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沐身——10-1太白行記

作者: 西西哩

導讀9月30日,多雲,上海-南京行契 出發前,我對行者說,我可從來沒有過ZN游,這個沒有、那個沒有怎麼辦?行者拍著胸脯說,我們是團隊行動,沒有問題的;太白山也沒有什麼危險度,你就放心吧! 我和行者、行者的夫人——崔姐,從上海慢車6小時到南京,從南京上轉去西安的T112次車,我們稱這是一次漫長的旅行,還沒有到達目的地,就已經浪費了一天寶貴的時光。而本來� ...

9月30日,多雲,上海-南京行契

出發前,我對行者說,我可從來沒有過ZN游,這個沒有、那個沒有怎麼辦?行者拍著胸脯說,我們是團隊行動,沒有問題的;太白山也沒有什麼危險度,你就放心吧!

我和行者、行者的夫人——崔姐,從上海慢車6小時到南京,從南京上轉去西安的T112次車,我們稱這是一次漫長的旅行,還沒有到達目的地,就已經浪費了一天寶貴的時光。而本來參加的那支南京隊伍因為其隊長誤了車而不得不與我們在西安分手,相見短暫。

10月1日,陰雨,西安-太白

是時3人行

清晨到達,西安下著雨,天陰陰的,與西安的小車司機爭執未果後,我們即將加入另一支陌生的南京隊伍一同踏上前往厚畛子的路途。雨越下越大,大家不慌不忙考驗起衝鋒衣的防潑雨性能,一行近20人在火車站附近拉開隊伍甚是壯觀。此時,沒有傘也沒有衝鋒衣的我異常狼狽,好在臉皮比較厚,反正就混在專業人士中間悶不做聲。

車行至周至確定周至到厚畛子20公裡處塌方,還未通車,而我們若從塌方處走到厚畛子還需1天的時間,所以被迫改變行程,從湯峪上太白山。

車子顫顫微微上了盤山公路,熄火多次,而且總在轉彎時歇菜,真服了它!

漸漸看到覆蓋著白雪的樹木,大家異常興奮,拼命加衣。買了門票,上索道,才走了不遠就有些氣喘了,行者說剛上高山不適應,要慢慢上。

當天晚上在廟前支帳篷,南京的隊伍說要到小文公廟支營,於是分手。

風雨襲寒流

雨一直下。剛開始搭帳篷,就倍感氣溫似乎急劇下降,雨落在頭發上,立刻就結成了霜。在大風中支完兩個帳篷,3人便躲在一個帳篷中用高山瓦斯煮了一包方便面,凍得半死。

我覺得全身發冷,頭疼的厲害,在天黑了以後實在支撐不住,一個人撤到下面旅館要了一間房。旅館服務員小妹得知還有隊友在上面廟前搭帳篷,直說不行的,玻璃上已經結了冰,晚上還會更冷。

旅館沒有電,點了一支蠟燭,暗影重重。

行者把他們的行李都搬進來,不一會兒地上便化出了水。我對行者說你們晚上要受不了了也進來吧!

我在睡袋外蓋了旅館的毛毯和被子,還是覺得冷。迷迷糊糊地胡思亂想,總覺得一開始就連連遭遇不順,心裡頗為沮喪。

10月2日,雪,太白山

且行隨興

一大早聽到有人捶門,行者帶進一身寒氣,說他們的帳篷外已經結了一層冰,聽了一夜呼呼的風聲快要凍死了,半夜多次想撤,但誰也不敢出帳篷。

外面空氣寒冽,我一出旅館就差點滑了一跤,原來地上到處結冰,沒有冰爪哪兒也去不了。旅館廁所的水也結冰了,我萬分小心屏息,要是滑一跤那可“臭”大了!

