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滴淚珠流出的汪洋——天目山和太湖的不解之緣
撰稿:老殘
久居群山環繞的天目山區,在青翠滴綠濃蔭蔽日的空氣中,天邊的地平線,總會幻化出一碧接天的浩淼,這種浩淼給我心靈帶來的遼闊和舒展,是難以用語言表述的,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那是多麼令人神往的意境呵!太湖美,太湖美,美就美在太湖水……而這首以吳儂軟語著稱的歌曲,更盈盈地牽起我生命中關於太湖的割不斷的懷想和情緣。
在幾年前一個春風拂面的季節,一輛汽車載著我,沿著彎曲的山道一路狂奔,大山被車輪轍走了一道又一道的屏障,景色在毫無遮攔的明淨裡,鋪過美麗的杭嘉湖平原,一直鋪向泊夢的遠方。在太湖之濱風景如畫的旅游城市無錫,我邂逅了一位知識淵博,人緣極好,對天目山和太湖有著深刻了解和獨到見解的旅游業內同行夏建文先生,得益於他深入淺出的講解,我對天目山和太湖同出一脈如出一源的關系開始有了醍醐灌頂的認識,在黿頭渚,他對我說:“你知道嗎,惠山、錫山,無錫所有的山都是天目山的余脈和支脈,太湖雖大,可太湖的源頭就在天目山南麓的龍須峽谷!”“是嗎?”我心靈中最脆弱和最敏感的部位,突然被夏先生的話給點中了,兩行清淚以最原始最率真的方式,融入湖畔陌生而熟悉、新鮮而古老的鄉愁之中。
請回歸億萬年以前的汪洋吧
我們的先民曾駕著同樣的舟船
艱辛的日子和苦難
一次又一次被浪打濕
一、割不裂的地緣
天目山,古時又稱“浮玉山”,億萬年前,杭嘉湖平原及天目山麓還是一片汪洋,當然,太湖也是這汪洋的一部份,是一個和杭州灣相連的美麗的大海灣。
由於地殼造山運動,陸地慢慢地凸現,天目山開始像一塊璞玉浮出水面,由島而山,由山成脈,最後分別在海拔1479.7米和1505.7米的高度,暫時停止了恣意的生長,形成大仙頂和仙人頂兩大主峰,所有關於大海的記憶,關於舟船,關於遠古的海生魚類,都成了化石,都被大樹華蓋聞九州的天目濃蔭,深深地覆蓋和掩埋起來,天目山像一個綠色盛裝婀娜挺立的少女,身後拖著一幅長長寬寬的裙裾,拖地那一部份,便是著名的“江南古陸”了,它包括杭嘉湖平原和廣闊的太湖流域,而大海則知趣地向東撤退,面對這片曾經的疆域,再也無法收復的失地,大海有了蔚藍的憂傷。
也許是對於水的情結太刻骨銘心,即便沉入深淵,也要托起記憶中的那一片波光,5000萬年以前,現在的太湖所在地地殼又開始整體下沉,東部的泥沙則不斷淤積,導致長江三角洲向東擴展,西部的窪地便形成三萬六千頃煙波浩淼的太湖。
這個江南古陸僅存的關於海的縮影和記憶,中國第三大淡水湖泊,顯然無法與海同日而語,但它畢竟保留了水和廣闊的形態,在原始而古老的東方大陸,還有誰能替代它成為連接著過去、現在和未來的物質圖騰呢?太湖,你是慷慨的,胸懷裡激揚著海的氣度、海的魂魄,但你所濕潤和滋養的,何止只是富甲一方的“魚米之鄉”,讀一讀你的湖光,聽一聽你的濤聲,生命中那漂泊無定的成份,便會得到撫慰和安寧,你澆灌的,更是一些干涸待哺的心靈呵!
而惠山、錫山,包括太湖的三山仙島,都是天目山的余脈,是天目山在艱難的隆起過程中形成的肌腱,展示著生命的苦難和執著、滄桑和雄健,同時,它們也是天目山伸過來的長長的溫暖的臂彎和手掌,在輕輕握住太湖的同時也握住了亙古不變的親情。
長江源頭幾百幾十幾座山
黃河源頭幾百幾十幾道灣
太源源頭在哪裡
西去杭州六十裡
二、阻不斷的水緣
天目山,位於浙皖兩省交界處,其主體由東西兩山組成,兩山山頂各有一池,池水清澈,終年不涸,形似雙目,故名天目。天目山在隆起的過程中,把這兩泓遠古的水,始終托舉在頭頂,它一面明眸善辯,日夜凝視著蒼穹,以哲學的姿態,叩問生命的過去和未來,一面思念遠方的親人,流下一串又一串相思的清淚,這些淚飽含感情,流過森林,流過峽谷,最後化成清澈的泉水,彙集在天目山南麓的馬尖崗龍須峽谷,流向太湖。據《杭州市志》記載:“注入太湖最長水路南苕溪,發源於天目山脈臨目鄉馬尖崗,此處泉自岩出,山溪湍急,潺潺流水,清澈晶瑩……”
很多人在翻閱這一條款時,可能無動於衷,但在1995年深秋的某一個夜晚,一個叫做徐志洪的中年人拿著這本市志,雙手因激動而不停地顫抖,作為臨目鄉黨委一把手,有著“旅游書記”之稱的他,頓時茅塞頓開,一幅借船出海,趁勢而上,徹底改變山鄉落後面貌的臨目生態旅游的藍圖,在他睿智的腦海裡徐徐展開,一套周密的旅游招商計劃開始出籠,盡管當時臨安的旅游還是一片空白。
而與此同時,一位臨安籍名叫華抗美的杭州七星工貿公司的老總,也正在為企業走出困境,尋找新的經濟增長點,而苦思冥想,殫精竭慮。
本是兩個惺惺相惜的英雄,卻彼此錯位了整整三年,直到98年3月,在臨安市主管旅游的邱忠軍副市長的傾力引薦下,兩雙相見恨晚的大手終於緊緊握在一起,而這不同尋常的一握,竟握住了臨安旅游的春天。
