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十幾年前第一次去南麂的樣子。那時候只是個十幾歲小孩,記憶有些蒙朧。記得當時海島上時常都是霧天,人也沒有現在的多,即便是夏天,也只是三三兩兩的游人。我們幾個同去的人沒聽過三盤尾景區什麼,那時候甚至不知南麂還有鳥島,只知道南麂有個沙灘還有一些戰時的防空洞。那時候島上的路也沒現在的好,賓館也沒現在的多,我們住漁家。大沙澳海帶場那裡是些舊房子,牆上寫著毛主席偉大的領袖,航行的舵手之類的大字,字跡的有些斑駁了,還有公社時期留下的什麼供銷社之類的東西。好像那時候海鮮沒現在多。現在無論到哪家酒店排擋,家家都滿滿的海鮮擺滿鋪面,玲琅的海鮮叫不上名來。十幾年前去的時候,只能吃上些鹹牧蠣,貽貝之類的東西。說以前的物產沒有現在的豐富,也許是錯覺。至於說海上觀日出,那是難得一見的景像。至少我到現在沒見過。不過有一點,比現在要好,那時候的大沙澳沙灘是自由的開放的。沒有柵欄和圍牆,也不用買門票。從這點上說我是幸運。今年到目前為止,去了兩趟南麂,第一次主要是為釣魚而去的,第二次是游玩。
今年第一次去的時候,是在五一長假,一個人。剛上得島去碰到了幾位釣友,就共同租了當地的一條漁船,便衝著目標小島去了,同去小島的共有六個人,至於那個小島叫什麼現在也叫不出名來,可能是小柴嶼。跟著幾個人下杆垂釣(他們用磯釣杆,釣海鯽、鱸魚之類的海魚,至於岩閃,他們是不屑釣的,我第一次釣沒經驗,也就將就著掛上鉺釣岩閃魚)。平生第一次海釣的收獲頗豐,釣了一個多小時,個人收獲足足有100多條老虎魚(岩閃魚),這是始料不及的。晚上宿後隆漁村朋友家。在朋友家吃清蒸海鯽和紅燒老虎魚,就著雙鹿啤酒,那是我平生吃過最美味的海鮮,爽怎麼一個字了得。
次日起來,天陰陰的,風比昨日要大,浪也要稍大。在南麂本島的東面垂釣。一行四人,到下午才總共才釣到30多條魚,收獲少。潮大,潮汐退去,於是下到岩石灘上拾螺貝。太平洋的牧蠣真大,隨手敲來,入口即食,不用佐料,那鮮字不是羊和魚字旁所能表述的。至於曲嘴(大滕壺)、淡菜(貽貝)、岩奶(海葵)、辣螺、海膽就伏首皆是了。還抓到了無孔不入的八爪章魚,其他的不知名的貝類就不勝枚舉了。檢了滿滿一水桶,回去,洗淨,倒在鍋裡,加水加姜,煮熟。來些大蒜仔和醋,頂頂重要的是不要望記了食用時候的工具—牙簽,伴著濤聲和一輪新月,就著啤酒,當吃海鮮像嗑瓜子一樣的的時候,我覺得自已是幸福的。一日疲勞便在啤酒的鯨飲中和後隆漁村繁星點點的夜色中消逝了。
三日起來,聽說要起風浪,便早早買了到瑞安的船票,起駕回府了。來去風浪都小,風平浪也靜,沒有多少風裡來浪裡去的感覺。
今年第二次去南麂也就是8月2日,是臨時決定的,帶著野營裝備,托朋友搞了兩張沒有座位的船票,帶著女友勿勿出發,南麂十號輪擠得像一個火柴盒,不過船裝備還算先進,空調也挺夠義氣,此行沒讓女友要吐的樣子。船行七十分鐘到南麂新碼頭。聯系上朋友,讓他請我們吃中飯,說是中飯,實是清一色的海鮮:牧蠣、海鯽、鱖魚......無非這些,還有啤酒。吃過中飯,告別朋友,聯系到另一位在海監大隊的朋友,休息片刻,下午便在大沙澳玩水游泳,人挺多,來人講各式方言,從語言上判斷,有溫州、瑞安、蒼南、杭州等地的。也有些人在拔河,這我沒興趣。我和女友參加了幾個人已在玩沙灘排球。女友說我球打得好,同玩的人說我是高手,這讓我驕傲得像只公雞。
玩累回去,在海監大隊洗涑完畢,吃完晚餐,接著馬上又是宵夜,在南麂大酒店門口排檔。人是來了一撥又是一撥,熟悉的不熟悉的或半生不熟的。在大陸上連相視而笑的份都沒有的熟悉的陌生人現在可以共聚一桌,敬一杯或打一個通圈,說些應酬的話,講些場面上的事。這時候,我真的相信朋友曾說的一句話,這世界有時候不是不可愛的。當你酒喝累的時候,你才會知道再好吃的東西,再美味的海鮮你也有厭煩的時候。也就這時候,我更明白了朋友說的一句話:世界上“飢”最好吃。席間我還了解了另一種情況,像我朋友他們在小島上呆了五六年了,才去過一次三盤尾,未曾見過海上的日出,至於大沙灘都懶得走。有時候這上世界不是不可笑的。
