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文在一條長達千裡的沅水上生活了一輩子。 20歲以前生活在沅水邊的士地上, 20歲以後生活在對這片土地的印像裡。”4/10
我終於坐上了廣州到吉首的火車,同行的有三年前在雲南旅途中認識,現在已是好朋友的蝦毛,還有第一次見面的蝦毛的師妹——小資萍。當然,她不姓“小”,只是她的小資情結實在太過份了,我們不得不給她改個“昵稱”。
受一些驢友影響,對攝影相當發燒,購置了一套頗為專業的器材,但技術還是入門級的蝦毛學著一些“老色”的口吻說,“希望到了鳳凰不要下雨,天氣好,拍照才漂亮。”可我覺得,雨中游鳳凰,才更有韻味吧?
5/10
火車在一個飄著細雨的清涼的早晨到了吉首,出了火車站,坐上開往鳳凰的中巴,向古城進發。一路之上,但見窗外煙雨朦朧,綠葉滴翠,好一副清新的“斜風細雨圖”!
著名的沱江人家“客滿”了,我們沿著沱江邊的客棧一直找過去,看中了一間“陽春客棧”,房間裡有一個臨江的陽台,在客棧裡就能欣賞到“無限江景”。——可惜我們每天早出晚歸,一直沒有享受過“坐在陽台上看風景”的閑情。
安頓好了,便出來“揾食”(廣州話,意思是“尋找吃的東西”)。從一大早下了火車到現在,已近中午了,還沒有東西下過肚子呢!
沿著古城的青石板街道一路逛來,經過一間叫“樓上樓”的飯館,想起功略上介紹過,於是上去試試。嘗了著名的“血粑鴨”,味道一般,價格也貴,想來功略也頗帶個人感情色彩,不可盡信。晚餐去了“大使飯店”,味道比樓上樓好,價格也比樓上樓便宜。嘗了“酸菜豆腐魚”和“牛肝菌炒肉”,以為是美味了,直到認識了一個來自北京的爽朗的才女記者——白菜,跟她去了她每天都去的東正街的一家“老屋飯館”(沈從文故居的路口附近),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美味。從此,在“老屋”扎下了根,和老板劉哥、劉哥的女兒露露都成了朋友。這是題外話了。
酒足飯飽,出了門來,沿著青石板路繼續閑逛。出門前,蝦毛讓我在家做做功課,多看看網上的功略,安排一下我們的行程。於是找了一些食宿交通的資料,但對於景點的介紹,只是大致看了一下,並沒有排出行程來。我覺得,鳳凰,是讓你來休閑的地方,只要靜下心來,隨意地逛逛就好了,所謂的“景點”嘛,隨心所欲,想去哪就去哪兒吧,不去也無所謂。
逛到一間“來吧”,門口有一些“都羅寨”的圖片介紹,看起來是一個不錯的地方。進去一問,交通不太方便,最好是包車去,時間大概要一天。——那只好多找幾個人,明天一起包車去啦。
繼續閑逛,經過一家“流浪者吧”,進去看看,酒吧裡有一個滿頭小辮兒的酒保,名叫亞倫,是一個小上海。正聊著,又進來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向亞倫打聽,有沒有客人下午要去“都羅寨”,他們想找人一起包車。女孩就是來自北京的白菜,男孩則是從廣州來的“蘿蔔”(這是我們給安的名字,“白菜”對應的當然就是“蘿蔔”啦!)。
“下午去都羅寨?半天時間夠嗎?”聽到“都羅寨”三個字,我們當然好奇,蝦毛插話了。
“一般來說,一天的時間會寬松一點。半天不是不行,只是你會玩得很勿忙。”亞倫說。
“那就明天和我們一起去吧。”蝦毛對白菜說。
“。。。。。。”白菜有點無柰,“那只好這樣子了。不過,包一輛車可以坐8個人,我們還要再找幾個人。”扭頭對亞倫說,“再能不能幫我問問還有沒有別的客人要去?”
