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尼泊爾徒步(下)

作者: Redman

導讀我沒有米拉日巴那樣的拙火定功夫。高處不勝寒,只好把身體鑽進睡袋裡。而零度的睡袋此時已經不夠用,只有再加一床被子。順便說一下,一路上很多Hotel缺省是不提供被子的,除非你提出要求,老板才會拿給你。至於干不干淨就取決於你的忍受力了。山裡面是不可能經常洗被單的。不過,總的來說還不錯。 營地裡有些登山著自己搭的帳篷。還有一個簡易的排球場。據說這 ...

我沒有米拉日巴那樣的拙火定功夫。高處不勝寒,只好把身體鑽進睡袋裡。而零度的睡袋此時已經不夠用,只有再加一床被子。順便說一下,一路上很多Hotel缺省是不提供被子的,除非你提出要求,老板才會拿給你。至於干不干淨就取決於你的忍受力了。山裡面是不可能經常洗被單的。不過,總的來說還不錯。 營地裡有些登山著自己搭的帳篷。還有一個簡易的排球場。據說這幾天有人要登安納普爾納峰。從營地往上看,山峰就在眼前,我很難想像它居然還有兩三千米的高度,並且需要幾天時間才能登頂,還必須有好的天氣保證。

10月9日。下山的路好走多了。一旦你沒有了內心的執念,你的心情就會輕松起來,步伐也會輕靈起來。午飯好像是在Himalaya吃的。下午五點鐘的時候,我們到達了Sinuwa。這裡的女老板顯然很想留我們在這裡住宿,說可以免費讓我們住宿。我的心已經怦然而動。而老彭卻堅持要到Chomrong。我只好依依不舍地與女老板握別。在路上我說,這是一路上遇到的最漂亮的尼泊爾姑娘。導游說,她是這裡的電影明星,叫Sonita。以前拍過電影,還上過尼泊爾的電視呢。難怪呢。這時老彭有了懊悔之意。哈哈,反正我已經見過了。

天黑後,我們才到Chomrong。在Chomrong,我們住的是International Guest Hotel。老彭在去ABC的路上就眇上了這裡,這裡可是讓老彭視美女而不見的地方。之所以選擇這裡,是因為它的位置很好,早晨太陽一出來,就會照在青石板鋪就的院子裡,讓你感到陽光的溫暖。而坐在院子裡,你就可以看見雄偉的魚尾峰和南安納普那峰。早餐的時候,白雲在群山間漫卷,把陽光千變萬化成各種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富有想像力的燈光師。而你就成了貴賓席上的觀眾,由小鳥為你鳴唱,小河為你伴奏,太陽為你打光,白雲為你表演,背景是時隱時現的雪山。你所要做的,就是要一杯熱咖啡,坐在桌前,張開身上每一個毛孔,細細地體味大自然的妙趣。

10月10日,為了不走重復路,我們選擇從Kimrong那條路下山。這是最後要翻的一座山谷了。下午到達Grandruk,從此以後,一路都是下坡,再也不用擔心體力的問題了。我們便決定在這裡住下,最後享受一下山裡的適意。Hotel Trekkers Inn是個不錯的旅館,小院子裡花開得賞心悅目。二樓的餐廳裝修的很有情調。看來我們是選對了地方。有的Hotel很便宜,卻沒人住。經過幾天的觀察,我們現在發現了一個訣竅,只要老外多的地方,Hotel一定不錯。舍不得花錢買LP的朋友,不要忘記用自己的眼睛來選擇喲。這裡遇到兩位台灣的同胞來這裡度假。一遇到會說國語的人,頓時倍感親切。他們來這裡是為了休閑,並不是專門來Trekking的。因為徒步到這裡頂多只有一天的路程。在這裡住幾天,遠離了工作的壓力,也沒有人打擾(這裡沒有手機信號,好像也沒有電話),可以盡情地放松自己。晚上坐在Hotel的樓頂上,跟兩位台灣同胞聊天、看星星。台灣這兩年的經濟並不太好,不過,我還是挺羨慕他們,一年可以來這裡渡一兩次遠離鬧市的假期。

