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早上睡過頭,耽誤了趕路,潛意識裡早早的醒來。因此,沒有睡好的我們,又在高原反應的清晨起床。說是七點准時出發的車子,遲遲沒有啟動的跡像。我們在一個不停吆喝的壯年漢子手中買了兩個熱包子,這個祖籍山東的人非常有趣,為了推銷他的包子,不停地勸別人:現在能吃就抓緊機會吃,等會想吃卻吃不下了!可整個車站一個多小時裡,就我們買了他兩個包子。
沒想到他就此和我們攀上了老鄉,和車站的老板商量,買靠窗的位置給出門旅行的我們,上車後,又關注我們將行李放在前面發動機上面,這樣行李又穩妥,我們又可以坐的舒服些,並且一直守候到車子啟動了,他才騎著他的三輪車離開。
親愛的老鄉,盡管山東和上海相距很遠,可你的熱心讓遠離家鄉的我們感受了親人的愛護。願在他鄉經商的你,生意興隆,早日賺到足夠的錢,可以衣錦還鄉,葉落歸根!
車子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開了。據說,如果人不多的話,會停開的。在這裡交通還不是很方便。
本來在車上有兩個小喇嘛,也在等候車子的起程。可車子啟動前上來了兩個年齡較大的喇嘛,找到了像鴕鳥似躲在椅子下的他們,攥著他們的衣領拖了下去,整輛車上沒有人說話,好像在看家長教育孩子。
車子卻在這個時候慢慢的往前看了。回過頭去看還滿是孩子氣的小喇嘛,心裡有些難過。我自是紅塵中的女子,無權過問世外之事。而應該是叛逆時期的你們,不管是什麼原因使你們出了紅塵,既然已不是凡塵中的人,就面對現實,做一個快樂的喇嘛吧。
自從雲南出發後,沿途不斷見到對我們內地絕對陌生的兩個名詞:道班和兵站。
縣城和縣城之間,會車行幾個小時,而這幾個小時裡,除了偶爾會遇見的來往車輛,便是青山綠水相伴了。出發前,就有資深毛驢關照我們,今年提前進入了雨季。而進入雨季,就意味著隨時會遇見的山體滑坡和塌方。這時,就需要道班來搶修,而這條線也是軍事線,很多要害地方要交給部隊來維護了。
這幾天的行走,天氣還是蠻好,雖然別人說我們運氣好,可關於天氣方面,可歸納為:晴到多雲,有時有陣雨。這一句話便可全部都概括了,氣像台如果每天這樣預報的話,准沒錯!高原的天,一會陽光燦爛,一會又是陰雨密布,像孩子的臉一會哭來一會笑。
在邦達,這個擁有世界上海拔最高機場的地方,也有一個兵站,本來是可以住宿的,可由於非典的原因,不接待外人,我們只得找了一個四川人開的旅館住下。
走進房間,只見四周用編織袋圍起來的“牆”上加固著幾根木料,樸素極了,房間裡沒有窗門,但想必處處透氣的編織袋也不會讓我們感到空氣不流通。
此地的海拔已達到4390米,空氣稀薄,呼吸有些困難,為了不消耗更多的體力就安於現狀的住下。
隨著海拔的提高,蔬菜的價格也是大幅提高。為了趕路我們每天只能吃上一頓熱飯菜,另外只能靠壓縮餅干和牛肉干裹腹,我們的臉也開始縮小版圖,而討杯開水衝泡騰片,就幫我們補充了所有的維生素。
雖然,很簡陋的一個小地方,可手機居然有信號,我們抓緊時間給親人和朋友發短消息。怕牽掛自己的親人擔心,只說這裡浪漫,不肯說聲艱苦,也怕自己一訴苦,便再也沒有足夠的勇氣,完成後面的行程。
也許是由於人煙稀少,造成了客車運輸上的時間不穩定。在邦達的第二天中午,我們才找到一輛前往波密縣運貨的卡車讓我們搭車。在西藏境內搭車,都是有價格可參照的,誰叫這裡人少車也少呢?!
和司機談妥價格我們就上車了,沒想到這一上車,便有了我們旅途中刻骨銘心的記憶。
司機鐘師傅,是個四川人,當過兵,開了三十多年的車,經常跑西藏。車上有個小徒弟,是鐘師傅朋友的兒子。不太聽師傅的話,而鐘師傅卻仍將他當自己的孩子來對待。
上了車,我的同伴問師傅去波密縣運什麼?
鐘師傅幽默的說:我們把波密的青山綠水運回家!
從邦達出發,經過一段美麗的草原,然而草卻不高,沒有那種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情景。
過了一段短暫的草原,我們車就駛上了九曲盤山路,那裡有施工隊在建路,我們不時的停下來,等山體放炮後再過,道路依山而建,遇到擋路的,便實行爆破,真是遇山開路,遇水搭橋。看到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下造路,你才會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建功立業!
