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子

作者: parable

導讀新疆和上海的時差有兩個小時,不經意間,每一天的開始和結束都發生在一天的24小時裡面。在新疆的第一天早晨,啪啪地敲窗聲將我吵醒。隨手看了一下手表,已是早上七點 ,但天仍是深灰色的。拉開窗簾,我不由地叫了起來,晨色中白茫茫的一片,那啪啪聲原來竟是雪落在窗台上而發出的 。 在出發去天山天池的路上,我們被告知阿泰勒地區發生地震,喀納斯之行可能被 ...

新疆和上海的時差有兩個小時,不經意間,每一天的開始和結束都發生在一天的24小時裡面。在新疆的第一天早晨,啪啪地敲窗聲將我吵醒。隨手看了一下手表,已是早上七點 ,但天仍是深灰色的。拉開窗簾,我不由地叫了起來,晨色中白茫茫的一片,那啪啪聲原來竟是雪落在窗台上而發出的 。

在出發去天山天池的路上,我們被告知阿泰勒地區發生地震,喀納斯之行可能被取消。此次的北疆之行,喀納斯是整個行程的重頭戲,突然的變故,讓我有點無措。

車子在前行,消逝在窗外的景像幾乎沒有變化,九月底的新疆已是深秋了。深赫色的土地,高低起伏,不長植物,偶爾可見瘦小的羊在其中覓食。導游介紹說,此處的羊沒有膻味,味道鮮美。

路途中可見博格達山峰,皚皚白雪覆蓋的頂峰,濃淡相宜,在沒有陽光的天空裡,就像掛在天邊的一幅水墨畫。

烏魯木齊的這場雪是十年以來最早的一次,比往常提早了半個月。這對在江南長大的我來說,還是第一次見識了什麼叫大雪紛飛。離市中心越遠,雪積得越厚。在陽光的照射下,山峰的陰面與陽面,顯示了不同的偉岸和線條。看著連綿不斷的山峰,我莫名地感受到它無言的孤寂。

終於車停了,但上天池還要轉乘中巴或坐纜車,聽說這是為了安全起見。上山的路有九道十八彎,若不熟悉路況,很有可能出狀況。順著山路我們蜿蜒而上,中段右面有個小湖,導游說那是王母娘娘洗腳池。水面似鏡,沒有一絲褶皺,碧綠得清澈見底。那一刻,我很自然地想起朱自清先生曾說過的一句話:可愛的綠呀,我該拿什麼來形容你呢?傳說中,玉皇大帝沒有信守一年後再見王母娘娘的承諾,使得王母娘娘思念成疾,終日以淚洗面,天山天池便由此滴聚而成。聽罷,我覺得天山天池的水一定是五味俱全。

陽光高照,雪漸漸地融化了。感覺中天池應該在山坳裡,果不其然,下得小巴,我們還得步行。沿著修築好的馬路上行,兩邊都是成片的古松柏,雪積得有5釐米厚。雪水順著馬路潺潺而下,除了小心走路,根本無暇旁顧。此時我真的非常想念我衣櫥裡的那雙防水運動靴。

隨著同伴的一聲驚呼,我抬起頭來,剎那的感覺,我只有用震撼兩字可以形容了。湛藍的天空,聖潔的山峰,天池就這麼靜靜地,靜靜地躺在那裡。呈三角形的湖面,兩邊群山環抱,成片的古松柏整齊矗立像是守衛的士兵。歷經了幾千年的沉澱,此時的天池呈現出一派平和。我就這麼站著,在這樣一個純潔的天地裡,渾然忘了自我,忘了塵世間的紛繁。

天池裡還可以乘游艇觀賞,往返約45分鐘。由於時間的關系,我們沒能成行。當然,天冷也是個原因。我已穿上我所有的衣服,但仍有點哆嗦。

我們選擇乘索道下山,天池的索道是露天的。順勢而下的時候,我聽到了呼嘯的風聲,其間還伴隨著隱約的流水聲,尋聲而望,原來是雪水正淙淙滾落,流向大地,去潤澤人間。

回去的路上,在我們的邀請下,導游欣然唱起了《咱們新疆好地方》。雖還沒有領略到少數民族的風情,但我已深深體會了新疆的美麗。

當地人說,天山的存在孕育了北疆的人民。不是嗎?終年的雪水灌溉了廣袤的土地,滋養了民眾。而吐魯番的坎爾井也由此應運而生。在坎爾井博物館,我們看到了其發展過程。這是個古老而又奇特的水利設施。依我的理解就是個引水工程,通過地下暗渠將天山山上融化的雪水送往各個地方。暗渠是勞動人民用手工一鑿一鑿敲打挖掘而成,在每隔幾米處還設有地井。不過,我忘了詢問地井的作用。不知是不是為方便人們用水而設的?