10月11日,下山。沿途是地道的田園風光,到處都有一畦畦的稻田。中午在Syauli Bazar用午餐。在這裡再次被檢查了Entry Permission。三四點鐘的時候到達了Chandrakot,談定了一輛出租車到Pokhara,車費400RB。

幾天前到博克拉,只看到了費瓦湖的影子。這次我們可要好好看看費瓦湖的樣子。在一位英國小伙子的推薦下,我們住到了Phewa Hotel(15美金/標准間+床)。Hotel就在費瓦湖邊上,是個很溫馨、幽靜的地方。之所以這樣說,因為除了像任何一個尼泊爾的Hotel一樣,讓你時刻感受到微笑體貼的服務外,這裡的花園是我們在尼泊爾遇到的最好的。院子裡的樹錯落有致,恰恰遮住直射的陽光,落下斑駁的光影。花兒開的不是很艷,卻散發出若有若無的幽香,透過廊道的紗窗,撩撥著你的嗅覺。房間裡沒有音樂和音響,全憑院子裡裡的一個大樹,招徠不同的鳥類音樂家作即興的演唱。坐在湖邊的椅子上,你可以用目光細細地品味費瓦湖的湖光山色。它的晨嵐似乎觸手可及,就像觸及你面前咖啡杯裡的飄出的一縷清香。

老實說,當我帶著對西湖的記憶來看費瓦湖時,是比較失望的。它沒有西湖那樣的柔美,沒有那滿堤的垂柳作它飄逸的的發裝,也沒有(至少我不知道)無數的詩人才子為它所作的贊美的詩句。最初,它給我的印像是樸素與安祥。可能是因為我剛從艱辛的徒步中歸來吧,它的悠閑恬靜就像把我疲憊的身軀放在一張大大的柔軟的床上。時間在這裡慢下了腳步,我得以有機會慢慢體會它的韻味。

10月12日,與一家旅游代理商簽好第二天的漂流合同後,我們租了一條船(400RB/天),開始蕩槳在費瓦湖的碧波上。這一天正好是尼泊爾的Dashain節,這是尼泊爾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許多人乘船到湖中的一個小島上去拜神--島上有一個印度教的廟。甚至於婚禮也在廟裡舉行,活殺的羊與雞是他們供給神的祭品。這與其說這是費瓦湖的宗教的一面,不如說這是費瓦湖世俗的一面。其實在尼泊爾,日常生活是與宗教融為一體的。就像費瓦湖裡的水同時溶入了雪水與祭祀的鮮血一樣。

湖邊的山上有座廟,從湖邊爬上去,據說要走一個小時。那裡應該是看雪山的好地方。我本以為是座印度教的寺廟,索性不去也罷。後來才知道我錯了。

這座山除了可以看到安納普那峰及魚尾峰外,似乎並不太有名氣。然而這裡卻是一個著名的閉關中心。關於閉關,不需要太多的解釋,我想大凡看過些武俠小說的人都知道這個概念。是的,就是這裡,是藏傳佛教的一個閉關中心。許多修行或研究宗教的人經常聚集在這裡,或翻譯經文典藏,或探討哲學問題,抑或在上師的指點之下進行閉關的修煉。有一本在西方比較暢銷的書《僧侶與哲學家》(The Monk And And The Philosopher)據說曾在這裡寫作和翻譯。

關於這本書的作者,有一個傳奇般的故事:

