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加稍出來步行一裡就到宰蕩,很美的田間風光。遠處山坡上有匹馬在悠閑地吃草,從石局長那裡再次證實了黔無驢的說法。很窄的田埂僅容一人通行,水稻田同時也是養魚塘,半尺長的大黃鯉在禾間游弋,攪起潑拉拉的水聲。一株盛開了紫色花朵的植物吸引了許多蝴蝶,成雙成對的蹁躚其間,也不怕人,由我們來拍。田埂間橫著一塊墓碑,早就知道這裡的墓碑是出奇的精美,尤其是水族的,不但雕琢有花草動物,更有些表現的是少數民族的生殖崇拜,十分神秘原始。眼前的這塊殘碑上是一條龍形浮雕,虎虎生風,急叫攝像師回來。這人,也不知怎麼做的攝像師,居然這樣的細節也會忽略,只知道盯著我們的腳左拍右拍,氣得我一個大腳丫伸到他的鏡頭上,為他取名“視而不見”,簡稱S。兩村之間原有一小水庫,現在只剩下一個黑黑長長的涵洞,幾個人就在後面鬼哭狼嚎的,領導也伺機放肆了一把,一臉的天真爛漫。剛到宰蕩,天空就黑下來,我們急急到村裡的小學校避雨。石局長就曾經在這裡做過兩年的教師,村裡人都很尊重他,地位甚至高過村長,拿他的話說村裡人伐了樹首先會留給他。這個小學校是兩層樓的全木制結構,造價四萬,聽我們說在上海四十萬也買不到一百平米的房子令他驚訝地合不上嘴。村子還算富裕,基本保證每個孩子的就讀。“山雨欲來風滿樓”,風夾著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雨淋漓而下,在屋檐上串成珠鏈,跌落。雨簾中望著煙雨蒙蒙的村寨別有一番韻味。旁邊的小樓上穿了月白衫子的女孩兒在向著樓下的青年招手,見我看著,不好意思地扭過身去。這樣的朦朧煙雨,這樣的青黑月白的色調,美得像畫兒。教室異常昏暗,瓦片之間有雨水滴落,我們必須不時地挪動地方,不知道小學生們上學時怎麼辦。教室前掛著的圓形鐵片是他們的上課鐘,簡陋古老,頓生隔世之感。
雨霧隨風飄進來,幾只花鴨在小溪中嬉戲得更加歡快。溪水從房屋間流過,擔負著村民生活的方方面面,長發的女子洗衣濯發,鴨鵝在這裡洗澡玩耍,燒熱的豬潲也放在其中冷卻。小豬兒歡快地在家家戶戶地串,據說這裡的香豬、香羊都是很出名的,個子長不大,但肉非常的香。眼前這幾只小狗般大小,渾身粉白,因為瘦異常的靈活,煞是可愛。
雨小了,幾個女子立在雨中閑聊,對這雨似乎渾然不覺,於是我們加入沐雨的隊伍。村子不大,走到村東頭便是宰蕩花橋。花橋又稱風雨橋,也就是廊橋,美國的一個廊橋演繹了一段愛情故事,不知道黔東南這麼多的風雨橋又目睹了多少的詩情畫意。非常喜歡風雨橋這個名字,寫實又不乏詩意。橋已經非常的破敗,仍然擔負著遮風避雨的重任。橋長十余米,沒有照片上所見的地坪風雨橋的雕梁畫棟,唯一的裝飾是在木頭的底端用刀削成的齒形,這也是我們一路所見唯一的裝飾圖。顏色也是非常的單一,天然的杉木色彩。爬到土坡上才見到橋廊正中的橋樓,四級葫蘆寶頂,依然是古樸簡單的圖案。天空放晴,居然在頭頂露出一片瓦藍,這是此行第一次見到純淨的藍天,心情為之一爽。
侗寨之中必然有鼓樓有風雨橋,鼓樓的多少是根據寨中的大姓來定,一般只有一座,最著名的肇興鼓樓群有五座之多,是寨中有五戶大姓,也有說是五個寨子。宰蕩的鼓樓只有一座,為八角建築,高12米,七層,全為木制結構,不設一釘。樓內居中有一圓形火塘,村中聚會議事時會燃起熊熊篝火。迎門的柱上綁了一對大牛角,黑黝黝的有些怕人。樓內沒有樓梯,靠著一根鋸齒形獨木梯可以登頂。沒有料到S經過幾天的鍛煉居然身輕似燕,蹭蹭爬到頂上做胖猴遠瞻狀。窗子全是木雕,花鳥蟲魚,圖案繁復,風檐板上還有人物故事的彩繪。只是缺了一樣: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