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 又是離歌5點多起來，端著相機爬到樓頂拍照，又到碼頭巷子四處照了一圈，山東他們才起床，只好又在鎮子裡閑走，逛到西門洞，又殘又破，比南門差得遠了。往北，有一處舊舊的房子，矮檐滴水處長著極厚極綠的青苔。回頭看古鎮，青磚黑瓦，倒是一幅很好的水墨民居畫，只是被橫來直去的電線割得支離破碎，不成樣子了。
早餐後，往碼頭候船。山東說夢見河水清了，一看，果然清了許多，頗為神奇。正坐得無聊，一洋裝妹翩翩經過面前，身著長褶裙，往前面候船去了。裙子好看，只是在此地看來頗覺異樣，大膨為她取名為“格格不入”，我稱之為阿嬌，引來一陣哄笑。隔得有些遠，看不真切，大膨拿出望遠鏡，猛看了個飽。嫡嫡也細瞧過了，山東拿著望遠鏡，裝模作樣地看對岸的風景，然後緩緩轉向阿嬌，大家笑斥之虛偽，不像我，拿著望遠鏡就直奔主題，嗯，背影不錯，身材不錯，臉麼，也……還將就吧，世事總難十全啊。
船到了，船家答應5元到馬渡河。船頭擠滿了人，我縮進艙中，從窗戶往外看風景。寧河是長江的支流，從大昌往下，有滴翠峽、巴霧峽、龍門峽，入長江，因風光秀麗，故稱為小三峽。馬渡河是寧河的支流，風景別於寧河，是以稱為小小三峽，山東比喻為老子兒子與孫子的關系，倒也貼切。滴翠峽風光為小三峽之冠，兩岸峽壁高聳，青翠欲滴，的確名符其實。一路貪看風景，又是順水，船行很快，不久就到了馬渡河。下船，船老大又漲價至10元，又加以威脅，刁蠻如此，夫復何言，四個人共多給了10元，那船方得意洋洋而去。
從宜昌上船到今天，一路碰上的農民也很多了。網上稱巫山多刁民，我一直以為過了。我碰上的多數村民純樸善良，但是，船民除外。本來，有機會誰都希望多賺些錢，城市鄉村都是一般，貪小便宜麼，是人類的共性。但事後加價，加之以威脅恐嚇，這已經是強盜行徑了。前面空有秀美風光，奈何一路都是這類人？唉。
下船處在馬渡河口對面。從新修成的棧道走過去，經過寧河上的一個小索橋，前面有一臨河的小亭子，下面就是馬渡河了。回頭看寧河，兩岸青秀，亭子對著一峭壁，雖不很高，直直地下來，頗有氣勢，一抹陽光照著，拿出相機欲照時，那陽光卻又躲開了，等了半天也不來。往馬渡河裡看去，河谷很窄，兩岸高峻，青幽幽的，綠汪汪的河水從裡面流出，注入寧河，很急。今天沒游人，上游沒船下來，打聽往上游去的路，說路倒有一條，要走兩個小時，不禁有些瀉氣，昨天的疲勞似乎還未恢復。從亭子下到河邊的簡易碼頭，放下行李，休息。河水像冰過一樣，泡過腳，提起來就覺得發燒。
正閑著愁著，上游悠悠漂來一只木船，呵呵，漂流有望。船停過來，講價許久，以4人680元成交，時間已經耗去不少。馬渡河口落差較大，水流很急，船工們奮力吆喝著，船上撐著，旁邊推著，還有人在前面拉著，用錨把船掛在前面的岩壁上，讓我們上船，開始逆流而上。船工也是四人，一個古銅色皮膚的中年人似乎是首領，兩個二十多歲的小伙，還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大毛孩。大膨拿著他的F707和我坐在前排，照個不停。
沿路向上，或是平灘，或有急流。船工用三支竹篙撐，船尾還有著一支櫓搖著。後面操櫓人的動作看不見，一老一少在前面撐篙，一個把竹篙插在河底，一個點在石壁上，腳蹬在船頭，使盡全身力氣往前撐，直撐到人仰到船上，老者手腳青筋暴露，十分吃力。遇到水急處，竹篙和櫓不夠用了，那毛孩就解開系在船柱上的纖索，跳到淺水處弓著身子往前拉，看著他們，很有些震憾。心裡漸漸有些不安起來，又聽說雖然這一趟有近700塊，他們四人能拿到手的，不過共50元而已，不覺十分寒心。
與三峽的雄峻、滴翠峽的險秀不同，小小三峽以幽深秀美聞名。剛下過雨，河水較大，清澈中透著綠意，似一長幅的綠緞子從上游舞下來，河道又窄，青玉似的兩壁垂直向上，高高地擋住了陽光，峽內分外幽深寧靜，沿途看之不足，贊賞不絕。兩壁不時有些各形各狀的石頭，特別地派上些美麗的名目，什麼鹿回頭，觀音洞，群獸出山呀，看著說像也像，說不像也不像，不過是聊博一笑。