路本來就窄又在懸崖上,而與對面的卡車彙車時,幾乎是貼著懸崖的邊,我經常害怕對面的司機一個判斷失誤,把我們拱下山去。
從邦達出發到下一個縣城八宿,據說,有72道彎,在怒江的峽谷中行駛,最為險要的是嘎瑪溝。嘎瑪溝以泥石流聞名四方,1997年曾因泥石流將這裡的路衝斷,好幾個月不能通車,去年,也因塌方死了十多個人。
人們說無知而無畏,我們卻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車在轉彎時,將我們拋到空中又重重的摔回座位,身上每個關節的接縫都經受一番考驗。在你還沉浸在腰酸背疼之中,又一個彎,在等著我們.......
鐘師傅教我們腳頂著地面,雙手緊緊抓住坐墊旁的拉手。可我們手中的力量,並不能抵過轉彎時路面的落差,我們依然在不停的起舞。
因為這裡在建路,因此我們沿途遇到很多施工人,鐘師傅不停的和別人打招呼:老鄉,剛上班啊?!老鄉,吃飯了嗎?
起先,我們以為真的是鐘師傅的老鄉,後來才知道,在西藏境內打工做生意的,最多的就是四川人,而出門在外的人最高興的便是可以遇到同鄉。
九十五公裡的路,花費了我們五個小時,但好歹安全地過了滇藏線上典型的黑道--嘎瑪溝。
在八宿我們停下來吃一天中唯一一頓的熱飯,我的胃因為顛簸,隱隱生疼。而菜價貴的厲害,雞要25元一斤。
高原上的太陽,要九點後才開始下山,我們決定繼續趕路。
出了八宿,有一段比較平整的路,我們稱之為高速公路。經過這一番的顛簸,我們的要求已經變的很低。
車開出沒有多久,有一段路面,因為在維護橋面,要來往車輛改走便道,此時,有一位武警戰士要求搭車,他的營地就在山的那頭的半山腰。
便道,顧名思義就是簡便的道路。而簡便的程度就因地制宜,有的根本是無路可走,車是在亂石堆中行駛。因此,這裡的車子除了卡車客車外,看到最多的就是豐田牌越野車,底盤高可以應對各種情況。
我們的車就在旁邊不能稱路的道路上行駛,一會兒是深水中當船開,一會兒又在爬石堆。我戲稱我們的車是坦克車,水陸兩用的。
可沒多久,我們的車又停了下來。前面有條水流很急的小河,有輛卡車開過時,因水位較高,就在水中熄火了。來了輛鏟車,往水裡填石頭,可水流太急,石塊填進去就衝走。這樣持續了不少時間,施工隊要我們調頭,准備開放橋面,讓我們通過
一個小時後,我們還在原地打轉,天慢慢的黑了下來。
橋面上的障礙物也移走了,可偏偏這時我們的車子無法前行。原來是我們車子的油箱內塗過一層油漆,被汽油浸泡時間久了,脫落的油漆會堵塞油管,這問題在白天就已經發生了好幾次。
等我們弄好了車子剛開了沒多久,前面的車輛又停了下來,武警戰士前去打聽情況,回來告知是車子爆胎 。大家只得耐心的等候,周圍已經烏黑一片,天上也看不到星星。這時前面的一輛箱式貨車的後門打開了,下了兩個人跑到旁邊去“唱歌”,接著又陸陸續續的下來幾個,一數,乖乖,最起碼二十來個,借著我們車的燈光可以看到前面的車內有上下兩層,人在車廂裡根本只能半躺,這種情況在他們也許是司空見慣,而對我們來說卻是觸目驚心,那些媒體上曝光的偷渡案,也是在這樣的環境中窒息而亡的吧!
生命只有一次,沒有假如的機會,為什麼非要等到出了事才去後悔莫及呢?!
一個小時後,我們的車子再度在山頂上拋錨,還是老問題。
車輛陸續的從我們身邊開過,周圍陷入了一片黑暗,拿起我們的手機,沒有信號!山頂上飄起了雪花,我們在寒風中哆嗦。而腦海裡閃爍的是中午聽說的,前不久也是在這附近,也是一輛車拋錨,司機被洗劫一空。
遠遠的有弱黃的手電光掃來.......
什麼叫度日如年,此刻有深深的體會。我們只是兩個遠離家鄉的女子,在這無法求教的情況下,不要說土匪,就是如果兩個司機不懷好意,我們都在劫難逃。
武警戰士跑來跟我們說:如果有什麼事,你們一定要說會報告公安的!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度過,這次的維修化的時間特別長,我們開始有些後悔搭了卡車,我們甚至想到萬一出了事,大概連幫我們收屍的人都沒有.......
真在我們提心吊膽的時候,車子終於修好了,武警戰士也暗暗的松了口氣。
如今,當我坐在電腦前,品位著自己煮的咖啡,回想著那段路程,我不知道,那個夜晚,如果沒有一身戎裝的武警戰士,會是怎樣的結局?如果再去西藏,我是否有勇氣這樣的再走一次,再去品嘗一次一路的的甜酸苦辣。而維有這樣的走一次,你才會珍惜眼前所擁有每一個細微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