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亞丁國家自然保護區,包括香格裡拉鄉、亞丁村、衝古寺、洛絨牛場、仙乃日峰、央麥勇峰、夏諾多吉峰、牛奶海、珍珠海、杜鵑坪等景點。
神山山峰屬橫斷山系大雪山脈,被譽為“中國香格裡拉核心地區”。三峰藏名“念青貢嘎日松貢布”,意為“三怙主雪山”,是眾生朝聖積德之所在地。相傳,公元八世紀,由蓮花生大師為這三座雪山加持命名。因此,雪山地位尊崇,“一生中來日松貢布朝拜是每個藏民的夙願”,是他們心靈的歸宿……
摘自《稻城手繪地圖》
正文
躺在亞丁營地的大帳篷裡,在淡淡的肥肉蒸豆豉的余味包圍裡,我心滿意足的打著呼嚕。帳外離我腦袋不到一尺之遙的大功率本田柴油發電機肆無忌彈的哼哼著,哼到過癮處不時扭動一下碩大的身軀:轟轟轟-嗡嗡-轟轟轟……,好像口琴高手吹奏單音之余不忘不時松開舌尖為自己吹出幾個伴奏。人只有兩種情況下哼哼,快樂之巔,痛苦之淵。這個渾身火燙的家伙一定是在這颯爽的秋風、滿天星鬥、黑的有點曖昧的夜裡快樂到了極致吧。
插
————我的夢中報告
咂咂嘴裡肥肉蒸豆豉的味道,很鮮。不由想起下午從珍珠海下山的情景:
太陽下山不久,有七頭狼闖進了亞丁山下的營地。他們很狡猾,穿著人類的衣服,趴在馬背、騾背上混進了營地。騾子老實巴交的近乎窩囊,盡管給狼抓的生疼,壓的喘不過氣來,可楞一聲都沒有吭。於是狼群輕輕松松的進了城。狼是一種凶殘又聰明的動物,知道這裡是人的地盤,凡事要低調,於是誰都沒有驚動。他們先去大堂瞅了瞅,發現頭狼——司機正在參加亞丁神山杯牌九邀請賽,沒敢打擾他,憑著天性中敏銳的第六感,徑直去了廚房,一進門就發現了目標——桌上滿滿的4大盆菜。
飢渴的眼神像刀一樣交織在一起。
嗓子裡低沉的狼嗥風一樣的響起。
可是,誰都沒有動。因為,狼的敏銳天性再次明白無誤的告訴他們,其中有一個大大的不妥,那就是:
還—沒—有—上—飯—!
終於有一只叫曹哥的狼按耐不住性子,綠著眼睛,NND,不信一碗飯就憋倒我東北漢,帶頭竄到桌邊,於是群狼亂舞,一齊上桌把肥肉蒸豆豉,牛肉燉土豆,生炒青椒,炒青菜殺了……@#$%#$@#$*&%#$#$此處文字過於血腥,作者刪去52字。
桌子和盆子干淨地像貓舔過似的。鳥兒從天空飛過,不留一點痕跡——余純順語,很貼切,一切好像還沒有發生就嘎然結束了。
帳篷很熱情,慢慢地就變熱烈了,讓人受不了,不一會覺得自己成了名副其實的熱血青年,一腔熱血在體內枝枝脈脈裡吱兒吱兒的奔流。鑽在這500g充絨的勞什子裡簡直就是殺雞用牛刀,恨不得鴨絨睡袋突然在我腳跟一個一個線腳的崩開,讓腳丫子好好涼快涼快。然而正如在每個要上班的清晨,洗漱完畢提包出門還樂呢,今兒我起的真早,卻悲哀的發現自己還躺在被窩裡,以上種種只是南柯一夢罷了一樣,睡袋終究還是沒有破掉。我汗津津的了。
陶陶開始惡毒地聯手熱魔折磨我,遠遠的她和對鋪的上海兄弟搭話。雖然身為老鄉,我卻並不太喜歡吳儂軟語,一有機會我就說國語,不過說得很濫,濫得不行,一說話北方人老是高興的把我引做土生土長的北方兄弟,南方兄弟卻覺得我是徹頭徹尾的叛徒。
