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盡的天涯路飛來石
常常,當我的心還沒想好自己要遠行的理由時,我的人已經踏上了他鄉的征途。常常,當我的心已經留在遠方的時候,我的人卻又重新踏上了回鄉的歸途。
選擇動身的日子是8月13號,在歷經夏秋冬三個季節後,11月12號,我又回到了一度熟悉又陌生的南方,這是有生以來歷時最長路途也最長的一次遠足,路程數萬公裡,跨過了國內十三個省市,也是最為艱辛的一次。三個月的時間,好像從一個世界到了另一個世界,又從另一個世界歸來,我一下子難以習慣這裡太干淨的街道,在家找不到電燈開關的位置,也不知屋裡水龍頭擺向哪個方向才是熱水……在敲擊鍵盤的此時的我,心情是壓抑的,感覺是落寞的,反應是遲緩的。我無法用言語來去描述曾經所發生過的一切,也知道,就以自己的筆力,或許幾個年月,也寫不盡這些日子所走過的路、遇上的人、經歷的事。記不得多少個夜晚,從睡夢中醒來,總是要努力地回想,才能弄清楚自己身在何方:是在絲綢古道上,還是在北疆的一隅?是在大沙漠的中腹,還是在柴達木盆地?是在黃土高原、帕米爾高原,還是在川藏線上?。。。。。。。。
走在異鄉的土地上,常常忘記自己身處何方。
如果單把此次行程的路線列出來,就足以讓我自己都生畏,我未必有信心能全程走完這些路程,正因為如此,在出發前,我只准備了一下古絲綢之路和新疆的大概線路,余下的,純屬走到哪算哪,在路線和時間上都沒作什麼具體計劃,反正,只要道路暢通天氣不阻人,身體荷包心情都支撐的下去,就一直走下去,走到心疲體累的那一刻,就回去。
那些日子裡,滿眼晃動的,是空曠的天地,荒蕪的戈壁,無邊的沙漠,干燥的空氣,陌生的地名,奇異的風情,苦難的自虐……一路上,差不多遇上了除台風以外的所有氣像,陰、晴、雨、雪、冰雹、龍卷風、沙塵暴,甚至還看到了海市蜃樓!為此,自己所付出的代價也有點慘重,在從禾木徒步到哈納斯的途中因自己的大意所受的腳傷到現在也沒痊愈,而徒步從昭化到劍門關的古蜀道時,因下雨石板路滑,在下七裡坡時,重重地摔了一跤,搞到右肩完全動彈不得,為此不得不在廣元一休整就是十幾天,這一休整的好處就是把自己兩個多月來瘦下去的身體給回補了五成。:)在從若羌翻越阿爾金山無人區前往青海柴達木地區的途中,我的帳篷睡袋一直沒派上用場,著實讓我自己都有點吃驚!在走川藏北線入川時,從幫達到昌都再到德格的幾百公裡路途,在道路沒阻擱的情況下,居然走了三天才到達,個中曲折,令人至今一想起當時一人在川藏線上的無助景況,還噓噓不止,感情所至,在最終平安到達四川德格的那夜,我對自己也對朋友說,這回只要能平安回去,我一定要對著夜空,許下今生的第一個心願……
當艱辛成為過去,艱辛也就成了一種幸福,正因為所經歷的這一切,才帶給了我一生中最為銘刻在心的美麗風景。以前每每遠行之後的文字記載中,給自己給他人的感覺總是憂郁寂寞的成分居多,這回,或許是一路上看到的美景太多,衝淡了自己內心的冷漠,再多的寂寞與艱辛也化作了回憶中的一杯美酒。
至此,在中國那若大的版圖上,單以行政地域的概念來講,我唯一沒涉足的省份,只剩下了台灣。以後再要走,我想我會也應該換一種方式,換一種心態。多年來,有點BT般地追逐自然,潛移默化地,讓我冷淡了現實,在心靈上孤獨了自己,甚至讓我不由自主地漠視生命,淡漠了身邊許多不應該淡漠的情感:友情、親情、愛情……
遠行,讓我在享受自然反省自我的同時,也孤立了自己,我把我自己關進了一個無形的但無所不在的籠子裡,眼裡能看到的東西只有兩件:一個是自然,一個是自己孤獨的影子。
套用南方周末的一句話,當我在路上的時候,我的遠行在腳下,當我不在路上的時候,我的遠行在心裡。走不盡的,是那看似有邊卻永遠也走不到盡頭的天涯路。
附路線( 想細看的朋友請拿地圖對照來找 :P ) :廣州—洛陽—華山—臨汾—壺口—臨汾—靈石—王家大院—介休—平遙—臨潼—西安—扶風法門寺—乾陵—西安—黃陵—延安—銀川—蘭州—劉家峽—蘭州—西寧—青海湖—西寧—張掖—嘉峪關—酒泉—嘉峪關—敦煌—哈密—巴裡坤—鄯善—土峪溝—吐魯番—艾丁湖—吐魯番—烏魯木齊—五彩城—布爾津—禾木—(徒步)哈納斯—白哈巴—哈納斯—布爾津—烏爾禾—克拉瑪依—奎屯—賽裡木湖—惠遠—伊寧—特克斯—昭蘇—特克斯—伊寧—鞏留—那拉提—巴音布魯克—巴輪台—庫爾勒—輪台—庫車—天山大峽谷—庫車—阿克蘇—喀什—塔什庫爾干—紅其拉甫—塔什庫爾干—喀什—英吉沙—葉城——和田—民豐—塔中—庫爾勒—尉犁—若羌—青海石棉礦(茫涯)—花土溝—冷湖—大柴旦—格爾木—拉薩—納木錯—拉薩—八一—波密—然烏—幫達—昌都—江達—德格—甘孜—爐霍—道孚—八美—塔公—新都橋—康定—瀘定—雅安—成都—都江堰—汶川—茂縣—松潘—九賽溝—成都—綿陽—廣元—明月峽—廣元—昭化—(徒步古驛道)大朝鄉—(徒步古驛道)劍門關—翠雲廊—廣元—劍閣—廣元—蒼溪—閬中—南充—重慶—廣州—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