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日記

作者: lbdg

導讀經過兩天奔波,到達敦煌市。 這一路頗經歷了一些波折,但其實最終還算順利。從北京出發前,就聽說大水衝了蘭新鐵路,當天的507次(蘭州棗烏魯木齊)已經停運。不管已先期去游甘南的三個同伴怎麼辦,按計劃去西站上我的69次。 到車站見通知:69次的終點改在清水。清水是蘭州與柳園之間的一個小站,而我的票是到柳園的。許多人在手忙腳亂的到處打聽,張羅退票。我 ...

經過兩天奔波,到達敦煌市。 這一路頗經歷了一些波折,但其實最終還算順利。從北京出發前,就聽說大水衝了蘭新鐵路,當天的507次(蘭州棗烏魯木齊)已經停運。不管已先期去游甘南的三個同伴怎麼辦,按計劃去西站上我的69次。

到車站見通知:69次的終點改在清水。清水是蘭州與柳園之間的一個小站,而我的票是到柳園的。許多人在手忙腳亂的到處打聽,張羅退票。我於是決定先坐到蘭州跟他們彙合,等路通後在一起前進。等上了火車,廣播又通知了:車將開到柳園!趕緊用車上的無線電話告訴家裡,這下至少我可以安穩上路了。

但還不是一切OK了。北京開往烏市的車,開到柳園已經完成了行程的大半,還值得發趟車。而蘭州開出的車如果只為這一小段路發車,顯然是虧本買賣。所以我想大概507次還是不能開通,因而他們跟我彙合的唯一辦法就是在蘭州上我的這趟69次。

0:50分車到蘭州,我醒了。果然不久就聽見四姑在窗外喊我,告訴我他們已經上車,正在辦臥鋪。兩撥人各自經歷了一點小波折後順利會師了,而倒是家裡虛驚了一場。

今天用了整整一天穿越河西走廊廣漠的戈壁荒灘。一切單調的荒涼都是西部常見的,路左遠遠望見連綿的雪山,從地圖上看,該是祁連山脈。不知這裡的雪線是多高,反正肯定沒有西藏的六千米。估計那些山也就是海拔三、四千吧。路右邊有時斷時續的干打壘土牆,大約兩米厚,三、四米高。我總覺得它太新太完整,不夠殘破不夠滄桑。但每隔一段就出現一個的烽火台讓我確信,那只能是古長城的遺址了。長城的修造也都是就地取材的,在多山的東部山區用石頭,而到了西部的荒漠中,就只能用黃土了。

其實不遠處就有山,但長城卻修在了鐵路邊伸手可及的平地上,牆體也不那麼高大,在我看來是遠遠的不夠偉岸,倒像誰家為自己壘的院牆。

嘉峪關也是如此。離鐵路很近,周圍沒有印像中那麼空曠。連那城看上去也好像小了一號,像個模型。也許是距離的關系吧。也許如果我們能停下來,能在夕陽中登城遠眺,也許感覺會不同吧。

在接近柳園的最後一段路,周圍卻不那麼荒涼了,有農田、民宅、成叢自由生長的楊樹棗那是我最愛看的樹,從未修剪過的枝條從根部就開始像上長出,整棵樹就像一只羽毛,或者一串糖葫蘆。但我更願意聯想起馬背上飄舞的棕毛。

到達柳園將近晚上九點。天還沒有黑。這裡與北京大約有兩個小時的時差了。立刻搭上一輛小巴趕往敦煌市。敦煌是個與格爾木規模類似的小城市。車把我們直接送到了敦煌賓館,住下。這裡的四人間每人15塊,還挺干淨。我們相當滿意了。

(二)——敦煌

98/7/17星期五

我發現我總是這樣:一下子看到太多精彩的東西之後,反而什麼也寫不出來了。就像去年在布達拉宮。

今天是莫高窟。

莫高窟保護、管理非常嚴。只開放十個洞窟棗各個朝代的典型洞窟,或者不同洞窟形制的典型代表。在導游小姐的帶領下一上午看完這十個窟,已經眼花繚亂。每每進入一個洞中,仰頭看到天花中線條流暢,色彩濃重,筆意飛揚的飛天,那些飛舞的衣帶給整個洞窟帶來生動的活力;或是錯格行列著的千佛,用很少的幾種顏色濃烈地對比,形成絢爛的效果。

