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野九日——小痞子的川西行流水帳(六)

作者: yooky

導讀2003.10.4稻城-亞丁陰-雨-晴-太陽雪-彩虹早上5:20起的床,為了趕去亞丁,美麗的香格裡拉。一路陰天,冷颼颼的,還有些霧。近10點時,到了亞丁,買了128元的門票,又開了37km,才到了景點。此時,早已車輛、馬糞滿地了。 此時,我已被三急之一憋著了。找了一圈沒見正規的地兒,便問一在馬站坐著的女孩子,“請問,哪裡有廁所?”女孩子朝我看了看,有點看外星人 ...

2003.10.4稻城-亞丁陰-雨-晴-太陽雪-彩虹早上5:20起的床,為了趕去亞丁,美麗的香格裡拉。一路陰天,冷颼颼的,還有些霧。近10點時,到了亞丁,買了128元的門票,又開了37km,才到了景點。此時,早已車輛、馬糞滿地了。

此時,我已被三急之一憋著了。找了一圈沒見正規的地兒,便問一在馬站坐著的女孩子,“請問,哪裡有廁所?”女孩子朝我看了看,有點看外星人的意思,說,“這荒郊野外的,找什麼廁所啊?”一如風也的語氣,我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問題真是白痴透頂。

本來是想騎馬上去的,可一眼望去滿山野的人,問了一下,一個多小時後才能挨得到我們。算了,走上去吧。

早已知道,在海拔3800多米的地方是不可胡作非為的,所以規規矩矩地往上爬,在泥濘的小道上一步一個腳印,不和馬搶道,不和人爭先,走走停停,又坐了5,6分鐘的馬很快便到了衝古寺。

本以為該是個大寺廟,結果還是問了人才找到的。廟很小,早年是個尼姑庵。共2間房,樓上樓下各一間。我先去的樓上,有一個年輕喇嘛,約摸30多歲的樣子,他問我是否願意敲一下鼓,付多少錢。一聽到錢,我連說,“哦,我不敲,不敲。”我身無分文,我的東西統統在幾十米開外的孔老師那兒。不過和喇嘛搭訕幾句想也不要錢吧?便問了他附近的一些情況。他的普通話說的不錯,也很詳細地介紹了些周邊的情況。說著,見有人進來,便道過謝,去參觀門外掛著的一些物品,有鐮刀,有槍樣的工具,我沒敢亂動。

下樓去,樓梯窄而且暗,我摸索著往下退行。探頭見樓下房間裡盤腿坐著一個老喇嘛,他朝我招著手,我見他旁邊的一堆錢,又連忙掉頭了。正好出去見得周大千,他向我炫耀著手腕上的一根黃絲繩,說是喇嘛給他祝過願了。再一看彭彭、冬冬手上各一根,轉過頭看見喇嘛還在朝我微笑,招手。想想該往小廟裡捐些錢。便問周大千借了10元大洋,輕手輕腳走到喇嘛跟前,在毯子上跪著。喇嘛的確年紀已大,黑黝黝的臉上滿是皺紋,眼睛已經渾濁,盡管這個寺廟只有2人,按著名分,也該是主持吧?他叫我把手放著桌上,又對著我咪裡嘛啦地念了一通,在我手上輕輕點了點,然後從他身邊一堆五顏六色的絲繩中抽出一根黃的,在我的右手手腕系上,還是個蝴蝶結。看這個樣子,儀式像是完成了,我忙掏出那10元紙幣,輕輕放在旁邊堆著很多紅的、綠的紙幣的小桌子上,起身,雙手合十,鞠了個躬,道了聲“扎西德勒”,輕輕退出了他的房間。他該是在我背後微笑著吧?我是不信佛的,但是我相信他的祝願都是好的。

從衝古寺出來,在馬場休息。如果沒有熙熙攘攘的游客,那便一定是香格裡拉的模樣。遠處是雪山,那裡沒有陽光,在霧氣中若隱若現,該是害羞著。樹葉將黃未黃,大概還在思忖著該不該換上美麗的秋裝,她們在山前連成一片,猶如拉著手起舞的藏族姑娘們,個個漂亮甜美,讓你的眼睛不知道往哪裡擱。樹前是一大灘平整的草坪,太陽下,微微泛著點黃,毛茸茸的,還有兩頭毛茸茸的小犛牛在閑庭信步,偶爾低下頭一陣猛啃。再往前,便是一條清朗的小溪靜靜緩緩地淌過,將諾大的一片草坪劃分成2段。水淺既清,一汪汪的水草,構成幻境似的圖,在溪底安安靜靜地望著你;也有浮在水面上的水草,開著白色的小花,也是羞羞答答地半低著頭,只是看著自己的倒影,抑或有膽大的,也敢嬌俏地歪著頭看你。

