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光略影之1芒康-邦達-昌都

作者: cindy_tan

導讀芒康-邦達-昌都1996年8月23日 晴那一段旅程已經結束了,在開往格爾木的長途客車中,大雪在窗外紛飛,麻木地感到正在一步步離開,握著有些破損的景泰藍手鐲,淚突然滴落,一切在明白之前已經結束了。 那是夏末,8月23日,在芒康的叉路口攔順路車,整個上午只開過4,5 輛車,但沒有停下的,約正午,有位士兵終於替我攔住了輛載客的紅旗貨車,車上有個青年幫我接過沉 ...

芒康-邦達-昌都1996年8月23日 晴那一段旅程已經結束了,在開往格爾木的長途客車中,大雪在窗外紛飛,麻木地感到正在一步步離開,握著有些破損的景泰藍手鐲,淚突然滴落,一切在明白之前已經結束了。

那是夏末,8月23日,在芒康的叉路口攔順路車,整個上午只開過4,5 輛車,但沒有停下的,約正午,有位士兵終於替我攔住了輛載客的紅旗貨車,車上有個青年幫我接過沉重的背囊,我也爬上了貨車,途中又上了幾位乘客,未太注意,只是頭枕著背囊躺在人叢中.

車間中停下休息,我把軍用吊床掛車尾,躺上,算了一下,有約20多位乘客,大部分是藏胞,他們帶著大大小小的行李,家具,電視,毛被,還有一個裝著和我一樣背囊的亞麻袋,我仰視著坐在一旁的青年:“謝謝你的幫助。”就這樣開始交談,說了些什麼已不大記得了,知道都從德欽過來的….只是聽他的口音可猜測出不是中國人,而這時是條嚴禁外國人通行的道路,也是唯一一條從雲南到拉薩的道路。

這時車又開動了,很顛簸,突的一甩,整個人差一點飛出車外,幸虧他緊抓住我的手臂,下了吊床又回到車中部半躺在人叢中,車開在青翠悠美的山谷平原中,遠的雪山,近的連綿起伏的山巒,蜿蜒的河流穿過山谷,很壯麗。有些山脈風化了,露出像書頁一樣的脊柱,很興奮,指著山脈比劃著翻書的樣子,那些藏民看懂了,開心的笑看我興奮的樣子,這些風景對他們來說很平常。瞥見他坐在車尾,藏式氈帽下露出和我一樣感動的笑臉,悠然的抽著根香煙,似乎一點都不受車尾顛簸之苦所影響,於是向他要了根香煙,坐在他的一旁吸著,一旁的藏胞也笑著向他要煙,給了一根後,他很認真地笑說:“只剩一根了,留給我自己。”大家笑開了,車依舊行駛在風景秀麗的畫中。

傍晚車停邦達,與司機及幾位做生意的乘客合伙圍成一桌,有說有笑。他走了進來,我招呼他過來一起吃,他說吃過了,坐在一旁的圓桌,靜靜的,老板娘泡了茶給他,與他的沉默相比,我的說話聲顯得喧嘩了,匆匆吃完兩碗米飯,司機笑說:“你過去吧!”

拿著杯子移到他的旁邊坐下,和他喝茶聊天,我笑話他的中文竟有辦法到達這裡來,他說自己像廣東人,是有點像,談著談著才發現他並不是那位幫我上車的青年,夜幕降臨了,這兒的旅館沒有電,暗暗的,15元/床,於是決定像幾位藏族女子一樣睡在貨車上,他用背囊占了兩個位置,夜有著城市看不到的黑,我躺在車尾的吊床上,他坐在一件家具上,半仰著頭悠然的抽著最後根的香煙,四周靜極了,漫天的星星,密密麻麻的,真正的在一閃一閃,我從背包取出了綠裝萬寶路,也抽了一根,四周更靜了,我想這樣的星光燦爛一生都不會忘懷。

八月的高原竟會這樣出奇的寒冷,躺在吊床上的我不好意思再回到與他並排的鋪墊上,夜半,他問:“冷嗎?”“有一點。” 於是他很快地脫下登山用的防雪褲遞過來,不容推辭的,我猶豫了一下,穿上還帶余溫的褲子。夜的冷還是從四面八方包圍著我,怕他還擔心我冷睡不著,一動不動的,裝出長長的呼吸聲直到聽到他那和我節奏一樣平穩的呼吸聲---

多麼漫長的寒夜啊,風透過吊床,透過厚厚的羽絨大衣到我的肌膚,一直忍著沒移到睡在睡袋的他旁邊。

半夜4點多,我爬下了貨車,就近在牆後小便,走回貨車時,聽到有女子驚叫聲,接著有跳車聲,四周依舊很暗,趕緊爬上車,一旁藏族女子說剛有人爬上車動手動腳,才逃走。一騷動,車上的人都醒了。