但是最奇妙的還是那些礦物顏料經久變色後產生的效果。許多佛像和飛天的皮膚顯現出一種深深的絳色,與略帶暖調的白色背景形成很強烈的對比,給整個畫面造成簡潔鮮明的黑白關系。但是據說這些像的膚色原來也該是正常的人身顏色。那麼也許原來的壁畫,倒沒這麼美了呢。從某一洞窟的天花上可以看到這種變化的證據:兩對相同的老虎圖案,一對已經變色,另一對還是原來的白色。還有一窟(隋朝?)的前窟壁畫,也許原先就是黑白,但現在成為一種很淺的米黃色上畫深鐵青色人像的配色,出奇的舒服。

敦煌的輝煌,看來也有著自然鬼斧神工的功勞。

王圓祿的塔立在大門口,用柵欄圍著。旁邊博物館裡有他的照片。看著照片上這個干瘦道士的一副嘴臉,真是讓人哭不出來。

中午回去休息一會,等太陽快下山了,再去鳴沙山。鳴沙山是個很高的大沙丘,不沿山脊走路的話,一腳一腳地往沙子裡陷,就像小時候常聽的那種智力題:上三尺,下兩尺。爬不多高就累了。加上一開始低估了水的需要量,帶的和買的水一會都喝完了。

想起前兩天正看斯文赫定的《亞洲腹地旅行記》,現在正講到他們被困再塔克拉瑪干的茫茫沙海裡,已經斷水,面對一望無際的十幾丈高的沙丘(大概與鳴沙山相仿),人和牲口正在一個個倒下,一天天走向死亡。

我身處在一片微縮的沙漠景園的一角,現在也可以想像他們的處境了。

太陽下山的時候第二次爬上一座大沙丘的脊背想去看日落,但等上去時,只剩下最後一抹紅霞了。又買的一罐水也喝完了,卻毫無上廁所的需要,好像全都直接蒸發到空氣中了。然後一路飛奔下山。那真是飛奔。根本收不住腳的。若是平常山坡這樣往下跑,腳定然顛壞了。但柔軟的沙子正好把腳陷進去,很舒服。專找最陡的坡一路跑下去,覺得有了"燕子三抄水"的輕功似的。

月芽泉已經干得只剩個底了。

(三)——吐魯番

98/7/19星期日

早上一出吐魯番車站,立刻被一群拉客的司機所包圍。但說實話價錢並不貴。司機好像都是維族,但看著倒還不錯,不像傳說中的那樣:維族人都很凶。喝敦煌一樣,我們坐的車又是屬於一家旅館的。反正也是只呆一夜,看看還行就住下了。沒有要空調房間,這一點遭到了大家的抗議。

吐魯番的確是熱的出奇。空氣中好像有火一樣,電扇在這裡的作用不過是把它散播開而已。趁著早上還不是最熱棗估計也就40度吧,去逛巴扎。吐魯番的巴扎據說是全疆第二的,但卻不是個民族工藝品市場,而是面對本地人的。全是些我們看來毫無興趣的日用品。不過也虧得如此。只那不多的幾個賣小花帽和方巾的攤子,女孩子已經走不動路了。

除了搖頭苦笑,倒也沒有別的辦法。

總算昨天在火車上一夜沒睡困得可以,所以下午房間的燥熱並沒能阻止我大睡一覺,直到司機來接我們出去玩。

原本以為交河古城應該是在大漠中的一片廢墟,不想卻是在兩條秀美的河谷中間夾的一塊高地上。周圍綠樹環抱流水潺潺,中間卻是高高在上一座黃土的城,倒也很險要。出門看見旅游工藝品店裡賣的琴很漂亮,想著有個朋友結婚,打算買一把送她的,結果一問,要七、八百一把。當時暈倒。

從太陽暴曬下的這個黃土崗出來,逃奔葡萄溝去乘涼。這裡比起來真是天堂了,有陰涼的葡萄架,飯館裡葡萄和茶一樣隨便享用,烤肉串加上馕,夫復何求?相比之下,因為來晚了一點而沒能進溝裡(7:00關門)倒也沒人在意了。我們的維族司機在這裡又很多朋友,叫我們一起去喝酒。可惜要趕回去,只小坐了一會。回程中司機顯然是喝了點酒的關系顯得很興奮,一路唱著歌。好像有些是我們很熟的歌,像張學友什麼的,被配上了維語的歌詞。

是夜狂風大作,但還是熱!