當年八月,一個叫做“太湖源”的風景旅游區,在臨安、在古老的天目山麓因運而生閃亮登場,它以全新的理念,不事雕飾的風格,清新質樸的山水,迅速走紅市場,火爆華東,久違的天目山和太湖,又走在了一起,形成一個全新的板塊,這個板塊以清澈的泉水牽連著,以古老的情感勾通著,而太湖源則是一個清晰而具像的載體,提醒著人們曾經發生的一切和不該遺忘的一切。
臨安旅游景點從太湖源模式開始,至今已經發展到了二十幾家,浙西大峽谷、大明山、柳溪江、天目石谷、石長城等景區,相繼進入人們的視野,他們和太湖源一起,各自以自己的特色和品牌,為古老的天目山增添了無限的風采,臨安旅游也在完成一次創業以後,吹響了二次創業的號角,為紀念太湖源對臨安旅游的特殊貢獻,臨目鄉則和周邊的幾個鄉鎮合並組成了太湖源鎮,無論從任何角度,太湖源的開發都有了裡程碑的意義。徐志洪、邱忠軍、華抗美……讓我們記住這些普通的名字吧,雖然在臨安旅游如日中天的今天,他們當中有些人已經離開了臨安,有些人甚至帶著英雄遲暮的傷感和遺憾,早已淡出旅游圈子,但人們記得也罷,不記得也罷,他們所做的一切,從長遠的意義上考慮,早已超出了旅游本身。也許,他們只是帶著責任和使命以一腔真誠做自己想做和應該做的事情,但不經意之間,卻以區區血肉之軀填補了被地殼運動裂開的豁口和斷層,這裡面所蘊含的感天動地的情感偉力,是很多人包括他們自己所始料不及的。
君住源之頭
我住源之尾
日日思君不見君
共飲一源水
三、分不開的情緣
我發現,有一條文化的脈絡,始終在天目山和太湖之間執著地穿行,它是無形的,卻毫不遜色於有形山脈和溪流給我們帶來的心靈震動,它是兩地之間穿越時空和歷史更深層次的氣脈,讓我們的血一直以先祖的名義流在一起。
眾所周知,太湖流域是吳越文化的發源地之一,而臨安歷史上也出現了一個彪炳史冊的人物錢镠,他在唐末五代締建了吳越國,繼春秋吳越後,又一次把吳越文化演繹到了輝煌和極至。我不知道,臨安的錢王陵和無錫的蠡園有著什麼樣的師承和淵源關系,在相距千年的阻隔中,錢镠和範蠡會一見如故互拜結義嗎?還有,天目山是佛教名山、臨濟宗發源地、韋馱菩薩道場,曾有過“八方香客雲集來,十萬煙火散江南”的輝煌,那麼有著“東方大佛”之譽的靈山大佛,所以香客四集,祥雲不散,是不是也沾了一點天目山的靈氣呢?
還是回到太湖源這個話題上來吧。
太湖源景區從最初的火爆到現在已將近五年了,在臨安旅游無硝煙的戰爭中,它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台,始終走在旅游景區的第一方陣。雖然,從自然資源來講,太湖源除了質樸的美麗,沒有更多嘩眾取寵的地方,但在文化含量和包容性上,它又是一般景區所不能匹敵的,它不僅打出了“太湖”的牌子,而且還把“太湖”牌子做深了,做透了,做好了,使太湖除了海納百川的廣闊,更有了千回百折的幽秘、柔腸百結的鄉愁。
在工業文明高度發達的今天,美麗的太湖正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污染,因而太湖源在開發之初,就融入了生態意識和環保理念,提出了“保護太湖從源頭做起”、“源頭源尾共攜手,還我太湖萬年清”的口號,策劃並實施了“給我一袋垃圾,送你一份禮品”、“給我五節廢電池,送你一張門票”等公益活動。二OO二年五月,一場別開生面的“一源水,兩地情”活動,在無錫市旅游局及當地眾多旅行社的大力支持下,於太湖之濱隆重舉行,來自源頭的水和取自太湖的水,在同一個容器裡彙合了,血濃於水,情源自真,無錫市民親眼目睹了源頭的清澈和太湖的隱痛,無不為之震憾和動容。
我從內心深處敬佩和感激太湖源景區的策劃者和管理者們,老莊有一個著名的思想,那就是退而求進,無為而治,只有熱愛他人的人,最終才能被他人所愛,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太湖源淡化商業味,突出人情味的操作,使源頭和太湖形成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你中有我,水乳交融,尋根、懷舊、探源,太湖流域六千萬子民,就這樣把太湖源當成了自己精神和夢想的家園。據有關資料統計,無錫一直是臨安最健康、最穩定的客源市場,無錫市民對臨安情有獨鐘的熱愛和追捧,絕不是偶然的。
這些年,我像一條游魚,在源頭和太湖之間反復地游弋,當我內心感到壓抑的時候,我就會去太湖和夏先生等朋友一起暢談人生,享受水天一色的空曠和大氣,看煙波迷漓,船帆點點,長亭水榭,漁舟唱晚;在我煩躁的時候,我又會去太湖源頭,感受天籟般的寧靜和安閑,炊煙裊裊起,農夫荷鋤歸,夕陽畫出的山色,流泉奏出的音樂。古來就有仁者樂山,智者樂水的說法,而天目山和太湖,這個山和水最傑出的組合和代表,這個人類夢想開始和到達的地方,我能這樣奢侈地相擁你們到永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