餐畢,已是入夜十一點多,在大沙澳沙灘上扎營。沙灘有些未熄的篝火,和一些沒有睡意的人們在唱著難聽的卡拉OK。歌不難聽,只是唱得難聽。我算是明白了,什麼才是K歌之王。於是我也去K了一曲,壓軸的時候人已散盡,女友孤零零的掌聲也算撫慰我微薄且可憐的自尊。夜很美,濤聲輕拍著沙灘,海水裡有瑩光點點在舞動,天空的銀河若隱若現,當海邊的燈光都暗去的時候,我們也決定回我們的窩—在沙灘上顯得形單影只的帳篷裡,枕著濤聲做涼涼甜甜的夢。
次日清晨醒來,女友睜開睡眼腥松的雙眼笑眯眯地對我說,老公,這回兒我們算是做了一宿真正的露水夫妻,差點沒把我氣吐血。不過海上的空氣濕度的確很大,海風帶來的水氣在帳篷的表面凝結成露珠,從這點上講,女友說我們是露水夫妻也的確不假。從帳篷的沙窗望出去,遠處沙灘和海水交接處有幾個美麗的倩影在游動,更遠處是早出作業的小漁船在浪裡浮浮沉沉,還有紋絲不動的虎嶼,所有的這些在晨霧淡淡的大沙澳邊相映成輝,渾然一體。看完美色,伸完懶腰,於是決定起來,到沙灘上走走。說實話我不是對這裡的什麼景色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那幾個所謂的倩影,按彪哥的話說我只對她們的身材感興趣。於是我拉著女友在海水沙灘交接處晨跑。那感覺出奇的好。霞光從東面的山頭慢慢地爬上來,綻放開,印染了天空的雲彩,天也漸漸亮起來,沙灘上陸續來了些早起的人們。
收拾好營地,衝了個澡,吃完早飯,告別朋友,開始今天一天的行程......
打電話給後隆漁村的朋友,他說幫我們聯系好小漁船了。打了個車到了後隆漁村,到朋友家搞了兩頂大鬥笠,在小店裡買些中午吃的干糧和啤酒,坐上小船,便晃晃悠悠地出發了。
看女友的心情出奇的好,仿佛完全忘了她自己一點也不會游泳,也忘了火辣辣的太陽。我可是一直在擔心萬一一個橫浪打過來把卷進了海裡,那可真是要喂鯊魚去了。船的發動機很響,在船要聲撕力竭才能和船老大交流,船老大按我的指示,先直奔大擂山水仙花島。船近海灣,遠遠望去有幾只山羊在懸崖峭壁上自得其樂地食草。四腳動物有時候真是牛X,它可以在風口浪尖的崖壁上如履平地,但更牛X的要數自由翱翔的飛禽,上得天空,下得水底,可以在崖頂築巢,也可以潛入水中捕魚。除了羨慕之外,我想你可以學著爬的。船在岩石邊靠攏,登島費了些勁,船在海灣裡候著。登島的地方離水仙花生長的地方有一段崎嶇的山路。這段路算不上險峻,但走得也頗費了一番周折,姑且美其名曰曲折吧。過了一道小山坳,有一塊平地,長著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野草,見到一個島民,整出一個平地,攤上塑料薄膜在曬鹽。前去打探一番,方知時節不對,此地確有成片的水仙,要到春暖多雨時節才會漫山遍野地盛開,此時只剩根部藏匿於草叢間土壤裡。尋之,未果。既而再與那島民交涉,此時不知何處早已來另一年齡稍小島民。年長者熱心,便派他小弟帶我們去找水仙花根,(從生物學上講應該不叫根,叫什麼什麼莖的吧)約摸走了一百多米的路,到一稍高處的草叢間,翻開草叢,果真有大量水仙花根藏於其間。刨根裝袋,告別島民,沿原路折回,上得小船,直奔小擂山鳥島去也。
大小擂山島很近,不一會兒便到鳥島。小擂山中間裂開,仿佛被某某用一劍劈開,形成一線天,好事者想必會杜撰出許多傳說的。小島海鷗可真TMD肥,看上去營養不錯的樣子。海鳥們各占一個“山頭“,說是山頭,實是一些小草堆,船夫說是巢。山勢太峭,便叫女友船中候著,自已登上島去。島上裸露的岩表面鳥糞遍地。鳥見有人來,便不安地飛到空中。當我越往上爬,在空盤旋的鳥兒也越來越多,黑壓壓的覆了我頭頂上整個天空。說實話,那情景有點恐怖。我怕這些鳥會不會把它們的排泄物拉到我頭上以泄鳥憤,抑或空中俯衝下來啄我,那我的結局想必會是體無完膚,橫屍小擂山了——美其名曰“天葬”。(寫累了,休息好了繼續)