我從睡夢中抽出一絲尚活動著的腦神經,仔細聆聽他們的教誨。他們一問一答,一答一問,答非所問,好像永無休止。平素裡陶陶嗓子裡的珠玉變成了彈丸,不斷擊打著我的鼓膜。我終於出離憤怒了,決定不再讓我的耳朵受折磨。於是翻了個身正要小心翼翼的把耳朵折好也放到睡袋裡去烤,睡在旁邊的王姐和唐唐開始嘀咕,這麼小的地方,還往我們這擠,都動不了了。耳朵雖然還露宿在外面卻突然間失聰了,回應美女的是死一樣的寂靜。這還了得,美女們決定拋開日內瓦公約用無休止的聲波武器來對付,不出幾分鐘聲波生生把我一寸寸地推向曹哥。
慢慢的,覺得自己浮起來了,耳邊的喧鬧變成了悠揚的六字真經,嗯嘛呢叭咪哄,嗯嘛呢叭咪哄……伴隨著自己輕輕的鼻息,阿勝遠遠的用呼嚕回應我,我很滿意,就此又睡去了。
————續我的夢中報告
叫阿勝的廣東公狼,是群狼裡最漂亮、最活絡的,當其他狼仍呆呆地和空盤子作目光交流時,他已經第N次對旁邊廣東老鄉桌上的黨參燉土雞暗送秋波了。終於端碗去了,一陣古怪的咕噥以後,居然喜滋滋的端著飯碗回來了,半生的米飯上赫然一塊白得耀眼的雞大腿,。眾狼痛心疾首、頓足捶胸:學習外語真重要啊。阿勝一邊啃一邊贊,這張雞皮真滑啊,這塊雞肉真嫩啊……,全然不顧兩旁群狼一雙雙噴得出火來的目光。
睡夢裡,驀地被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拱醒,迷迷糊糊中認為一定是門外那只虎頭虎腦的藏獒,跑來對我們旅行包中火腿腸的耍流氓,哦,可愛的火腿腸,可憐的火腿腸!!可我又不是火腿腸,拱我干嗎?我裹的嚴嚴實實,最多算個肉粽子。
胡思亂想中睜開雙眼卻看到我們的帥哥司機穿著單衣單褲宛如一只正在尋找溫暖巢穴的白胖蟲子,努力一寸寸地在我和曹哥之間蠕動前進。
大駭之下,問:怎麼了?
答:回來太晚,帳篷全滿了。在你們這邊擠擠。
干嗎去了?
有個朋友開車帶一車人去日瓦沒地方住,車壞了,開車去接他們過來。
乖乖,我吐吐舌頭,黑燈瞎火2點上山接人就為了朋友這兩個字,滿腔被吵醒的憤懣立即化作敬佩,趕緊從身下抽出墊著的被子給他,又奮力掙扎一下,像征性的騰了一點地方。大家終於都又躺下了。
————再續我的夢中報告
阿勝終究是遭了報應了,當他離開飯桌去添他第二碗飯時,第二輪菜上來了。殺,唐唐說,殺,殺,殺……驚詫於平素裡甚是斯文的美眉,搶起肥肉的速度讓你望塵莫及。就在阿勝來往於飯桶與飯桌這剎那間,突然間一切都安靜下來了。只聽到唐唐對阿勝說,湯,勝兒,很有營養的,湯……
5點准時的,鬧鐘直著嗓子喊起來,起床了,起床了。趕緊從睡袋中伸手出來一巴掌把它拍暈了,免得觸了眾怒我可保不住你。躺在鋪上掐指一算,決定從身邊的曹哥叫起,東北人嘛,爽啊。挨了我兩拳三腿以後曹哥大怒,直著喉嚨沉著聲音,幾點啦?哦,才5點啊。不急不急。再睡會。
無奈,只好去踢身邊的王姐。
起床嘍。
哦。
去喊一下你旁邊的。
哦。
然後叫你旁邊的去喊你旁邊的旁邊的。
哦。
怎麼沒反應?