千辛萬苦爬上來的勞累漸漸地散了,我、冬冬以及彭彭往牛場走去。那一路走得很辛苦的,一方面要趕時間,另一方面則趕景色。回來後才從wingbow那知道,那段路有25km,他對於我花4個小時走完這段路表示很驚訝,我倒是也有些驚訝,不過很快便被驕傲塞滿了。看來,無知者的確無畏。

從衝古寺到牛場那段路,行人已經少了很多,大多數便留在了衝古寺,剩下的又大多數在馬背上。這時,我們已經放棄了騎馬的打算,彭彭表現得很神勇,大踏步地往前,不過下山後他便有反應了,那是後話。三個人一起默默地走,一邊說話一邊走路實在很艱難,偶爾停下小歇,掏出大餅,扯下一些充充飢或把僅有的一個桔子掰成三份,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水,或拿出巧克力,加加能量。偶爾又停在路邊,誰起個頭,說句笑話,便瘋笑一陣,直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於是又止住,定定神,再往前。走到快失去耐心時,抓住往回走的路人,問,牛場還有多遠?說,再拐個彎就到了。又欣喜若狂。前面是有個彎,卻怎麼也走不到;終於拐過了彎,卻看到前面的路沒有盡頭。看看時間,已經2點了,車在山腳下等著,說是3:30集合。好吧好吧,要守時守信,舍棄了那個其實還有不多遠就能到的牛場。反正快樂在路上。

找馬。我不知道那個地方究竟叫什麼,反正是有很多最原始的交通工具(原諒我不能把它們統稱為“馬”)在等著。找個主兒,談價錢,他開價200元/人。我們還價,彭彭一不小心說了150,立馬被我和冬冬喝止了,最後價錢談妥為120,送我們到山腳下。我們叫彭彭坐上了個兒最大、毛色最好的那匹,彭彭很得意地坐在上面看著我們笨拙地翻身上馬。走了1分鐘,彭彭突然醒悟過來,大叫,“這是騾子,不是馬!”我們狂笑。其實並不是我們有意為之,實在是我們比較尊老愛老,把最好的一匹讓給他了。彭彭要求換一匹馬,馬夫沒答應。

雖然那個馬夫一開始給我的印像並不太好,開價太高,又在那裡欲擒故縱,不過既然上了馬,我們也就好言相待了。一開始還和他們聊聊天,後來我便不開腔了。他們的話我聽得不太明白,我的馬夫還有些油嘴滑舌。就這樣走了大約7,8分鐘的樣子,馬夫便在我旁邊唧唧歪歪起來,起先我倒真沒聽懂,見我沒吭聲,他還是不停地聒噪,終於搞懂了,原來他的意思是他們沒有馬票,沒辦法把我們送到山腳下,叫我們下馬付錢走人。我們當然不答應。他們便說,若他們被監督站抓到會罰款,要求我們到派出所那兒下來自己走一段。想,只求自己准時到達山腳,也不必為難他們,走一段便走一段吧。

可沒想到,後患無窮哪。接下來是騎一段,下馬走一段。接著突然臉板了起來,問我們要錢,再也不肯往前走了。我們說得很明白,說好¥120送到山腳下,便是該送到了目的地才能給錢,即使我們不坐他們的馬,即使他們只是牽著馬跟在我們後面。絕不是賴帳,只是該遵守游戲規則。可馬夫們說不通。我們終於怒不可忍,吵架了!現在回過頭來想想,也真好笑。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正兒八經和人吵架,懷著滿腔的怒火,我聲音洪亮,口齒伶俐,無所畏懼對著馬夫大聲嚷著,也不管路人都看著我。漸漸地,馬夫開始面露凶相,居然對著彭彭拉拉扯扯了,這時,一個背著大包的驢插在了彭彭與馬夫之間,擋回了馬夫的手,我們得以繼續往前。

可是事情並沒有到此結束,我知道沒那麼容易結束。因爭口舌浪費了不少時間,我們只得以“奔”的方式前進。經過衝古寺時,果然看到了警察。我們衝過去,特地打了個招呼,警察很友好地笑笑。過了衝古寺,馬夫們又騎著馬追了上來,並超過我們,用馬把我們攔在路中間。心裡想著可能會有地頭蛇之類的,可當時真的沒法忍,又是一番爭吵和僵持,嗓子都喊疼了,可是馬夫們根本就不講道理,他們也開始講策略,一個扮白臉,一個扮紅臉,還有一個不大會說話,就把馬攔在路中間。一個上山時搭過話的游客正好也下山來,見這個陣勢,怕馬夫們人多勢眾,對我們不利,而且離警察還有一定距離,便叫我們算了。我們被惹惱了,再也怎麼樣,也絕不能算了的。又經過了很長時間的吵架、勸架、協商,最終是把事情解決了,我們付了他們付出的勞動力所應得的錢。但是誰會賠給我們所浪費的時間呢?誰會補償我們的郁悶心情呢?回上海後才知道,原來wingbow去亞丁時也跟馬夫吵過架。

