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都-類烏齊縣 1996 8.25 晴下山後,獨自上集市買菜,貴。路邊有一排排的雪蓮花擺在地上,2元/朵,蹲,看了很久,毛絨絨的,這就是《冰山上的來客》中純潔而神聖的花。看了看手中的西紅柿,也是2元/個,心酸:怎樣艱辛的攀登尋求,卻等同於。它以什麼方式來延續和傳播生命,開花前 / 後?
回旅舍發現插頭沒電,到樓下廚房借火,總算做好,去敲他的房門,沒人應聲,於是獨自享用豐盛的晚餐,剩下的拿回房請同住女子吃,看著她吃的樣子,我很有滿足感。就在她拿碗去洗時,他過來了,一問才知剛才在房間裡睡覺。我說“你的那份已被吃光了,到外面吃水餃吧。”
於是把同房的女子一起邀上,我選了一臨江小餐館,老板娘見到我們特別高興,他解釋笑說:“下午也是在此用餐。” 我們倆人喝著茶看著他吃,那女子問了他的名字,他用水在桌上寫--岳人,於是就叫他小岳,他們倆談著,偶爾我得做翻譯。 9點多她說有事先走,剩下我們兩人,邊喝茶邊說話,外面的江水在靜夜中怒吼,小岳拿出小本子,聽不懂的中文就寫下來,好奇地翻開前面的頁數看.....他說從上海乘坐60小時的硬座到昆明,學了很多中文,不過腳也腫得這麼這麼大,比劃著,我笑彎了腰,他還是認真的說是真的,過後又微微說了聲,---很想去南京看看,可最終還是沒下車......快10點了,我說該回去了,結帳時,老板娘堅持只收水餃的錢。
兩人走在陌生的城市裡,靜靜的有點尷尬,於是談著明天乘貨車的事,正巧遇上司機,他說明天的車提前到下午3點出發。定下了駕駛室的座位,150元/人,心裡安定多了-從這兒到拉薩的班車一個月才兩班,前一班次昨天剛開走了。
小岳跟著我一起回房,行囊全放在我的房間,他坐在另一張床上看有關密教的書,我記帳寫日記,看著《同時代游戲》-------
11點多又有3位女子入住,小岳只好回自己房間,我也睡下了,只是那位同我們一起喝茶的漢族女子一夜未歸,吃飯時她曾說自己是四川人,在這兒當陪酒女郎。
第二天(8月25日)10點多,小岳過來叫醒我,沒什麼地方可參觀了,這兒很小,只有幾條沿江的街道,於是一起上集市買菜,路上又遇見司機,說下午1點開車,這樣一來28日下午就可到達拉薩了。洗好菜,把電爐移到小岳房間,煮西紅柿,瘦肉,芹菜,面條的火鍋,很好吃,最後剩下的湯也被他全喝光。我越來越開心有這樣的同行者。收拾好行李,結帳,小岳把自己的房費及菜錢給了我。
上車的人太多,我們也只能坐後面,80元/人。車一出汽車站,所有的乘客全都下了車,貨車只載著行李走了,我們跟著人群走到橋邊等車,看見岸邊有三,四個藏胞坐在橋下雕刻鵝卵石,刻完後又放回岸邊,望著四周零散的大大小小的鵝卵石雕刻品,想著:一個人忘我的投入時應有種看不見的幸福寧靜。
等了很久,小岳讓我幫他拍張有橋的照片,從鏡頭裡第一次安心地瞧著他,一付陶醉的樣子;)
車終於來了,大家爭先恐後地爬上車,可緊接下去的2個小時裡,我們又下了兩次車以便繞過檢查站,這條路是禁止貨車載客的。一群人像逃亡者一樣爬牆,越欄杆,穿田埂,看著路跡,這該是習以為常的事了。
車終於出了山腰,大家都松了口氣。坐在我們對面有2位臉紅撲撲健美的藏族女子,隨著顛簸的車行唱起了歌曲,是那種地域曠遠而性格開朗民族所特有的。我躺在人群中,頭枕著小岳的腳,聽著,那女子穿著白襯衫,領口的兩個扣子開著,可以看見雪白的肌膚,不知小岳可否注意到?
6點多,車停在一清澈的小溪邊的草坪上,藏胞很熟練地支起架子,從一旁的圍欄抽取木條,燒開水,做晚餐。黃昏的草坪上升起了裊裊炊煙,我與小岳坐在鋪著吊床的半山坡看著,吃著他給的三塊壓縮餅干,有位山東大哥也拿著餅干走過來,我們三人坐在一起,說著話,很開心。空氣中彌散煙草味,就像小學上山野炊時聞到的一樣。有位藏族少年還送給我一小杯熱開水。
休息了一個小時後,車又出發,那少年坐在我的腳邊,不時偷偷的摸我的腳掌和腳指,我穿上登山靴後,仍偶爾摸一下我的腳腕,我裝成不知道。天慢慢地暗下來了,有些困,車更顛簸,雖不是驚險的峽谷,只是平緩的谷底,可路況極差,不時會整個的飛起又落下,如果想抓住車杆就需橫過小岳的腹部,他笑著說讓我抓牢他的腿,我試了一會,仍感到有些尷尬,況且車跳起時他的身體也隨之彈起,並不是很好的支撐點。於是干脆躺著任它顛簸,竟也漸漸入睡-------
沒什麼不同,下坡,右轉,沒有減速,道路向左傾斜,就像慢鏡頭,這一次的彈起就再沒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