哦。
我……
@%$#&$%^&%^
多米諾骨牌似的,一鋪人的腦袋在我眼前緩緩的一個一個升起,困惑地看著鋪頭那個正在努力把衣服往頭上套的小子。
看什麼看?還不起床,穿衣服。
幾點了?
5點.
啊?!這麼早?小杜的聲音。
不行不行,我昨天睡得晚,我還要睡會兒,陶陶。
誰叫你晚上說個沒完,快起床!我瞪她,順便把隔夜的憤怒一並傾瀉向她。
什麼什麼,還說呢,上半場發電機,下半場你打呼嚕。陶陶要爆發。
我努力壓制住內心的驚慌。誰打呼,誰打呼,我怎麼沒聽到呢。
你,你,還有你,你們-三-重-奏!一根玉指在空氣裡點了三下,惡狠狠的。
對,對,吵死我們了。另兩個小姑娘也幫腔。
我松了口氣,還好,還好,還有共犯。
就讓我再睡半個小時吧,等你洗臉刷牙回來,我一定會起來的,而且我動作快。我保證!陶陶口氣一轉,我知道她又要使出她的殺招——化功大法。
知道此招的厲害,生怕再聽下去難免眼淚撲簌簌的掉下來,叭噠叭噠把腳上碩果僅存的一雙干淨襪子都打濕,於是提了洗漱用具落荒而逃。
洗漱回來,果不出所料,帳篷裡黑黑的,出去時升起來的腦袋全都落下去了。呼嚕……呼嚕……,我靠,小杜,你居然還敢打呼嚕,我咬牙切齒的順著鋪間的狹小走道來回竄,真想一把火燒死你們。唧唧咕咕,他們躲在睡袋裡笑成了一團,可還是頑強地堅守著陣地。無奈,我決定一個人去廚房坐等。
廚房很簡單,也很溫暖。三條凳子圍靠在火塘邊,我坐在對門的凳子上,可以透過那個長方形的取景框看到幽深的天空,星星像撒了一地的水珠閃爍著點綴其間。可惜好景不長,星星們閃身溜走,隱到厚厚的雲層中去,他們可也像帳篷裡的那幫懶蟲去睡覺了吧,怔怔地想。
可惜,這麼美的夜空,我是被這兩個家伙拉起來看星星的。坐在旁邊的女孩說。她口裡的家伙一個坐在她身邊,一個低著頭坐在我的對面。她們是三姐妹,可是他們三個從形式到內容卻一點也不像:老大成穩、大方;老二扎著馬尾,俊美、干練;老三秀氣而靦腆;爐膛裡的劈劈駁駁的火光在他們的臉上,身上一跳一跳,小小的火苗在瞳孔裡一閃一閃,分不清是腮紅還是火紅,是眸明還是火亮。沒有隨身帶著寶貝相機,悔的腸子都青了,要不一定靠近爐火哢嚓哢嚓,絕不用閃光,把這三張比爐火還要紅的笑顏印到我的膠片上。
是啊,一定是有當官的上山了。搭著圍裙的憨厚老板搭腔了,一邊讓爐火上的烙餅挨個翻身,我們亞丁一有當官的來再好的天也會變天下雨,因為那些貪官都是警車開道,浩浩蕩蕩的一來,神山就發怒了。
……
對了,還有,小日本來了也會下雨。
鹽粒爆在油鍋裡,一時間大家群情激憤、七嘴八舌,他母親地,待會兒山上見到一個踢一個下去……
天漸漸的亮起來,女孩子們耐不住困又睡回籠覺去了。我和老板天南海北的胡扯,一邊替他照料爐火上的餡餅,一邊照料自己的胃。在我消滅第二個烙餅時,終於我們的懶蟲同志們起床了。
上路。
終於又上路了。車窗外的天是灰的,可是我的心情還不賴。亞丁,亞丁,半年來如同和尚念經,貓兒乞食我已經把這個名字念了千百遍,坐在我身邊可憐的同事滿耳的老繭就是明證。