“沒問題,我幫你問問,你們晚上回來時給你答復。”亞倫說。
從流浪者出來,各自行動,三個廣州美女則坐車來到了南方長城腳下。
古老的南方長城,是古代帝王為了鎮壓苗疆起義而修建的。古長城幾乎都在戰火中毀壞了,現在看到的,不過是在古長城的遺址上建的“新南方長城”,門票45元,實在沒什麼意思。我們沒買門票上去,只在腳下照了幾張相,做了個“到此一游”。
南方長城遺址上,有個叫“石板寨”的苗寨。顧名思義,寨裡的房屋都是用石板搭起來的,一來就地取材,造價低廉,二來冬暖夏涼,結實堅固。寨子依山而建,城牆正好和南方長城相連。不過,城牆和長城一樣,都是新建的。三個美女都穿起苗家女的服裝照了像,姿勢左擺右擺的,還學了幾個舞蹈動作當“POST”,自以為得意,直到相片洗出來,才知道自己實在太缺乏舞蹈天份了,這些動作做得可笑得不得了!
小資萍說在來的火車上一夜不能入睡,這樣對皮膚不好。她說什麼也不想再坐火車回去了,一定要從張家界或者長沙飛回去。於是,她在“喜瑪拉雅戶外用品店”的留言板上發了張貼子,約人“一起去張家界或長沙”。從南方長城回到古城,正在“大使飯館”晚餐的時候,有人發短信回貼了。問她“你是哪裡人?”。
小資萍一邊輸入短信,一邊口裡說著“我就回復‘今天剛到鳳凰的三個廣州美女’吧”。
蝦毛反對:“你一說‘廣州’,人家就知道不是真正的美女啦!” 她說,“眾所周知,廣州沒有真正的美女,即使有,也不是本地出產的。”
小資萍說:“那我怎麼回復?”
蝦毛說:“你只說‘三個美女’就行了,不要帶‘廣州’兩個字。”
我說:“但是別人一見到還不是照樣知道不是真美女?!”
蝦毛說:“那也可以先給人一個暇想的空間嘛!”
“I服了YOU!”我在心裡暗笑,有一個蝦毛在,你永遠不用擔心旅途會寂寞。
約了回貼的人九點在流浪者見面,然後去坐船夜游沱江。
在夜晚行舟水上,感覺夜色格外的清涼。聽著船夫的搖櫓聲,汩汩的流水聲,還有岸邊“一頁情”露天酒吧一群年輕人放聲高歌。江邊無論是客棧、酒吧還是飯館,都會有一串串紅色的燈籠一直垂到江面上,燈火通明。蝦毛說,她喜歡這種燈籠,覺得像“秦淮人家”的青樓風月場所:)
回到流浪者吧,見白菜和蘿蔔已經到了。不過,蘿蔔第二天就要回廣州了,不能一起去都羅寨。
不一會兒,應貼的人也來了,原來是三個長沙來的大學生,他們回貼子,純粹出於好奇。實際上他們不去張家界,也不會這麼快回長沙,於是被我們拉了第二天一起去都羅寨。和三個男孩同行的,有兩位來自岳陽的金童玉女,明天也會一起去。而小資萍,她第二天會自己在古城裡逛逛,然後去張家界玩兩天,再從那裡飛回廣州。
不過,讓一個瘦弱女孩獨自去張家界那樣出名的惡地,實在讓人不放心。熱心助人的蘿蔔很耐心地給她畫了很多景點示意圖、食宿交通注意事項等等。第二天在都羅寨,我和蝦毛又“搭”上了從廣州來的一對兒,他們正好也要去張家界,蝦毛忙忙地牽線,讓他們和小資萍結伴而行,才總算放心一些。
6/10
一早起來,我和蝦毛先到沱江邊在清涼的晨風中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到集合點和大家彙合,向都羅寨進發。
一行共8個人,我、蝦毛和白菜,再加上長沙的三個男孩和岳陽的一對金童玉女。三個男孩,一個是給小資萍發短信,有點刻意扮酷的“駱駝”,一個是沉默寡言的小胖子,還有一個,就是長得最帥,有點靦腆,還有一對可愛的小酒窩的“科長”。那對金童玉女,金童是一個白晰秀氣的南方男孩,玉女則很純很美的湘妹子。
都羅寨是一個土家族的村寨,有個女孩在村口收門票,還有一個說話口音讓人很難聽懂的講解員,除此以外,可以說是沒有開發的一個旅游點。
寨子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吸引力,我只覺得那滿地漂亮的“掃把草”倒是很新鮮,想不到這麼漂亮的草盡然是拿來作掃帚的!受“老色”們影響,蝦毛也愛拍村裡滿臉皺紋的老大娘、老大爺,擔著稻草的農夫,小臉紅撲撲、髒兮兮,眼睛亮晶晶的孩子,還有掛在牆上曬的煙葉,地上擺著曬的紅辣椒,大片大片高低錯落的黑瓦的屋頂。。。
三個男孩,就像快樂的王子,特別是駱駝,什麼都新鮮,什麼都好玩。不管是木屋的一角,曬著稻谷的平台,一面土牆,一棵煙草,駱駝都會走過去,拍出一個酷酷的表情,叫小帥哥“科長”幫他照像。白菜總得忙著幫他們拍合照,看見駱駝的樣子,總是忍不住笑,“哎呀!你這樣的表情,這麼嫵媚啊,我拍不了,我會笑得手震的!”
