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忘情吐魯番我本沒有去吐魯番的計劃,不僅因為時間不夠,更是因為朋友小雞對那裡的描述讓我失望。但是,當我坐在從喀什返回烏魯木齊的火車上,看著太陽猛烈地炙烤著戈壁灘時,一下子心動於夕陽裡的交河故城,便試著聯系小雞詢問吐魯番的情況,電話居然接通了,在信號時有時無的新疆,這真可以說是一次奇跡。更巧的是,火車又僅僅誤點十幾分鐘。在這“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下,我找不到不去吐魯番的理由。
能讓我在吐魯番停留的最長時間,只有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去不了吐峪溝,只有去交河故城。出了火車站,順利地結識了一位荷蘭女子Mariette,兩個人結伴一起游交河,順道還去了坎兒井。
我知道坎兒井是一個很沒有意思的去處,但去那裡是為了消磨時間--那時太陽正當頭,我想看夕陽裡的故城,因為我相信那一定不遜色於想像中的“夕陽下的石頭城”。
真的是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描述我見到交河故城的感受。兩千歲的故國王朝,在斜陽裡投下了輝煌的背影,也在我心裡留下一聲沉重的嘆息。走在日漸風化的故城遺址上,歷史,就在我的腳下向遠處延伸。摸一摸那些粗糙的建築,時間在風沙裡倒轉,兩千年前的交河,有著夜夜笙歌的繁華與奢靡。我不知道昔日“長安回望繡成堆”般的交河故城是如何走向頹敗的,如同,我不知道艷麗的花朵何時凄然凋零一樣,我只知道,我眼前所見的一切,已經在那裡屹立了兩千年,用只有沙石勁風能懂的語言,吟誦著歲月的詩篇。傍晚的交河故城,杳無人煙,Mariette早已隱入故城深處找尋屬於她的美景,我則一個人,在風沙裡追逐著太陽,盡我所能,用相機記錄下這個王朝雖已沒落卻依舊偉岸的身影。流連忘返。
拜別交河故城回到賓館,恐怖地發現,門外竟停著兩輛消防車。著火了!當時一閃而過的念頭就是:完了,我對於新疆的記錄全完了!好在不是我們住的那棟樓著火,我的那些寶貝膠卷還好好的。這個意外,也算是火洲吐魯番給我們開的一個小玩笑吧。
晚上與Mariette正考慮上哪兒去吃飯,見路邊有一家飯店熱鬧非凡,門口站著三位盛裝的維族女子,當下就覺得是婚禮,還戲言可以蹭飯吃。沒想到,那戶人家,真的來請我們吃晚餐,而那天的晚宴,是為了慶祝一個六歲小孩子的割禮。Mariette與我欣然受邀入座,雖然端上桌來的,全是當地的美食,可我們兩個真正傾心的,是能參與當地人的歌舞歡慶。
主人朋友家的長子能說英語,理所當然成了我們的陪同。席間不斷為我們添菜倒茶,良好的風度與不凡的談吐讓我們都喜歡上了這個十七歲的帥小伙子。吃飯只是過過場,晚宴的重點在於維族人的載歌載舞,小伙子也上去跳了舞,嫻熟的舞姿引來我們接連不斷的掌聲。而我,也欣然接受了他人的邀請,學著他們的樣子,跳著新疆舞蹈。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竟也得到了連連的掌聲,事後連Mariette也不信我從來沒有學過新疆舞蹈。那個晚上,我不停地跳不停地轉著圈,盡情地享受著我假期裡最後的快樂時光。
當我終於擺脫了好客維族人跳舞的邀請,與Mariette逃回賓館時,我們都對那個年輕的帥小伙子贊不絕口、念念不忘,只是倉促間沒有留下他的聯系方式,這給我幾近完美的吐魯番之旅留下了一點小小的遺憾。
第二天早上,當我坐上從吐魯番返回烏魯木齊的班車時,我知道,屬於我的新疆之旅即將劃上圓滿的句號。回首這次行程,雖然從風景到風情一路看過,地大物博的新疆,我卻真的只是觸摸了極小的一部分,可我還是覺得,我認識了一個嶄新的新疆,認識了全然不同於傳聞裡的新疆人民。我深深地喜歡著這個神奇而美麗的地方。
有人說,“在一個地方呆久了,就會有故鄉的感覺。”我想說的是,如果你真心的喜歡一塊地方,即便它在遙遠的他鄉,也一樣可以成為你心靈上的故鄉,就像,很多人心裡的新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