轉眼就到了售票點,要不是昨天上過一次山,怎麼也不相信亞丁已經成了一個大巴扎。好像全國人民都彙合到這裡來趕集,人人都發狠要成為一根牙簽子,決不浪費集市前的每一寸空地。帥哥手攥一疊票子,毫無懼色的衝入牙簽叢中,片刻又鑽出,罵罵咧咧,渾身是傷,馬票仍是空中樓閣。
突然人群中一陣騷動,牙簽們四散奔逃,一匹黑色藏獒滿面怒色,齜牙咧嘴赫然殺出,隨後牽著身後的時髦女郎踉踉蹌蹌的四下散步,所到之處,儀仗人群自動分開復又合攏。在人陣中來回衝殺了幾個回合以後,大黑狗突然對一台老桑的輪胎發生了興趣,決定停下來細細品味一番。女郎這才得喘息之機,拉著狗頭,彎了腰死命的喘,邊連聲埋怨,你跑個啥子嘛——?有三、兩個熱心的藏族小伙子趕來增援,幾個人七手八腳連哄帶騙終於把狗兒弄上車,老桑絕塵而去。牙簽們很有興味地欣賞完這場狗牽人的鬧劇後,又聚攏來,議論紛紛,既有對狗兒離開家鄉見不得爹娘從此過上可憐城市生活的同情,又對買賣雙方大大的不以為然。
等到九點多,終於得出結論:馬票還在印,馬兒還在養。於是大家發狠要徒步登上洛絨牛場。
出發了,看到王姐還落在後面,猶豫了一下,決定把我的寶貝獨腳架給她做拐杖。王姐一出新都橋就和氧氣瓶打的火熱,此時更是憐惜的捧在懷裡一刻都舍不得松開,本就白皙的臉慘白慘白的令人擔心。悄悄和唐唐商量一定要替她找一匹馬。
半路幾次截馬未果,卻驚詫的發現她騎著一匹高頭大馬丁當叮當的從身後超過我們,身上的行囊一件不少全落到馬夫的肩上。姜還是老的辣啊,不服不行。
上衝古寺山的路並不怎麼陡,在晴天平整的泥路也算過得去。不過隔了一晚,發現已是面目全非。有個叫秋雨的大廚把泥路做成了一塊大鮮奶蛋糕,底松面軟,上山的馬兒又認認真真的裱了一遍花,胃口再好的人也吃不下。泥漿和登山鞋好的難舍難分,真正的領悟了那句話“一步一個腳印”。
上山下山的人很多,來往馬匹難免親密接觸,經常走在轉彎的陡坡上突然碰的一聲相撞,外側的馬一個趔趄在風中的懸崖邊晃了兩晃,搖了三搖,引得馬上小子殺豬般的嚎叫。這種情況藏民照例是要呵斥自己的馬的,像孩子做錯了事,馬低著頭委委屈屈的繼續向前走。在亞丁只見過一次馬兒發脾氣,是在我們下山,那是後話。在這裡不免要費點吐沫說說牽馬的藏民,
在稻城就聽一個縣裡的干部聊天時說,這次亞丁稻城是下了決心地,全縣上下總動員,有腿有腳的都上山牽馬,為了稻城的旅游事業而做出應有的貢獻(嘩嘩嘩……鼓掌),可是就這樣還是有千百匹的缺口。(一不留神我們還莫名其妙的成了他們所謂的缺口)。
牽馬的藏民多為男人,高原驕陽烤人,又鐵面無私,不管男女老少一概曬成紫紅色,所以高原藏民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的多,男女性別也多由服飾來辨認比較可靠。回來後把照片洗出來,得意洋洋的給大家展覽,沮喪的發現人人突然都得了暫時的盲症,對我絕佳的構圖,不賴的用光,敏捷的抓拍視而不見,卻屢屢抓住我的胳膊窮追不舍這個是男是女。
馬幫一般三五人,七八人組成,總會有一個能講漢語的老大負責兜攬生意,談妥價格後一身令下,馬隊才叮叮當當的開拔。