馬修·理查德是法國人,本來是學生物的。1967年他去印度旅游。那時,他還在學校攻讀分子遺傳學的研究生。在印度,他遇到了喇嘛康舉仁波切(Kangyur Rinpoche),引發了他對藏傳佛教的興趣。1972年,在完成了他的博士論文後。他毅然放棄了分子生物學研究,去印度學習佛教。他的父親對此大為震驚,在他看來,他兒子本來前程似錦,因為他的導師是諾貝爾生物獎的獲得者。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麼佛教會對他的兒子有這麼大的誘惑。雖然父親對他的決定很失望,但還是尊重了他的選擇。在印度,馬修從師於達賴喇嘛的導師Dilgo仁波切。二十多年後,曾經教過哲學的父親與已經得到佛教精髓的兒子在尼泊爾進行了一場哲學與佛教的對話,這就是《僧侶與哲學家》的來歷。

晚上在博克拉的長城飯店聽了這個故事後,我對這座山肅然起敬。費瓦湖也因為與哲學的關聯而變得深邃起來。世俗與神聖就像那忽藍忽綠的湖水一樣在這裡交融在一起。或者像那遠處的山,哪是雲哪是雪已經無法分辨。也許,這裡是思考哲學的好地方。因為它不像西湖那樣柔美,讓你易於沉迷於塵世的安逸,也不想瑪旁雍錯那樣聖潔,讓你忘記世俗,產生虔誠的信仰。這裡是世俗與神的交彙地,有凡間生活,也有對信仰的追求。

10月13日,進行了一天的漂流活動,三個人的費用是42美金,包括午餐和到加德滿都的車費。除了教練外,還有一位以色列的姑娘。她已經在這裡呆了半年之久。服了兵役上了大學,就從充滿戰火硝煙的國度來這裡尋找寧靜的生活。說是一天的漂流,可真正漂流的時間只有3個多小時。有些河段很是刺激,我們的全身都被浪打濕了,這段河漂只屬於三級難度,雖然如此,有些河段還是讓我驚心動魄。隨便說一下,尼泊爾也是漂流者的天堂。從初級到專業級別的各種難度的河段都有。時間也從一天到一個星期不等。在尼泊爾,漂流按難度分為5個等級,4-5級只適合專業選手。

在回加德滿都的時候,我們的Rafting教練攔了一輛過路車,給了司機一些錢,便把我們轉包給了一輛面包車,說他會把我們帶到加德滿都,不會再收我們的錢。車子到達加德滿都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這時司機突然停下車,問我們到那裡下,我們說到Thamel。他說,你們要加錢。我們問為什麼,不是說好的不用付錢了嗎?司機說,這裡已經是加德滿都了。我環顧了一下窗外,這裡大概是加德滿都的郊區吧。無奈,我們只好又付給了司機250RB。這件事提醒我們已經從天堂般的景色裡回到了人間。晚上依舊住到Yama Hotel。顛簸了一整天,睡到床上特別的愜意。睡夢中,那床就像橡皮筏,隨流水一會兒奔流馳騁如馬躍懸崖,一會兒原地打轉,左顛右晃。兩岸的山峰就是一幅幅的江南山水,順著水流的方向不斷地延伸下去,忽然到了一個光明的地方。睜眼一看,已是清晨。

10月14日,重游杜巴廣場。這幾天都是尼泊爾的節日,Dashain節要持續兩周左右。全國都有慶祝活動。加德滿都的活動更是熱鬧。平時關閉的神廟也因祭祀而開放,門前排起了長隊,拜神的人手持花燭等各種供品。沿街每家每戶的門前也都有給神的祭祀品。在一個軍隊管轄的場地裡,我們看到了軍隊舉行的祭祀活動。場地上插了三排軍旗,周圍排滿了剛剛宰下的牛頭、羊頭。值得一提的是,只有游客准進來觀看,本地人不准進來,也許是由於我們付了錢的緣故吧。