“他拍寫真集就是這個表情。”不知是小胖子還是小帥哥接話了。
這時,蝦毛走過來了,說“拍寫真啊,我來幫你拍吧!不過,你的身材拍出來會不會有人看啊!”
駱駝翻著白眼,不說話,仍然保持面無表情的酷酷的樣子。我和白菜早已笑得先仰後合。
走出村寨,翻過寨子後面的一座山,有一個大峽谷。大概是初到鳳凰的時候天氣冷受了點涼,加上走得路多了,我右腳膝關節開始有點隱隱作痛,走起山路來尤其難受,只好慢慢走。
山上是村寨的稻田,稻子大都已經收割了,田裡只剩下光禿禿的稻草根。山坡上的一塊田地裡,一個老農正拉著牛在犁田。駱駝突發奇想,要去試試。還打算讓小帥哥幫照下他犁田的英姿。不過,當老人把鐵犁交到他的手中,那牛就開始快步往前跑,駱駝狼狽地被牛拽著往前跑,收勢不住。害得小帥哥為了幫他照像,也得跟著在回埂上跑,回來時,兩人都氣喘噓噓。;D
山上時不時有擔著稻草的大叔經過,駱駝又想試試身手了。他想舉重一樣地舉起看似輕巧的一擔稻草,還讓小帥哥准備拍照。可惜,駱駝使盡了吃奶的力氣,那擔稻草竟然紋絲不動!小帥哥拍到的,只是駱駝齜牙裂嘴的面情——只可惜後來沒有見到他們的相片,不知道拍得怎麼樣。
大峽谷的一汪碧水,“河水清且漣漪”,一群孩子在玩打水漂。顯然個個都是高手,一塊小石片可以在水面上打起十幾個漂,一直飛到對岸,好厲害!
望著清洌怡人的潭水,駱駝說,“這裡可以游泳吧?可惜沒帶泳衣。”
蝦毛馬上接話:“你下去裸泳吧,我們幫你收門票。”
金童卻另有擔心:“這水是不是太涼了?”
最後見到的是寨子裡的小孩一個個脫光了衣服跳進了水中,開始“裸泳”起來。
我們在池邊草亭下,坐著石桌石凳吃了一頓豐美的午餐,嘗了一只土雞,幾條炸魚,味道鮮美極了!在水潭邊的石灘上抓幾只螃蟹玩玩,然後沿著碧水一路走。有一段河可以坐船游玩,碧水在船沿邊輕輕劃過,汩汩流水聲,夾著船夫的山歌聲,在山谷中回蕩,更顯得這山谷的寧靜和遠離塵囂。棄船上岸,在一座石橋下面照照像,再沿著山路回到村寨中,這一天的行程真的很充實和美滿,唯一的不足是自己右腳膝關節疼得實在是難受。
回到古城,相約去老屋飯館晚餐。見還有時間,我對蝦毛說要去看看著名的“跳岩”。
記得我一到鳳凰的時候也說過要去看跳岩。小資萍很奇怪地問,“怎麼跳啊?”
蝦毛說“閉上眼睛往下跳啊!”她們都以為是類似“崩極”的運動呢!
正在跳岩上走著,白菜來電話了,叫我們趕快過去,說要點菜了。蝦毛說“我們因為想不開,正好‘跳崖’呢,馬上就‘跳’完了,你們先點菜吧!”
這是第一次在老屋嘗到劉哥的手藝,還嘗了劉哥自制的糯米酒。這一嘗啊,從此就在老屋扎下根了。
《湘西剿匪記》中“東北虎”的原型“饒大爺”過來聊天,大家都熱情地和大爺合照,小帥哥還誠懇地和大爺討論起哲學問題來了,然後又從哲學講座到了物理學、天文學,好像還討論了共產主義理論,那付認真的樣子,實在可愛,還謀殺了白菜不少的菲林。(應該說是數碼相機的內存。)
大家正在討論星座的問題時突然發覺,今天是金童的生日!三個孩子跳起來就往外衝,去為金童買生日蛋糕。當我們點起蠟燭唱生日歌時,細心的白菜忽然發現,金童激動得流下了熱淚!現在還有這麼純的男孩!