不久就下雪了。冰上鋪著白雪,霧氣襲上來,能見度不高,路卻好走多了。我們決定走一小段看看,便把重裝扔在旅館,繼續向上。

不一會兒到達上板寺,看到昨天分手的那隊南京驢友,他們已經收拾好行裝准備下撤,說上山的路不好走,還是要以安全為主。

這次是和他們真正分手了,仍然是我們3個人踏上白雪鋪就的山道。

從上板寺到小文公廟,因為路標都被雪覆蓋了,我們第一次便蒙頭到了海拔3511米的“天圓地方”。在山脊上行走,風吹得我搖搖晃晃,風雨衣很快就抵擋不住了風雨了,外面結了一層霜,帽子被風吹打在臉上,冰的刺骨。

好不容易行到小文公廟,趕快進去烤火,得知往下行程還要再買小門票。

就權當熱一下身,我們返回住處討論晚上燒什麼好菜,准備明天輕裝登到大爺海。帳篷外的冰結了快有5釐米厚,用登山杖砸了才收起來。

寂寞鼠夜

旅館沒有熱水,大家一天中最多的時間是在打水、燒水,燒飯(高山上,總也燒不好)、洗碗。好在有電了,雖然必須打開窗戶才能有點兒電視信號,還是很高興看了一會兒電視。

行者和崔姐住在另一間房,早早睡去。我的房間成了雜貨鋪加廚房,晚上突然一個黑影從門口向我腳邊穿過,是一只灰色的小老鼠,他最後找到一個角落安靜的蹲著,烏溜溜的眼睛轉動。我打開房門,將他嚇出去,看著滿屋的行李和食品,滿地的水,心裡空落落的,不知道究竟為什麼自己竟會呆在這裡,獨自體會黑空夜晚。

睡在床上,關下燈,蜷縮著,臉燙得難受,腳冰得像岩石,突然又聽到悉悉嗦嗦的聲音,還是昏昏沉沉睡去。

10月3日,雪,大爺海

從早上8點走到晚上近6點,中途在大文公廟休息了一下,大爺海停駐幾分鐘後直上拔仙台,然後回大爺海住宿。

凄清現道觀

吸取上一天的經驗,很順暢的趕到小文公廟,山上一直在下雪,雪把路標掩蓋了,小文公廟的規定是沒有向導不能上山,於是帶了一個向導一同前行。

從小文公廟到大文公廟是此行時間最長,最難走的一段。崔姐有點高山反應,臉色很差,走得很慢,行者便一路照顧她。我和向導走在前面,向導多次停下來等我們,很是擔憂的對我說恐怕崔姐走不到大爺海。我說您不用擔心,只管走吧!

一路上,向導教我辨識山雞的行跡,告訴我該怎麼捉,指給我看山上古老的石座方向標,我幫他照了幾張相,說好回上海後寄給他。

我們翻過第四紀冰川石海比預定的時間多花了1個多小時。大文公廟在一片白雪皚皚中用幾塊石頭壘成,張望了一下,黑乎乎的擺放了幾尊道士像。向導說本來是個大廟,還是在文革時被砸了,還有些石頭被大通鋪的帳篷裡墊床鋪了。

在大通鋪的帳篷內燒了幾包方便面,招呼向導一起來吃,向導直擺手說你們燒的那麼一小鍋還不夠我半頓的呢,我還是上大爺海吃去吧!

欲來風雨欲回家

半路上,走到很近了,我和行者才看到前面山石上居然貓著3個人,差點把他們當成石頭。我們經過的時候,其中一個人對我說,您是去大爺海給人看病的吧?(我一身雪白風雨衣一路上已多次遭人妒忌)把我氣的給了他一個衛生眼。姐姐我就是去大爺海救死扶傷的,咋了?

漫長的旅途,我死撐啊!一心就只想:到了大爺海,看到那所謂的冰鬥湖,我可就再也不想走了!

這連日來的風、雪、雨、鋪滿冰雪的岩石、凄清凋零的道觀都讓我膩味到了極點。山路走了一茬又一茬,山霧如影隨形,回頭看去沒有盡頭,出發的山頭早已淹沒在漫漫天際,我真想一屁股坐在石頭上再也不挪動了,行者說:你白衣服往那兒一坐還真像塊石頭。

當終於看到大爺海,我覺得自己都快崩潰了。心裡的那一點意念一下子松了,我拖著蹣跚的腳步滿心歡喜向下走,湖邊炊煙裊裊,很多背包的人大聲呼和,那一瞬真有重回人間的感慨。

可是行者居然意氣風發催促我直上拔仙台。

我什麼也沒有說,低頭走上向上的石路,心裡一陣委屈。我不想登頂,我此行只是為了風景,只是一路上除了風霜雪雨,美景在哪裡?我、我、我跑那麼多路,我容易麼我!

一時惡從膽邊生,背著罵人總是有那麼點小人,於是我就霹靂啪啦把始作俑者——行者一頓臭罵#%%*……崔姐也幫忙責怪他,搞得他萬分委屈,說不出話,我這才心頭好受點,哈哈!