10月15日,因為是晚上11:45的飛機,我們還有一天的購物時間。在HOTEL裡定了晚上去機場的TAXI(300RB)。就開始了最後的采購。除了攻略上常介紹的銅器、Kukuri軍刀等手工藝品,我最感興趣的還是各種音樂CD。除了本地及印度的音樂,最吸引我的還有藏族和佛教的音樂,在拉薩也沒有見過這麼多的品種。品質比較好的大概要400-600RB,差一些的要150-200RB左右,看上去像國內的盜版牒。其實確實有不少中國來的牒片,經過這樣的長途販運,價格也自然比國內的高吧。

尼泊爾的音樂歡快明亮,體現出了當地人樂觀、善舞的天性,這也許與其處在喜馬拉雅山脈的南面有關吧。這裡氣候宜人,土壤肥沃,風景秀麗。而山的那一面,卻是莽莽的蒼原,可以開一天的車卻看不到一棵樹。當我靜下心來,回想這一路所看過的雪山時,我得到的卻是迥然不同的印像。尼泊爾的雪山就像妙齡少女頭上的鑽石,美麗而珍貴。而西藏的高原則給人以蒼涼之美。當你翻過一座座的山,看到的除了藍天和白雲,只有蒼茫的黃色,偶爾會發現一群犛牛散落在草甸上,提示你這裡確實有生命的蹤跡。而這裡的生命在這樣一個單薄的環境裡,始終要面對著簡單的目的:生存。生活像白雲飄過藍天一樣簡單,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而支撐你生活下去的是那聖潔的雪山,因為它是你的信仰。冬去夏來,白雪會在高原上聚集、消融,就像高原上的生命周而復始一樣。而生命並不是只能這樣簡單地輪回,它可以像藍天一樣透徹,像白雲一樣自在,像雪山一樣永恆。雪山就是你的信仰,它像征著生命能夠達到的聖潔與純淨。雪山就是你的方向,在那大地與蒼天的交彙處,心靈可以與神靈共鳴,與日月同光!在西藏,當我們的車子翻過一座山口,突然看見莽莽的蒼原盡頭,一排晶瑩剔透的雪山躍然呈現在我的面前,我感覺得到我的靈魂已經脫殼而出,因為那裡是我內心一直向往的地方,那裡就是我心靈的歸宿,是我生命的殿堂!

很久以來,我一直喜歡《青藏高原》這首歌。因為這首歌才可以描繪出高原的壯麗及雪山的高度,可以表達我對雪山的崇敬與向往。而在加德滿都,我又聽到了另一類的西藏音樂,唱的是這座高原的辛酸與悲涼。Yungche Lhamo的歌曲如泣如訴,像高原上漂浮的白雲充滿了對大地的眷戀,那是背井離鄉的哀愁。

我想起了在我徒步時向我推銷天珠的那個藏族姑娘,當他知道我來自中國之後,叫來了她的姐妹。她不停的用手比劃,反過來,正過去,簡單的英語已經派不上用場。她一定要我留下些什麼給她,而我卻什麼也沒給她留下。當我回憶這個情節時,總是有些傷感。突然明白,她是想跟我說,漢人和藏人其實是手心和手背,其實是兄弟姐妹的關系。千裡萬水的路可以通過行走而縮短,而我們之間的語言卻無法讓我們自由地溝通。

在離別加德滿都的時候,我想我應該至少再來一次的。下一次,應該多待一段時間,為了更為驚心動魄的漂流,為了更為艱苦的徒步,為了可以探尋的信仰,也為了更多地了解生活在喜馬拉雅山南麓的藏族兄妹。

尼泊爾機場的收費是1100RB。交完錢後,把剩下的盧比全部捐給了兒童基金會。16日清晨7點(北京時間),當我走出虹橋機場的大廳時,我還沒有回過神來。滿腦子還是雪山、急流、廟宇,以及佛經的吟唱。直到車子開到了虹橋路,看到道路兩邊插著的彩旗,已及懸掛在道路上空的慶祝XX會議勝利開幕的橫幅,才猛然清醒過來。仿佛是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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