不知是由誰挑起的,吃蛋糕之後,我們打起了蛋糕仗,整個老屋飯館和屋外的街道都是我們的戰場,8個人之間也不知誰是敵誰是友,每個人都被抹得一頭一臉的奶油,最慘的是駱駝,他是每個人的重點攻擊對像,打完仗後看他的樣子,都忍不住大笑。
老女子許久沒有這樣開懷大笑過了,雖然我們來自不同的地方,在這裡短暫的相聚,而快樂地分別之後,第二天又將各奔前程,以後的日子將天各一方,也許永遠不會再見面。但是,常言說,“十年修得同船渡”,這樣快樂的一天相聚,是不是前生修煉了五十年?
7/10
小資萍去張家界了,我和蝦毛去找白菜,往腊爾山趕集。
坐車到了腊爾山集市,下車時想去找廁所。走進一個類似鄉政府的院落,迎面遇上一個人,向他打聽“廁所在哪裡?”他不回答。再問,他說了一句話,雖然聽不懂,但絕不是在回答我的問題。再放慢語速問了向遍,他忽然生氣地從懷裡掏出一個本子,瞪大眼睛,惡狠狠地說了一句我能聽懂的話:“辦戶口!”然後氣哼哼地走了,三人莫名其妙,楞了好一會兒,才又好氣又好笑往裡面走。
再往前走,院門口,一人大姐正坐在門檻上在給孩子喂奶。問她“廁所在哪兒?”她善意地笑笑,不回答。知道她聽不懂我們的話,自顧往裡面走,總算見到院子角落裡一間矮磚房,隱約見到幾個剝落的字樣“男廁”“女廁”。
今天右腿疼得更歷害了,只能一腐一拐地往集市上走。集市上沒有太多的驚喜,沒有想見的穿著漂亮的苗家姑娘和小伙,反而被人當怪物一樣看著。白菜戲稱這是“互怪”。最怪的是,這兒的人都不懂漢語,如果你不會講苗話,他們的交流簡直是“雞同鴨講”。(雞和鴨又怎麼能正常溝通呢?)
集市上基本都是一些生活用品,偶爾有一些新奇沒見過的東西。其中有一個地攤,圍了一群人,賣的是一團團像蠟一樣的東西。我猜是蜂蜜,蝦毛說是水晶,只好向賣東西的人尋找答案。可是,我問了十幾聲都得不到回答,他們都像沒聽見一樣,一點回應也沒有!
如果還有新鮮玩意的話,那就是大媽頭頂上的包巾,扎得高高的,還可以當藍子用,裡面可以放東西。還有就是湘西的背簍,無論男女,個個都背著小孩或貨物。另外,還有一輛裝滿蜂巢的卡車,巢裡是蠕動的蛹蟲,真有點可怕。最精彩的部分當然就是那一地的紅辣椒了。在集市的拐角處,一個個大麻袋的紅辣椒被倒在方圓約有10平米的地上,一大群婦女正圍著把辣椒的梗摘掉然後重新裝入麻袋。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紅彤彤的一大片辣椒和這麼熱火朝天的工作場所,這場面著實謀殺了我們不少菲林。
集市不大,十幾分鐘就逛完了。見時間尚早,便包了輛出租車到“天下第一大石橋”看看。據說這是世界上跨度最大的石橋,沒有鋼筋,全是用石頭搭起來的。大橋下面還有一座小石橋,雙橋相映在淺淺的溪水中的倒影,倒也不失為一幅美圖。走進橋下不知名的村寨,村裡的小孩、黃狗,悠然自樂,整個村寨恬靜安祥,讓人覺得仿佛時光停滯,一時之間沒有了時空的概念。
離開大石橋,到了苗族博物館。功略上說這裡的講解員小姐素質很高,真的不錯。她們除了能娓娓解說苗族的歷史、變遷過程,館內陳列的苗家生活和品,各支派的服裝、帽子及銀飾,手工藝品,還有苗族習慣風俗,宗教等等,還能細細解答你和各種問題,例如我們感興趣的“種盅”、苗家的巫師、氣功是怎麼回事等等。給我們講解的姑娘叫龍三燕,長得很順眼,斯文秀氣。閑聊中,她還告訴我們,《離騷》是用苗語寫的,因為“離騷”一詞用苗語說,就是“訴說”的意思,用來解釋屈原的這一偉大作品很合理,而用漢語,不管怎樣解釋都有點牽強。