我坐在吊床上和他說著話,約4點半鐘,有位小孩在車後問我們是否要從這兒轉車到林芝,我問:“橋不是斷了嗎?”“ 已修好了,今天有貨車去。”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不可信,問他怎麼想?他又問了小孩一遍,我說:“怎麼沒有看到貨車?”“過一會兒就到。” 於是決定如果在這輛車出發前有貨車確實到林芝就換車。可過了不一會兒,就聽見司機喊起床,不到10分鐘大家都睡眼朦朧的上車了,他把位置整理了一下,我就坐回他旁邊,隨著顛簸的車行,自然而然的緊靠在一起,有點累,輕輕的把頭靠在他的肩上---

漫天的星光慢慢消失,天也漸漸有些灰白,山坡慢慢被朝陽染成紅色,一些犛牛在山坡自由游蕩,有了山坡柔和的線條,再加上光線造就的光影,拿出相機拍了一張,他回頭問:“還冷嗎?”“好多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不知為何想起他吸煙的樣子,笑答“我有很多名字,你叫我絲格蕊。” 緊接著感到一絲不安,趕緊又答“我的英文名叫CINDY,中文叫譚未蘭。” 他靜靜的也不再說什麼,一會兒轉到另一頭睡。

車走出了谷底,上了山坡,照在陽光下,暖和起來了,雖風景美不勝收,我仍累得睡著了。10點多醒來,趕緊脫下防雪褲折好,他還在睡,把頭都蒙上,解下車尾的吊床蓋在他的睡袋外,藏族女子遞給我兩個大餅,吃了一個,11點叫醒他,給了他另一個大餅,他坐在睡帶中吃,我順便把折好的褲子還給他“謝謝你”,他也模糊地說了聲謝。

11點就有人說昌都到了,盼啊盼,車仍在沿瀾滄江的土路走,卷起一路風塵。 過了發電站,12點終於看到昌都,車停在市場邊,路上有很多穿制服的軍人。

我們入住車站旅社,放好行李後,兩人拿著臉盆和洗漱用品到大院邊的澡堂,5元/人,笑著對看門人說我們是學生,3元/人。澡堂裡暗暗的,水好熱,開心的洗個夠,連衣服都洗得干干淨淨,出來一問,他還在洗,原本還擔心讓他久等,我站在院子曬太陽,他終於也出來了,很清新的樣子,我笑話他說:“英俊的高中生。” 兩人開心地把一大堆的衣服晾在院子。

回樓層時我說要出去買些東西,就先走了,逛到江邊看房子,又折回菜市場,聽有人叫CINDY,他也背著小雙肩書包,又走到一起,到處亂逛,發現一條古老的窄巷,沿巷銷售精美的刀具,佛教裝飾品----很感動於精細的手工雕刻及那種又是店面又是工場的經營方式,我們坐在街邊喝著水看著來來往往/強壯彪捍/把長辯盤到頭上的藏族漢子,看著他們干脆而莊重的交易方式----

一直沿小巷前行竟到了上山頂寺廟的小道,一些跟在我們後面的小孩也漸漸走掉了,小道Z字型的穿過家家戶戶的門前而上,到頂上遇到幾位乘車來的文人,他們很贊嘆牆上的壁畫的神韻和精細,我們也跟著細細欣賞---過了半小時,他們一走就只剩我們倆人了,順著一旁的木梯上2樓,從天窗外我們看到後堂裡精美的佛像,裡面仿佛關閉很久,覆蓋塵土和蛛網,他用極小的相機拍了幾張,我雖感到不妥但也沒說什麼,只是有些不高興,又下到大堂,很暗,只有中央的一盞油燈亮著,也許是好奇,還來不及阻止,他已用手輕輕沾了排在佛像前鋼碗裡的液體,認真的對我說:“是水。” 雖說我並不迷信,但總覺得神聖的東西是不可觸犯的。看到他孩子般天真好奇的樣子也就釋然了。又繞到大廚房,喇嘛只讓他一人進去,女人不能進,只得坐在門外曬太陽,等了很久他仍在看喇嘛怎麼做大鍋飯,一人逛入喇嘛宿舍----下山時我們選了另一條道,沿途有經輪,默默念著:“如果我們做錯了什麼,請神原諒!”

可笑的是:即便經過認真的觀察研究,我們仍轉錯經輪的方向。以至於後來在尋求第二天發生車禍的原因時,我固執的認為這是重要的也是唯一的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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