98/7/20星期一

大早上天還沒亮就起來上路棗天居然在下雨!以前聽說吐魯番的雨都還沒有下到地面就會被蒸干,但這雨居然下得讓我們的車要打開雨刷。

到高昌古城的時候看門人都還在露天睡覺棗這裡倒沒有下雨。吐魯番的人很多都這樣把床搬到外邊睡覺。賣票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坐在床上揉著眼睛和我們糾纏了半天,笑咪咪的就是不讓價。

高昌的遺跡看來和昨天交河的相似:雖然是在地面上建起來的構築物,但看上去卻更像窯洞。大概是先干打壘造出個大土包來,再挖洞?但那些洞對人來說顯然都太小了!每個也就三、四平米,高也就一米五、六的樣子吧,人在裡邊只能坐著了。也看不出這麼個小洞能干什麼。還有些地方牆上挖個直徑一兩米的大圓坑,下邊還留條槽,不知是干什麼的,大概與水有關吧。

其實這樣的房子倒適合這裡的溫度,屋頂的土層都那麼厚,一定冬暖夏涼。

城中很多像田埂一樣方方正正的痕跡,不知是何時的,干什麼用。看樣子像農田,但是不該在城裡啊。幾個維吾爾小孩在那裡放羊,用僅會的幾句漢話喊我們:"朋友!朋友!西瓜!"是叫我們過去吃西瓜的。

但其實那一個小瓜早被他們自己吃的差不多了。我們只好很吃力地聊天,說來說去他們關心的問題是:我們幾個當中,誰和誰是對像!

這樣涼爽的天氣一直持續到我爬上火焰山,終於出太陽了。但還好,一時還不會把土地曬得很熱。我們爬的是千佛洞旁邊的一座山,都是松軟的紅色沙土,有點像沙丘。幸好我穿了涼鞋來,那幾個穿旅游鞋加襪子的,只好扔一雙襪子了。其實出太陽有好處,不然旁邊一座山體那一層層的五色花紋不會有那麼鮮明。但滿山的沙土雖然升溫比較慢,周圍的空氣卻很快變得像烤爐了。我不能想像地表溫度80度時候會是什麼感覺。

我們又在高溫下逃向葡萄溝去吃飯。

在吐魯番的最後一站是蘇公塔。塔下的大清真寺是吐魯番最早也是最大的一座。在我看來,也該是建築形制最又意思的一座。中間的大空間是用木柱+木梁+葦草席+黃泥屋頂,周圍則是一圈圍廊,就像巴西利卡式教堂的那種。圍廊的每個開間上邊扣個小穹頂,排成一列,有的還開了天光。塔和寺的交接部有座小墳。看來在這個地方應該是比較重要的一座墳吧,比如蘇公的,但沒有絲毫的保護,已經殘破了。頭上可以看出被長明燈熏黑了的痕跡。

(四)——天池

98/7/21星期二

天池是個眾說紛紜的地方。名氣實在太大,好像不可不去,但來之前也就有人說了不必去:沒意思。到這裡更聽到了"天池一坑水,去了就後悔"的說法。

但還是決定先去。如果其他地方會更美,那且放在以後吧。

其實天池確實不是什麼很新鮮的風景,但確實是個很美的地方。車出烏魯木齊向東,再轉彎進了天山,緩緩爬高。天山被成片的草場或者杉林交錯的覆蓋著,也有些地方突著很陡峭的山石,草地中偶爾有哈薩克的氈房,羊群,馬。一條河順著山谷流下來,那是山上融化的雪水,雖然不是清澈見底的,但是干淨,沒有污染。據說這些天山上雨水多,所以水很大。