開始覺得,這裡的女孩子,正如鳳凰一樣,她們不會是讓人“驚艷”的美麗,可是,她們都很順眼,很耐看,很耐品味。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是不是也正是鳳凰的美麗所在呢?這座小城,她沒有壯麗的景觀,沒有秀麗的山水,可是那一派清流,那水霧迷漫的吊腳樓,那空氣中飄蕩著的恬淡悠然的韻味,卻讓人在細細品味之後,不忍釋懷,越看越愛。
因為不喜歡那個滿頭小辮的小混混,晚上沒有再去流浪者吧,而去了“古城守望者”。看過網上功略的介紹,一直很想去,可前兩天竟然沒有找到。原來就在跳岩旁邊,正對著北門城樓。這裡可以免費上網,正好把昨天的都羅寨“驢友通迅錄”發一下。
酒吧的其中一個老板強哥原來是廣州人,一起“吹吹水”,竟然不知不覺過了好幾個小時。
由於蝦毛要趕回去上班,今晚坐火車去了。我們三個假“美女”,現在只剩我一個人,便換了一間有單人間的“風景樓”客棧,就在跳岩旁邊,與“古城守望者”幾步之遙。燈下讀讀虹橋上買來的《邊城》,困了便枕著沱江的流水聲,去夢中尋找那“讓靈魂飛起來的歌聲”。
8/10
早上,在沱江邊婦女的搗衣聲中醒來,於是去古城閑逛。今天,疼了兩天的右腿奇跡般地好了,卻莫名其妙輪到左腳後跟疼。大概是走路時為了遷就疼的右腿,反被鞋子磨得左腳疼了。
漫步沱江邊,看著那緩流的碧水,搗衣聲聲,青石板路邊的商鋪陳列著銀飾、腊染,姜糖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游人也開始越來越少,古城開始回復平靜。現在,才開始靜下來感受古城的風韻。
逛到白菜住的“國際青年旅社”,找了她再一起去逛。陪她去買腊肉,買銀飾。在劉銘記銀飾“鉤搭”上一個新的玩伴,是一個來自廣州的女孩,叫英華,於是邀她一起去坐船游沱江、玩桃花島。
這已經不知是這次行程的第幾次行舟水上了,但我還是很喜歡這樣的感覺。江水碧綠,水很清很涼,江底長著長長的水草,隨著水流緩緩地搖動。江上涼意襲人,有的江面還籠罩了一團淡淡的煙霧,而有的江面卻平靜如鏡。船夫唱起曲兒,沱江上便多了一段韻味。
上得岸來,去“素”喝杯咖啡,坐了兩個多小時,和兩個廣州老板聊聊天,然後到老屋晚餐。——今天是白菜生日,劉哥請吃飯。飯後,還請我們去唱K。強哥發短信來,邀白菜過去坐坐。於是唱完K過去,又去古城守望者坐坐,回去時已近3點,這是本次旅途最為豐富的一天!
看功略,有人總結“鳳凰的八絕”。而對於鳳凰,我也總結了“8絕”,或者不算“絕”,只能說是“第三只眼看鳳凰”吧:
1、 鳳凰的狗: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一個人狗共處得這樣融洽的地方!一到鳳凰,就會感覺到,鳳凰的狗特別多。而且大多數都只是街上的野狗,但是古城人民不會吝惜一點狗食。不論誰家的狗,只要來覓食,他們都會施與。他們自家狗,回家了就喂,不回家也不去找。於是狗們在這個古城中形成了一個與人社會互不干涉又互相依存的“狗社會”。
2、 鳳凰的狗糞:狗多,自然就糞就多了。由於我在鳳凰的幾天不是右腳疼就是左腳疼,走路都一是瘸一拐的,見我一晃一晃地,看不見腳下的地雷,好幾次眼看著就要“中招”了,白菜總嚇得驚叫起來“小心!!”可是每次我卻不知怎麼晃著晃著就避開了。
3、 鳳凰的蚊子:人和蚊子竟然也可能和平共處,你信嗎?那天我、白菜和英華在“素”喝咖啡。剛進去的時候,一群蚊子在眼前飛來飛去,我習慣性打死了幾只。後來,蚊子都停要牆上,形成一個一個的小黑點,即不咬人也與我們互不相干。這讓我覺得,這些蚊子怎麼這麼懂事,難為我剛才還大開了一輪殺戒,現在頗為內疚。——聽強哥說,這兒的夏天,蚊子咬人可是毫不客氣,咬了之後還奇癢奇疼,起一個大包許久都好不了。看來,我們只是碰巧相遇了一群公蚊子。
