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有幸隨一個商務考察團在平壤呆了三天，我所見到的朝鮮，與我們從前在朝鮮電影中看到的差距甚遠。我們到達平壤機場時，停機坪上只有兩架朝鮮的飛機孤零零地傻站著，這與國際機場的名稱極不相稱。海關的工作人員十分嚴肅，目光銳利，好像我們這些“老外”都是來顛覆他們社會主義祖國的間諜似的，後來我才發現幾乎所有的朝鮮人都患有“笑容缺乏症”--不會笑。酒店的設施還不錯，但房間裡的電視機竟然是黑白的，頻道只有兩台，電視新聞播音員也毫無笑容，冷冰冰板著混凝土一般的臉播音，節目除了新聞就是一些歌舞，而且一天只播六小時。我曾問過酒店的服務員是否看過中國的電視節目或《三國演義》之類的電視劇，沒想到服務員回答說看過，中國一開放就出現很多問題，現在還很不安全，有許多騙子，還有許多腐敗分子。經她一說我們才知道朝鮮也經常也只轉播央視一套的“焦點訪談”，看來我們的家醜已丟出國門了，連朝鮮同志也知之甚多。平壤的街道十分整潔寬暢，除了一些頌揚金日成父子及發美帝國主義的標語牌外，見不到一塊商品廣告牌，也見不到國內常見的自行車，公共汽車和電車大多老舊不堪。據說朝鮮人民的偉大領袖覺得自行車是落後國家才有的交通工具，而朝鮮是世界強國，自行車有損朝鮮的光輝形像。平壤的城市建築遠看很壯觀，近看卻十分粗糙，但絕對見不到國內萬國旗式的亂曬衣服的陽台，原因不是朝鮮不用曬衣服，而是政府嚴禁人們在陽台上曬衣服，說是有損國家形像。國營的百貨商店裡品種很多，但顧客寥寥無幾，不知是人們都忙於革命工作無暇購物，還是根本就沒有錢買東西。當營業員知道我們是中國人時，顯得十分熱情。問起她對於中國印像時，她說，中國是我們的友好鄰邦，是朝鮮的好同志。同行的一位山東朋友見她熱情有佳，隨手買了一本中國產的日記本，當他也想買服務員胸前佩戴的一枚金正日徽章時，服務員十分惱怒的說，父親也可以買賣的嗎？金正日不僅是領袖，更是朝鮮人民的父親。朝鮮正是有了偉大的領袖，才有今日的幸福生活，美國人是因為忌妒我們的生活，想發動戰爭來搶奪我們的勝利果實。我們一行人被她訓得不停地點頭哈腰，連連道歉。
在朝鮮旅行千萬不可超越行程安排，包括一個人夜間獨自從酒店外出。我們一到平壤，翻譯小金就用十分慎重的口氣一再囑咐。答到達的第一天晚上，我與另外一位同行想辦法想獨自溜出去看看平壤的夜景，剛出酒店大門就被翻譯擋了回來。據說前不久有一國內來的團隊就因有一個人獨自行動而害得全團的人寫檢查，作保證。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後想到酒店大堂轉轉，沒想到幾乎所有酒店的工作人員正對著金日成和金正日的畫像進行“早請示，表達忠心”，據說下班後還得“晚彙報，自我批評”。難道朝鮮也在鬧“文革”？
朝鮮的自然風光十分美，到處青山綠水的，真搞不懂前幾年為何竟然會鬧飢荒，難道這樣美麗肥沃的土地無法養活幾千萬的朝鮮人民？
第二天，我們被安排參觀位於平壤近郊的“第一制鞋廠”。一位據說是廠部負責人接待了我們。這是一家規模較大，設備比較先進的工廠，機器大多是前蘇聯產的，有工人四百多人。由於朝鮮民生物資十分緊張，在這種工廠工作非常吃香，得靠關系走後門才能得到這份工作。在朝鮮買衣服、布都要憑工業品購物券，工人一年發兩套工作服，一般干部、技術人員每三年發一套西服的布料，中級干部兩年發一套西服的布料，中、小學校的學生大約每隔二年，在金日成生日那天贈送一套校服。鞋由於國家不免費提供，成了朝鮮人在衣著方面最大的問題。每人每年發一雙鞋的購物券，當然干部不在此限，所以在朝鮮只要看看腳上的鞋就可以大致判斷出一個人的身分。這就是我見到的朝鮮，好似三十年時光倒流的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