有騙我們,火車上的第110號座位是存在的。16:45火車准時起動,開始穿越遼東無窮無盡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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