4、 鳳凰的蛛網:我從未見過這麼多蛛網的地方,在素咖啡,在流浪者吧,在古城守望者。。。聽說這兒的蛛網,今天你清理了,明天又會結滿的。所以,他們都不清理了,留作鳳凰的一樣“特色”。
5、 鳳凰的飛蛾:鳳凰的飛蛾也是特別多的,不管你是坐在流浪者吧,是古城守望者,還是素咖啡,或者客棧的房間裡,窗外的飛蛾成群地飛來飛去是一大古城特色。
6、 拉二胡的小伙子:在北城門樓下,有一個半盲的小伙子,幾乎每天晚上都在那兒拉二胡,凄美的曲調在沱江上飄蕩。聽“古城守望者”的強哥說,他唯一的親人——他的父親原是古城的清潔工,由於每天都喝得爛醉,幾個月前有一天喝醉後掉進沱江淹死了。現在只剩下他孤身一人,頂替了父親的工作,白天清掃古城的街道,晚上就在北城門拉二胡。聽後頗有感觸,走過時忍不住扔下二元、五元,聊表同情。
7、 鳳凰的外地人:來旅游的固然是外地人,可是,越來越多的人留了下來,開了酒吧、飯館、咖啡屋。。。也許他們每個人都一段不足為外人道的故事,但是他們卻能和本地人溶合在一起,構成了鳳凰獨特的氛圍。
8、 鳳凰的“商業化”:有人說,他不再喜歡鳳凰,因為她已經太商業化了。而商業化意味著什麼?我想大多數旅游者腦海中的“商業化”,不過是指當地人有經濟意識了,懂得向你收取他為你服務所得的報酬了,難道這不應該嗎?也許,你來到鳳凰,就是在促使她的商業化。但這商業化,並沒有改變鳳凰人“人人盡著自己的本份作人”的生活方式,他們依然淳樸、善良、熱情,他們不像幾百裡外的張家界的人,使他們的家鄉成了人人懼怕的惡地。。。
9/10
白菜趕早車回北京了,剩下我和英華。
這天早上睡到自然醒,外面小雨淅淅瀝瀝,又是雨中啦!這是來到鳳凰第二次見到雨了。
和英華去北城門的小攤吃早餐,在古城逛了一會兒,到老屋劉哥一家一起吃了午餐,然後到山江的馬鞍山苗寨。功略介紹都說這兒不錯,我一直想去,現在總算找到機會了。
在細雨濛濛中游了馬鞍山,一座原始、古樸、美麗的村寨。
大概是因為下雨,或許是因為寨子裡的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整個寨子靜悄悄的,只有細雨淅淅瀝瀝的聲音,和我們兩人的腳步聲,在空寂的村寨中回響。偶爾走過一兩個披著蓑衣戴著頭笠的老人,回頭看看我們,卻仿佛司空見慣,一點沒有驚訝也沒有好奇。你要是向他問問路,他還會用手一指,告訴你方向。
從村寨一直往上走,出了寨子,就是後山。這兒有未還得及收割的金燦燦的稻田,幾朵沾滿雨珠的小花,還有沾著細細雨珠晶瑩透亮的狗尾巴草。。。
沿著田埂一路出去,路邊的小草沾滿了雨珠,把我們的褲腿都弄濕了。大概是放學的時間到了,迎面走來一隊小學生。領頭的女孩問我們,“你們去馬鞍山了嗎?” (注:馬鞍山苗寨是不收門票的,也沒有任何的收費項目,我明白她的這一問,純粹是好客之道。)
我說,“去了,剛從那兒出來。請問,從這兒也能走到馬路上嗎?”
女孩回答說“可以,沿首這條堤走,不要拐彎。”
謝過女孩,再往前走。走到一個轉彎口,記得女孩說過不要轉彎,正要選直走的方向。這時,身後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直走,不要轉彎!”回頭一看,就是那幾個孩子,正站在原地看著我們,見我們走上了正確的方向,才放心離去。心裡不由一陣感動,連孩子都這麼熱情好客的地方,民風怎麼能不淳樸呢? 如果不是耽心晚了沒有回鳳凰的車,我還真想找一戶苗家“蹭”一頓地道的苗家飯呢!