老實說我不怕上山,其實我真正會害怕的是下山。以前掛在絕壁的慘況至今記憶尤深,那些石頭壘成的下山路從來都能讓我手足無措。

果然如我預見,上到頂峰霧氣太濃,這一大片的平台除了石頭還是石頭,被行者死活拉到拔仙台的那個道觀拍照留念,我坐在門前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下山時被行者稱之為“對每一塊石頭都如臨大敵”,沒有辦法,噙著眼淚咬咬牙,連登山杖都扔了,手腳並用,坐著下山,暗暗得道:關鍵時刻還是原始方法好!

行者和向導為了本說好卻改變了的導游費發生了爭執,最後行者竟然將40元導游費加到了190元,我摸著癟癟的皮夾子實在心有不甘,衝上前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痛訴向導如此行徑將會帶給我們多少困境,又曉之以禮細數一路上來共患難的友誼,大爺海帳篷的老板也看不下去而責怪向導同志。最後成功的獲得了向導同志的懺悔之意,還了100大元給行者,並叫我們不要生氣,還為我們打熱水喝以示友好。

大爺海之夜

大爺海過的這個夜晚,痛苦自是不必說了!我和崔姐在潮濕的被窩裡手腳冰涼,一個勁回憶此生所看過的美景,吃到過的美食,怎樣花小錢獲大快樂,最大快人心的是乘行者不在又把他惡罵一頓。

黑乎乎的通鋪,懸掛著一只燈泡,照亮這中間區域,在暗黑的角落,充滿著背大包的陌生驢者,沒有行李的向導們,遙遙傳來屋外門口的說話聲。

我把所有的衣服都穿上,還穿了崔姐的羽絨服,蓋了兩層潮被子,睡睡醒醒,重感冒已經令我呼吸困難,只覺得臉快要燒起來,腳還是一如既往的冰涼,不斷聽到有人打呼、說夢話。

我努力辨識他們說的夢話是哪種方言——未果。

我想念上海,爸爸的拿手好菜(吃了幾天的方便面,我聞到那個味就沒有胃口),溫暖的被窩,此刻我再也不想自什麼虐,這輩子福還沒有享盡呢!我只要平平凡凡、腳踏實地生活就好了。

10月4日,陰雨,太白-西安

但願一路飛下

早上6點左右,開始有人起床准備出發,屋內彌漫起玉米糊糊的香味兒。然後看到行者居然是從另一頭探出腦袋的,嚇了我一跳。原來崔姐也是腳冷得睡不著,行者便睡到另一頭為她暖腳。真是模範夫妻!

我怎麼就那麼沒人疼啊!想想真是苦命!

不過念及今天是最後一天打死我也要從這座山上下去,我就又滿心歡喜了。這種日子總算快要熬到頭啦!我非常非常想回到上海,滿天的冰雪和無邊無際的石頭陣再也不能讓我有半分熱情了。

早飯仍然是方便面,我很有骨氣的選擇不吃。

上山時高山反應嚴重的崔姐此時變得生龍活虎、勇猛異常,她飛也似的走在前面把我和行者甩下一大截,並且連走多時不帶休息,可見“下山”這兩個字是多麼蠱惑人心!我們走過山繞、翻過石海,終於到達小文公廟。我累得坐在小板凳上不願意動彈,崔姐發揮了她的主婦能耐做了一頓番茄雞蛋湯,和著白饅頭,真是人間美味!

好不容易馱著大包下到索道。幾天不通的索道已經開暢,很多游客輕裝上來拍雪景,化去了冰的松樹也終於微微露出了它的色彩可人,可惜我已全無力氣去取相機。

走到索道邊的我再次被嚴重打擊,行者建議省35元走下去,崔姐也沒有異議。好麼!這次沒有辦法了,下山的路難行也就罷了,又是雪,又是泥漿,可比山上髒多了。滑到了多次以後我也真正變成泥猴,心裡又把行者罵了若干通。

墨朵和傳奇皮薩

下了盤山公路,本想在湯峪住一個晚上,結果聽說車次很少,並路上要4個小時,於是直搗西安。一路上我拼命聯系墨朵同志,她可是我們在西安唯一的希望呀!

