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古鎮南城和它的小橋

作者: GiGi

導讀也許提到家鄉的時候,人的情感總很難控制。不論你離開家鄉多少年,多遠,不論你喜不喜歡,家鄉對於你遠比任何一個香格裡拉更是心靈的家園。往往你離開越久,你對那些模糊記憶當中的景色和人物就越渴望。在網上和表妹談論著她要去周莊,我說對於我們這種長在江南水鄉的人來說,周莊的景色可能沒什麼特別的。 我的家鄉是江南水鄉嗎?細想的時候,仿佛又並不是。 ...

也許提到家鄉的時候,人的情感總很難控制。不論你離開家鄉多少年,多遠,不論你喜不喜歡,家鄉對於你遠比任何一個香格裡拉更是心靈的家園。往往你離開越久,你對那些模糊記憶當中的景色和人物就越渴望。在網上和表妹談論著她要去周莊,我說對於我們這種長在江南水鄉的人來說,周莊的景色可能沒什麼特別的。

我的家鄉是江南水鄉嗎?細想的時候,仿佛又並不是。我家鄉的樣子和周莊,和西塘和烏鎮好像並不一樣。家鄉是伴著水的,但並沒有細細繞繞的小河流伴著屋子而過。家鄉有橋,卻是兩座石橋,一座是古老的,破舊卻並不修繕因為幾乎是古跡,它對於當地人來說仿佛是小城的起源,見證了小城並沒有太多人清楚去細研的歷史。在古老的小山,和古老的寶塔之下;另一座橋則是小城兩個主要城區的連接,河東與河西。

我家住在河東,所有的親戚及商店,醫院,娛樂場所,甚至大一點的菜市場都在河西。這座小橋因此而在我的記憶中至關重要,且印像尤為的深刻。關於小時候模糊的記憶裡,仿佛穿梭了這座小橋千萬次,甚至提到家鄉,浮在腦海裡的不是我的家,不是我的校園,而是這座小橋,獨獨的,平淡的出現在畫面裡。

小橋是水泥的,最早大概只有1個半車道的寬度----在去北京上海這樣的大都市之前,我對車道的概念並不很清楚,也說不清楚這座小橋到底有多寬—所以只要遇卡車對面而過,便無一例外地要發生交通堵塞,行人自行車全排在上橋下橋的引橋上面。這種堵塞在當時往往對小城是件大事,很快便會傳遍全城,甚至會有無所事事的人圍觀。這種堵塞對我印像蔃E分的深刻,因為每次堵塞,先從河西回來的人就會對一邊玩耍一邊等著母親回家的我和弟弟說橋堵$C1耍?忝且?齠親恿恕?

後來隨著經濟的慢速發展—這裡的發展遠比山外要慢很多,以至於我曾說在外面轟轟烈烈發生變化的時候,這座三面環山,有水千裡迢迢注入長江的小城似乎仍保留著祖上福地的樣子—車輛的增多,這座小橋出現交通堵塞的次數越來越多,於是政府下決心擴建。所謂的擴建,也就是寬度增加到足夠兩輛車同時通過,旁邊高處一塊做為人行道。擴建到一半的時候,兩邊的欄杆都拆掉了,橋面橫放著許多的水泥石塊,每次走過都要跨過這些水泥塊,對於那時還幼小的我,就等同於爬上去再跳下來,爬上去再跳下來,而因此我和弟弟就特別喜歡過這座橋,除卻旁邊沒有欄杆而引起的懼怕。

家鄉是經常發洪水的。河東地勢低,每次洪水必定或多或少要淹掉一些房屋。也不是真正的淹沒,而是水要進到屋子裡,有些家具甚至會漂在水面。我家最開始住在我父親學校的職工樓一樓,因為在一個坡上,地勢相對較高,因此,往往洪水只能上到門前的第一級台階,往往這個時候,樓裡面的婦女和小孩就被送到河西親戚家,每家的父親都留守,在暴雨中總顯得昏暗的燈光。等到搬到樓房之後,對洪水的擔心並沒有減少。每到這個季節,我總焦慮地站在陽台上看不遠處池塘裡的水每日升高,逐漸漫出地面,總擔心小樓會不會因為洪水而倒塌,抑或我們會被困在樓上。這種對洪水的懼怕可能已經在我的心靈裡成為一種固有的反應。這導致後來我離開家鄉念大學期間,每每有不順利或焦慮的事情,夢境裡無一例外出現的是洪水。有時候是自己站在河灘看見汪汪的水域和遠處的孤舟,無論如何呼喚,那葉孤舟只是在遠處渡過來渡過去,卻始終不向我駛來,而在夢裡面你是無法叫大聲的,夢裡那時候的無助讓我很難忘;有時候是自己站在自家的陽台,驚恐萬分地看見水慢慢地越升越高;有時候是自己在黑暗的狂風暴雨中,沒有一絲燈光的時候,高一腳淺一腳地爬上跳下過那座帶我去安全的河西的橋,沒有欄杆,而橋下是洪水滔天。

這些孤獨,無助,焦慮,恐懼的意像我也不知道怎麼會經常出現在我大學的夢境裡。難道那個時候我那麼的不快樂?畢業後來上海工作,這種夢就幾乎沒有了。隨著離開家鄉的日子越來越久,對洪水的恐懼也逐漸減退。

小城的面積現在已不限於河東河西兩個區了,最近回去,三輪車夫提到的地名有很多我根本就不知道。在一些以前是農田的地方,現在也開發了第幾大道,新區之類的。城區面積的擴大,帶動了城內交通的發展。在步行和自行車的基礎上,有了逐漸增多的摩托車,三輪車,聽說現在還有出租車和小巴士。前兩年回去的時候,我幾乎被街道交通的混亂嚇了一跳。三輪車在不平整的道路上飛馳顛簸5A;琩d3旅偷卦諂?抵?浯┬校?謔O碌納偈??迓飛瞎脹淶氖焙蚣負跚閾背?0度角。

城區擴大了之後,小橋的重要性也就降低了。以前過了小橋就到了你要去的地方,現在過了小橋,你也許還要走過第幾大道,再拐幾個彎才能到達你要去的網吧,卡拉OK。路途變遠了之後,步行的人越來越少,到處是擦著你的衣襟而過的三輪車,以前需要10分鐘才能走過的小橋,現在2分鐘就在顛簸中度過了。小橋上能看到的秀美的小山,秀美的水中小山的倒影也就無人顧及,秀美的小山上古老的寶塔也就逐漸的孤獨了。小橋上下橋引橋的地方原本大多是早點鋪,供應熱騰騰的包子給早晨上班讀書的行人,現在也都改成了發廊,賣起了時尚飾品。

現在回到小城,我已經是個客人。與昔日的同學談論的小巷,已不復存在;昔日的同學帶我去玩的地方也盡是陌生的地名。而我的小橋,盡管橋的兩端已變化了很多,所幸的是橋兩岸的風景依舊。那些和父親一起站在橋上辨認過的山,不遠處和小橋平行的那座古老的石拱橋,還有關於那座橋的一切記憶。

遺憾的是,我從未為那座橋拍過一張照片。我深知,隨著我離開小城的時間越來越長,我回小城的機會也就越來越少。我回想起小城,小橋的次數也越來越少。我只希望我的記憶永遠不要模糊,我記憶中的小橋永遠不要模糊。

注:南城是我的家鄉。去年的這個時候寫過關於它的另一篇文章,《古鎮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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