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木點滴

作者: wenwen0938

導讀去樟木的那天感冒了。吃了退燒藥,坐在車裡卻還是冷得發抖。 我們從海拔五千多米的地方一路盤旋而下,峽谷兩旁山體上的樹木漸漸茂盛,不時有粉白色 的杜鵑花搖曳期間,空氣也漸漸濕潤起來。 峽谷盡頭掩映在樹叢後的村莊已經隱約可辨。司機李師傅說,那村子是尼泊爾的。 行程緊迫,我們的計劃其實是當晚住在老定日。 然而卻難以割舍這個邊境小城。於是奔波了 ...

去樟木的那天感冒了。吃了退燒藥,坐在車裡卻還是冷得發抖。

我們從海拔五千多米的地方一路盤旋而下,峽谷兩旁山體上的樹木漸漸茂盛,不時有粉白色

的杜鵑花搖曳期間,空氣也漸漸濕潤起來。

峽谷盡頭掩映在樹叢後的村莊已經隱約可辨。司機李師傅說,那村子是尼泊爾的。

行程緊迫,我們的計劃其實是當晚住在老定日。

然而卻難以割舍這個邊境小城。於是奔波了來只為吃一頓晚飯,也順便犒勞十幾天裡風餐露

宿的疲憊之軀。

重又裹上了那件厚重的衝鋒衣,卻依然覺得冷,感覺得到身體裡冒出的汩汩熱氣,我卻無法

不讓自己發抖。頭也疼,腦子裡似有東西在敲擊。

李師傅說,到了樟木去醫院打點滴吧。我搖搖頭,沒有回答。

我其實是無法回答,我的眼淚早已在眼眶裡打轉了。

第二天就是上珠峰的日子,如果燒還不能退,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同伴們感覺又悶又熱,要開窗。被我制止。

李師傅說,晚上就住樟木。

他帶我們找了一家有尼泊爾特色的家庭旅館。

林似有些遺憾不能繼續趕路,卻也沒說什麼。我在心裡祈禱第二天可以同大家一起上珠峰。

我們已經有了一些遺憾,我不想再有遺憾。

旅館的餐廳面向山谷的一面全是玻璃窗,窗台上放滿了花盆,開得五顏六色。從窗戶望出去,

整個山谷裡煙雲飄繞,郁郁蔥蔥的,耳邊也可聽到山澗裡潺潺的流水聲。

十幾天只在荒野裡顛簸,這一刻眼前卻全都是溫柔的景色。

我將林的衝鋒衣套上,蔫蔫地坐在窗邊。大家胡亂點了菜,李師傅又幫我要了杯姜茶。

扎西是旅館主人的小兒子,英俊帥氣,人很健談。會尼泊爾語,英語和一些藏語。扎西家雖

然國籍是中國,在感情上卻更認同尼泊爾。扎西的父母住中國這邊,姐姐住尼泊爾那邊,每

天扎西都過中國這邊幫著父母打理生意,晚上又過關到那邊睡覺。

樟木本來是個很熱鬧的地方,因為前些日子尼泊爾發生的暴亂,游人便少了很多。扎西家的

餐廳這一晚也只有我們這一桌客人吃飯。於是扎西便有空坐在旁邊跟我們神聊一氣,也許是注意力的轉移,飯後頭疼竟減輕了許多。

晚上蓋了兩床棉被一個毛毯,顧不得羨慕別人去洗澡,乖乖吃了藥逼自己入睡。

這一覺很沉,無夢,大汗淋漓。

早上睜開眼睛,整個被窩都水淋淋的,被子床單摸上去也全濕乎乎的。搖搖頭,不疼。立時

精神大振。心裡一個大包袱落了地,只是對店家有些內疚。這一下夠他們清洗的了。

起了床,看同伴都還都在夢鄉。一個人去洗漱。

早上的樟木空氣裡濕濕涼涼的,非常安靜。很多店鋪還沒有開門,有賣菜的在街邊擺賣,籮

筐裡新鮮欲滴的蔬果甚是可人。窄窄的街道兩旁紅紅綠綠的小樓從眼前一路向上延伸,直到半山腰。山頂仍舊籠罩在雲霧之中。而天空似晴非晴,偶露出一小片藍天,卻又飛快飄到山那頭。

信步走到海關門前,院門關著,院內停著幾輛車,不見一個人影。

我舉起了相機。

“不許拍!” 不知從哪閃出了一個人對我厲聲喝道。

我連忙放下相機。連聲說對不起。心撲撲騰騰地跳了好一陣。

回到旅館,其他人也准備妥當,於是出發,沿著小街邊走邊逛。

於是就看到了她----小小的她坐在門檻上,神色有些憂郁,不,也許是迷離,皮膚白得幾乎

透明,盡管腦門上不知道用什麼點了個忠字,下巴上也有些紫藥水,她卻依然讓你想起了天

使。溶上前用英語問似乎是小女孩媽媽的人,可以給她拍照嗎?她很美。

她笑了,點頭。

於是我舉起了相機,她的眼睛轉向了我,看著鏡頭,卻依然迷離。

我按了快門,燈閃的一剎那,她像是受到了驚嚇,驚慌失措的站起來,小小的手死抓著門楣,

眼神裡滿是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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