回老屋吃了在鳳凰的最後一頓晚餐,再到古城守望者坐了一下,和強哥告別,出來到北城門想再去看看那個拉二胡的小伙子,大概是因為下雨,他沒來。
10/10
英華在來鳳凰的路上碰到兩個長沙民政學校的學生,他們介紹了一個叫“高椅”的地方,說是未開發的旅游點,民風淳樸,整個村寨都是木屋結構,有“江南第一村”之稱。
所以我們決定,今天動身去高椅,然後直接從懷化回廣州。
一早起來,聽到窗外嘩嘩的雨聲。好大雨啊!這樣的天氣,最好就是枕著敲窗的冷雨聲,擁裘而臥,然而我們卻用自己的腳步聲去裝點別人美夢了。
如果我知道等待我們的是怎樣的一段行程,我寧願擁被而眠,在鳳凰多待兩天。因為這實在不是一段愉快的經歷,我之所以寫下來,一來這確實是這段旅途的一部分,二來也確實“難忘”,同時也為了與鳳凰有個鮮明的對比,相隔僅百裡之遙的兩個地方,怎麼會有如此的差別!
按客棧老板的指點到南華大橋等車去懷化。原來大橋上就可以俯瞰沱江、虹橋,只可惜現在大雨滂沱,虹橋也淹沒在雨霧中,沒法拍照。
橋頭擺攤的阿姨告訴我們,在這兒等車,可能會沒有位子坐,不如去車站坐車,從大橋到車站只有四百米路程。於是冒雨前行,到了車站時,剛剛錯過了一班車。出師不利,是不是一種不祥的預兆?
路邊一個女孩知道我們急於去懷化,幫我們打電話叫住了前面的車,還安排車把送我們送了過去。
車到麻陽,我們被“賣豬仔”過了另一輛車。車到懷化,走過一段坑坑窪窪,滿地泥濘和污水,亂七八糟,可以作為“髒亂差”典型的斜坡路,到了火車站。(我們要買回程的火車票。)火車站旁邊的公廁竟然收費1元,這是對懷化的壞印像的開始。坐公共汽車到了汽車南站,買了去洪江的車票,還有時間,就近找地方吃午餐。結帳時,伙計先說“8塊”,接著又改口“10塊”,付了10元,聽到旁邊桌子的客人在暗笑我們,說我們被人騙了。這是對懷化的第二個壞印像。
車到洪江,向車站售票窗打聽去高椅的車,售票員說叫我們去“影劇院”的車站問問。於是打摩的到了影劇院。摩的司機向一個在一輛車上賣票的小伙了打聽、討論了一番。小伙子說,洪江沒有直接到高椅的車,只能從“黃茅”或者“魯衝”轉車。他讓我們坐他的車,到一個叫“魯衝”的地方換車(他說他的車不到黃茅)。於是便上了他的車。
大概,我們的一身裝束,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坐我們身邊有一個婦女有點好奇地打聽我們從哪兒來,到哪兒去。我們說是要到高椅的。她奇怪問我們,“那你們到魯衝干什麼,在黃茅就有很多車去高椅呀!”
“這車不是不到黃茅嗎?”
“誰說不到的,我就是去黃茅的。”
“。。。。。。”我們無言以對,“從魯衝也可以去吧?”
“哦,也可以。不過沒有黃茅方便”
我們沒有體會到這個“方便”到一個什麼程序,既然買了票到魯衝,那就到了再說吧。直到在一個前不著村後不挨店的山路岔口被放了下車,車上另一個好心的婦女對我們說了一句話,才嚇得不知所措。她說:“在這兒要是天黑了都等不到車,從前面這個方向下去有人家,可以借宿。”
從岔道的路牌上得知,到高椅還有15公裡。英華計算著說,常人步行的速度是每小時3公裡(不過我想,我們是“菜驢”,會走得更慢),如果要走到高椅,起碼要5個小時。現在是3點半,走到也8點半了。不過,這總比在山上過夜好。再說,一邊走一邊等,也許還能攔到車呢!