這樣的風景其實很多地方都有,但是對我來說,並不要求看到什麼新鮮的。只要有這樣的陽光、綠草、河水,這樣的寧靜而有生機的地方,讓我能在清新的空氣中安安靜靜的發呆,就很滿足了。出來旅游,也就為了這個吧。

但是到了天池上,卻是不能"安安靜靜地發呆"了。人來人往嘈嘈雜雜,照相的騎馬的攬客的,幸好還沒有人下水游泳。

那年在九寨溝的長海,就有人說“天池就是這個樣子的”。今天一見果然。兩山之間夾一池湖水,山和水的盡頭,遠遠的是博格達雪峰,被雲遮著頭。導游阿丁說明天帶我們去爬雪山,要爬到雪線以上。

這裡是“大天池”,據說是王母娘娘的洗澡盆。下邊還有“東小天池”,洗臉的;“西小天池”,洗腳的。午飯後騎馬上山,到了側面山間的一片坡地草場,據說那裡是開蟠桃會的地方。我們是20多人浩浩蕩蕩的一隊馬幫上山的。每人一馬,由一名馬夫領著。哈薩克小伙子或者小孩,坡陡的時候他們在前邊牽著馬,路好走的時候,他們就飛身坐上馬屁股並且加上一鞭,飛跑。在開蟠桃會的那片草地上他們興致勃勃地想賽馬,但那裡住的牧民怕他們踏壞了草場,不讓。

不過我還是目睹了一次“騎術表演”的。那卻是一次意外。下午在住的鐵瓦寺草坪的氈房外邊休息,突然聽見一陣尖叫,就見剛才剛騎馬上山的一個女孩,馬驚了,從樹林中飛奔出來。馬夫已經追不上了,馬在草地上橫衝直撞,女孩一只腳已經脫了蹬,單腳套蹬掛在馬的右邊,雙手拼命抓緊馬鞍頭,一路尖叫。最後終於一群牧人幫她止住了馬。她其實真是很膽大的,下馬的時候雖然臉都白了,但過了一會就已經能繪聲繪色地給人描述剛才的故事了。我告訴她剛才我為她搶拍了一張照片,她很興奮地留下地址要我寄去——原來是個導游小姐。

這片草地中原先據說有座廟叫鐵瓦寺,所以現在在這裡扎氈房的哈薩克們還管這裡叫鐵瓦寺。這片草地上一共扎著二十幾座氈房,都是接待游客過夜的家庭旅社。我們住的這座就是我們的導游阿丁家的,有他的老阿媽和幾位表兄弟,還有他的小妹妹古麗瑪孜,一個漂亮的十一歲哈薩克小姑娘。阿丁的一個表哥“看上了”我們的marcia,說要用一匹駱駝,十頭羊,外加一萬塊錢來娶。我們都很“吃驚”她值這麼多,七嘴八舌地嚷著賣了賣了。到晚上喝酒吃烤全羊,然後大家跟著換了一襲紅衣裙的古麗瑪孜跳舞的時候,兩個女孩也各自從帳篷裡挑了套哈薩克的衣服換上,舞姿居然也像模像樣的,結果財禮立刻又翻了一番。

(五)——爬雪山

98/7/22星期三

早上起來,又是一大隊馬幫,據說是騎馬兩小時再爬山兩小時,就能到達雪線。但馬沿著天池邊山腰上的林間小路繞到池子上游,就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了。然後的一段路是山谷間的河灘。騎在最前邊的大紅馬上的阿丁揮臂一聲呼哨,所有的馬飛跑起來,踢著水花衝過了兩條小河,又到了一片密林,速度才又慢下來。昨晚山上下了大雨,河水漲了,水流也更急。在過第三條河時候,馬明顯的小心翼翼了。馬夫坐在我身後馬屁股上,緊張地拉著韁繩。但也許是馬夫太年輕,經驗不夠;也許是馬太年輕,不認路,還是走錯了一步,踏進一個深坑。我一直在盡力抬著腳,但這下還是整只腳泡進了河裡。還好阿丁在對岸上指揮:走右邊走右邊!趕緊用力往右一帶馬,出了那個坑,上岸。