相面似的,仔仔細細地在過往馬夫臉上掃來掃去,突然真的發現一張熟悉地臉孔,仔細瞪著他,沒錯,就是送我們昨天去珍珠海的藏族馬夫。很誠懇的小伙子,長長的有點油膩的卷發,很高原的臉和身材。心花怒放,我對著它遠遠的笑,不是他是他身後的空馬。扎西得勒,卷發先是一愣隨後綻開一臉的笑容,指指自己得馬,又指指山下,說,你—慢—慢—得—走,等一下我來接你。
神山還在耍性子,用白霧團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還不時撒下幾點雨星子。覺得沒有什麼可拍的,又著實心痛自己的相機,找了個塑料袋把它五花大綁吊在胸前。在亞丁,塑料袋是不允許帶上山的,見一個罰一個。為了這個漏網之魚我在稻城買藥時向老板費了半天的唾沫,臨走老板神秘環顧左右,摸出一張黃舊報紙包上,算是給它帶上了防毒面罩。
上到衝古寺剛好花了1個半小時,發現在山下勤勞的趕集人群又頑固的把集市搬到這裡。
從路邊歇腳馬夫口中得知去絡絨牛場還有2個小時路程,卷發和他的馬還是沒有來,不管他,先慢慢挪上山去。
天空開始一點一點把水往下潑。不一會兒水就滴滴答答的順著衝鋒衣往下淌,執著的在我得牛仔褲上停留,來往馬匹上的人們開始用憐憫的目光看這個小子。
雨絲中最精彩的景是大片大片的紅黃色的秋葉,因為少了光,就不生動,。好似空了有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卻毫無神采。溪水倒是心情很好,嘩嘩邊唱邊衝過雪白石頭鋪就的河灘。
走幾步喘一喘,樹墩木樁都成了救星,蹲在路旁誘惑我,坐一坐呀,坐一坐。
從馬夫口裡得知還有半小時的路程,勝利在望,士氣大振。可接下來的路程在他們口中成了一段皮筋,有客在自己馬上的馬夫會說,不遠了不遠了,還有10分鐘,加油啊。空馬下山的眼中泛著狡黠的光芒,還遠著呢,坐馬罷,100大洋不二價。幾個回合下來心知肚明,於是專挑牽空馬下山的折騰,還有多遠啊?還有一個小時,坐馬吧。不坐。馬夫忿忿的走開,自己卻冷靜的看著他撒謊的拙劣的樣子。不知道是亞丁的馬夫利欲熏心,還是自己已經心理扭曲的近乎變態,也許兩者都有一點,反正很快意。
中午12點趕到牛場。
絡絨牛場的牛不多,一眼就找到了景點門票上的場景,三五只犛牛在金黃色的草坪上吃草,清澈見底的小河從草坪上蜿蜒穿過,背後的綠色大山上好像被打翻了紅黃顏料,星星點點的濺開,一切童話般的。如果現在是夕陽西下,暖暖的秋日懶懶的把側光打下來,把草地鍍上金黃,把犛牛的身影拉長,在河水中在灑上鱗鱗的碎金……整個畫面一派金黃色的色調,邊走邊作夢。
五個人正焦急的等,曹哥已經一個人上牛奶海。五顆腦袋湊到一塊開始盤算怎麼爬上牛奶海、五色海,手指頭顛來倒去的掰怎麼也要6個小時。一眼就看到卷發帶著空馬隊上來,看到我,指指山下指指我,沒有坐了他的馬我有點愧疚。卷發又問,你們什麼時候下山,我送你們。連說帶比的告訴他,准備5點下山。好,我會死等你們,但如果你們到時坐了別人的馬下山……,那我們可就……,卷發一邊說一邊渾身上下胡亂摸索,一邊用衛生球眼珠款待我們,還好什麼也沒掏出來。七魂早飛了六個,還有一個活活嚇死在體內,心裡忙不迭的觀世音、如來、耶穌、瑪麗亞一通亂拜,又把稻城的領導謝了N遍,要不是他們英明神武,三年前把藏刀搜了個干淨,卷發早已抽出一把明晃晃的藏刀架到我的脖子上了。哪裡會,哪裡會。我們滿臉賠笑。