在隨便兄和小鳥姐的幫助下順利聯絡到墨朵,並路上啃了一個大玉米,睡了一覺,終於心滿意足到達西安城。

夜色中,西安一如我剛下火車時般陌生,城樓掛上了霓虹,墨朵在高飛Pizza等我們。我發消息給她說,如果你看到三個衣服又髒、背著大包的人進來,那就是俺們啦!

找到高飛皮薩店,在門口張望了一下,看到裡面溫馨祥和的燈光和舉杯歡笑的人們,不由猶豫了一下,不太敢進。這時候衝出一個MM,滿臉笑容,衝著我非常快速的說了一堆話,雖然我沒有聽清楚,但是立刻清晰的意識到這就是可愛的墨朵同學啦!

最誇張的是,墨朵一下子認出了行者,而行者卻一連茫然,原來兩人早在一年前就聚會過北京了。

在此描述一下墨朵同學,我原本猜測墨朵同學是纖弱文靜的MM,就像一朵小花骨朵兒……,沒有想到她竟然是那麼豪爽、熱誠,大家一見如故。印像最深的便是她說,到了西安就是到了家了,什麼都不用擔心。當時在太白山自認為受盡苦難的我,真恨不得抱著她大哭一頓,以解我心頭郁悶,實在是太感動了!

非常不客氣的大吃了一頓傳說中的川味皮薩,其實叫“情迷辣椒”,餅皮薄而軟,微辣、別有味道。另外還點了番茄汁,結果口感清爽的就好像我老媽做的冰糖番茄,搞得我又一次想家了!

行者點了冰檸檬茶,茶上漂著幾片檸檬,還插了一根星星棒,行者愣愣看了半天特不好意思地給予評論:太細膩了!吃皮薩的時候,他把皮薩像大餅一樣卷起來吃,並毫不臉紅地形容自己乃一介土人,把我和崔姐逗的前仰後合。

墨朵問我們對住宿的要求,我說我最大的要求就是可以洗熱水澡,這些天使我對熱水澡的企盼程度超過任何時候。最後經墨朵推薦住進了西安青年旅舍,市中心、城牆根,有特色的老院子,溫暖的床鋪,痛痛快快洗了個澡,美美的一覺睡到天亮。

10月5日,晴朗(什麼鬼天氣),西安市內

購物指北

行者和崔姐去了兵馬俑,而我中午得去拿票,結果還發生了一點波折,連陝西博物館也沒有時間去,只能在回民一條街上閑逛,大吃特吃。可惜只有我一張嘴吧,怎麼也吃不過來呀!心裡那個叫恨啊!

最後數來才吃了牛肉串、羊肉串、老烏家黃桂柿子餅、紅紅酸菜炒米、酸梅湯,帶回來柿餅、大紅棗、酸梅粉、新鮮陝西大棗若干斤,可重死我了。

好不容易找到大皮院卻沒有吃到小酥肉,後誤入回民居住的小巷,有賣穆斯林服飾。看到清真大寺就買票進場,居然大得很。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香氣,令人身心平靜,肅穆的禮拜大堂深不可測。一直等到4:30,隨著鐘聲的響起,頭戴白帽的穆斯林們魚貫而入,開始禮拜。

伊斯蘭教的禮拜果然古樸,那種平實之感和佛教決然相反。回上海後我去了一次龍華寺,這種感覺又一次襲上,很難描述,卻真實深刻。

等我從禮拜聲中回過神來,突然意識到快要趕不及火車了。一路狂奔,連肉夾饃也沒有來得及買(心痛啊……)!

西安的交通實在不敢恭維,馬路太寬,過馬路的口子卻太少,相隔遙遠;打車便宜,可是愛打車的人多了去了,總是叫不到車。那天我在路邊叫了半個多小時的車才算按時趕到火車站。

太白山後遺症就是頭痛,感冒嚴重。

一個人悠閑地逛著西安,總覺意猶未盡。來一次多不容易,可是想去的地方去不了,空留了多少遺憾。太白山可能是很漂亮的,有人說登太白,就猶如在短短幾天內經歷了春、夏、秋、冬四季,可惜我們僅受盡了冬天的苦楚,半分也沒有看到黃綠蒼茫。而那冰雪石堆,真正叫我幾年之內都不想再看到了。

回上海的火車上擁擠混亂,窮困潦倒的我坐了17個小時根本沒有站起來過,也沒有勁去翻大包找東西吃,昏昏沉沉地經過一個又一個城市。

直到幸福又一次出現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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