在坎爾井博物館給我印像最深的是漂亮的維吾爾族舞娘,她們濃眉大眼,深凹的眼眶別有一番異域風貌,在鮮麗的民族服裝的襯托下,格外動人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庸懶的倚靠在椅子上的她們,要不是同伴說我有取向問題,我還還不了神呢!猶豫了一下,我打消了和她們合影的念頭。萬一是天上人間的區別,那我的自信還有恢復的時候嗎??

在吐魯番,我們還去了葡萄溝,很商業化的一個地方。知道了什麼是晾房;看了一個縣衙門的遺址。在領隊的提議下,我們邀請坐鎮那裡的一個老人為我們彈響了冬不拉,唱起了《冰山上的來客》,領隊應聲起舞,陽光下的葡萄溝倏地就歡騰了。

在等司機的空閑裡,我拐進了當地人的家,終於看見了電影上看到像巴依老爺家那樣的房子,有庭院,有涼鋪。涼鋪上還放著矮桌,上面放著好多新鮮的水果。有個旅游團正在那裡歇息,游客們邊吃水果,邊討價還價。很想進屋裡看看,但我怕冒失,只得收住了腳。屋主察覺了我的念頭,熱情的邀我進屋,而此時,同伴的叫聲,讓我不得不離開。上得車,我 聽同車的台灣人介紹說,那屋裡的民族飾物很漂亮呵。

高昌故城是這天的旅程中唯一讓我有興致的地方。乘著驢的,在高低不平的黃土地上晃來晃去,放眼望去,一片土黃。歷經千多年的風吹雨打,那些城牆依然挺立著,依稀可見的窗戶,門楣,訴說著無盡的滄桑。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正是高昌故城的真實寫照。

驢的把我們送到以前祭祀的廣場,那是保護得比較好的一片。城在被毀滅之前,這裡是他們的政權所在地。站在最高處,還可見遠處的火焰山,赫紅的山土,在藍天下格外醒目。從現有留存的布局來看,可以想像這裡原先也是一個繁華的城市,而今滿目瘡痍,欲訴無語。真是不見他樓起,不見他宴賓客,卻見他樓塌了。我問導游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還可留下這點痕跡呢?導游說這和當地干旱,少雨的天氣有關。

故城裡還有一個唐玄藏講經的遺址。導游說,這裡許願很靈驗。於是,我們兩個人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面壁而站,口中念念有詞。當我睜開眼時,突然自問,若實現了,我還要來此處還願嗎?轉眼看同伴,只見她仍在默念,於是悄悄地站在她身後,為她留了個影。

按照我們原先的計劃,我們整個旅程中的四天時間是化在喀納斯的來去路上及在那裡的游玩。在明確知曉此行取消後,我們有兩個去向,乘飛機去喀什或坐火車去敦煌。考慮到以後我們還會去喀納斯,再順道南疆是必然的,故我們選擇了去敦煌。烏魯木齊與敦煌的火車時間為12個小時。而火車均是晚上出發。於是乎,我們在烏魯木齊的時間一下子變得非常的充裕。原以為沒時間去的二道橋市場,現在竟可以有一天的時間好好逛逛。

二道橋市場其實就是一個室內自由市場,布局沒有任何特色。在那裡賣的都是具有民族特色的東西,諸如維吾爾族帽,絲毯,圍巾,玩具,樂器,英吉沙小刀,手工打造地錫壺、花瓶等等。逛了一圈,我覺得沒有那種真正有特色而又有質量的民族東西,何況有些東西都是仿冒的。聽導游說真正的英吉沙刀削鐵如泥,要幾百塊錢呢。而在市場裡,花十多元就可以買一把。錫壺、花瓶大概是看上去最好的了,可惜,無論怎樣我都買不下手,我覺得實在粗糙。如果買的紀念品只能遠觀,而不能細看,那我寧願不要。聽從導游的勸告,我們沒有在吐魯番買葡萄干,因為那裡的價錢要比市場貴。同伴在市場了買了很多葡萄干和巴旦木(俗名叫長壽果)。我呢,欣喜地買了很多條不同風格的大大小小的圍巾。整個市場只有一樓還能逛逛,二樓幾乎還沒有開張,很多鋪位都沒租賃出去。