牛奶海呀牛奶海,五色海呦五色海
如果要給我們的體力排個序的話,100分裡自己可以打80分,給陶陶、小杜、阿勝70分,慷慨的給唐唐60分,曹哥120分,王姐負20分。大家就一齊旁敲側擊的勸王姐,王姐卻鐵了心,抱著氧氣瓶抗議,我容易嗎我,千裡迢迢的,別管我,別管我,我死也要死在上面。灰溜溜的,沒人敢在勸。
上山嘍。
把上牛奶海的路嚼了N遍還是咽不下去。鮮奶蛋糕變成了一塊淋了奶油的意式餡餅,還烤過了火,七楞八角,又硬又濕。
山上的人都在往下走,我們卻逆流而動。下山的驢子們心情很好,兄弟們,加油呦!上面的風景絕對值得!
邊走想到一個笑話,有人內急,找了單位就闖,問,廁所在哪裡?門房道,跟著蒼蠅走!在亞丁,你也不用問路,跟著馬糞走。
王姐第一個對下山來的空馬和它的馬夫繳械投降,乖乖的交上行囊爬到馬背上去。見到如此優待,於是陶陶和唐唐也叛變了。在上山的小道上,馬兒不是在走而是挨,每一條腱子都崩的緊緊的,脖子努力的朝一側倔著,掌子小心的選擇一小塊可下腳的地方,吧嗒吧嗒,還不時的一滑。看得我遍體生涼,腎上腺激素狂湧。
心髒開始搞小團體,原先說話都怯怯的小家伙,走在高原上卻開始理直氣壯,躲在胸腔裡說,不不不……,嗓子,肺啊,肝兒都跟著瞎起哄,只好走幾步就停一停,不時安撫它們一下。
水是早早的就喝完了,沿途有的是水,就是不敢喝,水裡的營養很豐富,舀一勺上來仔細研究,發現維生素A,B,C,D氨基酸ą,ß,r,還有包裝袋一片,桔皮一塊……
飢渴是罪惡之源,罪惡和狼的本性又是結拜兄弟,於是餓狼們又開始沿途東嗅西嗅。眼光同時聚焦在路邊的半瓶礦泉水上,小杜和我眼神開始游離,大腦恍惚,口裡念念有詞,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浪費,浪費是一種犯罪,俺們就見不得犯罪……終究是沒揀,不是不想。髒,狼也怕髒。
馬匹把我遠遠的甩在後面,我把小杜遠遠的甩在後面,終於我開始孤零零衝刺陡坡,發現四下裡一個人都沒有了,周圍寂靜的連身上的虱子撓癢癢的聲音都聽得到,不會死在這山上吧,恐懼的念頭從心底升起。一邊爬邊把剛剛指路的家伙咒罵了千百遍,估計現在他正在山下耳朵發紅狂打噴嚏。
爬天都峰都沒這麼累過,連喘帶怕,內衣已經濕透了,好不容易翻過了山脊,發現對面山上曹哥和三五頭驢子的身影,親切極了。於是我開始端詳他們身後的那個大盆子,一個蓄著藍色的水的大盆子(後來曹哥告訴我,那就是久負盛名的五色海),神山當時很不滿我的無知和品味,於是平空向我潑下一盆水來。
和牛奶海打了個招呼,下山可不是屁股和腦袋換一個個兒那麼簡單,在雨點的夾擊下,我們逃也似的下了山。
6點下到牛場,天完全黑了,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一根馬毛都沒有了。陶陶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抹眼淚。牛場都沒地兒住了,我們的裝備又在營地,還是要下山去。