再往後的路又河從前一樣了,在林中緩慢地前進。直到最後的一馬草坡下:全體下馬,爬山。

這時已近中午,我們騎了三個多小時的馬了。

本來曾經以為下馬上山的地方會有個營地讓我們至少吃點東西的,但卻什麼都沒有。幸虧我還帶來幾塊巧克力,立刻被分食干淨。前一個多小時的山路,大概就是靠這點巧克力撐下來的。路倒是很好走的,山不陡,都鋪著一層草甸。草上踩出的那條小路,仔細一看全是山羊的腳印。我們就沿著這條每天羊們上山下山的路,走到一片高山草場。在一個哈薩克的牧民家裡休息一下,吃了點馕後,再走一個小時,到了雪山腳下的大片平坦的草原。牛羊遍地,融雪彙成的小河潺潺流過。這時才看到,其實雪線還在上邊一點的地方呢。

這最後的一點,又走了一個半小時。終於站在雪線上的冰川中的時候,腳下時薄薄的一層積雪和其下被一條條細細的暗流分割的冰層。雪山從腳下和周圍流下去,衝去的那一點你啥似乎根本沒有能對它造成污染。周圍都是山峰和白雪的世界,陽光被到處反射著,刺眼。

雖然這只是3800米雪線之上一點,眼前只是一座大概只又4000多米的小山峰,但第一次覺得自己身處在一個白雪冰峰的世界中了,好像離頂峰只有片刻之遙。如果我有雪鞋和冰鎬,也許真要試試向上衝擊了,雖然絲毫沒有經驗。

我們腳程快,等我們下山的時候,同行的那幫香港人還沒爬上去。我們到達下馬處的時候,天下起了雨。但因為怕分開走出危險,我們還是得在那裡等他們下來一起走。在雨中升起一小堆篝火,像綿羊一樣擠在一起取暖。等到人齊,天已經擦黑了。晚上山路危險,不得不在湖邊又租了條船到西岸有公路的地方,再上馬回氈房。

全身的衣服都濕透了。

(六)——魔鬼城

98/7/23星期四

一早下山回烏市,下午去二道橋市場買東西。今天付琛回北京,要讓她背些貨回去。但我其實也沒怎麼勞動她。急著要買的東西其實只有給ant的結婚賀禮。本來想送把冬不拉的,但那琴實在是做的不夠精美,自己玩玩還將就,送人就不大夠了。但是最後買的那只手鼓,雖然其實也不很精致,卻讓我愛不釋手。買了就一路敲,真有點舍不得送了。

這個市場倒和吐魯番的巴扎不同,基本都是民族工藝品。但沒有西藏那樣的各式各樣的小首飾,都是些瓶瓶罐罐啊地毯衣服之類的,讓人不大敢輕易出手。又有這裡的維族砍價不能太狠之說。

不過我還是買了一塊機織的線毯。很簡單的橫條圖案,沒有什麼民族味。但顏色我喜歡。想想掛起來或者出去玩帶著,都該是不錯的。只是據說買的太貴了。阿丁說七八十就有,但我是到了130就不敢再和那個人高馬大的維族老漢纏了。

98/7/25星期六

坐了一天車到克拉瑪依,發現犯了錯誤。這裡實在一無可留之處,而要去的魔鬼城其實也有個鎮子在邊上,叫烏爾禾,可以過夜。

於是又花了一百塊錢包了一個夏利,趁天沒黑前趕到烏爾禾。在落日的余輝中——那是最燦爛的時光,也正是魔鬼城最美的時候——老遠就看間車前方又一片被陽光照得金光耀眼的山頭。司機說那就是了。

可惜魔鬼城的夕照,之能趕得及留下這一瞥的印像了。

98/7/26星期日

一夜都無風,沒能聽到魔鬼城的呼號。

早上的魔鬼城也還是空曠靜默。風好像曾經如水一樣地衝洗過這裡的一層層土質砂岩,有些山被磨城圓圓的鼓形,大片的空地也被一層層剝去表皮,形成深淺不一的溝,露處下層的紅土,在原野上畫出狂放的曲線。

