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才能幫助你,山裡的孩子

作者: CSD28873610

導讀我怎麼才能幫助你,山裡的孩子我回來了。從重慶到烏江,從渝東南到湘西,一路涉水翻山,昏昏欲睡在破舊不堪的中巴車裡,顛簸在人車都快散架的狹窄山道,擠身於又髒又亂的鄉村集市,昨天我與同伴們坐了27小時的火車終於回到了上海。 渝東南和湘西是塊神秘的土地,崇山峻嶺,漢、苗、土家族混居,交通不便,歷來多土匪。去那裡旅行一直是我的夢,但兩三人又不敢� ...

我怎麼才能幫助你,山裡的孩子我回來了。從重慶到烏江,從渝東南到湘西,一路涉水翻山,昏昏欲睡在破舊不堪的中巴車裡,顛簸在人車都快散架的狹窄山道,擠身於又髒又亂的鄉村集市,昨天我與同伴們坐了27小時的火車終於回到了上海。

渝東南和湘西是塊神秘的土地,崇山峻嶺,漢、苗、土家族混居,交通不便,歷來多土匪。去那裡旅行一直是我的夢,但兩三人又不敢去,這次利用長假,跟上一幫旅行發燒友終於圓了一回探險索幽的夢。然而,這些天裡留給我最深的印像不是那裡的青山綠水,不是那裡依水而立的吊腳樓,不是那裡漂亮的苗家美眉,而是那些山裡的孩子。

第一次讓我吃驚的是在烏江邊的山路上,我看見兩個孩子,背著比他人高得多的柴火,從我身邊匆匆走過。問當地人,知道他們是山上的,背了柴去趕集,得趕早,去晚了賣不掉,那還得背回來。我吃驚他們怎能背得動這些柴,怎麼能騰騰地走得這麼快,要知道在上海,這樣大小的孩子還有大人接送上學呢。

再次讓我吃驚的是在一個叫都吾的村莊裡。在一間泥巴糊的老破房前,我們看見一個瘦瘦的男子正抱著個不斷啼哭的嬰兒一籌莫展,一問,知道是餓了,孩子的母親又不在身邊。我們中馬上有人接口道:“那你快衝奶粉呀!”“哪裡有奶粉啊。”那男人滿臉無奈地朝我們瞟了一眼。我們無言了。我震驚,這裡的孩子竟沒有奶粉!我知道因為交通與保鮮的問題,這裡不可能有鮮奶,但沒有奶粉,只能是一個原因——沒有錢買。要知道奶粉在城裡是太平常不過的東西,城裡的孩子不是吃不吃得上奶粉的問題,而是挑選哪個外國品牌的問題。

在烏江邊的龔灘古鎮,一個叫揚帆的小男孩給我留下了難忘的印像。小揚帆大約七、八歲,長的虎頭虎腦,非常活潑可愛。我們要拍些古鎮的風光照,需要有人物做點綴,一般的當地人對我們的鏡頭都很膽怯,但小揚帆卻非常樂意配合,讓他站哪兒他就站哪兒,讓他擺什麼姿勢他就擺什麼姿勢。我們和他說話,逗他開心,不料他竟說,他並不快樂。這麼可愛的孩子也有的心事?我們大為疑惑。問他,他先是不肯說,在我們不斷好奇地催促下,他告訴我們:媽媽出去打工了,很遠,在浙江,好久沒有回來,家裡只有他和爸爸,他想媽媽。望著小揚帆憂郁的眼睛,我心裡十分不是滋味。到古鎮後我曾發現,這裡老人與孩子多,青壯年少,青壯年中男的多女的少,現在我明白,他們都像揚帆的母親一樣出去打工了。在穿鎮而過的汽車路旁,可以看見牆上歪歪扭扭寫著許多這樣的字:去浙江寧波早上6:00開車、去福建…去廣東…

這樣年齡的孩子正是需要母愛與父愛的時候,但是他們的媽媽爸爸還是撇下他們遠走他鄉去打工。這裡太窮,太閉塞,我們是從涪陵坐了整整八個小時的快艇才進來的,據說汽車進來也要八小時,山路還驚險,到浙江就更不知要多少小時了,來回一趟不易。然而年輕人去外面闖世界已是必然趨勢,這裡與沿海地區的差距太大了。雖然我知道,在沿海地區打工的外來民工的生活也是很苦的,一個月也就四、五百塊工資,經常還要受欺負,但他們要求擺脫貧困的願望是那麼強烈,期望經濟發展的誘惑是那麼難以阻擋。之所以女的比男的多,我猜想可能是找工作比男的容易,男的只能賣苦力,女的除了加工業有大量的崗位外,服務業還有大量的需要,更不要說各地公開與半公開的色情業了。

夜裡,我躺在小客棧裡,枕著烏江的濤聲,難以入眠。我知道小揚帆的母親出去打工是對的,不管在外多麼苦,這是改變她和家人命運的一個重要選擇,守在這裡很可能是一輩子的窮。然而,小揚帆不快活的眼神總出現在黑暗中。“回來吧,揚帆媽媽,你在哪裡,你好嗎?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看看你可愛的小揚帆啊!”

帶著憂郁的心情我走進了酉陽土家族苗族自治縣的龍潭鎮,目光更多地停留在孩子們的身上。在旅店旁的菜市場裡,我看見了一個小姑娘,大約十歲左右,長得眉清目秀,坐在路邊賣菜,其他菜販都在起勁的吆喝,她卻怯生生地不吱聲。我出去時看見她面前的地上擺放著這麼多菜,等我拍完照片回來看見她面前還是那麼多菜。說不出是同情還是其它什麼原因,我蹲下來指著地上的地瓜問她:“小姑娘,這個怎麼賣啊?”或許是我背相機扛腳架,一身背包客打扮嚇著了她,小姑娘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我竟不吱聲。旁邊的一個小販對我叫道:“五毛錢一個,五毛錢一個。”我拿出一塊錢給小姑娘,她急急地翻包要找我錢。我說:“不要找了。”雖然我知道小販叫五毛錢一個已經是在宰我。小姑娘遲疑地望著我,周圍的小販卻都興奮地嚷起來:“這先生說不要找了,不要找了!”我注意到他們的眼睛,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閃發著異樣的亮光。“我給你拍兩張照好嗎?”我對小姑娘說。小姑娘滿臉通紅地看著鏡頭,一時不知如何放手腳。我從不同角度給她照了兩張,起身對她說:“謝謝。”

就在我要走開時,一直沒說話的小姑娘開口了,說:“先生,你再拿兩個吧。”

我沒有拿,只是說了句:“好好讀書吧。”這是個應該在讀書和玩耍的小姑娘啊。

離開了烏江,離開了湘西。望著漸行漸遠的群山,我的心很不平靜,雖然我也在農村生活過多年,本以為見多了貧窮與苦難,但這裡的條件之差還是令我震驚不已,同樣是人,同樣是孩子,這裡的人,這裡的孩子相比上海的生活簡直是另一個世界。我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才能改變,也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才能改變。

“我們怎麼才能幫助這些孩子?怎麼才能!這麼多孩子啊!”

我的心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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