好不容易在半路截到了幾匹比我們還疲憊的馬,馬夫能說的最流利的漢話就是加錢,加錢。騎在馬上叮叮當當的走在黑黑的山路上,月光灑了一地。
走在前面地栗色小公馬喝完水,決定收工不干,馬夫先企圖用枯草一把、爛泥一團賄賂它,馬兒泰然受之後卻無動於衷。馬夫老大仍耐心地捧著馬頭對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終於馬兒不耐煩了,在馬夫臉上深情一吻。馬夫躲閃不及,惱羞成怒,硬拖著韁繩拉著馬兒下山,嘴裡罵罵咧咧,罵的形式豐富多彩、內容卻很貧瘠,聽來聽去無非要和馬兒的母親發生肉體戀愛……
走到衝古寺,路邊的帳篷裡竄出一個身影,瞪著眼睛激動的對著我們嚷嚷,你你你你們終於下來了。後來知道,我們的頭狼已經通知他認識的警察兄弟,馬匹已經備好正准備上山來營救。
……
插
————帥哥同志在雅江的男生寢室講故事
帥哥很不簡單,十五歲就和方向盤私訂終身,駕齡比小杜年齡還長。來回於這條線上百次,卻樂此不疲。高原氣候、高海拔很毀人身子,據說男人三、四十失去某些功能,成年人算不清帳是家常便飯,帥哥卻幸免於難。不過每逢打尖吃飯總見他掏出一瓶泡著那個什麼什麼部位的酒來美美的抿。成都有個研究藏族民俗的老教授要出書,帥哥還幫他沿途收集資料。
……
帥哥,到了稻城你干嗎?找你的女人嗎?我們不懷好意的問。
沒有女人。
帥哥,你算得上半個康巴,為什麼不娶藏族姑娘?
對啊,藏族女孩子身材好。阿勝一邊說一邊咽口口水。
藏族?嘿嘿,算了,和他們沒有共同語言?你想,兩個人沒有共同語言,多慘,她只知道那個……
藏民怎麼來避免生很多孩子?
不避免,有了就生唄。
生,那還不孩子成群,可是我們一路上也沒發現哪一家有很多孩子呀?
藏族女子有了身孕照樣干活、放牧,只有到了臨產前才自己悄悄的去生。
沒有人幫忙接生?她丈夫呢?悄悄的生?
丈夫才不管呢,而且為了不弄髒起居的地方,藏族的女子只好自己跑到馬棚去生。如同聽天外來客的故事一般,我們大張著嘴。
所以他們孩子的成活率極低,即使存活,也因為馬棚的衛生狀況惡劣,容易感染得病死。嘴張得更大,哦阿哦的,半邊卻沒吐出一個字來。
他們怎麼還沒有衛生觀念呢?
衛生?嘿嘿,為了防紫外線藏族人不洗臉;這裡有的是河,可是他們認為不洗澡才能保持健康……
你們要去的亞丁會有很多馬夫是女的,早兩年他們甚至都沒有基本的生理衛生知識,常常邊牽著馬,邊把後面馬上的游客嚇壞了,以為出了什麼事。後來有一個好心的女導游實在開看不下去,挨個教了他們一些知識和方法,一傳十,十傳百,情況才好了很多。
……
還有些風俗諸如再稻城的天葬,水葬#%%%$#^%0&^%%$盡管大家已熟知,為了防止在稻城亞丁吃魚的同志反應過於強烈,此處省去100字。
……
久久沉默無語。聽到最後幾句好歹略略松了口氣。能流傳開來說明人們都是有需要的,風俗習慣不是與生俱來的,也不是我們想像的那麼頑固,也許有一天藏民會和漢族慢慢融合,或者說這種同化已經存在,當然有其好的一面(比方說衛生習慣)也有不好的一面,對於來自水泥森林希望看到最原始、最真實的生活的我們是應該鼓掌歡慶還是黯然神傷呢?
沒有答案。