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6又是整整一日的車,在貴州旅游就這點不好,山路太險,不適合夜行,只能犧牲白天的時間來行路。路上的景色有些單一,不及青藏高原的多姿多彩,但是貴州的山區植被保護不錯,很少見到光禿禿的山,穿行在綠色之中,傍著清溪倒也賞心悅目。貴州的車子有個特色,統統將水箱背在頂上,用一根橡皮管接下來,加滿了水,車子在山路上搖搖晃晃,這水就雨點般飄灑下來,幸而穿了Gore-tex的褲子才免去雨淋水淹之苦。旁邊的眼鏡看了我苦著張臉嘿嘿直樂,在貴州看到的眼鏡可真不多,這個人就有點鶴立雞群的感覺,聊起來知道他果然是個老師,侗族人,梁正東,一聽名字就知道是六七十年代的人物,在凱裡讀的民族大學,現在從江的高中教化學。他的妻子是苗族,只要沒有世仇,少數民族之間通婚是很常見的事情,這裡的女子大多漂亮大概也源於此。聽到苗族我總是想到書中讀到的苗人下蠱,急忙證實,梁老師笑了說並沒見過,但是鬼師還是有的,有些人生了病也不請醫生而是去請鬼師。聊興一起,我的為什麼就接二連三地湧出來,攝影師和領導給我更名“為什麼”來調侃我。說到苗族梁老師也是很多的不知道,因為苗族實在是個太豐富的民族,有很多的分支,常見的有長苗、短苗,昨日在舟溪見到的就是穿短裙的短苗,L在電視上看到過苗族的超短裙一直念念不忘“短短苗”,可惜還無緣得見。梁老師說還有一支的妝扮與日本人極為相似,行葬的風俗也很特異,遺憾的是躲在深山之中此行肯定是要錯過了。說到苗族總想起“養在深閨人未識”的詩句,我們驚嘆於所見所聞的原始與美麗,一邊又因為道路的難走而大嘆苦經,可是一旦真正交通暢通了,旅游發達了,這原始的美麗大概也就消失殆盡了,這也是發展旅游的一個解不開的結。但是我寧願它就保持原樣,真正熱愛旅游的人是懂得美麗總是有代價的而且也願意付出這樣的代價。領導批評我自己有錢了眼界開闊了怎麼不考慮到別人也想富起來,我無言以對。可是看梁老師一臉的從容與平和,他也是上過大學的,卻安於在從江這樣一個小地方教書,每月拿著四百元的工資,他到過的最遠的地方是重慶,但是從他看我的眼光中我看不出一絲的羨慕與不平,其實應該羨慕的是我們,很多人大概一輩子也追尋不到這份心境的平和和自身的快樂。
從江也是我們此行的一站,出發前聽說榕江至從江的路被衝壞,於是向他打聽情況,今年六月碰到百年不遇的洪災,衝跨許多路段,現在已經能夠通行。難怪路上險情不斷,車子從狹窄的臨時木橋上過每個人的心都懸在喉嚨口。此次去從江的一個重點是小黃侗寨,小黃侗寨的侗族大歌是國際聞名的無伴奏分聲部合唱經典,曾經出國訪問極獲好評。一聊知道梁老師的一個學生就是小黃苗寨的,曾經去過巴黎訪問表演,令我大喜過望,就想跟了他去聽音樂。但是到達榕江的時間太晚,到從江路不好走,需要四到五個小時,已經沒有班車。攝像師在車上也忙著攀談,對像當然是小姑娘,這回是在旅游局做過,直接帶了我們到榕江最好的賓館,榕江賓館二樓就是榕江的旅游局所在地。記者同志們是帶了任務來的,自然不能忘了聯系業務,於是我們又受到了熱情接待,旅游局局長親自在地圖前給我們指點江山,介紹民俗風情,不是因為明天要趕到凱裡參加蘆笙節定然會陪了我們參觀游覽。任務落在了副局長身上,落實了有車子可以到宰蕩,我們不由心中竊喜,十幾裡的山路,沒有車子可不是那麼好玩兒的。賓館的一樓仍在裝修,留著六月份發大水的痕跡,不巧沒有空余房間,我們只好住進了榕江排名第二的慶豐賓館。風光不錯,傍著榕江,依著大橋,四下裡都是綠油油的稻田。
聽到L對超短裙的向往,局長特地叫了兩個小姑娘盛裝上場,記者們有素材可拍,旅游局可以對外宣傳,兩相情願的事兒,倒是樂壞了我們兩個“游俠”,這種特殊待遇實在是不多得的。榕江北部的空申、空烈是短裙苗的聚居地,婦女的百褶超短裙只有16釐米長,前面有長的花圍裙遮住,據說裡面是不穿褲子的,所以穿了絕對不能在田間勞作,到了家中也必須有高凳看坐。 超短裙還可以一層層地穿,最多可以穿到二十幾層,蓬蓬的就像芭蕾舞裙,所以當地人都很自豪的說他們不但發明了超短裙,還是芭蕾舞裙的鼻祖。最為獨特的是頭上的帽子,就是在彩排中見到的尖尖的如女巫的帽子,原來也有來歷,古時還沒有布匹的時候,苗人采了芭蕉葉子卷起來戴在頭上圍在身上遮風避雨沿襲而來。短裙苗每年農歷二至三月的農閑時間有一個“茅人節”,成年男女不論老少婚否,都可以任意找情投意合的伴兒到茅人坡對歌談情,再之後就是另尋僻靜之處了。外人一直以為少數民族極其保守,其實他們在感情方面的自由、談情說愛的浪漫是漢族遠不能及的。
太陽落下,田間有淡淡的青霧升起,妖嬈在榕樹間,好一幅山水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