每當看到美麗的景致，拿著相機想拍照，撐篙人總不是期然地出現在鏡頭裡，照人吧，又只有背影，十分無奈，大膨經常一聲吆喝，讓男孩回頭照像。碰到可落腳的沙石地，就下船步行。有一處下船後，前面隔著一窪淺水，正猶豫著要不要打濕鞋子過去，老船工走了過來，把我背了過去，他們幾個看見了，忍不住鼓噪了起來。沿途看到了幾個人從上游漂了下來，叫喊著，打著招呼，問起來，原來他們是昨天坐車直上最上面的度假村，然後一路漂了下來，比起我們只漂一峽，可要遠多了。
正看不夠，上溯的終點到了。管漂流船具的人不在，船工們只得去找。等待的當兒，旁邊飯店的小男孩自告奮勇，帶我們去參觀一旁的馬蹄洞，進去一看，不過幾丈深的一個小溶洞，滴淌著些泉水，僅此而已。船工們找到人回來，拿到船具，船工要下去拿皮筏回來，於是讓他們帶著行李。我們想自己劃，山東說水太大，有些擔心，想請船工幫忙劃船，我只得好言勸慰，並主動提出當他的保護人兼船工，方才作罷。
上了皮筏，順著溪流向下。山東還是很擔心，他爬過雪山，只是看來對水裡的勾當還不甚了然，我只好耐心地教他如何掌握方向，開始仍舊免不了打轉，在石頭上擱淺，慢慢地配合默契起來，船也直著向前了。我多在後面，說是控制著方向，其實是方便看風景，上來時是向上看，這回朝下看起來，更是另外一番景像。遇到平灘處，我們住了槳，抬頭看著這連綿不絕的秀美風光，自心底贊嘆不已。遇到水流湍急處，衝激起的水花落進船裡，褲子與鞋子全濕透了，後來更浸在水裡。想找個平灘倒掉船裡的水，船工們不住地催我們快些下去，說是天晚了，他們還要趕上來，多少有些掃興，但也是實情，畢竟已經有些晚了。嫡嫡和大膨還在後面打著轉兒，從多個視角觀看這小小三峽，呵呵，如果他們還能分心看的話。
感覺好像只有一會兒，我們就到了馬渡河口，船工們在那裡等著了，劃過去，把皮筏等交還他們，一會兒嫡嫡與大膨也到了，一身濕。木船把我們送到簡易碼頭，回頭看著奔流的綠水和挺立的青山，實在未能盡興，也許他們從度假村開始漂流更酣暢淋漓吧？不過，我們有著逆水行舟的經歷，他們就不能領略其中滋味了。
上岸，更衣。已過4點，下巫山的班船說是沒了, 他們又在盤算在河口露宿。夜宿於這青山綠水之間自然是詩意無限，只是我一無所備，空嘆奈何，無論如何，我要想辦法下巫山了。正急著，剛巧有人包船自巫山來，停在一旁，准備掉頭回去了。跟船上人談好，又與山東他們相約明早在巫山見面，上船而去。
船上二男二女，兩女孩是典型的川妹子，頗有幾分資色，只是在別人的船上不好多看。風有些大，他們都縮在艙門口，探著頭往外看，我搬張椅子獨坐船頭，仰頭看那滿峽風光。巴霧峽氣勢開闊，天空中雲彩變幻，不由心曠神怡，心中洋洋得意：這簡直是我的包船，山東他們是無福消受了。一時間天空灑起雨來，我縮回艙中，與他們閑聊，問起小三峽收門票的事，他們說不妨，到時你不出聲，我們來回答好了。感激之下，為他們的美女拍了幾張照片，記了地址。雨停後，船已經到了龍門峽，我不敢出艙門，縮在門口看著，只見窄窄的江口兩岸如削，倒是有幾分氣勢，只是不夠大氣。
直到上岸，也沒見到有人來查問，慶幸不已。原來只是巫山往寧河的船才會收票，虛驚一場，又白白地感激了半天。打車往新縣城，入住一家私人客棧，放下行李，在巫山新城亂走，巫山新城建在山頂上，全是上山路，將近爬到山頂，有些累了，找了一家常菜館吃晚飯。一盤泡椒腰花，一盆萵苣葉豆腐湯，味道很好，尤其是泡椒腰花裡的酸蘿蔔，很是美味。吃光了菜，又撈盡湯裡的菜葉和豆腐，摸摸肚皮，感覺真好啊。
旁邊兩桌正在飛盞流觥，似是些本地的體面人物，幾個MM很是漂亮，飯店老板也是一漂亮MM，不免左顧右盼，呆看了半響，呵呵，難怪飽得這麼快。見我是外地人，那些體面人物就高聲談論非典，頗有些惜命如金的味道，黃牛水牛都欺生，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