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湘西行(九)

作者: yvete

導讀九、德夯光著腳丫在河灘上,摸蟹釣蝦,走在暮歸的鄉間小路上,追著羊趕著鴨,聽著牧童的短笛,我們居然也哼起了山裡的小調“去了去了又轉來,人要留路花留苔,人要留路常年走,花要留苔四季開。”身後還有一只搖著尾巴的大黃狗…… 一大早我們就懷著這樣的美夢,跟著來接我們的司機們一道上山了。 德夯地處武陵山脈與雲貴高原相交形成的大峽谷間,離吉首有二 ...

九、德夯光著腳丫在河灘上,摸蟹釣蝦,走在暮歸的鄉間小路上,追著羊趕著鴨,聽著牧童的短笛,我們居然也哼起了山裡的小調“去了去了又轉來,人要留路花留苔,人要留路常年走,花要留苔四季開。”身後還有一只搖著尾巴的大黃狗……

一大早我們就懷著這樣的美夢,跟著來接我們的司機們一道上山了。

德夯地處武陵山脈與雲貴高原相交形成的大峽谷間,離吉首有二三十公裡路程。

無比耍賴地霸占住司機旁的座位,可憐的C被悶聲悶氣地押在車後,衝著他哈哈大笑數聲,不管!

一路依然有驚喜不斷。在清澈見底的溪水上架一道長橋或者泊一只渡船,不遠處的山腳下再有一片小樹林,那兒就一定會被配上黃泥的牆烏黑的瓦,重重疊疊,如堆蒸糕,入目景像清而壯。三兩轉彎,如此煙雨繚繞的村寨可能就在眼前。

我們在山坳裡兜來轉去,一會功夫上到山頂。德夯村寨居住著一群苗族人,他們講苗語,以歌為媒,自由戀愛。女子喜戴銀飾,穿無領繡花衣,男子愛結綁腿,吹木葉。

我們的運氣真是好,主人跟我們說晚上有團包了場篝火晚會。那可不是每天都有的啊,苗家的跳歌晚會,想像被一扯就止不住聯翩起來……於是決定住下來。

先上盤古峰。穿過清一色灰色木屋走在青石鋪成的巷道裡,不遠處有嬉笑孩童撥水的聲音。家家戶戶的門都敞開著,裡面黑乎乎的並沒有人在。偶有大門門檻前放著一爐紙錢幾支香,清煙在門前裊裊飄蕩。原來,它在告訴人們這戶人家今天將來貴客。在客人入屋之前,先得繞香爐一周,這可以去除身上的晦氣同時給他帶來好運,隨後才能被請進屋裡。這叫“洗塵火”。

轉過巷子,溪水穿過山寨。時候尚早,然而已經有不少孩童鑽到了水裡,水就是他們最好的伙伴。走過接龍橋,再走幾步村內蜿蜒的石階小路,隨即上山。

我們在青翠欲滴的竹林間穿行。在絕望之時總有亭台恰到好處的出現。偶見背自家制作的冰棍上山叫賣的,冰棍包在毛巾裡,齊整地擺放在泡沫箱裡。不一會功夫,一元的也就成了五角(天氣太熱而制冷裝置太過原始)。生意人仍然樂此不疲。

愈往上走,山愈俊美,也愈發陡峭,石梯就架在懸崖之間,扶搖直上。也有背著獵槍的男子走過。在我們停下腳步揉著飽受折磨的雙腿之時,在頭頂雲梯之上就有可能傳來他的叫聲:“就快到了,堅持啊!”真是莫大的安慰。

山頂居然有一新搭成的簡陋木屋,三居室,包括一間雜貨店一間畫屋,到處擺放著已完成或未完成的墨跡。那獵人正與一只雌狗說話。見到我們,嘻嘻一笑。原來他是這裡的主人。他告訴我們,他在山下已經住了十五年,今年春天搬到山頂來了,也許又是一個十五年呢。仔細看來,瘦削的身體,清淡的笑容,隱有道士飄逸之風。一個人能在繁華中耐得住寂寞,不將理想拋入向往過的山寨河流,或將山寨河流作為顯耀的資本。於現代實屬不易。極目四望俯瞰山谷,山川河流盡收眼底。但願我是他。

下午往流紗瀑布。接龍橋下,水中央,那群小鬼還在水裡賴著,大聲叫嚷。在他們身邊有一位七十開外的大媽,赤著上身,手裡捉著一條布腰帶,靜靜地泡在水中,面容異常恬靜。水邊的石子上坐著幾位洗衣納涼著的大嬸,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對岸,有姑娘擰著家裡的水瓶在裝山泉(山裡流下的泉水在這裡安家落戶——苗家人給它們蓋了一間間的水槽任人采用)。

沿著溪水,在山谷中行走。青石路旁,稻田已到抽穗時節,四周飄蕩著稻香,絲絲入扣。深吸一口氣,那清香蕩氣回腸。

雖說,現在是當地的旱季,可是一點沒有讓我們掃興,瀑布當然是看不到奇觀的了,不過,我們自有自得其樂的辦法。悠閑地坐在溪水邊,把雙腳放入水中,打打水花,敘說家常;瞅瞅做完買賣收了大陽傘坐在路邊等媽媽來接的小姑娘;或者輕輕搬動水間的石塊,找找看有沒有小螃蟹,前一天的辣椒炸螃蟹,香酥還在舌間……說來慚愧,當晚吃是吃到了,不過卻只有三只是我們四人捉到的(其它是花兩元錢買的現成的)。不過,C抓了只四條腿的蛙,多少衝淡了些沒抓著螃蟹的沮喪之情。可惜,這蛙最後在第三批鑒別大師識別之時(當地人也搞不清它到底是什麼東東輪番上前鑒定),蹦跳進我們午餐的廚房裡,沒再出來。

不過,我果然如夢中所做的那樣,赤著腳丫在H的“小心”裡奔跑在石板路上,追趕著轉眼就消失在山坳裡的C和G(我們趕著回去吃晚飯呢)。青石冰冰涼涼,手裡的人字拖(為了下水特意買的)跟著一路晃晃蕩蕩……

山裡的天真是說變就變,剛剛還十分的悶熱,一碗飯功夫,門窗就被吹蕩得搖搖欲墜,緊接著就雷雨大作。小溪轉眼間成了大河,河灘上的石頭都躲到水裡去了。不知哪的電線掉了,屋子唰地全黑了下來。山裡人興高采烈著一字排開在窄小的屋檐下,只有我們幾個瞅著廣場中間那堆木頭,掛念著那場肯定沒戲了的篝火晚會。

逮著身邊那大眼睛的苗家姑娘:“晚上的晚會怎麼地?”她彎著眼睛很甜潤的嗓子回答我:“會改成屋內的歌舞會。”

靜下心來仔細觀察一下來來往往美麗的苗家姑娘。綠色的短襟小褂混著月白的邊,下面是黑色的百摺短裙,背後是一條又粗又黑的辮子。一站一動都很婀娜。

當晚我們就在風雨飄搖的木樓上聽木葉聲,看鬥蓬舞,觀攔門對歌,在歌舞聲中感受著苗家人的愛情和生活——友好坦率真摯大膽,還很熱鬧地跳了場竹竿舞……

然後,倚在屋外的長廊上,靜謐的山飄蕩著我們不倦地笑聲,直到很晚。


精選遊記: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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