郁悶地擺脫了馬夫,我們開始一路小跑,已經快4點了。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腿如機械般地彎曲,人依著慣性磕磕巴巴地往前衝。氣喘如牛地趕到山腳下,唯有周大千和司機在等著,其余的人都已走了。

做錯事了,周大千說了我們幾句。我們一致很誠懇地道歉。回去的路上正好碰上翻車,一輛三菱四腳朝天地橫在路中央,司機爸爸重傷,12歲的女兒沒事。我們又等了很長時間。周大千的氣好像消了,百無聊賴的我借來他的望遠鏡數山下的電線杆子。等我數完了,周大千接著數。彭彭有些高原反應,臉紅彤彤的,一邊怪我們沒給他塗防曬霜,一邊不停地吸著鼻子。冬冬吃著她的巧克力,不停地問我“要伐?”司機跑到前面去打探消息了。我估計大家心裡都在想,還能不能趕上晚上8點鐘的烤全羊,若吃不了的話,我們仨的罪過更深重了。

還好,半個小時後通車了。更好的是,後來又看見了稻城著名的彩虹,大家的心情好些了。我不得不自我吹噓一下——那彩虹可是我發現的!我一聲大吼,“看,彩虹!”那些昏昏欲睡的人全被我驚醒了,隨即車裡很快充滿了贊美之詞。彩虹是豎著的,如反寫的“7”字型,從山峰垂到山谷,很大,很寬,很艷,色彩的轉換非常干脆,一種與另一種顏色之間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它在兩座山之間獨立存在,沒有任何依附,離我很近,但是我根本無法與之親近。10多分鐘後,彩虹才漸漸淡去,消失。

看見了彩虹,總算把下午吵架時的不愉快衝淡了。接下來的烤全羊倒是真吃得歡天喜地了。

烤全羊是在一家藏民家吃的,昨天預定好的,因為逛了商店,所以去的時候已經晚了,全羊已經分成塊狀,不過還是熱的。出門在外,也沒那麼多規矩,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羊肉烤的很透,很香,帶著一點點的辣味。主人又忙著給我們倒酒,青稞酒,松茸酒。倒松茸酒時,女主人看上去很不舍得,一再強調,這酒很貴,很補。因著酒貴而且補,我也喝了點,酒剛沾上唇,便覺酒味直衝腦門,不過我還是像喝藥般蹙著眉喝了一口,乖乖,果然不得了,從舌尖到胃,一路熱辣辣地燒過去,連帶著濃重的中藥味,女主人說,這酒有60多度。放下松茸酒,再喝20多度的青稞酒,便是小兒科一般了。

雖然很貴重,女主人還是又給我們倒了一輪,然後便收起來,放進櫃子裡了。接著端出人參果,又是很貴重的東西,說要300多元一公斤。這人參果很小,長約1cm多,形似葫蘆,用很多糖和油腌著,是溫過後端來的,口感類似於香芋,平心而論,應該算是滿好吃的。可實在太甜了,油又太多了,很多人嘗了一口便放下了,我是偏愛甜食,可最後因為它的重油也只好放棄。

吃得嘴上油光光的,肚裡撐撐的,女主人見吃得差不多了,便叫我過去。我還沒明白什麼意思,她已拿出一套藏袍,叫我換上。我真的很——受寵若驚!女主人說這件藏袍是水貂皮做的,若以價值衡量的話,則以萬計,平常是斷然不舍得穿的,過藏歷新年時才會拿出來招搖一下。她先幫我穿上藏式的襯衣,又很小心地給我穿上那件藏袍,袍子很沉。然後在我腰間緊緊地束了一根紅色腰帶,把我的右手胳膊拉出袍子,這樣,我的左胳膊穿袍子,右胳膊著襯衣,衣服算穿好了。女主人回裡屋找了一件首飾,無奈我的腦袋太大,套不進去,於是又折回屋子,重新找了幾件。最後,我脖子上套了三件,最短的是一串紅白珠子,其次是一串純白的,最大的是一件鼓狀的飾品,圓形,直徑約20cm,厚約3、4cm,我當時太激動了,因而沒搞明白是什麼做的。三件首飾套在頭頸裡,沉甸甸的,心裡可是喜滋滋的,連臉上都泛出了紅光。

那廂男主人幫周大千穿好了一套衣服,明顯沒我這件好看,像是一件獵裝,再戴上一頂牛仔帽,手握一把劍,粗粗看形似康巴漢子。

於是拍照,拍照,拍照,一下子成為了聚焦對像,下面好多個閃光燈對著我,哢嚓,哢嚓,哢嚓,眼睛不知道對著哪個相機才好。

脫下衣服,周大千便要認主人家的小姑娘作干女兒,這攀親的事要寫的話,一天一夜也寫不完,這裡不贅述了。反正周大千是多了個7歲的女兒,而且還是個美人胚子。


精選遊記: 稻城-亞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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