於是在那荒無人跡的山路上開始了本老女子平生第一次的徒步。過了半小時左右,大約走了一公裡,見到路中間有一輛運木材的貨車停著,一對男女在旁邊守著。原來車太重,上不了坡,拋錨了。和他們聊聊,原來他們就是高椅人。他們說,今天還有一輛進高椅的末班車,大概一個小時左右會到這兒,叫我們在這兒等。
約摸又等了半小時,聽到車聲,路上有車來了。等來一輛農用車,就是拖拉機。想著拖拉機也好啊,好歹也算交通工具啊。可是,前面已經沒有位子了,不想跟幾個男人在車頭擠,上了後面的車兜。想著雖然已經有兩個男人坐在車兜裡,但總比車頭寬敞。
車在顛頗得不得了的山路上前進。我們被拋得在一上一下地在車箱裡跳著,英華戲稱這是在“免費的松骨”。本姑娘旁邊坐著的那個男人,老是借故說話的勢往姑娘身上靠,還說什麼“今天晚上我帶你去玩好不好?”真是讓人“背如芒刺”。英華也發現這人眼光的猥瑣,在我耳邊小聲說,“你旁邊那個不是好人,坐過來點。”我借故說坐的地方太硬,往英華那邊挪,盡量離他遠點,可仍然感覺背後有一雙色迷迷的眼光上下左右不停打量。我只有不停地往英華那邊挪。享受了一個多小時的“免費松骨”,終於到了一個破舊的小村。
下了車付了車費,就逃也似的離開那輛車,開始尋找長沙民政學校學生推薦的“老地方”客棧。村民都怪怪的,看人的眼光很不友好。當你向他們問路,打聽“老地方”客棧在哪兒,他們先打量你一番,不但不回答你,反而以一種質問的語氣反問你:“你們是哪兒來的?”讓人渾身不舒服。
一個“導游”及時出現,幫我們找到了“老地方”住下。那個楊老板人還不錯,可是,也許是受一路上經歷的影響,總覺得他們這兒的人都怪怪的,完全沒有鳳凰人的淳樸和友好。
雖然時間才是下午5點多,如果願意,還有時間可以出去逛逛,可是我們已經被嚇得不敢也實在不想出去了,所以一到房間倒頭就睡。晚餐時間,老板過來叫我們,和他們家人一起吃了晚餐後,回到房間又是倒下就睡,燈都沒熄,牙也沒刷、藥也沒吃、澡也不洗、衣服也不換,一覺睡到天亮。
11/11
早上起來逛了一個村莊,部分木質結構的建築還不錯,可大都很破舊了。有一個小姑娘自願帶我們走了幾個地方,還似模似樣地解釋給我們聽,這是XX樓,那是XX湖,還有這個是中華第一大魚缸。。。不過,對於這些所謂的景點,我們已經沒有興趣了。我寧願在村後的烏江邊的小山坡上坐坐,在那兒有習習的涼風,還可以看看碧綠的烏江水,和江上的掏沙船。
客棧老板說,從高椅的開出的車每天有兩班,早上九點一班,中午11點半一班。我們11點鐘回到房間收拾東西,准備離開。在11:20左右,我正在穿鞋子,聽到外面汽車使勁按喇叭的聲音,感覺不對勁,鞋帶都沒綁就衝出去,見汽車已經在前面緩緩行駛,急得在後面一面追一面叫。村裡一些大姐大姑大媽們見此情形,也跟著一起叫。按常理推斷,車上人應該能聽到的,可是車子還是緩緩行駛,沒有停留的跡像,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車子緩緩駛出村子,上了外面那條顛跛的山路。(由於忙著解決交通,我的鞋帶竟然就一直忘了系上,一直到在懷化下了車才發現。)
當時,只能用“傻眼了”來形容我當時的心情。這是今天最後一班車,錯過了就沒辦法出去了!終於體會到什麼是落後,看這情形,我們只好再住一晚了,可是,買好了今晚九點回廣州的火車票啊!
房東大姐、導游還有幾個村民都在幫忙想辦法。先是房東大姐說,可以坐船到若水,從若水有班車去懷化。到江邊去問了一下,所有船都到若水趕集去了;然後他們幫我們聯系其他開車進來的游客,看能不能搭順風車出去,結果人家的車都坐滿人了;最後,房東大姐幫我們找了一輛三輪摩托車,說好30元送我們到若水。於是又在山路上顛了一個多小時,路上司機攔到了去懷化的過路車,我們才結束了顛跛。
下午3:40左右,又到了我們並不喜歡的懷化。離上火車還有點時間,想租一間鐘點房洗個澡。問前台的服務員,房裡有熱水嗎?熱水是24小時供應嗎?答曰是。於是開了房間,想去洗澡,結果沒有熱水,說是6點才有。又一次受騙上當!對懷化這個地方,實在是深惡痛絕!難以想像,鳳凰到懷化僅僅是兩、三個小時的車程,為什麼會有這樣截然不同的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