而魔鬼城地上散著的卵石,卻又都是晶瑩透明的,紅的白的黑的各種純色。我不會認石,幾乎要懷疑那是玉了。

空無人煙,只有前人走過的腳印和車跡,加上我們的幾行。

下午去布爾津的車上遇到一個人。他說家在江蘇,但高大魁梧,長相看起來卻像一個標准的蒙古大漢。在西安上的大學,學中文。於是成就了一付不羈的脾氣,畢業了沒有工作就開始漂,先在蒙古呆了兩年又來了新疆,也快兩年了,偶爾也做點小買賣,但主要就是漂著。在接近原始生存鬥爭狀態下的人中間體驗生活,想寫出點好東西來。他說幾年來一直是在花女朋友的錢,四年了!!從沒回過家去看她,只偶爾打電話。寫了很多信,但都沒有寄。他說也許明年就回去吧,也漂夠了。

(七)——喀那斯

98/7/27星期一

喀那斯以湖聞名,但我卻更喜歡她的河。

從布爾津開出時候周圍還是荒原和沙漠,過了一、兩個指著“喀那斯風景區”的路標後,路旁變成了長滿水草的沼澤。遠遠地見一只大鳥飛過去,司機說是仙鶴。

翻過一道道山梁,山間的草場越來越肥美,老牛很悠閑地蹲在馬路邊。它們的生活真是簡單:吃草,散步,睡覺。然後漸漸又了樹,先是山坡上高高的、密密的白樺林,白樺的樹干只有碗口粗,細得讓人覺得脆弱。當看到高大的杉樹林時,也就到了最後的河谷。

喀那斯河面很寬,水是潔淨的湖藍色。水流很平緩,但其實遇到淺灘,就立刻顯得洶湧了。河邊沒有河灘,兩岸的杉林直接長到水裡。岸邊有些大大小小的石頭,我們就在大石頭上躺著,曬太陽,讓河水衝腳,打水漂,一下午就這麼溜過去了。

這裡真是渡假的天堂。不單是河邊的樹林,清風中水的氣息。高坡上的草地上,是一家家井干式的小木頭房子——也就是我們住的旅店,周圍是半人高的木柵欄,有些人家種了土豆,開著一片小白花。傍晚的時候一切都罩在一層金色裡,卸了鞍的馬背著一層金邊悠悠地踱步,小房子的煙囪裡升起炊煙。

那小房子很有意思,井干式的木頭牆上式平屋頂,填了土長草——保溫吧,然後又在上面空架一個木頭的兩坡頂排水,兩邊卻透著,不封上山牆了。

晚飯吃的式蘑菇羊湯面。司機帶著我們上山采的蘑菇。雨後的草地上,樹林裡蘑菇非常多。我們都有點緊張,生怕采到有毒的。有些蘑菇看上去紅的黃的挺艷麗,但老師傅說只要手掰開看有蛆吃過就沒事。我們也就姑且信之了。許多蘑菇掰開後,確實可以看見有小小的肉蛆在動。我問,怎麼洗掉呢?

他說,就這麼一起煮熟了吃下去。

哦。就這樣吧。不要告訴女生就行了。

采蘑菇到山頂,看到一家回族大爺種的地:小麥、土豆、蘿蔔、小白菜……這裡蝗蟲很多——雖然還沒多到鬧蝗災的程度,但是四下裡全是蝗蟲的叫聲,走一步就飛出好幾只,鬧不好還會踩死。但是蝗蟲好像不吃土豆,只有小白菜的葉子被咬得一塌糊塗。大爺很和善,又給我們拔了幾個大蘿蔔。這下我們的面又多了點料。

98/7/28星期二

天上有點雨,坐車到半山腰,再爬了沒幾步,就到了山頂的“觀魚亭”,從這裡可以看到完整的喀那斯湖了。喀那斯在山谷間拐了六道彎,其實我們昨天在岸邊看到的,只是最後一道彎的小角落而已。從這裡看到的喀那斯,讓我體會到了什麼叫“一面湖水”。水靜靜的,反映著天空的烏雲,柔化,變成一片藍灰和白的玉。好像一切都凝固了,只有小雨飄著——還有一絲雲,從湖的那邊低低的,慢慢的,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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