湊巧的是,我在那裡遇見了天王巨星張惠妹。同伴在買掛毯的時候,我東張西望,偶然發現,我身邊的人有點眼熟,仔細一看原來是張惠妹。她是那麼的瘦小,皮膚黑黑的,缺少屏幕上的那種光彩。或許此時她剛進來,還沒有人圍觀。後來,我們在另一處購物的時候,已見她被人擁擠著。不得已市場派出了保安,將她買東西的那個鋪位封了起來。很多人聽聞張惠妹在市場,都急急地趕去看,看後的反應驚人相似,那麼不起眼!人越擠越多,不多會,她就在保鏢的簇擁下匆匆的離開了。這就是明星的代價,她只待了20分鐘。

二道橋的對面是一個國際大巴扎。熟悉的人介紹說,那裡不去也罷,沒有任何特色。這裡同時也是維族人的聚居區,在此可以真正感受一番少數民族的氛圍。此處還有很多特色小吃。只是那裡的衛生狀況,對每一個旅游者來說,是沒有人願意去享受的。這裡的風味餐廳都叫宴會廳,維族人喜歡在中午擺宴席。我們進去張望了一下,聽見的全是維語,我像身在異國。

這天晚上,我們乘上了去敦煌的火車,抵達柳園車站的時候,天剛開始發白。火車站距敦煌市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太陽在我們的左邊慢慢升起。我凝視著它跳出地平線,將金黃色鋪滿大地。

敦煌市是因為莫高窟而得以聞名與發展起來的城市。整個城市的旅館業很發達。因為除了風景地,就是在路上,所以我對這個城市的風貌沒有切實感受。

鳴沙山,讓我對大漠有了真實的感覺。在沙漠裡,我們以駱駝代步,晃悠了好一陣子。站在半山腰看月牙泉全景時,覺得月牙泉在那樣的環境裡存在,是一種奇跡。可是在風沙的侵襲下,它還能存在多久呢?

鳴沙山有一項娛樂,滑沙。看似驚險,但真的往下滑的時候,感覺很不錯。要早知道是這樣,我真不會在山上給自己做半天思想工作呢!由於走下山的路比上山難,我是不得已才一咬牙滑下去的。嘿嘿,感覺好好的。行至中段,我還舉手讓先下去的同伴為我拍了一張照。

在莫高窟的歷史陳列館裡,看見那些流落他鄉的國寶,我的眼眶裡竟然濕了。整個看展的過程中,我知道了什麼是心痛,我有點後悔來了莫高窟。一直以來,這裡是我心中的一座文化聖殿。而今,破舊不堪的遺留物,殘缺的雕像以及自然風化造成的破壞,將我心中的聖殿蕩然掃去。為了彌補,我買了一本為紀念敦煌藏經洞發現一百周年而發行的畫冊《敦煌》。所有的遺憾,也只能這麼補償了。

夕陽西下,是離開的時候了。暮色中的莫高窟此時有種別樣的肅穆。坐在廣場的石凳上,我仰望著莫高窟的全景,不禁有些黯然。莫高窟顛覆了我對它所有的向往。那種感受很難用語言去描述,就像好不容易和心愛的人相聚了,卻發現他已不是你心目中那樣的人了。抽身離去之時,莫名地一種不舍湧上心頭,畢竟留在心中的痕跡不是那麼輕易地可以抹去。意外的來,匆匆間我又要走了。我知道,我再也不會來了,哪怕近在咫尺。

由於在出發前已訂好了返程機票,故我們仍要回到烏魯木齊。在返程的火車上,我打開了《敦煌》這本畫冊,精心的構圖,柔和的線條,完美的圖案一一映入我的眼簾,讓我的內心好一陣贊嘆。此刻,我為未能多買一本而心生遺憾。不然的話,我將把它送給還未去過敦煌的朋友,因為畫冊中領略到的敦煌,可以使朋友免受我在敦煌所受的心理折磨。 

回到烏魯木齊,我們稍事調整後,即包車去了亞洲大陸的中心。亞洲大陸中心(簡稱亞心)是整個亞洲陸地的中心點,我們一致認為,既然有這一個地方,那麼對一個亞洲人來說,一定要在中心點上狠狠地踩幾腳。

亞洲大陸中心的標志是個大大的A字。在入口處的兩旁,還陳列著亞洲所有國家的民俗標志。許是節日期間,這裡有飛行表演,給整個園區平添了幾分熱鬧……

要回家了,在整理行裝的時候,我發現此次的新疆行有一絲遺憾,或許是我還未能真正欣賞到北疆的瑰麗景色,不能親身感受南疆的民族風情的緣故吧。在那一瞬間,我對自己說,我還會再來,一定。

附記:回來已有一個多月了,現把在新疆的每一天寫出來,有種回眸細數日子的感覺。於是,我把此文命名為“數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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