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10月3日多雲、陣雨林芝---113道班、行程:23公裡、
早上起來,還是去找了一家川味小吃,由於放假,店裡還沒什麼可以吃的,就要求來最快的——煮餃子,隨風說吃得太飽開始走路累,我沒管那麼多一口氣吃了20幾個,飯後上路,出了縣城,水泥路居然還有一段,就這意料之外的2公裡好路,讓以為從此踏上土路的我興奮不已,好日子不長,跟著踏上了泥路,我們只有在1000多公裡外的四川才能重新走上平直的柏油路了。色季拉山全部在修路,到處是工棚和工人,路面泥濘不堪,由於車輛照常通行,路面早就碾壓成翻漿路了,沒走多遠,遇見一群磕長頭和走路轉苯神山的人,磕長頭的人,我在拉薩、在車上、在資料上也看見過不少,但難得這麼近的,不慌不忙的站在這裡看他們,我自己感到很驚訝,很好奇,想看看他們的決心多大,這麼泥濘的路,我走在上面還要找地方下腳,他們怎麼就能用全部的身體去撲向它呢?最後的結果最終失望的是我,泥漿、卵石、溝坎根本就不可能阻擋他們,他們的身體一次次的撲向泥漿中。這是一種虔誠還是一種愚昧,是一種精神還是一種迷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人只要用這樣的一種精神或信念去做任何的事,我想都是可以成功的。震撼之余隨風和我趕緊上去送了他們一把奶糖,當他們伸出布滿老繭和稀泥的手捧著糖的時候,我簡直可以感覺到那糖有多甜。又送給其中一個男人一張岡仁波齊的照片,他拿著就用它來摸頂。
看著前面堵了很多的車,走過去一看,路上有很大的一個水坑,車輛排著隊的一個個的過,我們從旁邊已築好的涵洞上扛著車上竄下跳的過去了,把所有的車輛甩在了後邊,路越走越爛,泥漿是越來越厚,路面早被壓出兩道深深的車轍,開始我們還不時選擇路面好點的車轍走,不停的左右交換,後來,根本就不可能選擇了,只有踩著厚厚的泥漿,順著車轍行走,騎車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車是一身的泥,人是一腿的泥,時不時還要抬車讓道,忍受過往車輛濺起的泥水,快到中午的時候,來到一排工棚前,下面的路是一個長長的回頭彎,看著我就氣短,兩個甘肅的民工,叫我們走一條近道,說是車可以推得上,我們問了問認為可行,就抄了上去,走了一半,兩人都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看看也不陡,但人車直往下滑,我們在休息的時候商量了一下,干脆兩人先推一輛上去,再下來推另一輛,說干就干,兩人死活把車都弄回了公路,看看原路,累是累,路到是節約了近1公裡,可力氣沒少出,真累死人了,下次再有這樣的路我是不願在走近路了,畢竟公路要好走的多。就地休息,兩人拿出壓縮餅干啃了起來,吃過後繼續上路,越走越麻木,漸漸的不再注意路上有多厚的泥漿了,也不再關心走了多少公裡了,腳就向前邁著,任由泥水飛濺。一路上坡很陡,用兩手推車很費力也很笨拙,我們都做了一個繩圈套在車上,做拉遷狀的拉著車走,省力不少,難怪小日本在我們的面前說起色季拉山的時候,比劃著一副痛苦的拉纖狀。現在輪到我們了,我們就這樣一公裡一公裡的走著,路上的軍車壞了,是色季拉山雷達站的運油車,幾個兵哥哥在高原缺氧的情況下,輪流鼓著腮幫吹機油泵,靈機一動用我們的打氣筒吹機油泵,三下五下就弄好了,喜壞了軍官,後來路上對我們的態度極好,但最終在天黑之前沒趕上我們。
此生第一次走這麼艱難的路,不過自己感覺不是特別的累,最討厭的是今天的雨,一會下,一會停,我們的雨衣穿了脫。脫了穿,淋了六次雨,褲管始終是濕的,鞋早就不用說了,色季拉的天氣變化太快了。路上看見很多漂亮的風景,各種顏色的樹木點綴在山間,但是沒有陽光只有雨,什麼也拍不出來。又擔心器材,也沒什麼心情拍,只知道走路,走了15公裡之後,我們就想著今天一定要走20公裡,晚了可以在任何一個工棚裡借宿,這一路全是四川民工的天下,我們也跟著受益,有時感覺根本就不是在西藏。又走了5公裡,在等隨風的時候,問問說前方2公裡左右就是113道班了,條件比工棚好多了,等到隨風上來,他的意思也是到113住,於是我們堅持的走完了最後的2公裡,終於到了113。
這個道班全是藏族,班長叫索朗扎西,問了問住可以住,但除了方便面和酥油茶沒什麼吃的,我們照舊要酥油茶喝先安慰一下自己的胃,可打出來的我們一喝卻不怎麼樣,我們都已經修煉得可以分辨什麼樣的茶好茶壞了,班長也太吝嗇了,酥油放得太少。沒香味。我們餓壞了就決定到工棚裡去找吃的,要吃炒菜,又踩著泥漿去工棚,天都黑了,踩在稀泥裡,讓我一下想起了小的時候,在部隊晚上看完電影回來,手拿電筒一不小心踩在水裡的樣子,現在覺得那簡直就是小兒科。人的思緒怎麼就突然間跨越了十幾年,此情此景是那麼的熟悉又那麼的遙遠。鑽進第一項目部的工棚,老鄉熱情的接待了我們,在我們和老鄉客氣的時候,黑暗中不知誰說了一句:“麻煩什麼,我們一人省一口,就有你們吃的。”心中一陣感動。飯早好了,工棚外有個拉水泥的貨車陷住了,工人正忙著和車主討價還價,終於談好了,先下貨推車然後又上貨,弄好後車主不認談好的價了,這下惹惱了工人,要下水泥抵價,爭了半天車主好是讓步了,我真不明白為什麼車主要這樣,也不想想你一兩個人在黑漆漆的雨夜和住在這裡的幾十個人爭,能爭贏嗎?在說民工也沒要黑心錢,弄幾個小時才100元,每個人只有半包煙錢,何況自己出爾反爾。終於等到老鄉拿到錢開飯,一葷、一素、一湯吃的我很是舒服,老鄉怎麼也不要錢,道過謝,我們回到了道班。班長找了個有火爐的房間,生好火,柴就在我們的房間裡,隨便我們加,倆人都很累了,誰也沒心情再把襪子和鞋烤干了,我喝了半壺酥油茶,把腳燙了鑽進睡袋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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