(休息好了,把該寫的寫完,剩下喝的啤酒繼續喝完)
說實話,我上鳥島是想掏幾顆鳥蛋,這事你們不能讓菜子知道。要不然,我可是會成為他砧板上、柴刀下的魚肉的(還好他不殺生,甚幸、甚幸)。也許是季節不對,或是鳥兒早有防範,居然恁大的鳥島,我想找一顆鳥蛋都找不到。除了遺憾,我還能擁有什麼?在我找鳥蛋的時候,女友跟著船老大學著釣海魚,有前途啊。不一會兒,居然釣到了一條岩閃魚,那情景叫歡呼雀躍,原來快樂可以這麼容易。在她朝我擠眉弄眼顯示她勝利者的姿態的當會兒,我在頭上的鬥笠上插了兩根羽毛,活脫脫一個被打敗了的紅番,滿臉堆笑,那情景叫對比鮮明。原來羽毛還可有隱飾自卑的功效。船夫見我垂頭喪氣的樣子怪可憐的,上島幫我一起找,兩個人在島上折騰了好一會,也沒有什麼結果,只好悻悻地離開鳥島了。離開的時候,我惡狠狠地丟了一句話:鳥島,你給我等著,老子游擊隊長還會來的。也許是不會去了,也許也沒有也許。套用《我的啤酒中》的一句話:當可以做到輕松地對自己出爾反爾的時候,就是幸福來臨的時候了。
離開鳥島,時間已近中午十二點,船在海面隨波浮浮沉沉。我就著些干糧喝著啤酒,和女友嘰哩咕嚕地商量著先去哪裡。我們還是比較民主地表決了,全票(兩票)通過先釣魚。船到崖邊,下杆垂釣。船在海水裡晃蕩,拋杆不是很好用,墜子太輕,魚線就隨波逐流著。干脆就借了船夫的魚具,一條線,兩個鉤,一個半斤重的墜子,海釣就可以這麼簡單。掛上釣鉺,魚線嗖嗖地從雙手間滑落,觸底有岩石,拽著魚線,上下輕輕拉動。有魚上鉤就會有力量地扯線,迅速拉上,一條魚就上來了。釣上的魚以岩閃居多,還有一條河豚,鼓脹著肚子像個皮球,放在魚戶裡,扇動著雙鰭,優美的,像蜂鳥。釣了約摸半個小時的樣子,有十幾條魚入賬了。太陽也越發的毒辣,女友紅紅的皮膚像二分熟的牛排,讓人心疼,再厚的防曬霜也經不起紫外線猛烈的炙烤。所以我提議結束這次釣魚活動,直奔三盤尾。提議很快得到領導的通過。
船老大好使喚,依計行事。小船繼續在海面晃悠。沿途有好些碉堡,這讓我想起了昨晚宵夜時的一個笑話。席間有一位退伍軍人說起他的戰友, 吹牛不打草稿的故事: 某軍人探親回家,朋友對他的軍旅生涯羨慕不已, 問他, 你們軍隊裡的大炮是不是很大? 此軍人誤解, 說:是啊是啊,我們四個人在大炮裡打牌呢。後來就以訛傳訛,他們部隊的大炮可大了,炮管可以坐四個人打牌。真實的情況是他們坐在安放大炮的碉堡裡打牌。
船行至三盤尾,在二嶼登島,付給船老大船錢,兩百塊,貴了點。說了些再見白白的話,各自上路去了。三盤尾好像沒什麼好寫的東西了,圍在牆裡的東西,你說能寫出些什麼來。該看的看了,沒看的人自己有空去看看。該寫的也有人寫過了,沒寫的菜子後來的新聞都報道了。倒是女友顯得很興奮,這也難怪。見了很多新鮮的東西,是要問為什麼。比如說那些四通八達的坑坑溝溝是哪裡來的,草坪是不是人種的,岩石是不是有人開鑿過的等等。我都懷疑,那本《十萬個為什麼?》到底是誰寫出來的。我一一做了解答。那些戰壕是我當年打戰挖的,草坪是我練兵的時候踩出來的,岩上壁畫什麼的是當年激戰的時候刻下的歲月的印記,還有我磨刀的石頭,試刀時砍過的石頭。至於說那老人礁就是一個炮彈打過來的時候,把邊上的岩石炸塌了剩下的。呵呵,原來杜撰也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行文至此,也該了解了。不過游擊隊長的的游擊之路還長著。哦對了,還應該說些南麂再見,哦,美麗的南麂之類的話。等老子隊伍壯大了,還殺回南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